杨牧夕的脑海中出现片刻的短路,身为jǐng察的她自然明白什么叫正当防卫,什么又叫防卫过当,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完全是防卫过当了,而且整个事看起来漏洞百出,她这样一个还在学校里上学的女生怎么有能力杀害那么多歹徒?
有能力?
杨牧夕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而后立刻转身抄来时的小路往回赶······
远远的,一股浓烟冲霄而上,几辆jǐng车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几十米高的浓烟裹挟着十余米高的烈焰把大地照耀得通红一片。当杨爸杨妈跟着jǐng察下车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炽热的烈焰连他们都感觉到了灼热,杨妈立时哭倒在杨爸怀里,在场的人心中都升起绝望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两辆消防车拖拽着嘹亮的鸣笛赶到,没有过多的寒暄,打开大铁门,车开到厂房前,架起长长的消防水管往火焰上喷shè着水龙,渐渐的,厂房露出了黑sè的残垣断壁,滚滚浓烟在微风下打着转儿往上飘。等到火势大半被控制住了,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满目疮痍,几乎看不见任何完整的物件,大火蔓延了大半个厂房,只有消防队及时赶到的时候让一小部分幸免于难。
消防队员看大火基本被扑灭了,于是开始入场搜救幸存者,踩踏在灰烬上,不时的有零碎的建筑物掉落在地上,一截木杆、一片钢棚瓦亦或者几根烧焦的电线。搜救队伍很快便闻到了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撞开破损的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炼狱般的景象——烧焦的衣物、失去脂肪水分而干瘪的皮肤、暗红与黑sè纵横交错如沟渠般难以辨认的脸,穿着厚重消防服的消防队员们甩下帽子,转头弯腰呕吐起来,这景象远比他们曾经见识过的火灾现场都要惨烈。
本就哭得肝肠寸断的杨妈跟着看见了,还不及呕吐便一阵天旋地转,若非杨爸及时抱住恐怕便要晕倒在地。杨爸的眼中也噙着泪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自己倒下了这个家也就垮了,什么事不到最后一步都决不能放弃。
把杨妈送回车上,摇下车窗,而后杨爸便又回到了现场,看着呕吐完以后继续工作的消防队员们把烧焦的尸体一具一具抬出来,有些被柱子压到的尸体在移动中甚至断成两截,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如果不是之前已经吐过了,加上已经稍稍习惯了臭味,估计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呕吐。
杨爸蹲在尸体前,一具一具的仔细辨认着,头发、衣服、胸部、身形,一处也不肯放过,唯恐自己一个疏忽就漏掉了杨牧夕,等到小房间里所有的尸体都被抬了出来,杨爸再三确认之后,几乎欣喜若狂,里面没有杨牧夕,这些全是男的,她还活着!!!
此时法医也赶到了现场,穿过jǐng戒线,打开工具箱开始在尸体上简单摸索起来没多会便和现场刑jǐng得到了一致结论——枪杀,在此之前还遭受到某种形式的爆炸。
随着现场的深入以及法医在死者身上发现的玻璃碎片,再结合以及焚毁的实验室,爆炸的形式基本被确定了下来,应该是某种化学物爆炸。
现场刑jǐng忙忙碌碌的拍照,搜索现场,维持围观者的秩序,杨爸这个跟上跟下的人便显得碍眼起来,没多久便有民jǐng过来想要带他出去等待。整个神经都紧绷着的杨爸死活不答应,差点就要跟民jǐng起争执,还好来时跟随的D市刑jǐng队长及时过来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多体谅先家属情绪方才缓和了。
很快又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了,在法医鉴定下,很快便发现了不同之处,前面这些都是死后被烧焦的,而这一个是则是被活活熏死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烧焦的程度比前面那些也轻很多,估计是火势蔓延过去比较靠后。
消防队员继续往里深入,最终在一个小实验室里发现了被反锁在里面,浑身湿透的杨牧夕,她趴在地上,嘴边还留着一块毛巾,头顶上的花洒汩汩流出清水,四周的墙壁上黑乎乎的,看样子烟是从上方的排风口中飘过来的。
当杨爸看见被三个消防队员抬出来的杨牧夕时,他顿时老泪纵横,顾不得她身上黑sè的烟痕与滴水,紧紧的抱住她,生怕自己一松手,她便会永远离开自己。
被人大力抱住的杨牧夕在被摇晃了一会儿后,便装作悠悠醒转的样子睁开略有些发泡的眼睛:“爸,你怎么在这儿?”
杨爸看见女儿醒来了,安然无恙的喊自己爸爸,满腔的愁思顿时化作一道道烛泪,额头相抵,让杨牧夕感觉到丝丝温情正注入她的心间,她也跟着落泪起来,浑然忘了周围那么多注视他们的目光。
“现场基本清查完毕了,咱们走吧。”刑jǐng队长拍拍杨爸的肩膀提醒道。
“好,好,有没有抓到绑架我女儿的凶手?”
“暂时还没,几乎所有人都毁容了,要分辨出来需要一段时间。”看见他还是有些不甚明了的样子,刑jǐng队长又补充道,“我们回去等消息就好,现在人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事。”
杨爸听他这么说也想起来自己已经请假很多天了,很多事都交给副手在办,虽然每天都会通电话汇报工作进度,但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代行使的权力用久了谁知道会不会成为某个人的惯例。
“好,辛苦你了,大老远陪我们追查。”
“呵呵,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杨爸没再多说什么,投以感激的眼神,而后便揽着杨牧夕的肩膀疼惜的说道:“走吧,你妈还在车上等着呢,早点回酒店洗洗然后休息。”
杨牧夕从刚刚的惊喜中苏醒过来,觉得杨爸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前老大不一样了,至于哪里让她觉得异样,她一时又说不清楚,她的心神大半都被盖着白布的尸体吸引了过去,虽然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注视他们,可是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侧去。
“走吧,别看了,都过去了。”杨爸回忆起尸体的惨状,不忍女儿目睹,连催带拉的揽着她回到车上。
看见杨妈昏睡在车上,杨牧夕迟疑的看了眼杨爸,后者便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这些天来二老的种种担心,尤其是刚刚看到现场火灾的时候杨妈更是晕阙过去了。杨牧夕耐心听着,心疼的揽着杨妈的肩头将她搂紧,妈妈真的瘦了,也憔悴了,本来多么jīng心呵护自己啊,不知道的人总说她是自己的姐姐,现在却一眼便看出了年纪。
杨爸预定的酒店是当地一家公务指定宾馆,硬件设施一流,光是大堂里头顶上那巨大的水晶灯,杨牧夕一眼估价便不下二十万,更遑论别处金碧辉煌的装饰了,在大堂经理的帮助下,一行四人并昏迷着的杨妈到了预定的楼层,安置好昏迷的妈妈,简单的帮忙给她梳洗了下,杨牧夕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反锁了锁扣,杨牧夕便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就连内里的衣物也不例外,赤条条的走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洗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已经快成披肩长发了,肩膀上能感觉到发梢触着的麻酥酥的痒意,今天那场时间竞赛实在是令长久没有剧烈运动的她疲惫不堪,其后那场大火,虽然她已经采取了很多防护措施,但仍旧被烟熏了好一阵,若非消防队灭火及时,差点就真的昏迷过去了。
回想到这儿,她又暗自庆幸起来,这样一场火应该可以迷惑他们的视线了,什么都在大火中焚烧殆尽了,她触摸过的枪、化学试剂也都统统葬身火海,提取指纹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提取到了,她也可以有很多说辞可以推诿。
没有庆幸多久,等她擦干了身子,裹着浴巾站定在镜子前的时候,她又痛苦起来,貌似她自己把自己最后的希望掐断了,浴巾上一个大大的结搭在胸口的位置,看起来好像是被托着的,注视良久,她稍稍解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花花的胸肉一点点画出近乎完美的半球状曲线,等到露出那两点嫣红的时候,她又重新挡了回去,盘上结,盯着自己鲜艳yù滴的红唇,用干毛巾胡乱的绞着头发,看着镜子中自己披头散发却有种别样的美丽——狂野、xìng感。
这一夜,杨牧夕过得很漫长,她重复做着一个梦,一个男孩拎着水果刀,站在血泊里,拨通了报jǐng电话,而后又连捅了自己两刀,而后将水果刀丢弃在血泊里,顺着墙一点点滑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