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虚妄的良知
既然是这里扑了个空，石远就转而前往《北平报》的驻地。
《北平报》是北平地区影响力最大的报社之一，报社一贯以揭露军阀黑暗为己任，对苏俄思想进行大肆宣传，算是苏俄人在国内宣传阵地的排头兵！
这家报社的主编获取新闻的手段可谓多种多样，不单单有行贿；而且还会冒充知情人对两边进行讹诈性采访！最让人无语的是这家报社主编的人格底线，他曾经利用一些技巧推测出当时政府的洋人的谈判进程，然后在谈判尚未结束时就堂而皇之的公布在报纸上。
又有一次他去采访当时的总统段祺瑞，其向段祺瑞再三保证：三天之内不会把采访内容公布在北平的报纸上。段祺瑞答应了他的采访，这位主编获得了相关消息，可是这位主编却是第一时间就把内容发给上海的《申报》，《申报》把这条消息当时就加印了几十万份号外出售，搞得人尽皆知。
在当时津浦路还没有通车，报纸号外由上海到北京必须由轮船运，要走四天路。因之当上海的号外运到北京时，已经超过“三天内北京城里不得走漏消息”的约期了。
他泄露的消息是什么？是中华民国决定参加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
不仅仅是参战，连具体参战细节都有，包括首先调动在法兰西的十五万华工，协助协约国修筑工事等等。
这位主编认为这样的行为都是正义的，这位主编甚至提出过两条记者所应当遵循的原则：第一条就是要有正当之理由——即在道德行为或目的上应是高尚的……
有了高尚的目的就可以使用卑鄙的手段？有了高尚的目的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泄露国家机密？有了高尚的目的就可以违背自己做人的底线？有了高尚的目的就可以把自己打扮的冠冕堂皇？
这样的一个报社，不管你标榜的是如何正义，如何先进，终究改变不了甘当国外敌对势力走狗的事实！
还是那句话，有建议可以当面提，有不同看法可以当面讲，正常渠道不走，却偏偏利用公众媒体对大众进行煽动，这就是心怀不轨！
《北平报》作为老牌报社，还是颇有底气，不仅仅照旧开门营业，而且还找了几个京师地方检察厅的工作人员在门口守着。
石远对京师地方检察厅的观感已经从最初的好感变成现在的极度厌恶。
开枪事件发生之后，京师地方检察厅在报上罗列出一系列的证据，力主是政府军首先开枪；石远在警察局讨要义士们的遗体时，警长曾经说过京师地方检察厅相当负责，经常会过来查案；同为政府工作人员，京师地方检察厅的公正赢得了石远最初的好感。
石远当然不会相信一面之词，贤良寺的灵堂安置好之后，石远对这次的事件也开始了调查；随着调查的进展，事件脉络逐渐明朗，京师地方检察厅的作为也浮出水面。
这次的学生运动，领导人之一就是日前和石远打过交道的徐季龙，徐季龙本人曾经是律师，早年担任过京师地方检察厅的厅长，虽然时过境迁，毕竟人气犹在！这就解释了京师地方检察厅为什么会在开枪事件发生后一味的指责政府！
至此，石远对京师地方检察厅的好感荡然无存！
石远率领的车队赶到《北平报》门前，车队缓缓停下，石远推门下车，面色阴郁的盯住《北平报》门口的门牌，一言不发。
狂风小队的护卫们就下车，在街道两边设立警戒线，还是要先清场。
《北平报》门前的检察厅人员颇为紧张，他们也不知道石远到底想干什么；门内就有几名身着长衫的人跑出来，面色愤怒的想找石远理论。他们实在想不到，石远居然敢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
根本不可能过来，狂风小队的战士们已经封住了《北平报》的大门，连同京师地方检察厅的工作人员都一并赶进门。
既然过不来，那几名人就站在原地大声理论；石远不置可否，根本就不加丝毫关注。
沉默是最令人恐惧的，人们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理论就慢慢变成了叫骂……
小昭和蒲君也下车，虽然有点娇弱，但是异常坚定的站在石远左右。
石远就笑：“看看！这就是化人，不理他们他们就要开始叫骂，为了吸引人的眼球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也就这点本事，如果不加理会，他们的叫嚣就不会起任何作用！”
有外人在场时，小昭一向不说话；蒲君就顺着石远的意思走：“不理会也不行，总有人会受到他们煽动的！”
石远微笑，言语间带着丝丝寒意：“怎么可能不理会，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准备好承担相应的代价！不管是谁最好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通通通……”
街道尽头沉重而又整齐的脚步声渐渐传过来，这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就像一面战鼓，沉重的敲击在围观人群的心头，围在街道两端看热闹的市民很自然的就让开道路，让这帮杀气腾腾的军汉通过！
卡车要送师生们会涿州，过来的第六旅战士们就只能跑步前进；战士们经常进行越野训练，跑跑步这就是小意思了。
战士们都是全副武装，人人都身背步枪，大部分还装备了手枪，还有的战士肩上扛着刚才用来挖墓穴用的铁锹钢镐。战士们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战士们知道的是：只要是石远的命令，那就要坚决执行，不打一丝折扣！
这幅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模样，就是肆无忌惮的宣告：没错，我们就是来砸场子的！
而听得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北平报》门内的几名人就越来越恐惧，叫骂是不敢了，为首的那个就变成哀求：“老总，行行好，让在下过去和那位将军说说话，免得引起误会！”
带人守门的正是吉，听到这人哀求，吉就一脸嘲讽：“误会？刚才您不还在不住口的叫骂吗？这会怎么就成了误会？”
人真不敢再造次，握住吉的胳膊上下不停的摇动，口中不住声的哀求，两跟小黄鱼不知不觉的就塞到了吉的口袋里。
吉失笑：“等着吧！我去报告一声！”
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里还是不住口的感激：“多谢老总，多谢老总，请老总美言，在下定有厚报，定有厚报！”
吉就不置可否，转身找石远汇报：“报告旅长，那老家伙拿金条贿赂我，想跟您说话！”吉掏出金条，一脸的严肃。
石远就鄙视：“没什么好说的，他已经在报上说过了，有话改天继续在报上说就行！至于这金条，给你了你就拿上，回去了别忘记上账！”
石远规定：风城内部，不管是谁，如果收到贿赂，只要如实上报，就可以得到贿赂金额的一半，作为自己的合法收入；受贿人如果主动交代不会承担任何责任，行贿人的麻烦那就大了，如果是为了办事，行贿人会永久取消承办事务的资格；如果是为了人事晋升，行贿人将永久取消晋升资格。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都要处以罚款，罚款基数起码是行贿金额的十倍！
这人自以为得意，却不想已经触犯了风城的规定，罚金估计就不用了，但是他永远失去了面见石远的资格。
尤吉带领过来支援的战士们跑步赶到，立正列队之后，小跑到石远面前立正敬礼：“报告旅长，一连连长尤吉带队前来报到，请您指示！”
尤吉的动作非常标准，石远就微笑：“连长？升官了？还挺快！”
尤吉就无奈，这什么场合啊，您还有心思调侃！
石远也正色：“先把人都控制起来，再进去打扫下卫生，彻底一点！”
这个简单，尤吉就次再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小跑回去分配任务。
尤吉本来就是衙内类型的人物，作威作福那是老本行，干起这一套来没有丝毫的陌生，很快就把任务分解，然后众人就分头忙活。
都是士兵，动起手来还是利索。
先把院子里面的各色人等全部控制起来，搜身之后带到旁边的店铺里集中看押，几名京师地方检察厅的工作人员还想拉拉扯扯，被战士们一顿枪托下去，也全部变成了缩头乌龟。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敢反抗的真心不多！
然后手提铁锹钢镐的战士们就一拥而进。
这就热闹了，“乒乒乓乓”的砸门声，“稀里哗啦”的瓷器破碎声，“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转瞬间就传了出来。
石远听着这些声音固然是快意不已，关在隔壁店铺里的《北平报》工作人员就如丧考妣。年逾四旬的报社主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石远居然是如此的简单粗暴、如此的肆无忌惮。
耳边听着隔壁噪杂的破坏声，报社主编就心丧若死。门口被战士们堵住无法出入，求见对方长官，对方长官则是置之不理。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让这位主编难过的只能拿头去撞墙！
眼看要出人命，看守的战士就赶快向石远报告。
石远就冷笑：“哼哼！不管他们，随便撞！在报上为国为民骂人的时候大义凛然，这会子干嘛又要寻死觅活？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
来报告的战士匆匆而去，尤吉手里拿着一沓件，又急匆匆的过来：“报告旅长，这些人果然和老毛子有奸情，这里有大量报社和毛子往来的电报和信件，请旅长查阅！”
果然是不出所料，石远接过来件翻看，件内容多是使用密码写成，在这个情报学尚未兴起的年代，一般人就是拿到了这些电报也看不懂里面说什么。
最上面一份是尚未发出的信件，这封是中的，看上去正在翻译，连同密码本被一起缴获。
这是一份报社主编写给国民军中做冯玉祥军事顾问的苏俄人维·马·普里马科夫的信件，信件里详细描述了奉军进驻北平的情况，以及报社对相关任务的进度报告！
石远心中忍不住的悲哀，这就是时下人报社的良知，一边在国内借助自由风气大肆发表出位言论邀取名声，一边接受敌对势力援助承办敌对势力分配相关任务！
良知？说这个恐怕太过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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