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因为激动除了补充营养的奶,压根儿就没有胃口,可是这会儿,怎么就胃口大开了,啊啊啊,真是不会挑时候。”
桑红低了头咧咧嘴,说得很纳闷,也不知道他包包里的食物储备怎么样,现在有胃口这不是找虐嘛。
“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安排,不会舍得饿着你的。”宋书煜用勺子舀起一块笋干,轻轻吹吹送到她唇边。
对上桑红有些赧然的小脸,他泰然自若地说:“张嘴啦,很久都没有喂过你吃饭了。”说着他含笑把勺子又往她唇边递了递。
“就这一口,咱们各吃各的,你一定也饿了。”桑红说着张口,把笋干吃到嘴里,只觉得那笋干脆生生的鲜啊,害得她差点咬了舌头。
“味道很鲜吧?”宋书煜又舀起一勺汤放到唇边吹吹,然后喂她。
“嗯嗯,这个俄罗斯浓汤的汤包,你从哪里知道这种汤的?”桑红好奇地问。
宋书煜晃晃勺子,她张口喝下。
“当然是在酒店里了,怀孕的女人胃口都不太好,这个汤酸酸辣辣的,味厚开胃,我想着挺对你的牌,就给你要了些,这是酒店的大厨自己专门调配出来的,你喜欢,回头再要些。”
宋书煜说着又舀了牛肉粒喂她。
桑红看看他端着的食物,直起头,用勺子把那牛肉粒送到他的口边:“说了自己吃自己的。”
说着自己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就往嘴里喝。
宋书煜满怀幽怨地盯着她的勺子,心里想,我为什么要拿出来两个勺子?没脑子啊没脑子!
他看着那家伙吃得津津有味,压根儿就不抬眼看她,只好很无奈地自己舀了自己吃。
两人头碰头地喝着一小盆热汤,宋书煜瞅着时机就把笋干肉粒之类的往她的勺子里倒,即便如此,盆子很快就见底了,可是,所有的菜呀肉呀都剩了下来。
“我饱了,你吃得太慢,剩下的都是你的。”宋书煜把手里的勺子往一边放放。
桑红垂了眸,这家伙一直都在喝汤,从头到尾都不舍得吃一块食物,她知道他一定是怕食物不够饿着她。
当即对他嫣然一笑:“我也饱了,天冷,东西凉的快,剩下的咱们——一起来。”
说着她舀起满满的一勺食物,往他唇边递递。
宋书煜看着她:“不是说孕妇的食量很大的吗?你不要饿着哦,晚上可没宵夜,这盆子的供热电池顶多用五六次。”
“哪里就能饿着,吃啦吃啦。”桑红让他张口。
宋书煜笑得有些促狭地扁扁嘴:“早些时候,想让你喂一口的,你就是装作看不到,现在饱了,来装好人。”
“我这不是怕喂来喂去的,你那眼神都要比汤稠,看多了也会饱的。”桑红一本正经地解释。
“呵呵,你不会是暗示我没有夸你秀色可餐吧?”宋书煜吃着食物,连忙接过勺子去喂她。
桑红无语,她本身是想夸他来着。
……
再说热闹的展览大厅。
桑红悄悄地离开之后,秦青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就想把欧阳清柏和黄一鹤的父亲黄博中交给菲尔丽照顾,自己想出去找找。
正思忖着怎么回事,就看到了秦洛水挤了过来,连忙对欧阳清柏说了一声,自己跑过去和小叔打招呼。
秦洛水看他说了两句话就游目四顾的模样,就告诉他宋书煜过来了,估计是带着桑红先去休息了。
秦青当即就耷拉下脸。
“昨天凌晨那火灾是怎么回事?”两人出了展厅,站在外边清净一些的地方聊天。
秦青当即就把基本情况给秦洛水说了。
秦洛水摸摸下巴,琢磨着宋书煜再因爱生妒,也不会舍得让他的手下连桑红都给烧了,可如果火灾是天灾的话,他们的车子输油管怎么会被割断,费解啊。
算了,回头告诉宋书煜,让他操心得了。
秦青看他皱着眉头,当即就把自己和桑红合股购买了甜水镇报电子版的版权的事情说了,秦洛水无奈地看看他。
“秦青,你小子没有脑子啊,宋木头找来了,你彻底没戏,一直和桑红拉扯不断,你就不觉得堵心窝子?”
“小叔,我们本身就是哥们,再说我这年龄,多点历练也是很好的,你看看今天这阵势,看看她的作品,蛟龙绝非池中物,扶摇直上冲云霄,说不定她很快就会跻身到著名摄影师的行列,到时候报纸自然就能借着她的名气打响一些;
你以前也说过,贫贱之交才能低投资高收益,等她成名了再去和她合作,那成本就太高了。”
秦青解释得振振有词。
秦洛水乜斜了他一眼:“别给我说这些没底的场面话,你那心思司马昭之心谁都懂,也好,有人情愿当备胎犯贱,我只有一句话——合作的事情,你谁也不要说,桑红不会出面经营吧?”
秦青点点头:“她正迷恋摄影,说了对经营不指手画脚的,只管给我提供好作品。”
“那就好,让她做隐形股东得了,你这献殷勤的家伙,分红什么的,估计绝对不会少了她,好好干,别让人知道你们一起投资,这对她不好,那家伙是个大醋坛子,加上你们以前的事情,他看见你就觉得堵,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安全起见,你以后离桑红远一点。”
秦洛水没好气的说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就是纯业务上的往来,对了,这次那家伙来,打算怎么安排桑红,真的要把她带走吗?”
秦青趁趁摸摸地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当然,不知道计划了多久,不带走——怎么可能?”秦洛水抢白他,看看,贼心不死两句话的功夫就露陷了。
“桑红那身份,他怎么整?”秦青关心地问。
“桑红现在不是黄一鹤了,用他整什么啊?”秦洛水随口道。
“那是在这里,回国就不一样了,一模一样的脸,糊弄谁呀!追悼会都轰轰烈烈的,我敢说只要桑红跟着他回国一露面,绝对会有人去挖这件事,啧啧,后果堪忧啊!”
秦青觉得宋书煜那脑子走一步想百步的,绝对不可能冒险直接就把桑红在这个骨节眼上带回去,叔叔明显是搪塞他。
“人家忧人家的,关你这小破孩什么事儿?滚进去了,桑红不在,帮着她照顾好家人。”
秦洛水说着,探头瞧瞧坐在一侧的欧阳清柏和那个华裔老者,抬手摸摸下巴对秦青摆摆手:
“桑红问欧阳清柏——叫爸爸?”他觉得这事情太劲爆了,无法理解欧阳清柏怎么有胆子坐在这里。
秦青摇摇头,眼珠儿一转,就开始谈条件:“你说实话,告诉我宋书煜打算把她怎么样,我就给你交底。”
“你小子竟然还敢和我谈条件。”秦洛水一指头弹在他的脑门上,秦青早有防备,一闪就躲过去了。
“那个华裔老者是黄一鹤的亲生父亲,欧阳清柏过去找到他后带过来,一会儿记者采访的时候,会帮桑红坐实了这个身份这张脸。”
秦青说了个大概。
秦洛水不解:“等等,你说黄一鹤的父亲,难道桑红现在的这个身份和名字是真的?不仅是名字,连亲人都有?”
“你说我就说。”秦青笑笑,不打算往下说了。
秦洛水的心痒啊,他只是想着通过黑道购买一个假身份证还可以,怎么能够买到真的身份,连家人都有,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好好奇啊,他咬咬牙道:
“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不告诉你,桑红离开之前也会告诉你的,好了好了,宋书煜暂时打算把她安顿在台湾,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地方隐蔽,而且,他过去看她也容易很多,不像来这里,需要申请报备什么的,飞过去也就半天的时间。”
“台湾?这算什么,打算金屋藏娇?”秦青一听就瞪眼了。
“你管人家,孩子都有了,晚几年,等风声过了,再露面,也没有什么,桑红看着也不是那种贪图权势名声的人。”
“她不是那种人,就可以这样羞辱她?她见不得人吗?是谁逼得她见不得人的?……”
秦青一连串的反问句义愤填膺地就冲出口了。
秦洛水连连摆手道:“又不是我把她金屋藏娇了,你冲我说什么,说正事,我刚刚问你的正事。”
秦青喘了两口粗气,看了秦洛水一眼,无奈地说:
“真的黄一鹤三个月前出车祸死了,桑红刚好购买到她的身份和档案资料,本身隐姓埋名的话,根本不用这样麻烦,可是,她的照片被《大时代》看中了,二百七十美元一张,然后黄一鹤的校友菲尔丽,就是那个女人,看着有利可图,就主动地提出帮她办这个画展;
你想,这要是一不留神就成名了,黄一鹤的同学朋友以前认识的人都会知道的,她那张脸明明不对盘,幸好桑红当初主动给这位老人交付了拖欠的老年公寓的房租,这才有了找到他的线索;
喏,现在就是善有善报的结果,老人很乐意过来帮她证明身份,欧阳清柏刚好可以作为那位在她出了车祸之后,主动捐钱给她治疗整容的大善人,这样真是皆大欢喜啊。”
秦青说到后边,不由也为桑红高兴起来,这样她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至少在他看来,桑红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去做一只被宋书煜隐藏起来的金丝雀。
秦洛水连连点头:“这丫头果然处处遇贵人,不错,看看今天这场面,不知道有多少摄影家混了半辈子也等不到这样的殊荣,虽然火灾受惊,可连州长先生都专程过来表示感谢,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啊。”
“小叔,你觉得桑红这事业也算不错,她会不会舍得丢下?”秦青连忙求证。
秦洛水摇摇头:“说不准,女人嘛,混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宋书煜即便短时间无法给她婚礼,不过那么喜欢她,这辈子都会好好对她的,我看,她可能会跟着走的。”
秦青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撇撇嘴正想反驳,只见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车子疯了一样地从远处街上冲过来,直直地停在了画廊的大门口。
“谁呀,瞧瞧这车。”
秦洛水眯眼瞧着,只见车门一开,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中年亚洲男子,光头高个,目露精光,器宇不凡,身后紧跟着走下来六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
“好面熟啊!”秦洛水的大脑飞速地旋转,忽然,林玄玉那眉目出现在他的大脑,啊啊啊——这男人显然是桑红的舅舅——叫什么来着——林——林汗青!
一想到他顿时就露出笑脸,从画廊的台阶上笑着迎过去,伸出手,热情地说:“林先生,欢迎欢迎,展览刚刚开始,请请请!”
林汗青一看秦洛水叔侄俩站在大门外边,以为他们俩是桑红的朋友,目光如电扫过,瞧出他们也不是一般人,当即也笑了伸出手,和他相握:“您贵姓,多谢帮忙。”
“免贵,我是秦洛水,这是我侄儿秦青,和——黄一鹤是好朋友,都是他在这里帮衬着,我也是刚刚才到。”
秦洛水哪里敢居功,连忙实话实说。
“哦,”男子目光一闪,“秦洛水,那秦渭水——和你——”
“呵呵,那是家兄。”秦洛水忙接了口。
“果然是一家人,我和你大哥关系不错,上次他出来谈生意,我们还聚了聚,这是秦青啊,小伙子不错,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林汗青当然是听欧阳清柏说起过秦青,对他印象很好。
三个人寒暄着往里走,进到门口,林汗青站在看了片刻,转头问:“怎么看不到——一鹤?”
“她刚刚说这里太闷,出去透透气。”秦青连忙解释。
林汗青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桑红在这里,可是,他瞅了一圈,这大厅不过就两个亚洲女人,哪一个也不像。
“叔叔,您陪着林伯父,照看一会儿场子,我出去找找。”秦青看看手表,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这边来的人一个比一个重要,她不来显然不行。
秦洛水点点头,对林汗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室内的人太多,两个人顺着墙壁走着,随意地看看桑红的摄影作品。
菲尔丽又请了两位摄影收藏界资格比较老的收藏家发言,专门针对黄一鹤的照片进行了精彩的点评。
展览会很快就变成了拍卖会,所有的照片都进入拍卖流程,买家拍下照片之后,预付百分之十的款项,照片两个月之后,等全国巡回展结束,买家支付剩余款项,然后才能得到照片。
秦青出去就看到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都来去匆匆,好像在交谈着什么雪崩之类的事情。
他没有闲心,随便问了几个人有没有看到摄影师黄一鹤,都摇头表示没看到。
他也不过是走到了街中段,就看到了秦洛水的保镖开着车从对面过来,看到他连忙停下,招手让他过去。
秦青一看都是中国人,对方显然认识他,也不顾忌什么就走了过去问:“你们从街那边过来,看到黄一鹤了没有?”
“看到了,她刚才在另一侧的巷子口被人绑架,宋部长带着人追过去,一直追到落基山脉的主峰下,宋部长让他们回头找人救援,之后不久,不知道怎么就发生雪崩了,现在,宋部长和她一起都不见了。”
“雪崩?一起不见了?”秦青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嗡嗡嗡直响,听觉出毛病了,那雪崩——百年难遇——还恰好就把他们俩埋了?
怎么可能!桑红好好的怎么会被绑架?他直觉就是宋书煜绑架了桑红直接就带走了。
“你快点去通知秦总,他们都去寻找救援去了,我现在也得赶去通知其他的几个重要人物。”
那保镖说着就开始倒车,然后也不管他揪着车门要继续问什么,一挂档,就飞一样地开跑了。
秦青不敢耽误,连忙跑了回去。
拍卖刚刚开始,第一张起拍的照片,就是那张桑红让他放在他们电子版上的照片——火灾为背景的消防队长跪在死去的消防员身边。
秦青进去后,看到林汗青和秦洛水都拿着牌子坐在后边,举着牌子加价。
桑红遇到绑架?
然后再遇到雪崩?
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她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啊!
他连忙对秦洛水焦急地挥挥手。
秦洛水侧头对林汗青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就过来了。
两个人还没有顾上说话,只听那拍卖师就在喊:“两万美元一次,两万美元两次,没有人再加价了吗?那么好,这张最伟大的照片,就属于这位拿着九号牌的林先生了。”
“两万——美元——?”秦青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桑红的照片这算不算天价了?
秦洛水笑笑凑到他耳边:“做舅舅的总要送外甥女一份大礼吧,这是第一张拍卖的照片,价格能抬到这样,全凭我们俩在抬,喏,还有那个急着挨宰的胖子——嘿嘿,你一叫我,刚好,这大便宜送人情的事情,就让林大头先生做了。”
秦洛水说着指指大腹便便的基米先生,问他是谁。
“那是这个镇上的富翁基米,南非的钻石大王,他也是桑红的粉丝吗?估计是不愿意镇上的人物照,被外边的人给买走了吧。”秦青给他介绍了基米的身份。
果然,只见礼仪小姐过去,林汗青取出一张卡放到她托着的盘子里,那小姐起身到前台去交首付款了。
菲尔丽对着刷卡机,笑得眼睛都几乎看不到了,她埋伏的几个托儿一直都是在前半场发挥作用,后来竟然直接杀出来两个陌生的男人和基米杠上了,菲尔丽几乎要惊喜死了,第一张照片拍出这样的价钱,多好的起点,第二张照片低一点也低不到哪里去。
“你喊我过来做什么?”秦洛水问他。
秦青顿时就哭丧了脸,焦急地说:
“刚刚我出去找桑红,宋书煜的保镖过来,对我说桑红被人绑架,宋书煜跟过去救她,然后遭遇了雪崩——两个人一起都不见了。”
“不见了?”秦洛水眨眨眼,显然很意外。
“是,不见了。”秦青肯定。
秦洛水几乎噗嗤一声就笑了:“这谎话编的,也太漏洞百出了吧?”他直觉上也是认为宋书煜抓了桑红弄走了。
“我也觉得是谎话,可刚刚地面确实有点震动,街上也人影纷乱,都说发生了雪崩,很多人要赶去镇外看。”
秦青听得哭笑不得、惊怒交加。
秦洛水抬手摸摸下巴,片刻后说:“唉,无论如何,这戏都得唱下去,也好,他是要黄一鹤借着雪崩消失了,这也算是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这这这——”秦青不知所云,宋书煜拐走了桑红,或者他绑走了桑红,对自己怎么会是大礼?
“黄一鹤如果就次失踪之后,那么她的照片是不是就成了绝版了?你那电子报不是也能趁机好好赚一笔?”秦洛水点拨着。
“可是,保镖那样子也不像是做假的。”秦青连忙说,那保镖大冬天的额头都是汗珠子,说话声音抖抖的,显然有些惊惶无措。
秦洛水连忙收了脸上的笑:
“雪崩,一起消失?
让宋书煜编排的话,他会把自己摘出来,一个中国的部长,怎么能和一个华裔的摄影家一起遭遇雪崩失踪呢?黄一鹤失踪能成为桑红到别处生活,宋部长要是失踪了,那掘地三尺,挖平雪山,也要挖出来的;
坏了坏了,是真的——赶紧通知大家想办法。”
“会不会和火灾有关,一直有人盯着桑红,然后绑架了她,这样宋追过去就有可能了。”秦青也慌忙起来。
“快去和她说——借着拍卖会传播一下雪崩的消息,有利无害。”
秦洛水推推秦青,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凑近林汗青就桑红可能遭遇雪崩的事情说了。
秦青和菲尔丽耳语片刻,只见菲尔丽吓得脸色苍白,只一瞬间那眼泪就流了出来:“这怎么可能?黄——一定不要出事才好,对了——谁能确定了她在落基山脉的主峰?”
“我,还有赶来报信的人,她刚刚离开的时候,说趁着大火还没有扑灭,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想赶到主峰那里借助海拔的高度,拍一些角度更好的照片,谁知道会出这事。”
秦青很合理地进行了铺展,让桑红有充分的理由出现在雪崩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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