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出租车,准备回开会的地方。离那地方还远,车上有时间,白露掂量着手提袋,里头放着叶老给的那个信封。
叶老会在里面写了哪些人?
为什么叶老不自己交给组织?
对了,她是代表组织来收的。
这其中,必定是有人与叶老先接触过了,她只是来收的人。
白露思绪像是一晃之间,看着前面一辆车绕过了弯口。突然醒来,自己的车好像是偏离了正常的路线。于是开口问前面的司机:“师傅,你确定是走这条路吗?”
“没错。你不是要去xx大厦吗?前头塞车,要绕道。”
白露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开,低头看着松开的手掌心,掌心里是一层汗。她在无意识地警惕什么,担心什么?
叶老的这个信封固然很重要。但是,如果真想灭口的话毙掉叶老更重要吧?拿了她手里这个信封没有什么意义才对。因为叶老人在随时可以再做供。或许,人家另有图谋?
如果是她的话,会怎么想。白露眯着眼,看着前方。
车子拐了拐,是走着正常的城市街道,开到了开会的那座大厦。
她走下车,付了车费。看着大厦门口,一切照常,没见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走进大厦大门的时候,她无意识地摸了下手提包。不知为何,她心里头忽然是想起了君爷。
每次只要是工作的状态下,她和君爷是一模一样的,绝对不会去想起与工作无关的一切。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她居然想起了君爷,史无前例,从来没有过。白露咬了口牙。
在叶老的公馆里是耽误了些时间,她回来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了。一群人从会议大厅分流而出。
白露知道这些明面上的会议讨论的东西,不可能真实反映些什么。真正在做的东西是不可能让人看见或是知道的,生怕是被人抓到哪怕一些蛛丝马迹都可能影响大局。
只见在她原先休息的地方,有媒体记者在那里弄摄像头,抓住了一些步出会议大厅的人员打听情况。
走出门口的赵委,被一群记者围堵住了。
白露只好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等着,避免被媒体记者发现到。
接受采访的工作,哪怕你强烈的拒绝,都是最少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如果你强烈拒绝了,那些记者反而会认为你心里有鬼,会追着你不放。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想减轻记者的注意力,更好的方法无过于耐心与记者做好短暂的公关工作。哪怕是客气点儿几句话,让对方心里好受一些再婉拒,人家都不会认定你有鬼。
因为,记者和你一样是在工作,你需要尊重人家的工作,否则怎么叫人家尊重你的工作。
避不开的时候,时间就此耽误些是必要的了。
赵委是个工作优秀的人,懂得如何应付公关和记者打交道的人。白露对此并不担心。见赵委被记者围到水泄不通,可能一时间都走不出来包围圈时,白露想了下,这时候再留在这里等着俨然不是正确的事。迟早,只要是稍微敏感的人,都会发现她的猫腻。
见门口停了辆车,刚好是张润恒开的那辆。白露心想,应该是赵委安排张润恒这么做,将车直接开到了门口。赵委来时虽然是这里的借贷方准备的车,但是好像为了节省经费是大巴车,集体接送。接下来,赵委开完会的其它工作还有许多,不可能和其他人一块行动。让张润恒把车开出来接送他是应该的。
白露转身,走出了大门,走下台阶,与那些听到消息继续蜂拥而来的记者擦肩而过,轻巧快步地走到了车前,拉开车门。
张润恒在里头早开了车锁,她一拉就开了,钻进了后车座。
关上车门,终于安静了下来。
张润恒从前面递了张纸巾给她,她兀然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
“谢谢。”白露拿纸巾擦了擦汗。这汗不是由于运动导致,而是由于心头哪里觉得不踏实神经紧张造成的。
在擦完汗之后,她轻轻调整呼吸,很快又恢复成那个平常面对一切都从容到淡泊的白露姐姐。
张润恒从车前镜里看着她美丽的脸,是想:她这张脸如此美丽,君爷看了是什么想法?
外面的人都传君爷嫌弃白露姐姐,究竟君爷嫌弃她啥了?
这样的一个大美人,谁娶了当老婆都不得开心。
张润恒越想眉头越皱,手指拍拍方向盘,低声说:“陆队知道你到哪里出差吗?”
“我出差不在家,他当然要知道。”白露像是后知后觉,对于他突然会问起她的私人问题来感到惊讶。
这位张副官,从来言行举止都是规规矩矩的,和她说话从来没有越过工作范畴的一丝一毫。正由于如此,她底下的部下基本都是这种类型。作为一个女上司,她最讨厌那些不尊重她作为女性的男人。
尤其如果有人敢拿她的私事来说话时,白露会对这个人的印象马上大打折扣。
张润恒不是不明白这点,当发现她口气中隐约显出了一丝不悦时,立马闭上了嘴巴,委婉地解释:“我只是想,你与叶老见过面以后,不知道叶老会不会告诉陆队。”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白露毫不客气地拒绝,并且批评。
她和她老公之间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叶老那个老顽童敢调侃她和她老公,不过也是在等着被她和她老公宰罢了。
所有婚姻之所以会产生裂痕,除了内部自己原因以外,外部那些心思歹毒的人煽风点火引诱舆论无不是没有作为的可能。好比阿芳与陈孝义最终被迫离婚。如果不是有那些三七八婆在大院里对阿芳不能怀上孩子的事闲言话语,让阿芳几乎在院里都没法生存,婆婆和公公脸上都挂不住。
所以,她和君爷都很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事都好,自己解决,外面的人,绝对不可以插手。
张润恒挨了她这句严苛的批评,默默无声地转回头去。
她是君爷的。
即使君爷不在,都可以到处感觉到君爷在她身边。不知为什么,在张润恒心里头忽然会产生出这样一个像是离奇的想法。按理来说。君爷哪怕知道她出差,都不可能知道她在做什么。
离浦东很远的燕京。同样快要吃午饭的时间了。君爷和姚爷带着三个小萝卜头,在回家的路上找了家粥店吃午饭。因为如果回家做饭的话,怕是要饿死这三个小馋鬼了。
把车停进粥店前面的停车场,姚爷边从车前镜里看着后面三个小萝卜头像是饿到无精打采的样子,眨眨眼对君爷说:“我儿子,彤彤,是不是都被你儿子带坏了?”
“被我儿子带坏?”君爷立马冲他横眉,即便你姚爷对我儿子说话也绝对不能乱说,为什么轻易往包子头上泼脏水。
“是啊。”姚爷道,“你看他们三个,近来是不是又吃胖了些?都是在你家里吃出来的。”
“得了吧,你!”君爷毫不逊色,把该泼的脏水泼回到他头上,“如果不是你天天饿着你儿子,你儿子用得着上我家里蹭饭吗?给你儿子吃饭,还得被你说?!”
“行,行,是我饿着我儿子!”姚爷赶紧喊停,见好就收,生怕君爷大厨一怒,又说起要让他们父子俩永远不能再上门蹭饭的禁令。那可就惨了!
两位父亲从前座下车,打开后车门,抱着小箩卜头们下车。见孩子一个个因为路上塞车的缘故都眯着小猪一样的睡眼,姚爷只好一个个摧花辣手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快起来,小笨猪们,要吃饭了。”
听说可以吃饭了,三个孩子便是很快睁开了眼,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都能吃掉姚爷的样子看着姚爷:吃什么?!
小孩子当然是要找一家营养好吃的。一般来说,姚爷和君爷都不主张带孩子去吃麦当劳肯德基等坑爹的西式快餐。是中国人,还是吃中国菜最好。
可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当看见是要喝粥时,一张张小脸蛋看起来都蔫了下去:喝粥有什么好吃的?
在家里吃粥会少吗?
姚爷第一个拍了自己儿子装委屈的脑袋:“哥哥姐姐都是为了陪你喝粥,你给我有精神一点。”
洛洛牙没长全,去吃肯德基那些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顺道坑哥哥姐姐了,让哥哥姐姐一块陪着他喝粥。
听到姚爷这话,洛洛瘪瘪嘴,说起爸爸了:你要说也不要当众说,这不是明摆着坑儿子吗?哥哥姐姐埋怨他小洛洛怎么办?
对此,轮到君爷说教自己儿子了:“当哥哥要有当哥哥的样。”
包子无奈,陪洛洛一块瘪嘴:我早就知道了,是和爸爸一样要被兄弟坑的了。爸爸你也不用再三提醒我。
彤彤是无所谓了,只要包子哥和洛洛弟弟要吃啥,她跟着就好。因此,小脑袋对着问她的姚爷像小兔子一样点点:“我不挑食。妈妈说挑食不好。”
听到彤彤小朋友的回答,君爷和姚爷两个父亲颇为得意,望向各自儿子的目光好像在说:快学学人家妹妹,人家妹妹都不挑食,你们敢挑食?
即这样,三个小萝卜头被君爷姚爷两个老爸成功骗进了粥店喝粥。
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粥上桌了,君爷帮三个小萝卜头分了些在小碗里,让他们自己吃。他自己其实不是很饿,拿出了手机看看有没有人有什么事找他。
对于他来说,这个突然拿手机出来检查电话来信的习惯其实是很少有的。因为他是一个专心做某件事的人。
包子边拿勺子挖自己碗里的粥,边小心提着小眼角盯着爸爸翻手机。
爸爸果然是有点奇怪呢,自从妈妈走了以后。
君爷一脸的沉思对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子上突然一根勺子掉落在桌面上铿锵的响声,才把君爷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包子和彤彤都看向发出声音的洛洛。洛洛的勺子掉了地上。包子滑下椅子钻到桌子底下帮洛洛捡勺子。因为三个小萝卜头就洛洛年纪最小,要被绑在儿童椅子上。
在儿子去帮兄弟的儿子捡东西时,君爷看到了小洛洛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心里先叹一声:兄弟这儿子年纪小些确实娇气。
洛洛娇气起来,比女孩子更让人心动。最少,像是彤彤,包子,君爷,都拿他没法。
“我不吃了。”洛洛鼓着腮帮子说。
有什么好吃的?
人家包子哥和彤彤姐姐,喝粥粥里最少还有东西吃。他什么都没有,只有粥水,这不是变着法子饿死他吗?
君爷拿起自己手里的筷子,开始帮小洛洛分开一些鱼肉,把鱼肉弄到碎碎的,再放进洛洛的碗里。
洛洛只看着君爷的动作,两只小眼珠都能瞪了出来:君爷爸爸好好啊,要是他爸爸,才不会为他做这些。
如果姚爷此刻知道儿子心里头的想法,怕是要快哭死了。他这哪里没有为儿子服务了?是提着儿子的小书包,在自己也快饿死的情况下,先找着粥店的服务生讨要开水,帮儿子冲起了奶粉。
第一次单独带儿子出门,姚爷老爸仅为儿子准备午餐奶粉这事儿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将儿子的奶粉准备完毕,姚爷拎着儿子的小书包,里头放的是儿子的尿布奶瓶等等东西,是让他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超级奶爸。
洛洛,你的奶粉来了。姚爷心里头喊着,手里颇为得意拿着儿子的奶瓶走回来,刚想着儿子肯定饿死了喊着要喝奶,他这个老爸犹如天神拿着儿子要喝的奶降临。
结果,没走到儿子面前呢,儿子眼里都没有他这个老爸和牛奶了。小洛洛正甜滋滋地吃着君爷为他分的碎碎的鱼肉,说:“陆叔叔你真好,比我爸爸好,你当我爸爸吧。”
姚爷和包子一听,一大一小都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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