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来向陈母打听时,很快注意到了陈母的儿媳妇看起来并不高兴的表情。这个,好像不合逻辑,里头有些秘密。王凤多了个心眼。
别看王凤这人,但是,八卦多了,又最好奇各类各样的奇趣新闻,尤其这种不育的新闻,对她来说是百看不厌。王凤依稀记起来了,好像哪个报纸曾经说过这样一件趣事。说是夫妻双方单个检查身体都没有问题,可就是年年怀不上孩子。等到两人离婚了,各找其他人,却都怀上。医学上好像把这叫做没法解决的难题,反正是刚好这男的和这女的好像天生注定不会有娃。
王凤往彭芳的脸上瞥了眼:不会这对夫妇刚好倒霉地遇上这种不知多少对夫妇里头才一对的奇葩病例。
陈母见王凤往自己儿媳妇脸上瞧,生了疑问:“怎么了?”
这事儿,本着没有科学求证不可以胡乱说的原则,大夫都没有开口呢,她王凤怎能乱说,于是对陈母摆摆手:“没有,只是看着你儿媳妇好像越长越漂亮了。”
奇奇怪怪的。陈母对她哼了哼,不说话,带着阿芳回家。既然大夫说没问题,但是,老人家的风俗,再煲点好吃的东西给阿芳补着就是了。
打听完了消息,王凤着手给陈二嫂回电话。和陈二嫂说话不像和陈母,不需要顾忌,在背后说人什么话都没有关系,因此,七七八八全部把自己听到的猜想的,全盘和陈二嫂说了。
陈二嫂本听说陈母的儿媳妇检查回来身体健康的消息后显得很郁闷,因为总看不惯陈母比自己好。到后面王凤将自己的猜测一说,陈二嫂的双眼全亮了。
这,岂不是天助她也。
好啊,陈母这回完了,绝对完了。
儿子儿媳妇天生注定没有娃儿,看陈母怎么死。陈母有本事的话,让他们两个离婚。可是,陈二嫂记得,当初这个儿媳妇还闹过失踪差点没命的,这才嫁给了陈孝义,算是一对苦命鸳鸯。要拆开谈何容易。
陈二嫂已经高兴地在心里头谋划谱儿,看怎么嘲笑陈母。一路跟踪陈二伯他们来到超市区,过于高兴,都差点儿和陌生人撞上。
超市的鲜肉区里,君爷为两个孩子在挑鱼。小孩子吃鱼不喜欢有刺的,君爷很细心地剔除了那些多刺的,自找味美肉鲜,没刺的,连软骨都不敢挑。
陈二伯和苗莘算是大开眼界,第一次见着一家子是男人主厨的模样。白露在后面,帮着老公推购物车,按照老公清单买其它东西,事事顺从,好像一条狗跟在君爷后面摇尾巴。当然不止她一个,小包子也一样,样样跟着君爷爸爸这个一家之主。
什么才叫做主人。陈二伯和苗莘看他们这一家子算是明白了。君爷这才叫做真正的主啊。连买菜都指挥老婆和儿子。
“很少见。”陈二伯不敢大声,拿手抹抹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回头,和苗莘搭话,“彤彤平常喜欢吃什么?”
小彤彤紧紧跟在包子哥后头跑,像是一条小小的跟屁虫。爷爷给买的画笔都送给包子哥了,感情为了报答包子哥,让她以身相许都没有问题。
苗莘只记得女儿有些挑食,比如说煮鸡蛋,因为天天吃,吃的多,彤彤并不大喜欢。但是,今早上,包子哥亲手给彤彤剥了鸡蛋壳的鸡蛋,彤彤一口吃了,没有一点犹豫,显得很喜欢。
女儿对食物的心思,苗莘突然觉得摸不透了。
和包子一块吃东西的彤彤,不像以前的彤彤。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一块吃的关系,彤彤也比以往吃的多。尖尖的下巴颌都圆润了。
等了老半天,没有接到苗莘的回答,陈二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再问了声。
苗莘说:“她不挑食。”
不挑食啊。陈二伯不知道该夸孙女被她教的乖,还是为孙女可怜是不是以前都没有好东西吃只能随便吃。
可很快,彤彤的行为当众打了苗莘的脸。
当白露拿了一只香菇,问彤彤喜欢炖香菇吃吗?彤彤摇摇头。
“不喜欢吃香菇啊。”白露姐姐叹,同时摸下自己儿子脑袋,“征征也不喜欢。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孩子都不喜欢。”
包子兴奋地冲妹妹眨眼睛:原来你的口味和我一样。
才得意不到一秒,前头君爷老爸毫不客气地指挥老婆挑香菇:“多挑些!”
小孩子爱挑食不好,君爷要挑包子不喜欢吃的。
小包子嘴巴扁了扁,但是绝对是不敢驳君爷老爸的嘴。
苗莘在后头,只想找个洞钻下去了。
她怎么不记得女儿不喜欢吃香菇。以前家里为了苗爸康复炖香菇时,没有听彤彤发过一句牢骚。难道,是由于知道包子哥不喜欢吃,因此摇头。
这是很有可能的,只见两个孩子对着食品区,摇头点头,摇头点头,眼神无声地交流着,不让君爷再发现他们不喜欢什么。
陈二伯倒没有察觉到小孩子的秘密,只追问苗莘:“她不是不喜欢吃香菇吗?”
“她有时吃,有时不吃。要看心情吧。”苗莘反正是摸不透自从跟了包子哥的女儿的心思了。
陈二伯听她的话一撇嘴,想这个当妈的,怎么连自己女儿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陈二嫂在后头边听也边点头:苗莘太不会当妈了。她当年连自己儿子喜欢什么颜色不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知道,何况区区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食物。
买完自己预备买的所有食材,君爷一家推着满满的购物车出了商场,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接着,见中午时间差不多了,回家做饭太晚,就此随便在这附近一家餐馆吃饭。
陈二伯有了机会和孙女继续亲近。
由于君爷向来不喜欢洋快餐,带大家到了真功夫。每人点了一份套餐。
苗莘本想喂女儿,被白露拦住。
“让他们自己吃。”白露姐姐从小锻炼包子,不喜欢让孩子被宠着。男孩女孩都一样。
陈二伯只要看苗莘和白露姐姐都是当妈的,但是在教育孩子方面,水平高低很快可以一见分明。
若是自己儿子还活着,怎么都能娶到一个,不会比白露姐姐太逊色的女人吧。因为怎么看,苗莘都像是从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而以他儿子条件,找个大学博士生毕业的女孩结婚,应该都没有问题的。
内心里感慨归感慨,但陈二伯明白事已如此,没法挽回,只能是自己加把劲,帮着教育好这个儿子留下来的遗孤。因此,更需要让自己呆在彤彤身边照顾孩子。
于是,陈二伯趁着大家吃完饭时提出:“彤彤这个年纪应该可以上幼儿园了。我能送她上学放学。”
幼儿园其实新学期刚开学不久,如果有门路,托熟人,在哪个小班里头插个名额,应该没有问题的。
小包子听到说妹妹可以上幼儿园了,马上举起小手说:“让她和我上同一家,可以吗,爸爸?”
瞧包子多伶俐,知道这里头,爸爸最威风,只要爸爸拍板的事情,这里头绝对没有一个敢反对的,请求爸爸准没错。
君爷拿纸巾仔细擦着吃完饭洗完手的手,听到儿子将烫手山芋径直扔给了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儿子依赖他,认为他是最可靠的那座山让他感觉挺好。
环顾桌上一圈,自己老婆白露姐姐不用说,当然是赞成的。陈二伯是提出建议的,孩子上哪家幼儿园应该没关系,何况他儿子包子上的那家,是远近闻名的,陈二伯应该更高兴如果他君爷愿意出面。问题最后集中在了彤彤和苗莘这对母女身上。
见包子哥的小脸蛋兴奋到通红,彤彤眨眨眼,突然低下头,好像有些害羞。
苗莘心头是五谷杂陈,与陈家和好,一方面,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好可以上学吗,可是,为什么觉得这样做了以后,女儿会离开自己越来越远。
犹豫不决的神色在苗莘脸上闪过。陈二伯看着一愣:不明白她连这种孩子上学的事都顾虑是为了什么。
不要说陈二伯看不明白,其实在场的其他人也有点看不懂。
彤彤抬头,有些好奇地观望妈妈的表情。
苗莘吞下艰涩,伸手摸一把孩子的头,问女儿:“想和哥哥一块去上学吗?”
想,当然想。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看见有小孩子背书包他们家门前的路上走过,她趴在窗口上看,眼神别提有多羡慕。她这年纪,是该上幼儿园的了。这个她知道的,因为她不止一次听其她人对妈妈提过。可是,妈妈一直没有表态。她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家里没钱,我可以不上学。”彤彤说。
孩子一句话,让桌上所有的大人都愣了,怔了。不会儿,陈二伯心酸到一口泪都想流下来,想抱住孩子说:爷爷即使没钱,砸锅卖铁都送你去上学。
彤彤的表情很平静。因为她早从电视里看过了,知道和她一样没钱可以上学的孩子一大把,不是只有她值得可怜,所以,她不会怪妈妈。
苗莘只觉得羞愧到无地自容。她本是想,幼儿园可以不上就不上,到时候上小学再想法子。毕竟,幼儿园不像小学,不是非得上不可。而家里的经济,确实负担不起首都里昂贵的幼儿园学费。幼儿园的学费是小学学费的n倍。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女儿已经伶俐到可以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状况了。
“可,可以上。”苗莘吃着气说。
陈二伯再也忍不住,在孩子面前抢话道:“爷爷给你出学费,你不用担心。你妈妈没钱,爷爷有钱。”
小包子就此再安慰妹妹:“我过年有红包,如果不够,我和南南表姐西西表哥还有洛洛借一些,他们过年一样有压岁钱,加起来,够你上学的了。”
君爷深深地感觉到儿子忽然一夜之间长大了,为了妹妹上学的问题,连过年压岁钱都愿意献出来,还懂得动员其他小朋友一块搞慈善。
儿子这幅软心肠,像他妈陆夫人倒是一等一的。
陈二伯被包子的话感动,直夸包子好孩子,又告诉包子不用出压岁钱了,他这个爷爷保证会供彤彤上学的。
几个人哗然一说,孩子再凑进来,苗莘等于矮了一个头,完全没了声音。
人穷如果有事的话,什么都指望不上。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心里头只觉得深深一个恐惧。如果她再不努力,女儿是不是迟早要被人拐走了。
陈二嫂望着自家老头和孙女越来越亲近,陈二伯吃完饭还要上君爷家继续陪孩子玩。她自己呢,拉不下脸,又没法跟踪君爷到君爷家,最后只好,悻悻打道回府。
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口气怎么都吞不下去,陈二嫂决定跑到陈母家里给陈母找点茬儿,她不好过,陈母也别指望好过。
陈母由于刚从医院回来接到好消息心情好,给上门的陈二嫂开了门,还给陈二嫂上了好茶。
陈二嫂的茶喝着喝着,先是假装好心地问起陈母带儿媳妇今天去医院的情况。
陈母照实说了,因为大夫是说没有问题。
陈二嫂见时机到了,按着王凤的话说:“你不要怪我话多,我这也是心里为你担心。这种医院查不出问题的夫妻,终究还是没有娃儿的事,我在报纸上还真见过。”
“什么?”陈母一惊。
“你不信的话,你可以上网查查。我听说你现在都会网上购物了,到电脑上查点资料应该没有问题吧。”
陈母是赶时髦,学着年轻人网上购物,电脑学会了不少,查点东西是不难。可是,当着陈二嫂的面,她不想这么做。因此,她总算想明白了,陈二嫂听说消息后不是来恭喜她而是来给她找茬儿的。
按下心头一股怒火,陈母回头也给陈二嫂找茬儿:“你这是要和二哥闹脾气到什么时候,不是我说你,二嫂,你这是存心给自己找茬呢。二哥刚才和我老公通过电话,说他现在和彤彤在一块吃饭,别说玩得有多开心。”
彼此撕开了脸皮,陈二嫂放下茶杯,起身道:“不用送了。算我这片好心被狗咬了。等你查清楚了,知道我这话没错,是谁坑害了你再说吧。”
不送就不送。以为她想送吗?陈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听着陈二嫂甩门出去的声音,胸口的气剧烈起伏。心思被陈二嫂这一搅了之后,安不下,真是上电脑去查了。
没过多久,陈孝义接到了母亲冷冰冰的电话:
“你回来给我说说你和阿芳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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