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展开圣旨,目光落在上面左右一扫,随后便高声念道问:“奉天承运,先荣王次女承宁,先帝册封佳成承宁郡主,但其不念先帝恩德,嚣张跋扈,失德失义不尊女训女戒,有损皇家颜面,难当承宁之名,今,将其封号收回贬为庶民,逐出皇室以正皇家威名,钦此!”
析秋便怔了一怔,将二夫人的封号和身份全部薅夺?她侧目去看太夫人,就见太夫人面上一片平静,她想到早上常公公来的那一趟……
太夫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或者说圣上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和太夫人商议过,得了太夫人点头他才下了圣旨?
圣上能这么做倒也不让她意外,毕竟二夫人不但是承宁郡主,她还是宣宁侯夫人,若是不经侯府同意便夺了她的身份,难免有伤宣宁侯的心,那么,太夫人是同意圣上薅了二夫人的身份,或者说,这个决定根本就是太夫人建议的?
她有想到,承宁郡主作为宣宁侯继室,当初是太后赐婚,如今将她逐出皇室,那么当初的赐婚也就不作数,以后二夫人是休是留便随宣宁侯处置了。
她暗暗惊叹,眼睑垂了下去。
常公公念完,收了圣旨交给太夫人,扶了太夫人的胳膊,待太夫人起来他笑着道:“圣上得知侯爷受伤,特让洒家告知太夫人,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去宫中找皇后娘娘,侯爷一向温和,与人为善,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我们所不愿见的,就连圣上也惋惜的很。”
“给身上徒添了烦忧,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代延亦谢主隆恩。”太夫人朝皇城方向福了福,又看向常公公:“劳烦公公了,老四不在府中,公公和胡总管去喝杯清茶也歇歇脚。”
“不了。”常公公笑着道:“洒家还要回宫复命,茶就不喝了,还请太夫人代为问候侯爷和大都督。”说着又拱了拱手,由胡总管陪同去了外院。
太夫人拿了圣旨,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媳,道:“你们随我来!”说着,扶着吴妈妈的手过了抄手游廊去了正房里。
三个人坐下,太夫人将圣旨交给吴妈妈:“放在供案上!”吴妈妈应是,太夫人端了茶喝了一口,道:“圣旨的内容你们也听到了,自今日起,府中就没有承宁郡主此人了!”说着,目光在两个儿媳一转又道:“她如今也疯了,中馈之事自是不能再交给她。”又着重看向析秋:“还要析秋多劳累些。”
也就是说,太夫人没有休二夫人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她笑着点了点头:“家里的事我也有义务和责任,只要娘和大嫂不嫌我笨手笨脚就行。”
“你就放手去做吧,万事不还有我么!”太夫人微微笑着说完,又朝大夫人看去,大夫人便也浅笑着应和道:“四弟妹谦虚了,这段时间家里打理的如何,我便是再不理事也看在眼中,若是你做不好,那便没人能做得好了。”
“是娘和大嫂包涵我了。”析秋看向大夫人,微笑着道:“我俗人遇事也就用俗办法,若是娘和大嫂觉得我有不周之处尽管说我!”
大夫人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道:“定不客气。”
太夫人看着妯娌二人和气说话,相处融洽,心里不由稍稍安慰了一些。
正说着,紫薇掀了帘子进来,看向太夫人回道:“太夫人……找到紫鹃了。”太夫人听着,刚刚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消褪,她拧了眉头问道:“人在何处。”
析秋也不由好奇,紫鹃从昨晚到现在,就仿佛在府里消失了一样,柳妈妈带着婆子找了一夜,这会儿才让人找到,她会躲在何处?
紫薇脸色不大好看,有些忐忑的回道:“她……她已经死了,在后花园里的井里找到的。”
太夫人听着眼睛便是一眯,问道:“可仔细查过?”紫薇点头应道:“府医查了,确实是溺毙!”
太夫人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让她家里领回去吧。”
析秋却是微微疑惑,脱口问道:“后花园的井里,那一口井?”
“就是……就是靠近西倒座边的那口废井。”
析秋拧了眉头,看向太夫人,问道:“娘,我记得那口井早就封了的,紫鹃怎么投了那口井!”太夫人听着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紫薇就问道:“可搜过她的身?”
“柳妈妈搜了,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就连平日最喜欢的那些首饰,还依旧放在床头没有动过。”紫薇回道。
那么就是说,她并非要携了钱财潜逃,而是直接去自杀的,紫鹃失踪是在太夫人处置二房下人之前,那个时候对二夫人的处置还未下来,通常人都会存有一丝侥幸,即便是料到没有活路也该是在没有人发现,府里人还没有戒备时潜逃才是,为什么直接就去投井了?
虽是一个负罪丫鬟的死,可是却有几处的疑点,析秋拧了眉头道:“府医可有说,紫鹃是何时死的?”
“今天早晨!”紫薇看向析秋回道:“府医很肯定的说是今天早晨,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因为紫鹃的皮肤还是和生前一样并未有发胀的迹象,身上还依旧留有体温!”
太夫人,大夫人和析秋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太夫人眯了眼睛吩咐道:“去告诉柳妈妈,一定要查出来昨夜紫鹃到底藏身何处,还有,府里可有形迹可疑之人出入。”
按理说自是没有可能有外人潜入侯府之中,可紫鹃的死太过奇怪了,不得不让她们怀疑。
紫薇应是又回道:“二夫人房里的所有人丫头婆子悉数发卖出去了,柳妈妈按您的吩咐,又从外院调了八个婆子,将二房的几个侧门都封住了,只留了一个正门,二夫人房里也收拾妥当,钉了门窗,留了一个小丫头在房里伺候,八个婆子轮流守着进出的正门。”
太夫人点了头,挥手道:“去吧!”紫薇应了,朝太夫人,大夫人以及析秋行了礼退了出去。
“太夫人。”说话的是碧莲,和紫薇连翘红莲是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不过碧莲和红莲年纪要小些进府时间也比紫薇两人短一些,所以一直做着院外的事,太夫人贴身的事由吴妈妈和紫薇打理。
没了连翘,太夫人就提了碧莲上来顶了连翘的位置。
“侯爷醒了!”碧莲长的很小巧,看上去很讨喜:“想请您过去一趟。”
太夫人就站了起来,满脸的喜色,点头道:“这就去。”又对析秋和大夫人吩咐道:“他既是醒了也就无事了,你们都各自回去歇着,也忙了一早上了。”
析秋和大夫人应是。
太夫人就去了萧延亦房中,到了下午析秋就听说了萧延亦的事,他执意搬去了凌波馆里住,没有让两位姨娘服侍,对二夫人被薅了封号和逐出皇室的事没有任何的反应,却是让人去二夫人房里搜查了一遍,析秋不知道他找什么,但应该是没有找到。
萧延亦对紫鹃的死也很关注,下令让人彻查此事。
析秋暗暗疑惑,难道他猜到了什么,或者说紫鹃的死另有原因?
晚上萧四郎回来,她将紫鹃的死以及太夫人和萧延亦的反应告诉了萧四郎:“……四爷,妾身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这件事牵扯到太后和荣郡王,连沈氏也有关系,她不得不更加的重视。
萧四郎也拧了眉头,正要说话,天诚在外面道:“四爷,侯爷请您去一趟。”
析秋愣住,忽然就生出一丝不安来。
萧四郎站了起来,对析秋道:“我去看看!”说着负手出了门,析秋送他到门口,就独自去看望敏哥儿,待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哄了敏哥儿睡着后她回来,萧四郎还是没有回来,她梳洗完就拿了大夫人送的那本《草本》小心翻着。
拿着书打了盹,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和春柳说话声,她一惊醒过来,就见萧四郎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脸色沉沉的并不好看,她要下床迎过去,萧四郎已经关了门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夜里凉,你不要下来了!”
“四爷!”析秋看着萧四郎,等着他说话。
萧四郎握了他的手,回道:“二哥很好,伤势也稳定了,他……让我谢谢你救了他。”虽然析秋知道她和萧延亦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萧四郎去看,心里有些忐忑。
萧四郎见她的样子,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
析秋便拧了眉头看他,问道:“那四爷为何事不高兴?”萧四郎的样子分明是不高兴的。
萧四郎坐正了身体,揽住析秋,语气有些沉的道:“鲍先生先已经由二哥举荐去了工部,圣上也有意任他为佥(qin)都御史巡抚黄河以南八府,二哥原是有所顾虑,今天他说等伤势好转之后,便去递奏请。”
黄河以南八府,没有一年半载恐怕难回京城吧!是因为她和萧四郎,所以萧延亦避出府吗?
析秋有些为难的看向萧四郎,问道:“二哥是和您商量,还是已经做了决定?”萧延亦沉吟了片刻,回道:“像是已有决定。”
析秋便垂眼帘没有说话。
萧四郎也是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沉默了片刻后,他又说起另一件事:“大哥昨晚在二嫂房里签了盐矿开采的双方合作条约。”
“什么!”析秋一惊,猛的抬眼看向萧四郎:“那条约呢?拿回来没有。”这种合约万万不能签。
萧四郎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二嫂身上和房里都没有。”析秋拧了眉头有些紧张的道:“昨晚房里进进出出许多人,二嫂如今神智不清,会不会胡乱丢去了哪里,还有……还有荣郡王会不会……”
“不会!”萧四郎摇了摇头道:“昨晚天诚一直陪着,他在门口站了片刻便出了门,而且……”他看向析秋:“二哥说二嫂一直抓在手中,可是我们到时,并未看到二嫂手上有那份所谓的条约。”
析秋也想不起二夫人手中当时有没有合约,不过既然那时候房里没有人,那么那份条约当时应该还在房中,是他们带萧延亦离开后才丢的?那么会是谁拿走了,还是二夫人偷偷藏在某个地方了?
若是前者,这无疑是有心之人想要留下宣宁侯府的把柄,若是后者……只能说明二夫人现在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如此就是她的韬光养晦,等他日再来要挟萧延亦?
她想到二夫人昨晚的反应,她并不能确定,但直觉上以二夫人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做装疯卖傻这样的事。
那么就是前一种?她看向萧四郎:“侯爷既然已经查过,那么可有结论,自我们离开后到今日柳妈妈带人去清房里的东西,这中间有多少人进出过二嫂的院子?”
萧四郎看出她很紧张,就叹了口气宽慰道:“房里里外都已经仔细搜过,进出的人也都排查过,并未有可疑之处。”说着顿了顿又道:“既然找不到那封条约,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我与二哥已商量过,有了方案。”
析秋并未去听方案的事,这件事不管怎么规避,势必要在圣上心中留下疑虑,自古帝王多心疑,想必圣上也不例外,无论他们二人怎么做,所谓的疑点就已经落在圣上心中了吧。
她拧了眉头去想种种可能性,突然的她抓住萧四郎的胳膊道:“四爷,您说会不会是紫鹃拿了?”紫鹃的死疑点很多,可若是她拿了那份条约在某一隐蔽的地方躲了一夜,等有人早上来取走条约时,就顺手将她杀了?那么若是这种假设,那她提前离开却没有逃走,到了早上却又自杀了,这样的异常就能解释的通。
萧四郎听着便眯了眯眼睛,显然也觉得析秋说的有道理,他对门外道:“来人!”春柳隔着门应是,萧四郎便吩咐道:“让天诚进来一趟。”
春柳应是,随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眼功夫天诚就匆匆赶来,萧四郎吩咐道:“你去外院看看,紫鹃的尸体摆在何处,身上可还有其他的伤痕,让人仔细搜一搜她的身!”
天诚应是而去,第二日得了结果和府医的答案一样,紫鹃身上没有新的伤口,里外也没有萧延亦签署的那封条约,萧四郎便和萧延亦商量了应对的计策,但这是后话。
“你早些休息吧。”萧四郎将析秋放躺在床上,又给她掖了被角,柔和道:“我还有点事,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析秋虽觉得困,可心里有事也睡不着,但还是点头道:“四爷去吧。”
萧四郎转身出了门,析秋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坐起来看了会儿书才累的睡了,后半夜萧四郎回来才合了眼碧槐就在外面唤道:“四爷,夫人,丑时一刻到了。”
析秋要起来送萧四郎,可萧四郎道:“你接着睡!”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又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等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坐起来喊道:“春柳!”
春柳推门进来,析秋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春柳应道:“卯时三刻。喊了夫人两次,奴婢见夫人睡的熟就没再喊,让各处的管事婆子们先回去了!”
“索性让她们迟些来吧。”析秋想了想回道:“等我从太夫人的院子回来,让她们再过来,就定在辰时两刻。”
春柳应了,析秋起床梳洗,带着敏哥儿吃了早饭,又陪着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让二铨和奶娘以及冬灵陪他去了馆里,她则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和大夫人一起陪着太夫人又吃了些早饭,她便回来见各处的婆子,等婆子回完事她就觉得累的不行,仿佛筋疲力尽的样子。
她喝了茶靠在玫瑰床上就觉得顿时舒坦了一些,想要闭上眼睛歇一歇,不过眨眼功夫她便又睡着了。
春柳和碧槐轻手轻脚的进来,见析秋睡着了,两人无声的对视一眼,显然也觉得析秋这时候睡着有些奇怪,她一向中午有午睡的习惯,除此之外通常都不会再睡,今儿有些异常,又想到这两日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夫人又受了惊吓和奔波许是累了的缘故,便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春柳拿了毡毯给析秋盖上又放了帘子出去
析秋还是被春柳喊醒的,她坐起来揉着额头,就觉得困意一阵一阵的袭来,她问道:“什么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夫人!”春柳说着停了停道:“太夫人那边,一早上寿宁伯,武进伯,武威侯忠勤伯,锦乡侯都派了妈妈过来看望侯爷,这会儿那边进进出出许多人。”说着一顿又道:“外院也是,天诚说好些官员来探望侯爷!”
析秋点了点头,看来二夫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各府来人探望萧延亦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常有来往的府邸必是要来瞧瞧才是。
“知道了。”析秋拧了眉头吩咐道:“敏哥儿回来没有?”
春柳看了看时辰回道:“应该快到了。”话落,院子里就已经听到敏哥儿和二铨的说话声,敏哥儿笑着跑进来偎到析秋身边,昂着头道:“母亲,二伯父醒了吗?我想去看看他行不行?”
“母亲没有意见。”析秋笑着道:“不过这事你要去征求祖母的同意,二伯父毕竟在养伤中,有了祖母的同意你才能去。若是祖母不同意,那我们就等二伯父养好了伤再去看望他也不迟,只要敏哥儿有这份心,二伯父会知道的。”
敏哥儿听着就点了点头:“那我晚上去问问祖母!”
析秋笑着点头,敏哥儿又说起学馆里的事儿,宋先生上午将三个孩子放在一处教学,到了下午他则是开了两堂课,敏哥儿和晟哥儿坐在一处,鑫哥儿单独去学别的内容,这也是太夫人授意的,毕竟鑫哥儿的身份与他们有所不同。
起初敏哥儿总有些疑惑,析秋委婉的和他说起身份,才说了几句敏哥儿就很敏感的明白了,析秋看着他就觉得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过童年的生活,享受一生之中最无忧悠闲的时光,但现实却这么早让他认识了不平等,让他知道了身份的差异贵贱,让他记住了自己和鑫哥儿的不同之处。
自那以后,敏哥儿和鑫哥儿说话,便有些不同,不至于疏离但却多了份礼让和尊敬。
看来,有的事已经在他心里埋了种子。
两人说了会儿话春柳进来问饭摆在哪里,刚才不觉得现在春柳提起,析秋就觉得很饿,她让春柳将饭就近摆在次间,和敏哥儿挨着玫瑰床吃了饭,又让奶娘带敏哥儿回去歇了午觉,析秋便又觉得困顿的很,走了十来步消食回到卧室,本还想给夏姨娘再做两件小衣裳,拿了针靠在床边就又睡着了。
晚上萧四郎何时回来何时歇下她根本不知道,一觉便睡到了天亮,萧四郎喊来春柳,问道:“夫人这两日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春柳想了想,夫人除了比平日里觉多一些到没有别的事儿:“要不要请了张医女进府来瞧瞧?”
萧四郎拧眉想了想,依旧还是点了点头,吩咐道:“也不要和夫人说,让张医女进府来走动便可。”
春柳应是,送了萧四郎出门。
析秋起床后依旧和昨日一样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太夫人道:“今儿娄老太君和钱夫人,阮夫人要来!”
“知道了!”便去安排中午的饭食,太夫人看着析秋出去,许久才收回目光,吴妈妈满脸的笑容,走过去端了碟水晶枣泥糕放在桌子上:“这是四夫人一早上吩咐厨房做的,说是不甜,让您吃吃看。”
“是吗。”太夫人笑眯眯的拿了块放在嘴里去吃,顿时挑了眉头笑道:“果然不错!”
吴妈妈应是,颇有深意的道:“四夫人是有心的。”太夫人知道她的意思,便嗔瞪吴妈妈一眼,回道:“你倒是一直向着她的。”
吴妈妈掩面而笑,回道:“这您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一颗心可都向着您的,奴婢只是用自己的在看,觉得谁对您孝顺,谁的性子好贴心温顺,奴婢就高兴罢了。”
太夫人无奈的笑着,脸上的笑容却久久未退。
析秋吩咐了厨房的事儿,这边娄老太君已经到了,随后钱夫人姑嫂两人也进了门,析秋在一边作陪,钱夫人就笑着道:“让太夫人和娄老太君说说话。”她看着阮夫人道:“我们去四夫人那边坐坐,这么久可还没有去瞧过呢。”
阮夫人也是满脸的笑容,道:“是,我们今儿可是要不请自去了。”析秋随着笑了起来。
太夫人笑着道:“去吧,去吧!”娄老太君也挥着手一脸嫌弃的样子。
析秋陪着钱夫人和阮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太夫人和娄老太君在房里说话,娄老太君便一亮惊叹的道:“……我听到时就吓了一跳,承宁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太夫人叹着摇了摇头道:“谁能说的清,原还说她性子好,这会儿再瞧却是我们看错了。”
“唉,也是我们老了,他们这些年轻人心中在想什么我们也跟不上趟了。”说着摇了摇头:“可老二这样好的人,好的性子,踏踏实实过日子该有多好,怎么会折腾出这么多事来,最后成这样的局面收场。”
太夫人心里也不好过,毕竟哪个老人家不想一家和睦和和美美的安享晚年,却没有想到家里的风波是一茬接一茬的不断!
“听说太后娘娘病了,这两日圣上日日下朝过去伺候汤药。”娄老太君说着一顿又道:“今儿早上,有人提到郡王府的小公子,说是荣郡王已递了折子要立世子,圣上听到后便皱了皱,这件事算是没了下。”
太夫人也皱了皱眉,想到太后,便没有接话,娄老太君又道:“皇后娘娘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太夫人叹了口气:“谁都不容易啊!”
两人皆是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太夫人便问娄老太君:“听说大奶奶前两天身子不适,这会儿可大好了?”
说起自己的孙媳妇,娄老太君就愁容更甚,满脸的无奈:“就那样的身子,三天里有两天躺在床上,自进门汤药便没有断过,一直也不见好过,自上一胎滑了之后也没再听见什么动静了。”
“要不换个大夫瞧瞧,这一直吃着药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也要多动动,我还是她成亲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两年便再没见她出来走动过。”太夫人倾了身子问道。
娄老太君就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摆着手:“说起他们我头顶便突突的跳着疼!”又叹道:“老大媳妇也是,见了大小子除了吵便是骂,没有半点手段心机,这样哪能教好孩子,也不怪大小子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说完看向太夫人:“还是你好,总归几个儿子都还算贴心,老二温和,老四虽脾气倔了点,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向着你的。”
这点太夫人倒也不否认,可又想到老三,长长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们老了有的事也不管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我们也别管了,各自过各自的日子罢了!”
娄老太君笑了起来,指着太夫人就一脸嘲笑她的样子:“我倒要瞧瞧,你怎么过你自己的日子。”
说完,两人皆是笑了起来!
析秋陪着钱夫人和阮夫人在正厅坐了,钱夫人就四处打量了一遍,问析秋道:“可请了太医瞧过,到底是什么病?”
“张医女瞧过,身体上有些病倒也不算大,不过这会儿神智有些……”析秋说着,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钱夫人和阮夫人皆是顿了一顿,一脸惊诧的样子:“疯了?”
析秋也不确定,但太夫人已经发了话,她便点头道:“行为异常,瞧着应该是。”
“真是没有想到。”钱夫人和阮夫人对视了一眼,一脸的唏嘘:“好好的,怎么就疯了呢!”
阮夫人也是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她做事一向要求很高,不但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吹毛求疵力尽完美,这样的人就和一直绷着的弦一样,常常绷着总有一日不顺就会断了去!”
“也是!”钱夫人叹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道理。”
两人说完又看向析秋,遂摆着手道:“不说她了,不说她了!”说完便看向析秋道:“听说佟家大奶奶这个月要生了?”
“是,应是月底生。”说着笑着道:“我也有好几日没回去,也不知这两天怎么样了,打算过了中秋节就回去瞧瞧!”
钱夫人就笑着道:“是该回去瞧瞧,佟家大奶奶人真是不错,临月当生的日子,还在为家里的事奔波,也真是不容易。”析秋应了点了点头:“大嫂性子好,对谁都是贴心周到的很。”
阮夫人附和道:“这也是你们几位姑奶奶的福气!”
析秋就笑着点了头。
钱夫人话锋一转,又说到刺绣的事儿,阮夫人又提到阮平蓉,说是整日里就只知道玩,跟在几个哥哥后面,没个女孩子的样子,但凡让她看书或是绣花弹琴,她便是这里疼哪里热的,能找出许多理由来糊弄你,阮夫人常常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说笑了半日功夫,直到太夫人那边来请吃饭,析秋才陪着两位夫人去太夫人房里吃饭,临近中秋各府都忙的很,几位夫人自是不能离的时间太久,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了,下午析秋一觉睡醒敏哥儿都已放了学,萧延筝回来了,跑去凌波馆里哭了半天,才被庞贵彬扶着回来,她拉着析秋道:“四嫂,怎么事情就闹成这样了,二嫂她……心真是狠!”
析秋也不知道如何劝,只能干陪着叹气,萧延筝又道:“如今她也疯了,被夺了封号,这样的事情做出来不就是损人不利己嘛,好好的一个家被她自己毁了!”
萧延亦的性子好,但凡有错别人总会想到是别人的错!
萧延筝晚上怎么也不肯回家,说是明日就是中秋节,她要在家里头提前过一个中秋,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太夫人在别处过中秋,析秋不由朝庞贵彬看去,就见他满眼里的宠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直点头道:“那我回去和爹娘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再派人来接你可好。”
萧延筝自是没有意见,庞贵彬就和太夫人以及析秋,大夫人打了招呼,去外院和萧四郎说了话就回去了。
萧延筝挤在太夫人身边,笑着道:“娘,我今晚跟你睡。”太夫人乐呵呵的样子:“真是,都嫁了人了,还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
第二日中秋节,太夫人派了滑竿将萧延亦接了出来,这是析秋这几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色有些白人也瘦了不少好在精神还不错。
萧延亦靠在滑竿上,远远的目光就落在和萧四郎站在一起的她身上,眉目淡雅但眉宇间却有着浓浓的疲色。
是为府中的事累了吗。
还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所以心思重了才会尤其觉得辛苦,四弟知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不自然的,萧延亦脑中一连串的想法就跳了出来,随后他心中一惊,飞快的跳过目光看向别处,眼底却依旧余留了一丝疼惜。
“今儿瞧着精神好多了。”太夫人满脸的笑容,显得很高兴:“快抬进去,别吹了风!”
敏哥儿和鑫哥儿以及晟哥儿也在一边朝萧延亦行礼,萧延亦朝三人笑笑,鑫哥儿的眼睛便落在萧延亦的身上,眼底尽是担忧,太夫人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父亲只是身体有些不适,过几日就好了。”
鑫哥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担忧并未少,在孩子的眼中,萧延亦不能自己走,脸色又这样难看,自是病的不轻很难受才是,尤其是鑫哥儿,他常常生病,自是多了一份自以为的感同身受。
所以,越发的担心。
敏哥儿和晟哥儿一人一边牵了他的手,三个孩子随着众人进了正房,一家人在花厅里吃饭,太夫人又让吴妈妈拿了银钱去打赏府里的下人,各处的管事婆子纷纷来磕头道喜。
有了中秋的团圆气氛,府里几日来的阴霾总算冲淡了许多。
饭后,原是要到院子里赏月,太夫人顾忌萧延亦便道:“……年年都有中秋,明天再赏也一样。”
萧延亦却道:“我无妨的。还是按娘的意思吧。”
大家便移到院子里去赏月,几个孩子个人手提了灯笼在院子玩,太夫人看着高兴就吩咐吴妈妈道:“去将库房里的灯笼都取出来挂着,这样看着也喜庆一些。”
吴妈妈就带着几个小厮和婆子,在太夫人的院子里挂了十几盏灯笼,萧延亦歪在软榻上,身上盖着毯子,看着鑫哥儿满院子的跑,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大家各自说起了以前的旧事,又提到有一年五爷提着灯笼将自己的衣摆点着了的事情,太夫人就叹道:“真是惊着我了,那孩子也是木讷的很,火都烧到衣摆了,竟还站在哪里发呆,若非老二,只怕要烧到脸了。”
萧延亦也露出笑容,淡淡的道:“五弟一向如此,对事反应比常人慢一拍!”又去看萧四郎:“我还记得四弟有一年中秋,也是在娘的院子里,那时候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刚学了一套拳,便急着要耍给娘看……”
说着太夫人也想了起来,脸上露出笑意,两人皆朝萧四郎看去,萧延亦又道:“月下,四弟小小的身影跃起伏地,动作敏捷……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忘记。”
萧四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可嘴角却渐渐勾出笑意来。
萧延亦又道:“还有三弟,舞的那套棍法也是好看!”说完,惊觉自己失言忙朝萧四郎看去,就见萧四郎果然沉了脸色,太夫人神色也淡了不少,萧延亦便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大家没了话,这才想到大夫人还会笑着听着不时附和两句,可到现在没有听到析秋的声音,众人转头去看,就见析秋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的沉沉的。
萧四郎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他拧了眉头,太夫人也觉得奇怪问春柳道:“她这两日都是这样,还是今日累了才会如此。”
春柳有些不安的回道:“这两日都这样,但凡不说话夫人就定是睡着了。”
太夫人听着眼睛就渐渐亮了起来,萧延亦有一瞬的错愕,随后神色也淡了下去,眼底有一丝失落,这一刻就觉得后背上的伤口格外的疼,疼痛迅速蔓延至周身各处……尤其是……心里。
萧四郎站起来,对春柳吩咐道:“去将张医女请来!”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析秋身上,打横将她抱起来看向太夫人道:“我先带她回去。”很紧张的样子。
太夫人和大夫人对视了一眼,却是摆手道:“不着急请张医女来,明日一早去也不迟,你先让她好好歇着吧。”
萧四郎顿了顿,又去看析秋,觉得她睡的很踏实安静,心里的担心也少了些,点头道:“嗯。”抱着析秋转身便出了院子。
众人也各自散了。
太夫人和吴妈妈在房里说话,都是过来人,就觉得析秋这样困顿很眼熟,吴妈妈笑着道:“您看,四夫人这是不是……”
“不着急,明日再看!”
吴妈妈会意,立刻点头应是。
第二日一早,萧四郎就让春柳将阮静柳请进了府,析秋还在熟睡中,阮静柳搭了脉拧了眉头,萧四郎看着她的表情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第一次耐不住性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砰砰的脚步声在房间回荡。
阮静柳拧了眉头,回头看着萧四郎道;“大都督若是着急,便先出去吧!”
萧四郎愣住,没有出去,却也站着没有动。
仿佛诊脉这短短的时间,如过了许久一样那样难熬。
太夫人和吴妈妈来了,大夫人也随着过来,一家人候在房里……
“老四,不会有事的,你沉住气!”太夫人看着萧四郎的样子,就有些哭笑不得!
萧四郎却是依旧拧了眉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阮静柳又换了另外一只手去试,过了片刻她有些不确定的道:“像是喜脉,可因为时间太短又不大确定。”
萧四郎怔住,看着析秋顿时没了表情。
太夫人眼睛亮了起来,喜悦就从心底一直溢出来,她笑呵呵的道:“定是喜脉不会有错,她这样贪睡还睡的这样沉,不会有错!”
吴妈妈也点头应是。
大夫人的脸上也浮出笑容来,府里太需要这样一件激动人心的事了。
萧四郎呆呆的站在那里,等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他依旧站在那里。
析秋睡够了悠悠醒了过来,就看到萧四郎站在床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不认识一样,她觉得奇怪便问道:“四爷怎么了?”说着要坐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您今儿怎么没有上朝?”
萧四郎还是没有反应。
析秋越发的不安,扯了他的衣袖问道:“四爷!”
萧四郎却是眼神一点一点恢复过来,仿佛压抑着巨大的惊喜,他按住析秋,声音沉沉的道:“躺着别动!”
析秋更加的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四郎坐在床头,就俯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一样,析秋能感觉到他缓慢却深长的呼吸声,彼此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萧四郎也不说,就忐忑的任由他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萧四郎紧挨在她的耳边,缓缓的道:“丫头,我们有孩儿了。”
析秋愣住,推开萧四郎问道:“四爷是如何知道的?”萧四郎就将昨晚她睡着,早上阮静柳把脉的事告诉她:“从未见你这样贪睡,我以为……心里担心的很,一早上就等不及将张医女请来了。”
阮静柳来过,太夫人和大夫人也来过,怎么她都不知道。
“是不是时间还太短,所以很难确定?”析秋问道。
萧四郎看她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了一点也没有惊喜的样子:“说再过十日就能确定。”又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析秋摇着头,回道:“我也不大确定,想再等一等和四爷说。”说完又道:“没想到这样嗜睡,到让您和娘跟着担心了。”
萧四郎却是怔住,心里想的却和析秋截然相反。
他陪析秋吃了早饭,便直接去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正和吴妈妈拿了许多的布在床上摆弄,见萧四郎进来太夫人头也不回的道:“老四快来瞧瞧,我准备拿这匹布做几件小袄,到明年冬天的时候刚好穿。”
她说完,却没有得到回应,太夫人不由奇怪转过头来,就听萧四郎很直接的开了口:“我打算带着析秋搬出去住!”
太夫人愣住。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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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工作总结:第一卷是佟府的事儿,第二卷是侯府的事儿,第三卷咱们换个战场。
后面就已经不算是宅斗了,继续升级打BOSS…
不过重点的是,这是种田没有斗的血肉模糊,还是以温馨后宅生活为主,尤其是第三卷会有孩子出生,温馨相比以前会多些…
记得第二卷结束的时候有娃子以为我是本结束了,我只想说前面所有的伏笔和线索后面还会继续用,不断只是在某种层面和意义上的一个暂告段落而已。
以上是总结。
以下我想说,我昨天很得瑟去问编辑我上个月月票榜有米有奖励哇,然后一个晴天霹雳,就是月票榜前十名才有奖励,上个月承蒙你们爱我,咱是十二名。苦逼的~!
所以:继续抖口袋,我要第十名,嗷嗷嗷~!
PS:我答应的事情从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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