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儿,见杨莲亭虽然没有睁开眼,任盈盈实在是忍不住想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但一想到自己大病初愈,内力不济,顿时便犹豫了起来。
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杨莲亭,任盈盈心中顿觉有些委屈,羞愤之下,心中抓狂,陡然尖叫一声:“啊!!”
“呼……”
这时,杨莲亭缓缓睁开眼,伸了伸懒腰,长长吐了一口气。而后瞥了任盈盈一眼,问道:“你伤口痛?”
任盈盈一愣,随后便摇了摇头。
杨莲亭道:“那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任盈盈嘴角一搐,道:“我……我乐意!”
闻言,杨莲亭顿时直勾勾看着她,看得任盈盈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杨莲亭低声嘟囔道:“莫名其妙。”说完一顿,又道:“我出去找些吃的回来。”说完便站起身,上前拿过凉干了的衣裳穿上,带上了易容面具。
任盈盈迟疑一会儿,便低声道:“你……你小心点。”
杨莲亭轻轻一点头,便走出了酒窖。
梅庄虽远离人烟,但西湖四周本就是繁华之地。
过不多时,杨莲亭便已提着食盒,甚至还带了一套衣裙回来了。而他自己身上也已换了一套衣裳。
杨莲亭将食盒和衣裳放于桌上,对着任盈盈道:“吃!吃完把衣服换上。梅庄非可久留之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任盈盈看了看那套色彩艳丽的齐胸襦裙,问道:“这衣裳哪来的?”
杨莲亭道:“向花船上的姑娘要的。”一顿,又道:“给了银子的。”
闻言,任盈盈脸色一僵!
花船上的姑娘?不就是烟花女子!
他竟然拿女支女穿过的衣裳给她?
任盈盈顿时觉得委屈和愤怒,看向食盒,冷冷问道:“那这些食物呢?”
杨莲亭道:“也是在花船上打包拿回来的。怎么?你嫌脏?”说着一耸肩,道:“外边戒严宵禁了,那些花船的东家都与本地官员多有勾结,才无视禁令。这个时辰,百姓都歇息了,就算是偷,也只能偷些残羹饭菜。残羹饭菜我不嫌弃,不过我杨莲亭从不屑行偷盗之事。”
任盈盈一楞,一想倒是这个理,心中委屈顿时消了一大半。忽然,一看杨莲亭身上的新衣裳,当即又觉得有些不对,问道:“那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
杨莲亭道:“路上跟人买的。”
任盈盈道:“不是宵禁戒严了马?”
杨莲亭道:“总有不怕死的!路上遇到几个人,本来拿十两银子跟他们换一套衣服,结果他们见财起异。不过我也没白抢他们的。”
十两银子都能买到两个普通的丫鬟了,换一套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想换呢!
稍后,任盈盈拿出食盒中的食物,边吃边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不吃?”
杨莲亭道:“我已经吃过了。”
任盈盈顿时脸色一僵!
感情杨莲亭是自己一个人吃饱喝足之后才带吃的回来给她的。
不用费心去猜,任盈盈便知道杨莲亭是在花船上饱餐一顿的。
一想到她自己在这挨饿等他回来,而杨莲亭却去逛花船,任盈盈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良久,待的任盈盈吃完之后,杨莲亭便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任盈盈一怔!不由默然。
打算?
她还有什么打算?
费尽心思救出了自己的父亲,结果他为了杀杨莲亭,甚至不惜牺牲她这个亲生女儿。反而是杨莲亭这个仇人救了她。
如今,天大地大,她又能去哪?
思及此处,任盈盈不由垂下泪来。
见此,杨莲亭眉头一皱,随后叹息一声,道:“今晚我会连夜离开此地。”
闻言,任盈盈一怔,问道:“那我呢?”
杨莲亭道:“我等下会帮你易容,你现在内力还未恢复,不宜孤身远行。杭州有秦国的秘密据点,我也可以让人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官府的目标只是我一个人,等我离开了,杭州水路陆路的封锁都会解除的。到时你想去哪就去哪。”
任盈盈脸色一白,沉默半响,便道:“不必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杨莲亭眉头一皱,道:“那你自己保重!”
对于任盈盈,杨莲亭已经仁至义尽,他本就没有义务照顾她。除了任我行,杭州的官兵大概也不会对任盈盈有多大的兴趣。而任我行再冷血无情,也不会对任盈盈下杀手。任盈盈若是继续跟着他那才是最危险的选择。
接着,杨莲亭拿出自己的那些易容药物,盘膝坐在地上,也没照镜,就开始给自己再次易容改装。
任盈盈呆呆的看着杨莲亭剪下自己的头发染成白色,做成长须贴在下巴。而她的眼神却是有些哀怨,心事重重。
任盈盈虽是任我行的女儿、日月神教圣姑,但她跟这个时代的其他普通女子一样,是个保守、视名节重于性命的传统女子,对男女之大防看得极重。
被杨莲亭看光了身子,有了肌肤之亲。实在是令她感到羞耻不已。
可杨莲亭仿佛将一切都当成没发生过一般,如今丢下一句‘自己保重’就要走了。
这不由得令任盈盈心中有些难受。
任盈盈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为何,她忽然就说出一句:“你昨晚看了我的身子!”
静!!
话一说出口,任盈盈也楞了楞!而后羞愧的深深的低下了头,心想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杨莲亭呢?此刻他已经将自己的头发染成花白,贴上了长须白眉,正在易换面容。
听得任盈盈这句话,顿时愣了愣,而后瞥了她一眼,道:“医者父母心!你可以将我想象成是你爹……嗯……你娘也行!甚至是爷爷奶奶我也不介意!孩子生病了,长辈照顾孩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闻言,任盈盈简直像骂娘!
杨莲亭继续道:“救死扶伤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不必觉得有什么难堪的。我杨莲亭虽从不以君子自居,但也不是一个龌蹉之人。只有龌蹉之人才会满脑子龌蹉思想!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第三者知道的。你的名节不会有半点损失。”
任盈盈都快哭了,杨莲亭不龌蹉,难道她就龌蹉?
任盈盈咬咬牙,道:“名节?那在洛阳的那次呢?你军中根本没有女医官!这你又怎么解释?”
杨莲亭惊异道:“你怎么知道的?”一顿,便道:“我是怕你尴尬才会那样说,当时子衿和青青都在场,难不成你以为我杨莲亭会当着女儿的面对你做出什么龌蹉之事?”
任盈盈顿时哑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杨莲亭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易容。
他不认为任盈盈会因为这点事就像个普通女子一样自寻短见以示清白。
过得不久,杨莲亭便易容完毕,成了一个长须白眉,鹤发童颜的老者。
如果令狐冲在此,定会惊呼一声:“风太师叔!”
不错!杨莲亭把自己易容成了风清扬。
杨莲亭喃喃自语道:“那么多宵小之辈去华山派挖坟掘尸,不知道风清扬这个死老头有没有被炸出来?”
闻言,任盈盈一愣,惊疑道:“谁那么大胆敢去华山派做出这种事情?”
杨莲亭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朝廷还有跟我有死仇的那些人,朱宸濠也必定有份。不但是华山派,就连我杨家祖坟也被刨了。左冷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我在衡阳杀了他嵩山派的人,可他也没必要拉着整个嵩山派公然与我为敌啊?真是利益熏心,不知死活。”
任盈盈问道:“你好像不怎么生气?”
杨莲亭道:“谁说我不生气?我朋友在代州的坟都被人挖了,要不是雪千寻和秦国的人及时出手,连尸骨都无存了!但生气又有什么用?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想我生气,让我失去理智!哼……死者已矣,这些人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连死人都不放过。只有屠夫和懦夫才会做这样的事情。日后,我要让他们连棺材都用不上!”
而后,杨莲亭掏出身子的银子,放到桌上,对着任盈盈道:“你身上也没什么银子,这些给你。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要是不慎被官兵抓了,就告诉他们你和朱宸濠的关系,他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你爹再无情,也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
闻言,任盈盈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一顿,问道:“你要回广东?”
杨莲亭一点头,道:“恩!去苏州接朋友的家人,然后就南下回广东了。”说着一顿,拿起了包袱,对着任盈盈再次一点头,道:“保重!!”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杨莲亭离去的身影,任盈盈喃喃自语道:“苏州?”随后皱了皱眉,似乎想着什么,而后眼神变得坚定。换上衣裳,收拾起桌上的银子,又将换下的衣裳和食盒、碗筷扔入火中,便离开了梅庄。(未完待续。)(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