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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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安实在很牙痒痒,你们这些人,能说话了不起啊,你一句我一言,坐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欺负老子是哑巴。

    爷今天就不打!爷又不是耍猴的!

    于是他看向蔡襄摇摇头,示意他不打。

    魏弦面色微沉,正要张口说话,明先生却微抬手阻止了他,只是眼望霍安,笑而不言。

    蓬历城一领队瞥了瞥霍安,冷笑道,“怕了?”

    霍安神定气静,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这种粗鄙浅陋的激将法他还不放在眼里,本事这种东西,用以安身立命就好,时时拿出来显摆也就不算个本事。

    蔡襄这时倒长笑一声,“怕了?怕的人不做走马这行当。就我兄弟那身本事,动手怕闹出人命,你要打,我来陪。”

    他话音刚落,那含笑京贵公子立马说,“好。择日不如撞日,开打吧。”

    霍安原本还想劝阻,可一见蔡襄双眸炯炯亮色,就知他憋股恶气在心间,非得打出来才爽。

    这么想着,他便默默往后退了,蔡襄的拳脚他是不担心的,只是不太明白,蔡襄今日为何这么高调。

    明先生见他不给脸,也似浑不在意,那京贵公子就更不在意了,兴致勃勃等着看打架,似乎谁打都不要紧,有热闹看就行。

    于是一场热热闹闹开始又热热闹闹收场的赛龙舟,又意外添了比武这一出好戏,喜得看台上下的观者都抓耳挠腮,觉得今天真是赚翻了,热闹看一场还送一场。

    蓬历城二领队里,步出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冷冷展手作请,“蓬历城奋武校尉庞郧,蔡老板请。”

    说完足下略踮,一个鹞子翻身,从高台上翻落在台前空地上,右脚微立,在砂石地上缓缓蹬出,两掌相错,拉开一个漂亮的拳姿。

    周围观者哗啦后退,齐声叫好。

    蔡襄也不说话,同样一个翻身落于空地上,微起马步,缓竖右掌,满不在乎地一笑,“庞校尉,失礼了。”

    庞郧哼地冷笑一声,蓦然目色一冷,左脚微沉,身体原地微旋,右脚挑起一片砂石,高高撩起,含砂携石地飞快踢向蔡襄。

    蔡襄不慌不忙竖掌格挡,腿快他掌快,腿慢他掌慢,两掌翻飞不离胸前,密如织雨,反正就不让那腿势破开一个缺口。

    庞郧来势凌厉,蔡襄挡得沉稳,两人转眼间拳来脚往就是数十招,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只觉得蔡襄频频后退,庞郧步步紧逼,二人脚下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泥槽,凹陷于地。

    霍安背手而站,稳稳立在高台一侧,看得神定气闲。外行看热闹,内行知深浅。

    这时表面看来,似乎庞郧拔得头筹,可他是熟知蔡襄的,蔡襄这人拳脚霸烈,这时只挡化而不攻击,是还在等待时机摸清路数。

    果然,不出片刻,庞郧略有些沉不住气,似觉得蔡襄节节连退,很有些戏弄他的意味,恼怒中猛然飞身旋起,在半空中连踢三脚,直取蔡襄胸肩颈三处。

    蔡襄一笑,老子等的就是你跳起来。

    他矮身往后猛仰,庞郧一脚踢空,不等他反应,蔡襄已就势往后一个翻身,站起来,不等庞郧落地转身,一脚飞射出去,重重踢在庞郧后腰,踢得庞郧猝不及防,往前猛跑两步,扑倒在地。

    蔡襄面色一冷,踮足而起,在半空曲腿狠狠踢向地上庞郧后背空门。

    庞郧闻风声,急忙就地一翻滚,不料那蔡襄这时渐渐显山露水,脚脚紧逼,环环相扣,不让他有半口喘气,一路踢得飞沙走石,迫得他起不得身,只能狼狈地在地上连连翻滚,一时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蛐蛐瞧得好高兴,在看台上跳跳跳,“襄哥好样的!襄哥好样的!”

    成蕙微眯眼,说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蔡襄正正经经出手,果真是极不错的,难怪她爹数次流露出想将蔡襄霍安二人收编的意图。

    就在众人看得忘神时,场中打斗两人已愈发激烈,庞郧从地上鲤鱼打挺跳起来后,右脸上就被蔡襄毫不留情地一拳重击,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弹落两颗牙,瞬间高高肿起。

    二人拳来脚往,直将那片空地打得飞沙走石,越打越快,渐渐分不清谁是谁。

    忽然砰的一声,激烈打斗中的二人,同时跃起半空中,双双踢出右腿,过招十数,猛烈相击,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庞郧身先坠,蔡襄欺身压去,不待他反应,以肘为剑,狠狠击在他胸前,继而竖掌为刀,一刀砍他脖颈旁,顿时将庞郧砍得惨叫一声,摇摇晃晃,往后连退数步,砰然倒地。

    蓬历城军急忙奔去相扶。

    蔡襄慢慢收势,敛气沉声,微抱拳,“承让。”

    众人一静,继而叫好声四起,一派热烈喧哗。

    霍安唇边含笑。蔡老板,你打掉别人两颗牙,这下心里恶气出了罢。

    高台正中,京贵公子低声道,“明公公。”

    明先生微侧身,“老奴在。”

    京贵公子悠哉道,“如何?”

    明先生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京贵公子唔了一声,笑吟吟再不着声。

    于是这场赛龙舟,终是以保宁风风光光全胜落幕,魏弦喜不自胜,护送那神秘京贵公子一行离开,只让岚侍卫来传话说,择日设宴,为蔡襄霍安永荣等人庆功,至于曾许诺的重赏,也自是会派人送上门去。

    众人于是散去。

    蔡襄霍安回看台去找苏换她们。

    苏换于众人中飞奔过来,扭着霍安的手笑,悄声表扬他,“霍安你好乖,今天只打了一场架。”

    不想蔡襄这个耳尖,却听得清楚,笑得揶揄,“是啊,你夫君这种高手,不轻易出手的。”

    苏换笑眯眯,“襄哥才是真高手。”

    蛐蛐兴奋极了,蹦过来吼,“襄哥襄哥你好威风。”

    蔡襄冷哼一声,“放了我的血,掉两颗牙算便宜他了。”

    成蕙这时笑盈盈走过来,啧啧叹道,“那是,谁敢惹南关马市的蔡老板,那还不得脱身皮。”

    蔡襄叉腰,笑得妖模妖样,“成小姐过奖。”

    成蕙看了霍安一眼,又看了蔡襄一眼,大大方方说,“我爹处理堂子里的事,没来得成,不过咱们青帮早在醉枕江山楼订好了位置,总得犒劳犒劳咱们的兄弟。蔡老板,霍老板,可愿赏脸?”

    蔡襄含笑点头,霍安自然也点头。

    成蕙说,“对了也叫上永荣,他人呢?”

    蔡襄说,“在那边和你们青帮弟子说话,待会儿我过去叫上他。”

    就在这时,魏之之的声音传来,“成蕙,我先回府了。”

    成蕙去拉她,“之之,跟我们一起去醉枕江山楼坐坐吧,下午咱们还可以在园子里打花牌。听说那南园子里的迎春花开了些,也蛮好看。”

    苏换一听打花牌,瞬间打了鸡血,放开霍安跳过拉魏之之,“之之,一起去麻,下午一起打花牌,多好呀。”

    魏之之有些犹疑不决,“可我爹……让侍卫送我回府。”

    成蕙说,“你爹呢?”

    魏之之说,“他自是要去招呼那京中贵人。”

    成蕙说,“那不结了,他又不回府。”

    魏之之嗯嗯两声,半推半就没着声了。

    蛐蛐忽然大叫一声,“唉呀四姐姐,非燕丢了!”

    苏换一愣,转头看去,左看看右看看,果然不见非燕,急道,“方才你还不带着她么?”

    蛐蛐抓耳挠腮,踮脚四处张望,“那么吵,人又多,我以为她一直跟着我麻。你晓得,她就葱子那么点高,我转头没见她,以为她被人挡了,就没在意。”

    苏换这时看来看去不见非燕,顿时越发着急了,去喊霍安,“霍安你们快找找,哎呀呀光顾着看你们,把非燕都挤丢了!”

    霍安见她着急,也正色起来,正准备去人群里扒拉寻找,耳边却传来小女侠的声音,“安哥,四姐姐。”

    霍安等人循声望去,只见非燕小女侠背手站在那里,笑得神采飞扬,“我在这里。”

    她身后站着面容白润的如意,眉眼弯弯招呼道,“蔡老板,霍老板,好久不见呐。”

    蔡襄哈的笑一声,叉腰走过去,“如意,越发漂亮呀。”

    如意面不改色,笑吟吟道,“承让承让。”

    蔡襄说,“我瞅着,你家明先生换主顾了吧?”

    如意不作答,抱拳笑道,“二位,后会有期。”

    说完便转身走了,步履如飞,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蔡襄看着,歪头哼哼道,“霍安,这如意不去唱戏真真可惜了,那次走马时装得弱不禁风少年郎,走路都小媳妇一样夹着走,这时瞧着,分别就是练过的,伪装得太好了。”

    霍安目色深长。

    蔡襄继续道,“他那师父明先生,瞧着也是个来路不明的老精怪,咱们以后绕着走。”

    霍安赞叹地看了蔡襄一眼,蔡襄你英明。

    这时苏换去问非燕,“非燕,你怎么跟着别人走也不打个招呼呀?”

    非燕翘嘴委屈道,“是他把我拎走的。四姐姐,我向你呼救的,你没理我,你光看安哥。”

    苏换咳咳两声,有些赧颜,“那不好意思呐。咦,你手里握着什么,给我看看。”

    非燕笑眯眯将两手往前一摊,众人惊奇看到,她小小掌心里,一边一颗圆润雪白的珠子,都有大拇指大小。

    魏之之出身官家,对这些自是识货的,看了一眼道,“这是上好的东珠呐。”

    非燕笑着对苏换说,“这是如意给我的。他说那次在从州,明先生不是有心嫌弃我,是身子骨不好了,得赶紧回南边去养息着,自然来不及接我,还说明先生讲,安哥是个实诚的,必不会弃我而去,他放心得很。”

    霍安满额黑云。果然是有预谋地丢下小女侠。

    非燕继续说,“如意还说,明先生这次路经保宁,除了办正事,也想着来寻寻我看看我。”

    她骄傲地一昂下巴,“他还让如意问我,愿不愿意再当他的小跟班。我和如意说,我现在是安哥的义妹,我不给当小跟班了,哼。”

    “如意就笑得很贼很贱地摸出了一颗白珠子,说明先生送给我玩玩的,叫我不要生他的气了。我觉得很好看,就帮着四姐姐也讨了一颗。”

    她说着,将一颗珠子递给苏换,讨好道,“四姐姐,我有好东西可没忘记你。”

    苏换夸了非燕一句乖,然后捏着那珠子瞅,瞅不出个名堂。

    魏之之忍不住道,“小四,这珠子不好用来玩的。”

    苏换好奇道,“为什么?”

    魏之之道,“这种上好成色的东珠,还拇指大小,一颗市价,少说也是百两。”

    噗,苏换差点吐血,这这这颗小珠子,就是他们一座宅子的价格?

    非燕喜滋滋,捏着珠子看,“哦哟哟这么值钱呐,如意好大方。”

    蔡襄和霍安对看一眼,就这种阔绰出手,那明先生真真是老精怪啊。

    成蕙这时说,“呀呀呀,都要过晌午了,你们不饿呀,咱们去坐着边吃便说呗。”

    苏换想了想,捏了珠子放进腰间香囊里,决定晚上回去问问霍安,这贵重珠子怎么办。非燕有样学样,也小心把珠子放进自己腰间小香囊里。

    一行人便热热闹闹去了醉枕江山楼。

    青帮在醉枕江山楼的南园子包了场子,青帮弟子坐了十来桌。成蕙蔡襄他们坐了一个风雅阁子里,薰了暖炉,满室酒菜飘香,今日都是些年轻人,没有魏弦成临青之类的都尉帮主在,也没有男女分桌,气氛自然活跃许多。

    大家说说笑笑着今日赛龙舟的趣事。

    魏之之这高贵冷艳的大小姐彻底下凡尘,和他们同桌吃饭同桌说笑,只是偶尔会瞟一瞟斜对面的空位。

    那是为那个永荣留下的。龙舟会散后,蔡襄四处寻不到他踪影,便派了蛐蛐回堂子去瞧瞧,说是成大小姐有请,让他赏个脸来坐坐,又不会灌他酒。

    一说着上次都尉府醉酒,魏之之就面皮微发热。

    蔡襄却兴致勃勃道,“唉唷成蕙你不知道,我这兄弟永荣,吃酒闹过好几次笑话。有一次他在我家吃醉了酒,还拉扯着覃婶撒娇,说阿婆阿婆你唱个家乡的歌来听……”

    他正说得兴起,身后传来永荣磨牙的声音,“襄哥,不要乱说。”

    魏之之一抬头,正正对上那永荣惊异的目光。

    永荣无论如何没料到,高贵冷艳的魏大小姐她下凡尘了,竟然也在此吃饭,于是面部痉挛着去看蛐蛐,用目光问,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蛐蛐陡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永荣哥我忘了……”

    蔡襄说,“你忘什么了,快来坐着吃菜。”

    蛐蛐赶紧扑向满桌美味佳肴,和非燕抢虾饺吃。

    永荣表情扭曲地坐到蔡襄身旁。

    苏换隔着霍安蔡襄,笑嘻嘻打趣永荣,“永荣你还会撒娇呐?”

    永荣耳根子胀红,低着头夹菜,“四姑娘不要听襄哥胡说。”

    不料,斜对面的魏之之大小姐冷笑了,“我看未必是胡说。指不定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呢。”

    永荣忍气吞声。

    众人皆知这二人气场不对,赶紧哈哈笑着说其他事去了。

    成蕙忽然赞道,“永荣你好箭法。”

    永荣腼腆笑笑。

    蔡襄今日神采飞扬,笑嘻嘻道,“那还不得我激将法好。”

    永荣急了,“襄哥……”

    哪知他襄哥今日太意气风发,张口就说,“那时他连射两箭不中,我攀在架子上赶紧地鼓励他,射中了花球我让隆叔开春就给他相个漂亮媳妇,结果他一下就发挥了,哈哈哈!”

    成蕙苏换捂嘴笑眯眯。

    不料魏之之大小姐这时脾气又发作了,将手里筷子一放,淡淡喊身后的明翠,“明翠,我吃好了,回府。”

    成蕙苏换愣住,啊?魏小姐又是哪里没伺候舒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