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有种孺子可教的感觉,头上似乎都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环:“不用谢,赶紧去吧。”
柏亦谦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来:“三婶,我真心觉得你不去教育局太可惜。”
刘玉庭无语地定在那里,她是交通局的好不好?
柏亦谦进门的时候,沈清婉果然是一脸不爽的表情,来房门的是柏雪,柏亦谦见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柏雪有点弱弱地叫了一声哥。
柏亦谦没怎么理她,走到沈清婉身边,看到他妈这个傲娇样,心下有点无奈,多大年纪还跟十八岁小姑娘一样,夏小离都没她幼稚好不好?
“妈……”
“别叫我妈,担待不起,你去哄你那个小媳妇吧,反正我是人老了,没用了,处处碍着你们年轻人的眼。”
“我已经先回过家里。”柏亦谦看了一眼自他进来之后便有些拘束的柏雪,没有任何异样,就像这个人没有存在这个房间一样。
沈清婉这一听更加生气了,两个人吵架,错的还是夏小离,凭什么先去看她,在沈清婉的心里就觉得自己的地位在儿子心目中不如夏小离了。
“我回家去说过她了,您是长辈,怎么说都是她不对,她也知道自己错了,要我代替她向您道歉。”显然第一次处理家庭矛盾,柏亦谦还不是很娴熟,好在他的事对手也不是什么精明之辈。
“她真的这样说?”听到儿子是站在她这边的,气就消了一大半,也肯正眼看他了,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相信,但女人本来就是听觉动物嘛。
“是啊,不过她怕您还生她的气,没敢过去,团团这孩子也不好,太娇气了,居然敢指着奶奶骂,太不像话,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能不懂事,这孩子真得该好好教教了。”柏亦谦说的是义愤填膺,越来越有入戏的感觉。
柏亦谦说夏小离,沈清婉是无所谓,恨不得他多教训他媳妇两下,让她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自己是他亲妈,她一个外来的能比吗?但是说到他们家的宝贝孙女就不行,孩子懂什么呀,别说骂了,就是打,当人亲奶奶的也得受着呀。
“你可别吓着我的宝贝孙女呀,不就是骂了一下了,小孩子能懂什么,不都是大人教的吗?”沈清婉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总归就是夏小离的错。
“下次保证不教她说些乱七八糟的,连童话故事都不给她看。”柏亦谦摆出一副严父的样子。
“等一下,什么童话故事?”她怎么没听懂?
“张阿姨最近在给团团讲童话故事,讲到狼外婆什么的,反正我也没听过,团团就经常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前几日还说她妈妈‘贱人就是矫情’呢。”柏亦谦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但只要细心想一下,这看似在生气,实则是在解释,以前的柏亦谦哪里需要玩这样的花样,果然娶了老婆的男人就是可怜。
沈清婉一听倒是乐开了怀,抿着嘴微笑着,似在想像着那个画面,团团连自己的亲妈都能说出这么彪悍的话了,自己这点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而且团团还是听童话听来的,真是聪明啊,小小年纪就知道现学现用了,是个好苗子啊,长大了一定更加聪明……
沈清婉不知不觉已经顺着柏亦谦的思路一路走到黑。
柏雪比沈清婉可精明多了,从柏亦谦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就知道她哥是在糊弄她妈了,故意模糊焦点,她明知道,可她偏又不能开口,憋得她胸口直发闷,他居然愿意为了夏小离,这样连哄带骗,像个夹在母亲和老婆中间的普通男人,他的傲气呢,他的淡漠呢,夏小离凭什么让他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不仅帮不了他,而且还给他拖后腿,让他要忙着公司的事之余还要替她处理家庭纷争,她不配!
柏雪在心里怨恨着,却从来没想过这些家庭纷争都是她一手弄出来的。
终于哄好了老佛爷,刘玉庭也适时地进来:“这不就好了嘛,家和万事兴。”
“谢谢你三婶,打扰您了。”柏亦谦这一声‘谢谢’当然还有别的意思。
“不打扰,只要不是吵架来的,天天来我都开心,”刘玉庭看向站在一旁的柏雪,把手中的木匣子放到她手上,“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三婶。”柏雪大方地收下,并没有直接打开,看这盒子的样子,她猜想估计是玉石之类的吧,不是手镯就是玉坠,这个三婶向来有恋古僻,特别喜欢一些古色古香的东西,虽然出身不高,但品味是极好的,又极疼爱她,加上是她生日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她相信三婶出手肯定不会差到哪去,不过她一向把金钱看得很淡,是什么她并不是很在意。
上车后,柏雪才把木匣子打开,与她预料的差不多,又有点意料之外,是一只上好的玉镯,十分通透,触手温润匀腻,如膏似脂,颜色是纯绿色的,在年轻女孩子看来却有些偏老色了。
柏雪当下就有些不喜欢了,沈清婉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丫头不识货,枉她还专门请了老师培养她鉴定玉石的能力,结果她是半点心思都没下。
“你这傻丫头,这可是祖母绿,你三嫂的心头宝呢,以前还听她说将来要把这个留到她儿媳妇,没想到舍得给你。”
“那是我讨人喜欢啊。”柏雪一听这么珍贵,顿时不嫌弃了,虽然不适合她戴,但不妨碍她收藏保值啊,玉这东西放多久都不会贬值的。
“这是哪家的女儿,这么自恋。”沈清婉点了一下她的头,忍不住取笑道。
柏雪笑得眉眼弯弯,突然越过前面的椅背,将头伸到头面,搂住她哥的脖子,轻快地说道:“哥,我生日快到了,你送我什么呀?”
“你要什么?”柏亦谦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只要是哥你送的,我都喜欢。”就算他送给她一根草,她也会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的。
柏亦谦脸上面无表情的:“我在开车,把手放下。”
柏雪还想撒娇:“不嘛,我相信哥哥的技术,我们这么久没见,我是太想你了。”
“我说,我在开车。”
柏雪知道当她哥一句话说两次的时候,就表示他已经不悦,这个时候千万别去惹他,只能悻悻地把手放下。
“亦谦,怎么对你妹妹这么凶?”这么久没见,沈清婉对这个宝贝女儿心疼极了,不想儿子这么冷淡,多让柏雪受伤呀。
柏亦谦沉默不语。
“没有啦,哥说得对,哥在开车,不能打扰他。”柏雪照旧扮演着那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柏亦谦却没有顺着她的路走下来:“妈,我可提醒你了,柏颖的生日也快到了。”他不希望看到厚此薄彼的情况出现,他这个妹妹命已经够苦,如果妈妈再忽视她,未免真的太可怜了点。
沈清婉心一突,她似乎真的差点忘了,还好有亦谦提醒,否则只怕又得尴尬了,有时候习惯了的东西是很难改变,她记住柏雪的生日二十几年了,这已经是印在脑海里的了,以至于总是会不经意忘记柏颖也是这一天出生的。
她想起了每年生日,柏颖似乎都成了配角,切蛋糕的时候永远没见到她人,她自己不出现,也没有人会去找她,大家对着祝福的人也只有柏雪,沈清婉从来没想过在那种情况下,柏颖会有多难受。
柏雪见沈清婉神色变得戚然,甚至有些愧色、悔意,一股怒火顿时从心底蔓延上来,忘了便忘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宴会如果有两个主角,那她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柏颖凭什么跟她平起平坐?
一方面她也怨恨着柏亦谦,为什么要在沈清婉面前提起柏颖的生日?他就真的看不惯她吗,就真的只把柏颖当成妹妹吗,这么多年来一起长大的情义难道是假的吗?
一路平坦到达柏家,事先柏亦谦已经跟小离通过电话了,小离虽然挺惧这个婆婆的,但还是出来欢迎,只是不久前还那样不欢而散,这么快再见还是有些拘束。
“妈……柏雪也回来了?”见到柏雪回国,小离也有点惊讶,柏雪一向走的是公主路线,要回国肯定要让大家列队欢迎才是,这般无声无息一点不像她的风格。
“大嫂。”柏雪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谁都知道她不喜欢夏小离,要是一见面就对人家亲亲热热,不是显得更装吗,显然柏雪是不会做这种没脑的事。
“赶紧进来吧。”小离很主动地扶沈清婉。
沈清婉表情上还是有点不爽,但到底没把人推开,开口便问道:“团团呢?”她担心吵架的事会在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要是以后不喜欢她这个奶奶那可不行。
“她在睡觉。”
午饭的时候,沈清婉让小离去把隔避的柏颖也一起叫过来吃饭,或许是因为忘记她生日的原因,沈清婉第一次忽略掉了柏雪,越过她,给柏颖妥了一碗汤,放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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