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原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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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她已经来到北疆快一个月了,北疆不比祈阑,六月的天已经是闷热不堪,让人时时昏昏欲睡。她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全部好了,只是始终用不上力气,小豆儿告诉说大祭司说过,这样的状况是正常的,残星毒原本就是蚕人精气,如今毒虽然解了外伤也差不多好了,可是毕竟是折损了不少精气,一时半会儿会如此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日子,她从没有出过舒鹤殿,也没有再见过百里青丝,至于百里香玲,听小豆儿说这阵子她很忙;其实她也能够猜得到,从路上杀出来的公孙久到宁安门前的高崎,若说这些事没有一个人指使,换做谁也不会相信,两年前百里香玲夺得储君之位,而她是是最为年幼的一个,于情于理这储君之位都轮不到她,可是事实上却是她坐上了那个位置,坐上了归坐上了,但是却不一定做得安稳,她曾经说过她对她的哥哥姐姐们下过手,却没有说已经断了他们的性命,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还是数只百足之虫,这样一来,百里香玲回宫又岂会安生……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豆儿娇娇软软的抱怨声大老远的就穿了过来,凤凰搁下手中的书从榻上起身,这会儿子时间小豆儿已经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盘子,一张娇俏的小脸蛋儿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晒得,一片的红彤彤,那模样瞧着很是好看。

    “怎么了?”凤凰比划着。

    从入住舒鹤殿的那天起,小豆儿也就听从了百里香玲的安排在她身边一直伺候着,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只要她比划的慢一些,小豆儿已经基本上能够看懂她所说的意思。

    “哼!”小豆儿气哼哼的将银盘搁在一旁的矮几上,红艳艳的唇儿噘的高高的,“还不是那些个多嘴的奴才,他们说陛下将你留在宫里只不过是因为想要利用小姐来牵制九方将军,还说,陛下已经对九方将军不信任了,哼!真是一群该死的奴才,等公主过来了,小豆儿一定要告诉公主,让公主去撕烂那些小奴才的嘴!哼!”

    凤凰止不住轻笑,想来哪里都是一样的,有人就会有是非,何况皇宫这种地方朝夕祸福的事情更是多如年毛,宫里的人闲来无事总是会拿出来嚼嚼口舌的,瞧着小豆儿那模样倒真是气得不轻,许是她自幼跟在百里香玲身边,百里香玲年幼之时极为受宠如今又贵为储君,自然是没有人敢在她背后说三道四,小豆儿自然也未受过这样的闲气,如今突然被人这么说了,定然是会有些不服气的。

    略微缓和了一下,她才走到小豆儿身边,问道,“他们是如此说法,那小豆儿你觉得呢?”

    因为这句话有些复杂,凤凰接连比划了三次小豆儿这才看明白,随后挠挠头,笑的只剩下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才不是呢!小姐是公主的朋友,将军和陛下最疼爱的就是公主,怎么会那般对待公主的朋友!虽然陛下没有来探望过小姐,可是却差了红袖姐姐过来告诉小豆儿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小姐,所以,那些人说的可都是混账话,让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把他们丢进蛇窟,让蛇神大人来惩罚他们的多嘴!”

    “没错。”凤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十指翻飞,“其实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如何说我们管不着,也不必理会,只要我们自己活的心安理得便好。”

    这一次的动作又重复好几次,幸好最后小豆儿中算是明白过来了,“嘻嘻,小姐我知道了,以后小豆儿再也不会去理会他们了——来,小姐,这是小豆儿去厨房熬得酸梅汤,天气正热着,喝了一定舒服。”

    凤凰也不客气,接过碗就漂着喝了起来,酸溜溜的味道参杂了透心的凉爽,想来是在来之前冰镇过了,直到一万入腹周身的热气确实是少了不少。

    “小姐,你身子骨也好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天凉下来了,小豆儿陪你去走走可好?”

    走走?

    凤凰眉头微蹙,片刻也就明白了过来,如今她在这宫里面,虽然不至于是外面那些奴才说的是用来牵制九方颂的,倒是绝对还未达到行动自由的地步,所以在这之前她从未提出过要出去走走自然也没有听小豆儿提过,如今她能够主动提出来,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这是百里青丝授命过的,二便是,百里香玲已经吩咐了下来;但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不错的,毕竟出去走走看看这北疆的锦绣繁华或者听听是是非非,总好过困在舒鹤殿里要来的好。

    理清楚了这一层关系,凤凰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也就将这事儿应承了下来,而当她点头的时候明显的看到小豆儿舒了口气,其实,她很明白小豆儿的处境,当然,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怪她……主要是,她没有一个立场去怪她,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若主人家都还没有明白你的心性品格有怎么会安心的将万贯家财摆在你的眼前,她没忘记她跟风绝尘的约定,更没有忘记自己来北疆的目的,她不急,但是她必须将每一步都走稳,因为她不知道,她以后的路改回有多窄,更不知道路下面的深渊是有多深……

    “对了,小姐,小豆儿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忍冬啊?”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豆儿朝着四周张望着。

    舒鹤殿一共住着他们主仆三人,而忍冬就是百里青丝从她手下遣过来的另外一名丫头,比小豆儿搭上两岁,今年已经十五了,不想小豆儿这般话多,是个极为沉稳的丫头,舒鹤殿的大部分事宜都是交由她在打理,这一个月以来从未出过半分岔子。

    “刚刚红袖姑娘那边派人来说,陛下给宫中的人都做了新衣裳,忍冬这会儿去了云霓坊。”凤凰舞着双手。

    “嘻嘻,那真是太好了,小姐生的好看,穿上新衣裳定然就像是雪山上的采莲女一样!”

    经过日子的相处凤凰已经明白她所说的雪山上的采莲女是如何的一回事,那采莲女就同祈阑说的仙女无二般,自因为北疆的圣山乃是常年积雪,故而又有着雪山之称,而雪山之巅有开满了雪莲,传说是有人上山去采摘偶然见到有个女子在莲花中一片采莲一边翩然起舞,据说是那女子美的不似凡尘女子,那采莲之人惊为天人,回家之后一再传诵久而久之,这雪山之上的采莲女就成了北疆人心中美人的代名词。

    小豆儿在一旁收拾着汤碗,凤凰无事可做便有坐回了凉塌之上抱着从舒鹤殿中寻来的几本书继续看着,祈阑北疆南贺字虽然有些想通之处,但是却也不尽然全是,凤凰对北疆字的认识也只是在从前风落玉喜爱读书,偶尔也会看看南贺北疆的经典范本,那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缠着他自己要看,结果风落玉还当真教着她认字,只不过那时风落玉教的随意,她也学的随意,虽然不像风落玉因为的那般大字不识一,但是也有些多看不懂的地方,幸好,有忍冬这个好老师在,偶尔听她指点一二,这一个月来看看这些闲诗杂书倒也不成问题。

    “对了,小姐!”小豆儿神神秘秘的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小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入城的时候,拦着我们不让进来的那个高崎吗?”

    凤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小豆儿得到肯定的回答,然后继续神秘道,“我刚刚去厨房的路上听到有些小太监说三日前那高崎犯了事儿,不知道被谁下令捆住了绑在宁安门上,足足的晒了三日,听说这会儿还在外边晒着,估计在这么晒下去不用到明天定然能够活活儿的晒死!”

    凤凰不明白是谁差使小豆儿这么问的,也不知道此人意欲如何,那个人是死是活同她有何关系?听百里香玲的口气,那个人应该就是她大姐百里香君的人,既然如此,无论何时她想结果都是一样,这个姓高的注定会成为两姐妹争权之下的牺牲品,死,你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与她何干?

    她到没有生气,只是放下书一字一顿的比划着,“这事,与我无关。”

    “呃……”小豆儿一阵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而凤凰又拿着书本看着书,面上不见半丝波动。

    “啪啪啪!”

    门外传来一声稀疏的掌声,随即小豆儿带着几缕兴奋的声音就响起了:“小豆儿见过公主!”

    “嗯,起来吧!”百里香玲双手抱拳从门口进来,嘴角一直带着莫名的笑意,看得出来她很是高兴。

    凤凰这才抬起头来,原本打算起来施礼,但是想了想还是坐在那儿没起身,百里香玲今日依然还是依稀大红的衣裳,纹路和花纹精致细腻,她似乎格外喜欢红色的衣裳,且是那种张扬到了极致的艳红……不过,倒也极为衬她在宫中的身份。

    “你们祈阑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本公主发现这话用在你身上,到还是真真儿的适合,不过才一月不见,你这个笨蛋女人居然变得不笨了。”

    百里香玲绕着凉塌走了好几圈,最后拈了一颗新鲜的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在凤凰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一瞬间适才的那股子高贵威严之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凤凰也只是盯了她一眼,然后挪了挪身子算是给她让出点位置,可是完了之后那目光又自然的回到了书本之上。

    “喂!”受到了这样的无视,百里香玲自然是不会高兴,一手抽出凤凰手上的书卷,恶狠狠的瞪着她,“笨蛋女人,本公主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本公主都到你面前了,你居然还能这样无视,你……你太过分了!”

    凤凰看着一脸恼怒的百里香玲,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似乎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于是,便缓缓的朝着她比划了几下。

    百里香玲原本就不怎么看的明白凤凰的手语,有长时间不曾见到过,自然是看不明白,倒是小豆儿看完凤凰的比划“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百里香玲又不傻,能够让小豆儿当着她的肆无忌惮的这么笑出来定然就是忍不住的事儿,想来也明白了凤凰没说什么好话。

    “豆儿,你跟本公主说说,这个笨蛋女人比比划划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该说谎,你看本公主会不会撕了你的嘴!”

    “唔……”小豆儿连忙捂着自己的小嘴儿,看着凤凰依旧是面无表情,倒也没有组织的意思便知道她是默许了,于是暗暗的退了三两步,然后才敢说出来,“其实小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说,她给恩人请安!”

    百里香玲这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是她就给自己那么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也幸好她不会说话,也幸好她看不明白她说什么,要不然就她那副淡然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指不定能够让她气死,真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回来,她还是把自己给气了!

    “你这个笨蛋女人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戏弄本公主!”百里香玲绷着脸蛋咬牙切齿的这么说了句,可是就当小豆儿以为她会想出什么新花样儿来的时候,她却突然松了口气,自顾自的捻着葡萄往自个儿送着,那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公主,你……你没事儿吧?”小豆儿小心翼翼的问着,在她的记忆中,公主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人。百里香玲狠狠的瞪了小豆儿一样,嚣张的吐出葡萄籽,“你看本公主能有什么事儿?”说着又盯着自己身旁不知道何时又拿起书的凤凰,又觉得自己这一个月的内疚好像有些不值得,“小豆儿你先下去,本公主有话跟这个笨蛋女人说。”

    “呃……是,小豆儿先行告退!”

    其实小豆儿是很开心的,因为她发现她家公主其实很喜欢她们家小姐,从小,因为公主受宠所以大公主还有皇子他们没少在背后捉弄小公主,小公主每次原谅了他们,回过头他们又会变本加厉,知道后来小沫儿死了,公主才开始反击,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她觉得公主就不开心了,今天看到她们公主和小姐相处的情景,虽然有几分怪异却又出奇的和谐,她觉得很许久许久都未见到公主这般的笑过了,她想,从今以后她也要像保护公主一样保护着小姐了!

    “是我指使小豆儿试探你的。”

    小豆儿前脚刚刚跨出去,后脚百里香玲就老实招供了,凤凰倒是没什么动静兀自看着书卷,最后还是百里香玲耐不住性子,双手托着下巴眨巴这双眼瞅着她,细致的眉眼皱成一团,“喂,笨蛋女人,才不过一月没见,你何时变得如此奇怪了?”

    这回凤凰终于是主动放下了书卷,取出忍冬寻常备在她身边的纸笔,蘸了墨回了百里香玲的话——谈不上变化,只不过,一个月足够想清楚很多事情。

    百里香玲瞟了眼,心下算是乐了,却没有表现出来,“其实我是因为你会帮着高崎求情呢,结果却没有,看来他的那条小命儿是注定了活该没有的,怨不得别人。”

    凤凰皱起了眉头,奋笔疾书——公主这话可算是差了些,公主姐妹间的争斗怕是在认识凤凰之前就已经开始,如今这话说起来倒成了凤凰的错了;只不过,若是公主着实想要就下那人,凤凰这会儿再来求情表示,就是不知道凤凰真的求了,公主可是要真的放人。

    看着凤凰落下最后一个字,百里香玲差点没把自己的鼻子给气歪了,原本自己是想找个借口戏弄戏弄她的,结果到来打从她进门就被她狠狠的给揶揄了两次,这让她情何以堪?!

    “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百里香玲夺下凤凰手中的纸笔扔到一边,“没意思不玩了!”

    凤凰倒是无所谓,她在这儿坐着也是坐着,旁边多个百里香玲少个百里香玲对她来说当真是没多大差别,就是不知道百里香玲是否有那个性子去耗下去,若是,她也不介意。

    “喂,笨蛋女人,你就不想知道本公主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果然,两人沉默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百里香玲就主动开口了,那模样像是带了几分孩子气的赌气。

    笔墨被百里香玲扔到了一边,凤凰想了想还是用几个最为简单的手势回答了她的话——“公主想说自然是会说。”

    有那么一刻,百里香玲觉得自己开口就是为了咬自己舌头,狠狠地瞪了她好些时候,才低声埋怨道:“真不知道尘哥哥是瞧上你哪一点了,出来比本公主好看了些,什么都不如本公主,脾气更是硬的像厕所你的臭石头,简直就是讨厌死了!”

    这几天只要一想起这一点她就觉得很是不舒服,尘哥哥告诉她让她带着这个笨蛋女人会北疆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她可以将这个笨蛋女人带离尘哥哥的身边,让尘哥哥不在天天看着她,而她呢,把她带来北疆之后就让她做最苦最累的活儿,逼她离开尘哥哥,这样的话她跟尘哥哥就有机会,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更自己之前想的完全都不一样,那个笨蛋女人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她皇叔的义女,还是她母皇亲自封的郡主,论辈分她还要叫她一声‘姐姐’才对!不管如此,这个女人还会顶撞她,戏弄她,她现在越来越后悔将她带到北疆来了!

    百里香玲越想越是幽怨,可是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想想看,若是她不把这个女人带回北疆来,那么按照尘哥哥疼她的成程度定然会让她一直住在潋滟谷,这么一来的话,她就能够天天跟尘哥哥住在一起,听说有一种叫做‘日久生情’的东西,尘哥哥原本就喜欢她,要是在加上‘日久生情’的东西,那岂不是更加的喜欢她,而她也许也会因为‘日久生情’的东西而喜欢上尘哥哥,那么他们就成了有情人,那她……所以,都不对,她不该带着这个笨蛋女人来,而笨蛋女人也不应该住在潋滟谷,或许他们当初就不应该将她带回潋滟谷!可是……可是……他们已经救了她,而且,而且……她们如今已经站在北疆的皇宫了,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哼!快点走!本公主带你去见一个人!”

    突然听到这句话,凤凰生生的愣了一下……一个月,她终于是熬到头了吗?

    这里是北疆,就算她顶着郡主的头衔,就算她是百里香玲的朋友,但是没有百里青丝的认可,她什么都不会是……一个月,她在这个舒鹤殿里整整呆了一个月,没有问没有打听更没有踏出去一步,能够等到今天,她这一个月值得了……

    ……

    外面的天儿真的很热,虽然有小豆儿刚刚给她喝得那碗冰镇酸梅汤好了不少,但是她毕竟是还没有习惯北疆的天气,挑着正午的时候在烈日底下行走却是有些热得难受,反观百里香玲,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身在这里的缘故,就算是这个时候,她没有简单她头上出现一滴汗水,似乎对着毒辣的太阳毫不在意。

    走在前面的百里香玲注意当凤凰看她的目光,也猜到了她看自己的原因,再看看她那满头大汗嘴唇泛白的模样,心底突然闪过一个恶作剧的想法,于是放慢了脚步,蹭到了她的身边,“笨蛋女人你是不是很热?”

    凤凰没有搭理她,她实在觉得自己没有搭理她的必要,她如今的模样就算是她开口说不热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才是,但是百里香玲却是不受她冷淡的态度影响,带着几分得意的扬起了小脑袋,“嘻嘻,笨蛋女人,可是我一点的都不热哦!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凤凰也算是明白了,百里香玲唯一的兴致就是让她羡慕她,就算她不开口百里香玲也想着法子的让她开口,所以,想了想,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就那么盯着她,经过这一个月修养的已经恢复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下一比划,异常坚定的告诉她答案——很想。

    “嘻嘻,其实很简单,本公主之所以不怕热是因为——”她顿顿,漆黑黑圆溜溜的眼儿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倏地举起手上的东西,“就是因为它!”

    凤凰看着离自己眼睛不到半寸距离,吐着墨绿色信子的赤芒,最后眨了眨眼,转身就朝前走去了。

    如果说换做以前她肯定会怕,但是毕竟这是如今不是从前,在明知道百里香玲不会伤害自己的情况之下,她自然也就没有了怕的理由。

    百里香玲愣愣的看看已经缩回自己手腕上的赤芒,再看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道背影,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一下小嘴儿就噘的更高了,“哼!果然是笨蛋女人,玩起来都这么的没意思!”

    但是,抱怨归抱怨百里香玲还是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这一次自然也没有了在捉弄她的意思,一路上是想盯怪物一样的盯着她看个不停。

    ……

    “行了!到了,咱们今天要见的人就在这里面!”

    凤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漆黑大门紧紧关着,门前左右两边各自雕刻着一条盘旋着的巨蟒,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一尺来长的信子,还有一排排锋利牙齿,凤凰看着它们,总觉得下一刻这两条巨蟒就会活过来生生的吞了她一般——

    叮——

    耳边猛然一阵刺耳的铃响,凤凰只觉得一怔,再看向那两条巨蟒只是之前的那种凌乱的错觉突然就不复存在了。

    “笨蛋女人,你不想要命了啊,居然还敢去看!”百里香玲叫嚣着,一只手已经伸出来遮住了凤凰的双目,“不要去看巨蟒的眼睛,那眼里被大祭司种了幻蛊母蛊,胆小的人会被自己脑海中的景象吓死也不一定!”

    听了她的解释凤凰这才将目光移向别处,心里也隐隐明白这是何处,果然当然在此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巨大的石匾之上便是一北疆雕刻着“蛇神殿”三个大字,不似别的地方将匾额装点的细致精美,这一块匾额不作任何修饰,那深邃的几个字阴气沉沉,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行了,别看了,咱们进去吧!”

    百里香玲收了手上的铃铛,率先上前,凤凰亦随之跟上,奇怪的是等到她们站在那道门之前,什么也没有做,两扇漆黑的门边自动朝着两边移开,当她们进去之后,复又自动的合上。

    如果说之前门口的蛇神殿几个字是阴气沉沉,那么当进入蛇神殿之后才会发现,这里就如同一个阴气的沼泽地,一旦进入那道门就开始往下陷,折磨着全身的每个角落。

    “蛇神殿跟别的地方确实是不一样,不过你放心,大祭司既然同意让你进来,那么你就不会有事的。”

    她跟着百里香玲脚步,走到里边她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石窟,三步一灯五步一烛,倒也照的有几分明亮,比起外面的炎热,这里面就如天一个天然的冰窖,分外的凉爽,若是除去那令人胆寒的阴气,这里不失为一个避暑良地。

    蛇神殿里面很空,除了石壁之上雕刻的各式各样的蛇,几乎见不到什么装饰,而从他们一直进来的这一路更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她想到百里香玲曾经说过,她是在大祭司教养长大的了,也就是说,她小时候便是居住在这个地方……

    想至此处,她不由的看了侧目看了百里香玲一眼,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百里香玲一直对她的哥哥姐姐下不了手,可是后来有不折手段的举动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麻烦!这么看着本公主肯定没想什么好事!”留意到凤凰的目光,百里香玲不由的瞪了她一样,而后,又催促道:“老头子的脾气可不好,要是耽误了,他又闹起脾气来你我今天可就算是白跑了一趟!”

    闻言,凤凰也就收起了别的心思,北疆的大祭司这个她听过不止一次,她爹爹当年都曾经感叹过,有生之年若是能够见一面北疆的大祭司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可是,没有想到她爹爹认为死而无憾的事情,今日居然会落在她的头上……

    ……

    石窟很大,且有许许多多的弯刀,如果说不是又百里香玲的带路,恐怕她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迷失在里,约摸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的一起突然变得豁然开朗,入眼的便是一片花红柳绿,绿荫成行,而在绿荫中间有着三间瓦房,门前竟然还有几只咯咯叫唤的老母鸡,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老头儿正撩着袍子屋前屋后的坠着那只老母鸡,嘴里边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让老头子呆着你这个小畜生一定扒了你的皮什么的’,而后一瞬间,凤凰便呆愣在原地。

    从中午到现在终于见到凤凰脸上有了一丝别的表情,百里香玲自然是很开心,在心里偷笑一阵,指着那仍在追赶着老母鸡的老头子说道:“看见了吗?那个不务正业的老头子就是咱们北疆的大祭司,外边的人都以为他是如何的神圣不可侵犯,结果呢,这个老头子一向霸道,说什么空出来的那片地方只有他能住,其他的人都只能够住在石壁里面,简直就是以权谋私!”

    凤凰终于是回过了神来,这会儿才看清楚着周围的布局,原来这里乃是一座大山,四周的石壁乃是人工开凿的,唯独那中间是空的,自山顶一直空到山脚,如此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洞府,阳光散落下来刚刚能够滋养花草,于是就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小畜生!老头子这就不是抓住你了!还想跑,你跑得过老头子吗!”

    鬼老一边叫骂着,一边拎着母鸡的翅膀一个劲儿的晃动,那母鸡不断地扑腾着,咯咯的同他较着劲儿。

    从房屋后面转出来,凤凰和百里香玲看见了他,自然是鬼老也看见了他们,不知道是因为母鸡的原因还是不想见到他们俩,反正待他看过来的时候,那脸色着实是难看的厉害,“我就说我的母鸡怎么吓得到处跑,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们两个死丫头在这儿吓着它了,还不快滚去里边!再在这人吓坏了我的母鸡你们赔的起吗?!”

    百里香玲吐了吐舌头也难得理他,拉着凤凰就沿着石壁上的羊肠小道朝着另一边的石窟走去,而底下的鬼老仍就是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一次并没有走多久,但是这一路上仍旧是没有一个人影,他们在一道石门前停下,还是同刚才在门口时一样,他们只是站在那道石门之前,那石门就陷了下去,两人也没做耽搁便垮了进去。

    同之前见到的那几些石屋有些不同,这间屋子里安置着石桌石椅,石桌上面甚至摆着差距,白玉茶壶里还冒着几缕白烟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才备下的,屋子的正前方这是一个美人石像,与寻常雕像不同的就是,这个美人不是寻常的人,它乃是人面蛇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美女蛇’,那雕像格外的细致,‘美人’的轮廓很是清晰,不可否认‘美女蛇’三个字她当之无愧,而在她的面前这是放着供奉用的瓜果,再往前便是一鼎香炉,炉里还有几柱乡正着,袅袅青烟缓缓飘荡着,随着上升的高度越发的淡薄直至后面再也看不见。

    百里香玲从一旁的石槽子里边取出了三炷香又拿了火折子,对着那‘美女蛇’作了三个揖又将香插进香炉里这才回到石桌前坐下,并给自己和凤凰各自到了杯茶。

    “这个就是我们北疆信奉的蛇神,是不是很漂亮,我想的时候因为说蛇神长得好看还没老头子狠狠的训了一顿,又让我饿了一晚上,说是我亵渎了神灵,可是就算被罚了我每一次前来参拜蛇神的时候还是觉得她很好看,比你都好看!”

    百里香玲自顾自的说着,对于这个问题她直到现在都没有答案,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是觉得蛇神很漂亮,她想着就算再过去十年二十年她在看到蛇神一样是觉得她恨漂亮。

    凤凰抿了抿唇,在百里香玲对面坐下,不可否认,她也觉得这个蛇神很是好看,甚至……比她记忆里的皇后姑姑还要美上几分。

    “对了,笨蛋女人,你知道我今天带你来做什么吗?”

    百里香玲搁下茶碗,晶亮的双眼扑闪扑闪的格外的好看,凤凰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带她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百里香玲笑的愈发的欢乐了,圆溜溜的眼眸子都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其实你也心里也明白,我之前一个月没有出现,一来是因为确实有事缠身,二来呢就是母皇的意思,她想看看你值不值她出手帮你。而今天,我入宫的时候母皇突然告诉我,她对你很满意,所以,之前答应过尘哥哥要帮你医治哑疾的事情,今天彻底的付之现实,而本公主也就只能盯着烈日来当这个跑腿儿的了。”说道此处,她突然扭过头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凰,眼里满是探究:“老实说,虽然比我想象的要好处那么一点儿,但是我还是没有发现到底是哪一点能够让本公主那个眼高于顶的母皇大人在这么断的时间内就认可你,在本公主看来,就算是再观察上三个月你也不见得能够让母皇满意……还是说……笨蛋女人你和小豆儿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公主的?”

    凤凰没有回答她,她看着她,而她也就以同样的目光回敬给她,终于百里香玲还是败下阵来,索性趴在石桌上逗弄着手上的小蛇,“算了,小豆儿那个小傻瓜,就是再借给她一个胆儿,她也不敢跟我说谎,恐怕是某些笨蛋使了小心眼迷惑了我那可怜的小豆儿!”

    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抱怨,凤凰突然发现,其实百里香玲跟她二姐凤翎格外的相像,都是一张嘴无论如何也不肯饶人,可恨的是当年的她没能看出她二姐的好,故意找些岔子来欺负她,如今想来,她当初正是真的傻得可怕。

    “哼!”

    人未到声先到,一声冷哼传进耳朵之后,那石门才开始慢慢的开启,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却一身黑衣的鬼老板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头负手走了进来,凤凰率先起身从他福了福身子,而百里香玲已然是稳坐泰山动也没动一下。

    鬼老当两人不存在似的径自走到蛇神像面前也同百里香玲那般恭恭敬敬的给蛇神上了柱香,然而却在背过头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待重新回头之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头儿,我奉母皇的命将笨蛋女人带过来了,母皇说你答应她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百里香玲懒懒的说着,而鬼老回应他的则是一身响亮的“哼!”

    “站着做什么!挡着老头子我的路没有看见吗?”

    一声没好气的呵斥,鬼老瞪了凤凰一眼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不一会儿又从怀里摸出紫砂壶吧唧吧唧的吮着壶里的茶水。有了百里香玲的‘珠玉在前’鬼老这一番带着凉风的话语对凤凰倒也没什么影响,待鬼老坐下之后自己也跟着坐下,鬼老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三个人就那么坐着,谁也不再看口屋子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终于,当鬼老将紫砂壶里的茶水喝得见底儿了,他那双泛着精光的小眼睛才悠悠的在二人之间徘徊一阵,而后直直盯着百里香玲,“死丫头,你不是寻常总在老头子我面前吹嘘那姓白的臭小子尽得了那老不死的的真传,如今不过是是个哑疾怎么不让姓白的臭小子给医治医治非要让老头子我动手啊!”

    百里香玲不屑的掀了掀眼皮子,带着鄙夷的盯着他,“老头子,你不就是当年输给我外公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吗?亏你还是咱们北疆百姓敬若神明的大祭司,连这点容人之量的没有,哼!”

    “死丫头……你……你……”百里香玲的话一出口,鬼老气的直哆嗦,估计是想骂百里香玲,可是‘你’了好半天一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我的大祭司爷爷,你跟我外公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两个打小儿斗到现在,有意思吗?再说了,你都答应母皇那个这个笨蛋女人医治哑疾了,你身为大祭司总不能言而无信吧,那样的话,咱们北疆的老百姓可是如何看待你,还有你那些徒子徒孙又该如何看待你呢,所以啊,算了吧!”

    凤凰看着百里香玲,慢慢的才从百里香玲的话中理出了个大概,如今的大祭司和百里香玲的外公也就是白无邪的师父乃是自幼相识的,但是两人一直争斗不下,以至于此时,他才会寻了个借口出言刺激,无非也就是想让百里香玲承认他的医术比她外公要厉害,可是百里香玲一想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被他这么说,就越发的想要同他作对,结果都头来还是无端让自己给气着了。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凤凰想了想还是斟了一杯茶递到鬼老面前,而后又将百里香玲喝去了一半的茶水添满,这会儿两个人倒是默契了,一人瞪了她一眼,但是好在两个人都没有再瞪下去。

    “你这个小哑巴倒是殷勤。”鬼老唠叨了一句,却也把茶杯尽力的拢到了自己的面前,尝了一口之后又有些嫌弃的将它推开,还用力的‘呸’了好几下,所幸,他并没有找凤凰的麻烦,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只是一把拽过了凤凰的手,脑袋侧向一边帮她号着脉,可是耗着耗着,那雪白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老头子是不是没办法治啊?”百里香玲紧张兮兮的凑了过来。

    “放屁!”鬼老很是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又搭上了凤凰的另一只手。

    百里香玲没讨到好,也就悻悻然的坐了回去,一转头却对上了凤凰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本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百里香玲哪里知道凤凰那张平静无波的面皮之下早已经是波澜汹涌,她从记事以来就不能说话,在没有那场事之前,她想着不能说话也就算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一生也未尝不可,可是,一夜之间什么都全毁了,她的家,她的爹娘也包括她的爱情,什么都没有了……报仇,是她活着唯一的目标,如今她说话,不再是因为自己年少的那个梦,而是,她想说,她想说给风落玉听,她想在亲手杀了风落玉之前将她全家一百七十八口人的姓名一个一个的说给他听,让他就算是做鬼也要下十八层地狱被这些名字不停的折磨。

    没有人知道她抱了多大的希望,也没有人知道从鬼老脸色大变的那一瞬间开始,她便没有勇气再去看他一眼,甚至……她甚至有种缩回手的冲动……

    “哎哟~”约摸一刻钟过后,鬼老终于是收回了他搭在脉搏上的手,与此同时却又是一声长吁短叹,听得人是心惊胆战。

    “小哑巴,张开嘴让老头子瞧瞧!”凤凰照做,鬼老细细看了一番,之后再在凤凰耳后的几处穴位试探了下,这才重新坐回石凳上,问道:“小哑巴,你可是打小儿就不会说话?”

    凤凰点头告知答案,却换来鬼老连连摇头,“小哑巴啊,你这一生啊还真是注定坎坷,老头子我刚刚仔细瞧了瞧,你这喉咙与常人无异,并无哑疾的征兆啊。”

    百里香玲一向耐性不够,听到鬼老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哪里还能够稳得住,扯着嗓子就开始冲着他吼:“老头子,你就别再卖关子了,究竟是能治还是不能治,你给个准信儿,省的本公主跟着提心吊胆。”

    “去去去……一边儿去!”鬼老嫌恶的挥了挥手,“你这个死丫头,亏老头子我把你养这么大,这么没规矩可别说是北疆的储君,老头子我都替你娘丢脸!”

    “你……”

    百里香玲气结,而鬼老这是满目的得意。

    “小哑巴,老头子就直接跟你说了吧,你这丫头并不是天生的哑巴,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畜生给你喂了毒,所以,你才不会说话。”

    啪!

    鬼老的话才一落,凤凰手中的茶碗就坠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哪个天杀的畜生给你喂了毒’,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她以为她是天生的哑疾,所以从来没有怨过什么,就像她二姐曾经说过的,老天爷给了她倾城容貌,那么理应收回一些东西,可是……可是十六年了,十六年后的今天突然有人告诉她,她不是哑巴,只不过是被人毒哑了,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原本是她夫君的成转眼之间就成了她的灭族仇人,所有的一切好像就在那一瞬间被尽数颠覆……

    百里香玲从震惊中回来便看到凤凰煞白的脸色,不由的覆上了她冰凉的手,“老头子,你骗人,你说是中毒,那白无邪怎么没有把出来?平心而论,白无邪的医术可不比你差!”

    “哼!”鬼老冲着她掀了掀眼皮子,不屑道:“白无邪那小子虽然得到老不死的真传,可是毕竟是年纪轻,性子燥,而且如果老头子我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可不待见着小哑巴,他给她医治顶多就是看得见的伤,再说到这毒,在这丫头体内少说潜伏了也有十五年之久,那小子能够把得出个屁!”

    “十五年?”百里香玲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凤凰,而后又将目光移回到鬼老身上,“怎么可能,老头子,这个笨蛋女人刚刚才多大啊,那毒在她潜伏十五年的话,那岂不是……那下毒的人该是有多狠的心才能顾下这般重的手!”

    出于意料的,之前还汹涌的心绪,在听到鬼老说出这话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百里香玲的手,然后在石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几个字——可还有救?

    鬼老捋了捋一尺长的白胡子,颇有几分自豪之意:“小哑巴的命运是坎坷了些,不过,上天待你倒也不薄。亏得你有个权倾朝野的爹,小的时候没少给你吃好东西吧,那下毒之人应该没有想到,你吃下的人参居然能够把那毒素给压制下去,虽然是让你说不出来话,却意外的保住了你的小命儿,你尽管放心,只要是毒,就没有我老头子解不了的,从明日起,你每个三日便到这儿来一次,三个月之内老头定然让你石狮子开口!”

    凤凰颔首应下,复又起身郑重的朝着鬼老磕了三个头,到了这一刻心底却少了原以为的欣喜有的只是连她自己都寻不到原由的平静。

    “行了行了,老头子我救你自然是不会白救,日后等老头子我索要报酬的时候,莫要舍不得就是,今天老头子我也就不多说了,死丫头,你带着小哑巴回去吧,回去的时候顺便替她指了路,明天你就别来了,省的一来了就让老头子我生气!”

    百里香玲倒是个直肠子,老头子赶她走,她那儿还会留着,上前拉起凤凰就走,临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冲着老头子作了个鬼脸,气的鬼老直跺脚。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石门合上了,鬼老倏地眉开眼笑,闪着精光的小眼睛里满是算计,到最后,还重新斟了一杯新茶走到蛇神面前直直洒了下去,而后自己跪在它面前,瞌上了三个头,颤巍巍的笑道:“蛇神啊,咱们祖祖辈辈等了这么多年,这个机会终于你要来了,你若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

    潋滟谷,一山谷的花还是开的那般艳丽,蝴蝶蜜蜂犹自穿梭忙,阳光虽然浓烈却不伤人,山风过后带着凋零的花瓣儿合着蝴蝶一起翩然舞蹈,熏香撩人意犹未尽,一片繁华之境美的好似那桃源仙境。

    还是那碧波轻漾的潋滟池,水清见底却不见一叶水草一尾小鱼。

    潋滟亭上两人对弈,一黑一白厮杀正酣,白棋兵行险招以退为进,黑棋步步紧逼全不相让……突然,黑子一落,棋局已定,黑棋以半子优势险胜白棋。

    “哈哈哈,无邪你赢了,想不到半月不见,棋艺当时有所精进。”风绝尘朗声笑着,一边收着棋子,一边轻抚着怀中的雪儿。

    白无邪也不谦虚,身子一侧一双修长的腿便翘上了亭子边的护栏之上,一手枕在脑袋斜斜的倚在椅子里,骄傲的犹如一只正在开屏的雌孔雀:“那是自然,没有了我的切磋你的棋艺自然是会退步!”

    风绝尘也不跟他计较,薄唇微微勾了勾,问道:“这半月可有收获?”

    “你说呢?”他反问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扔给了他,风绝尘接过翻了翻,眉目间笑意不减:“真是奇怪,这老四封了王,赐了府邸却偏偏不肯让人去探望老皇帝,这可是有些有违常理啊。”

    “谁知道啊,皇帝老儿八成是没做什么好事,这辈子才会生出你们这几个怪胎儿子,你瞧瞧你们兄弟几个,哪一个不是一肚子坏水儿一肚子阴谋,就连你那个年方七岁的小九儿都能够当着皇帝的面儿就摆上了一道,再过些时候,恐怕就算是你也不见得是那小东西的对手。”

    一边挖苦着,白无邪突然想到某个小人儿在飞鸿殿张牙舞爪的给他说着九皇子如何伪装起来借着凤凰戏弄风落玉的模样,那俏生生的脸蛋儿就那么不停的在眼前晃荡着,仔细的想想,自己竟然一个多月不曾见过那丫头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觉得想念的慌。

    也不跟白无邪的那张没遮拦的嘴计较什么,自己继续泛着手上的册子,“你可去别院看过了,老皇帝如今可有异样?”

    “没有,你的皇帝老爹这会儿好像病得极为厉害,日日夜夜的不停咳嗽,能不能撑过夏天还是个未知数……对了,这次出去,倒有个意外的收获……你那霜雪不离的另一半,就在你那好弟弟皇后的未央宫里。”

    “嗯,早在凤家落败的时候,他便取走了琴,如今在他皇后的宫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嗯嗯,这个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奇怪就奇怪在,那个女人弹琴的时候,居然会有你弹琴之时的香气,你说……这个算不算得上是意外的收获。”

    风绝尘手上一顿,眉头下意识的就蹙了起来,不悦之情显而易见,“可查探过她的身份了?”

    “那是自然。”白无邪晃动着双腿,“只不过结果似乎有点不尽人意,无非就是说,她十岁被卖天下第一楼的天香楼,十五岁挂牌成了天香楼头牌雅妓,十六岁同风落玉相遇,其后一直相依相伴,直至如今,皇帝登基立为皇后,就这些,想要再仔细的可就没用了,更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个新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美貌还是丑陋不堪,就是连睡觉都不曾摘下过脸上的面纱,害的本公子手直犯痒,恨不得能够找个时间掀开来看看,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有这个机会啊。”

    “嗯,不急,带下次见到玲儿,同她说说,让她同你一起去就是了,玲儿擅蛊毒定然会祝你一臂之力。”

    “哼!真是好心没好报!”

    没好气的先掀了掀眼皮子,白无邪翻了个身却忘记了自己是躺在窄小的椅子上,这一翻身,险些将自己翻在地上,惹得风绝尘笑意不止,而他膝上那只同白无邪一向合不来的雪儿,更是喵喵的叫个不停,那叫声欢快的让白无邪恨不得起身拧了它的小脑袋。

    这厢还在笑闹着,竹桥上就走来了一人,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色劲装的云起。

    “爷。”

    “嗯,回来了。”白无邪敛了笑意,低头看着怀里的雪儿,“有消息吗?”

    云起不苟言笑的脸上一片冷然,“回爷,没有消息,只是打探到那日皇帝曾活捉了一人,严刑拷打也未得出结果,后来那人突然暴毙,验尸之后才发现,那人服过毒药,那药再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便会自动要了人性命,在毒发之前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居然有这种毒?”白无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机会本公子一定要去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药竟然在毒发之前寻不到蛛丝马迹!”

    “其他地方可有异动?”

    “没有,不过,帝都的人手加了不上……另外还有一事便是,三天前皇宫突然处死了两名太监,据说是看守冷宫的两人。”

    “冷宫?”风绝尘默默念到,脑海里突然闪现那一夜在烧毁的凤栖宫中与她相遇的场景,嘴角忍不住牵动。“无邪,有一事,似乎我还不曾告诉你,那日救凰儿出来,正阳宫前的杀手并不是云曦堂的人。”

    “不是?!”这一次白无邪真真儿的从那椅子上摔了下来。

    “不光如此,云起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在追查那些黑衣人的来源,却一无所获,似乎这些人就是凭空出现,经过那一战之后再亡命死去,从头至尾,他们便只是一个错觉一般。”

    “他亲娘的!”从地上爬起来,白无邪忍不住爆粗口,“这么说来,想要风落玉小命儿的人还不止你我啊。”

    风绝尘摇摇头,抱起雪儿走出潋滟亭,恬淡的声音随风而散:“错了,应该是,想要那张龙椅的人——不止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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