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节 名震天下卢象升第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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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也知道。”蒋云珠继续说道,“我早看出来了,陆芸娘知书达理,是个贤惠妻子,杨彩莲身份神秘,举手投足见都带着点皇家气息,想必也非等闲,而我却是个江湖野女子,只会舞刀弄棒的,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你不喜欢我,见到我都要躲得远远地,是不是?”

    “谁说的?”王森大叫冤枉,“你看,现在咱们不是挺亲密的么?”

    “王大哥,原谅我今天的鲁莽,我只想和陆芸娘他们争一下,我害怕失去你。”蒋云珠说着说着,眼角滑下两滴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王森伸出衣袖擦掉她的泪水,“我对天明誓,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你别哄我了,我自己知道……”蒋云珠哽咽的说道,“你会把我这个凶巴巴的刁蛮女子打出门去,再也不让我见到你了。”

    “不会,”王森心里暗道,到时候被打出门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那,你发誓。”蒋云珠发狠道,“发誓。”

    “我发誓就行了,你把刀子收起来先。”王森脑门冒汗了,拿刀子干什么,学罗密欧与朱丽叶,殉情自杀?够浪漫但是实际操作性太差。

    蒋云珠一咬牙,锋利的刀子割开中指,鲜血顿时流下来,她把刀子递给王森,“割指溶血,从此以后,鲜血交融,不再分离。”

    “重口味啊!”王森闭上眼睛,伸出中指,狠心划开一条口子,鲜血顿时冒出来,两个人的中指堆在一起,看着血珠慢慢的融合在一起,滴下,打在房瓦上,绽开一朵血花。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死与共,再不分离!”王森忍痛说道,蒋云珠的眼泪噗噗往下掉,搂住王森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不许反悔。”

    “不反悔。”见蒋云珠哭了,王森也觉得喉咙涩涩的,鼻子发酸,眼中有晶莹的液体在转。

    “谁在房顶?下来!”一个巡守衙门的衙役喊起来,把正沉浸在爱河中的两人吓得一激灵,“不好,有人发现了,怎么办?”

    “冲出去。”蒋云珠下意识的去拔刀,王森一把按住她的手,“不是打仗,不用动刀子。”

    “那好吧。”蒋云珠一招倒挂金钩,扯着王森的脖领子,把他顺下房去,两人一转身,钻进了屋子。

    ……

    如果王森不来,他绝对不会想到常州的丝织业已经发展到了大规模机械作坊阶段。

    城中有数十家从事丝织业的家族,从养蚕缫丝到织锦,提花,上色,出售一条龙,将整个丝织业的产业链全部包揽,甚至这些老字号都实现了地域垄断,外地的丝织品在当地根本没销路。

    一路走马观花下来,看得王森连连咂舌,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虽然这些丝织家族在当地具有一定的势力,但是由于各家只见相互防备,相互牵制,造成了宜兴的丝织业只能在本地发展,无力竞争外地市场。

    王森在城里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还是很苦,每早便有百姓集中到城南门口,等候雇主前来雇佣,若是有幸被雇主看重,今天便可前往丝织坊劳作,得一日温饱,若是没人雇佣,只能去乞讨要饭为生。

    “这就是雇佣工人,资本主义萌芽?”王森看着大量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围着一个华服胖子,争先恐后的推销自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王森在城南门看了很长时间,此时城南门已经聚集了上百人,不一会,走过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点了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进城,其他人便羡慕的看着他们离去,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

    “贫民的生活,永远都在为一日三餐而发愁。”王森颇有感慨的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城门口走过一个矮胖子,王森定睛一看,乐了,认得,正是卢仁义。

    “卢兄,你怎么到这宜兴来了?”王森上前寒暄道,卢仁义也高兴万分,冲王森一抱拳,“王小哥,何时来此,为何不早点通禀,我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来看一个亲戚。”王森简短说道,发现卢象升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少年,“卢兄,你为何也在此地?”

    “我本就是宜兴人士。”卢仁义笑道,“来来来,我向你引见一下,这是我的侄子,卢象升。”

    卢象升?

    王森愣了愣神,而卢象升已经走过来,冲王森作揖,“小子卢象升,给王叔叔行礼了。”

    “折杀我也。”王森急忙还礼,“卢兄,看你侄子相貌堂堂,可你却是其貌不扬,哈哈!”

    “我这五短身材,怎么和我卢家千里驹相比?”卢仁义捻着胡子哈哈大笑,赞许的看着相貌英俊的卢仁义,“我这侄儿上得了战马,使得了大刀,读得了春秋,鼓得了琴瑟。满腹经纶,心忧天下,如何不称为千里驹?”

    “令侄温尔雅,英姿勃发,武双全,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王森寒暄到,卢仁义一笑,“王老弟过誉了,不如去我家一叙如何?”

    “求之不得。”王森抱拳道。

    王森边走边观察卢象升,发现卢象升如史书上所写面白如玉,步法沉稳,不苟言笑,对这名青年又高看一眼。

    卢家的院落不大,进了门,绕过影壁就是三间正房,卢仁义带着王森走进正堂,此时卢仁义的大哥卢仁杰正在屋中端坐,见王森三人前来,起身相迎。

    “淮安举人王森,这厢有礼了。”对于这种诗书传家的学世家,王森先搬出自己的功名,将自己和卢仁杰处在同一层级上。

    “在下常州举子卢仁杰。”卢仁杰和他儿子差不多,身高七尺,面白有须,相貌堂堂,将王森请进正堂,分宾主落座。

    闲聊之下,才发现卢仁杰与王森乃是同年举人,感情又进了一分。

    “令郎一表人才,真令在下羡慕。”王森毫不忌讳的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卢仁杰一笑,“犬子拙劣,倒让王同年说笑了。”

    “卢兄长说的哪里话。”王森笑道,“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如让令郎随我前往海州,多加历练,早晚必成大才。”

    “敢问王同年身负何职?”卢仁杰愣了一下,脸上的热情登时降了一分,问道。

    “在下现官拜海州,赣榆两县知县。”王森意识到卢仁杰的神色变化,淡然说道,卢仁杰又是一愣,“原来你就是那个御赐两县知县的王森?”

    王森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王同年大才,能得到圣上恩宠,真是天大的荣耀。”卢仁杰展颜笑道,“倒要问问犬子的意思了。”

    大家都把眼光转向卢象升,卢象升彬彬有礼的冲王森一抱拳,“敢问王叔叔,你们海州有什么?”

    “不知卢贤侄想要什么?”王森反问道。

    “我想要修身,起家,治国,平天下,你那里有么?”

    “如果你看过了,你就会知道,在现在的海州,你可以治国平天下。”王森说道。

    “可是教化之乡?”

    “民知耻而后勇。”王森说道,“不知卢象升你是愿意治军还是治民?”

    “我卢家书香门第,自然要治民。”卢仁杰哈哈笑道,没想到卢象升一撇嘴,“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剑,策马边关,为君王分忧,为天下保太平,至于教民教化的事情,就交给王叔叔你吧!”

    “好个‘男儿当提三尺剑,策马扬刀戍边关’!”卢象升此言,正中王森下怀,“好,好!我东海中所有精兵千余,良将两名,现在加上卢贤侄,就是三人了。”

    “不可不可!”卢仁杰急忙摆手,“吾儿,还是功名要紧,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卢家的祖宗基业想想,你祖父是三榜进士,爹爹无能到现在都没能名列金榜,卢家全族,希望都在你身上啊!再说军旅战阵,刀枪无眼,万一……你让我百年之后如何面对祖宗?”

    “卢同年过虑了。”王森笑道,“只要有我王森在,卢贤侄的功名可保无忧。”

    “你?”卢仁杰皱眉看看王森,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兄弟卢仁义,“恕老朽直言,王同年也是举人出身吧?如若……”

    王森听出了弦外之音,分明是对自己的八股水品产生了怀疑,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表示理解,“新科状元钱士升,乃我私交,翰林院检讨徐光启,亦是我的忘年交,至于左春坊左中允孙承宗先生,正是在下的恩师。”

    提到孙承宗,卢仁杰眼前一亮,孙承宗乃是万历三十八年会试主考官,江南士钱谦益就是由他录取的。

    “如此说来,吾儿倒有必要前去海州一观。”卢仁杰再不怀疑,将卢象升交到王森的手里,“还请王同年多家约束,督促成才,不然的话,恐怕……”

    “这个不劳同年挂牵。”王森赶忙打住卢仁杰的唠叨,“现在我领卢象升出去,将来还你一个太子太保回来。”

    “哈哈,如此,家门大幸,天下大幸啊!”卢仁杰似乎看到了儿子封侯拜相的场面,哈哈大笑起来。

    ……

    在卢仁义的帮助下,王森从宜兴招纳了十多个由于贫困而被迫为人劳作的纺织工人,得到贾春旺的关凭路引和这些纺织工人的户籍证明之后,带着他们向海州赶去。

    一路上,卢象升对所有的事物都表现出极强的好奇心,包括蒋云珠用来防身的两把弯刀,他也借过来研究一番。

    “珠儿,你看这卢象升,谈吐不凡,兼得一表的人才,要是能在海州找个伴,将来就可以为我所用了。”王森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有没有什么妹妹之类的介绍给他?”蒋云珠挑起眉头,问道。王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我怎么样?”蒋云珠笑了一声,反问道,王森板起脸,“不要开玩笑。”

    “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叫王紫烟的,我看他们倒是蛮般配的。”蒋云珠想了一会,说道,“要不,你就给他们牵条红线,当一回月老如何?”

    “我是男的,从来只听有媒婆,你听过有媒公么?”王森对这个主意表示强烈反对,“要不你去试试看?”

    “我?”蒋云珠拔出弯刀,“我喜欢把小两口拆散,不喜欢牵红线,我看到某人和别人在一起亲亲我我发嗲发浪,我就想……”说到此处,咬咬牙,两把小弯刀在船舷上砍了一下,“把他们的脑袋摘下来喂狗。”

    “唉!”王森叹了口气,这小妞太暴力,若是将来成亲,难道每天要在她的屠刀下生活?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

    当卢象升看到海州河堤下那整齐的井田时,惊讶得合不拢嘴,目所及处,到处都是切豆腐一般笔直的井田,一直蔓延到天边,回头望去,一眼望不到边的树苗正在迎风招展,往东边,隐隐约约看到两个巨大的碉塔一样的东西矗立在遥远的大海边,隐没在朦胧的海雾中,看不真切,再往北边,就是整齐划一的秦山寨了。

    “好壮观!”卢象升面对大片的井田,说出两个字。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来的心血。”王森看他惊诧的神色,淡然一笑,“现在让你选**政还是军政,你会选哪个?”

    “军政、”卢仁义毫不犹豫的说道,“民政已成教化之乡,若要有所发展,还要从军政上下手。”

    “拿好,咱们去东海中所看看吧!”王森连歇息都没歇,直接来到东海中所,找到正在练兵的洪承畴,“洪兄,这位是宜兴秀才卢象升,他想当兵入伍,你看……”

    “想入伍当兵,就得吃得了苦,看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当个秀才还差不多,想当兵?”洪承畴毫不客气的讽刺道,“小子,打仗可不是选女婿,别以为长得俊敌人就不打你了。”

    “你莫要小瞧人!”卢象升被洪承畴抢白得脸色通红,他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的草棵子里有半截拴缆绳的石柱,便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腱子肉,大步向前,低喝一声,双膀较力,抓住那半截石柱,道一声“起!”

    卢象升的双手如铁钳一般抓住半截石柱,全身肌肉绷得快要炸开,额头青筋暴起,只听轰的一声,渗入地下七尺多,三尺粗的石柱被他硬生生的从泥土里拔出来,高高的举过头顶,大喝一声,石柱出手,如万钧雷霆一般飞向远处,轰然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两尺多深的坑。

    “好力气!”王森笑道,史书上载卢象升“白皙而臞,膊独骨,负殊力”,今日一见,果然天生神力。

    “好吧,看他这身板,倒是有几分力气的,就先当个刀斧手吧!”洪承畴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我堂堂一秀才,为何只能当个刀斧手?”卢象升火了,“刚才大人已经看到了,本人虽然未经军旅,但也熟读兵书战策,上得了骏马,开得了硬弓,举得了巨石,我想我的才能,最少也该是个百户。”

    “你看我这正五品千户的位子如何?”洪承畴冷笑道,“莫说是你,就是王大人亲来,也是个刀斧手,藤牌手类的小兵,既然你说你开得了硬弓,上得了骏马,就当个斥候如何?”

    “斥候?”卢象升顿时火起,回头看看王森,发现王森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说情的意思,霎时间感到有一种被蒙骗的感觉,扭头要走。

    “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远远地传来王森慢悠悠的声音。

    卢象升驻足想了一阵,悻悻走回来,站到士兵队伍中,愤愤的一跺脚,不再言语了。

    ……

    洪承畴的练兵手段很残忍,也很有成效,在王森的帮助下,两人共同制定了一部东海中所卫兵律例,规定士兵们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不遵号令者,杀;临阵怯战逃遁者,杀;见死不救者,杀;战时取财货者,杖二十;军器军服不洁者,杖二十;欺压良善者,杖三十,逐出卫所。

    这些条令一颁布,东海中所士兵平时邋遢的习惯顿时一扫而光,为了监督士兵,洪承畴建立了专门的执法队,若发现有士兵触犯了上述条款,报经副千户以上官员核准之后,便可以按例惩处。

    就在王森大张旗鼓的开发海州,兴办丝织厂,盐场,水泥厂等一系列工业的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这封信是从皇宫大内由锦衣卫专门送到海州的,当时王森正当堂审理一起车祸肇事案,只听县衙外马挂銮铃响过,三名身着紫衣官服的锦衣卫簇拥着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急匆匆走进来。

    “海州,赣榆知县王森接旨!”宣旨太监拉长了声音喊道,王森急忙走下大堂,跪在地上,“微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海州、赣榆知县王森代天子牧守,治理地方,功劳显著,现特赐白银五百两,绫罗一百匹,以示嘉奖,着王森马上进京面圣,不得迟延,钦此!”

    “臣接旨!”王森伸手把圣旨接过,心里盘算一定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才让我马上进京面圣的,会有什么大事,去年的三十万石粮食早就送到登州,青州等地,支持辽东前线,莫非?

    “敢问公公,可是朝中有什么大事?”王森招呼衙役给宣旨太监和锦衣卫看座上茶,问道。

    “不知。”那太监仰起脸,哼了一声,只顾将茶杯盖拨来拨去。

    王森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走出房门,来到院落之中,拽住匆匆经过的胡江达,“老胡,今天是什么日子?”

    “好日子啊!”胡江达回答道,“大人升官进爵,小的们也跟着沾点光,哈哈!”

    “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快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初一。”

    “我知道了。”王森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胡江达退下,他想了想未来的历史走向,万历四十八年,没错,应该就是这件事情了。

    “公公,事不迟疑,咱们马上动身前往京师。”王森换了身便服,匆忙进屋,说道。

    那太监和三位锦衣卫对视一眼,点头应允,王森简短的向父亲王镇交代了一下事情,便坐上马车,只带了小六一人,便赶着马车向遥远的北方驶去。

    一路无话,到了京师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十八了。宣旨太监在宫门下车之后,马上向里面通禀,就说海州王森到了。

    王森在门口站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传令声,一声声的叠喊着,只说王森速速面圣。

    王森返回车里换上官服,正了正衣襟,在太监的指引下,疾步来到乾清宫前,在门口等了一会,只见从里面走出一名太医和两名小太监,那太医面带忧虑之色,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

    王森站了一会,门口又走出一名暖殿太监,冲王森一扫拂尘,“你就是海州,赣榆知县王森王大人么?”

    “正是卑职。”王森抱拳说道。

    “王大人快请,圣上早就等你很久了。”

    王森的心咯噔,揪成一个团,圣上有请?自己没听错吧,如果自己没算错的话,现在万历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八百里加急宣自己前来,莫非是……

    王森边走边瞎寻思,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乾清宫,来到万历皇帝的床边,王森没有抬头,跪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口中连称万岁。

    “微臣王森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免礼,平,平身!”万历皇帝的声音孱弱,有气无力,脑门上搭着一条白毛巾,面色死灰,显是病的不轻。

    “谢陛下!”王森这才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万历皇帝的床铺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听万历皇帝低声说道,“都退下吧,我和王爱卿说几句话。”

    “陛下,您的龙体欠安……”

    “都退下吧!”万历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和怒气,那小太监看情况不对,急忙将宫娥彩女都驱散出去,自己走在最后,反身关上了门。

    “这边坐吧!”万历皇帝指着地中央的一个凳子,说道,王森慌忙落座,“陛下,您身体违和,还要多多休息才是。”

    “爱卿费心了。朕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怕是……”万历咳嗽连连,抓起一方绢帕捂住嘴,打开绢帕,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怕是挺不住了。”万历皇帝长叹一口气,“自朕登基到现在,已有四十八年了,在这四十八年里,朕为国为民做了许多事情,可是到头来……”万历停下来,想了想,转过脸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森,问道,“王爱卿,朕从政四十八年,可有功绩?”

    “回陛下,陛下临朝四十八年,亲政三十八年,这三十八年以来,虽国家多难,但陛下励精图治,仍然取得宁夏,播州,朝鲜三战的胜利,自此胡虏远遁,倭寇束手,扬我大明天威。对内征矿税,免徭役,虽招致群小非议,然为国为民亦是盛举。”王森实事求是的说道。

    “你也认为征收矿税是对的?”万历勉强笑了两声,又问道,“那你认为朕比那唐玄宗,汉武帝如何?”

    王森皱起眉头,想了想,猛然抬头,发现万历皇帝正盯着他看,眼中全是期盼的神色,王森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比玄宗,汉武不如。”

    “那朕比宋中兴之主,神宗,又若何?”万历皇帝似乎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

    “与神宗相若,然吾皇武功,强于宋神宗。”王森想想说道,万历皇帝这才长出一口气,“若如此,可见列祖列宗于地下矣!”

    王森也在心里将宋神宗和眼前这位明神宗朱翊钧做了个比较,两位神宗在位时间都不短,国家也是内忧外患,但是两个帝王所作的都是向权力阶层的挑战,不同的是采取了不同的方法,产生的后果也不尽相同。

    “王爱卿,朕年轻时,也想做一番大事。”万历皇帝眯起眼睛,想起自己年少之时,“先生,大伴在时,日日耳提面命,晓朕以仁义,教朕以礼法,廊前训话,阁下读书,宛若昨昔……”说到此处,万历皇帝已是泪如雨下,“朕亲政三十八年,凡征播州,讨宁夏,平倭奴,三战皆胜,唯辽东一败,丧师失地,十万劲旅,埋骨他乡。朕每念及此,心常痛也。”

    “胜败乃是常事。”王森劝慰道,万历却一摆手,“国已疲矣!自去年至今春,各地税收不过三百万两,而每年光辽东饷银达百万计,朕已将内府存银全部拿出,尚不能填补空缺。长此以往,辽东,难以支撑啊!”

    王森静静的听着,想不到这个历史上评价很坏得明神宗,在临死之前依旧在想着国事。确实是难能可贵。

    “圣上宽心,辽东现有健卒十万,早晚必平定建虏,安定边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王森想想劝道,万历却笑了,一摆手,“朕大势将去,你不必再劝了。”

    “王爱卿,以国家之事累尔!”君臣沉默良久,万历突然圆睁双眼,大声说道,王森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陛下,微臣愿肝脑涂地,报答陛下知遇之恩!”

    “好,好!”万历笑了,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王森听旨!”

    “臣在!”

    “封王森为淮安知府,并列顾命大臣,辅佐新帝登基,不得有误!”万历高声说道,到了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水从额头滴下,染湿了龙袍。

    “臣,遵旨!”王森叩头道,“陛下,淮安之地,可容微臣便宜从事么?”

    “任尔为之!”万历不假思索的说道。万历也承认王森的能力,这两年来,王森以海州偏僻之地供应辽东前线军粮八十余万石,如果没有这个做基础,万历皇帝也不会冒风险将整个淮安府都交给王森。

    “微臣还想向皇上请求一地。”王森说道。

    “说来!”

    “微臣想要徐州一府。”

    万历愣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森,神情疑惑,“王爱卿,总辖淮北,官职低么?”

    “不低。”

    “淮安知府,权柄小么?”

    “不小。”

    “那你为何还要徐州?”

    “微臣别无他想,只为我大明朝廷,汉人天下。”王森朗声说道,万历看着一脸正色的王森,低下头来,手指无力的搭在床沿上。

    屋子里净极了,王森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脑门上的汗也流下来,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冒失了?

    “说不定会杀我头的。”王森心虚的想到,全身都哆嗦起来。

    “准了。”万历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王森一跳。

    “幸好,幸好。”王森这才发现手心已经全是汗,后背湿漉漉的,难受的很。

    “王森,好自为之,若将来图谋不轨,欺君罔上,朕虽死,好歹杀你!”万历低低的说道,王森却听见了,立刻叩头,“陛下,微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不必要多言。”万历皇帝有气无力的向门口咳嗽一嗓子,门无声的推开,一位身着太子服饰的中年男子走进寝宫,冲万历皇帝跪倒磕头,“父皇龙体可安好?”

    历哼了一声,显然对太子很冷漠。

    “这是王森王爱卿,善用之。”万历说完,歪向床里,不再言语,太子朱常洛很是尴尬,来到王森身边,冲王森做了个手势,王森会意,冲万历磕了个头,“圣上安寝,微臣告退。”

    “去吧,好为之。”万历皇帝的气息比起刚才又微弱了不少。

    宫外,王森冲这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朱常洛行了一礼,太子急忙搀起王森,“王知县,好学识,好手段,连父皇都对你另眼相看了。”

    “太子过誉了,微臣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王森说道,太子没有言语,在庭院中摘了一片树叶,捏在手里,不知在想什么。

    “父皇以国家之事嘱托与你,你可有何看法?”朱常洛将树叶扔在脚下,问道。

    “但凭太子裁决。”王森搪塞道,朱常洛搓搓手,脸色很不好看,明显的,对王森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与五儿关系匪浅,也是唯一能和五儿的脾气秉性相投的人,若将来有缘,我想把五儿许配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回太子,五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微臣家世浅薄,若让公主下嫁我王家,恐怕委屈了公主殿下,此事,却是使不得。”王森回答道,那朱常洛却是一笑,“无妨,我大明公主,嫁给平常百姓家的多得很,再说五儿与你情投意合,若能玉称此事,定为民间传为佳话。”

    “多谢太子。”王森见推脱不掉,只好先应承下来,明朝的驸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能拖一天是一天,以后再说吧。

    ……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中国历史上颇富争议的万历皇帝宾天而去。

    据说万历皇帝临终之前还秘密接见过王森一次,有几个小太监在窗边听到什么矿税,皇太孙朱由校之类的字眼,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把目光钉在了王森的身上。

    王森现在风头无俩,作为万历皇帝临死前两次秘密接见的七品小吏,他眨眼之间就连升好几级,从海州,赣榆知县成为徐州,淮安知府,一人控制两府,权柄非同一般。

    皇帝的葬礼如期举行,作为大明官员体系中的一员,王森也披麻戴孝,跟随在百官之后为万历皇帝送终。

    对于万历皇帝,王森存有多种看法,首先他的确曾消极怠政,给国家造成很大的损失,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万历皇帝的才能,从“万历三大征”上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

    随着定陵大门的轰然关闭,一个色彩缤纷的朝代向王森敞开了。

    ……

    时候已近正午,百官早已集齐于华殿,朝见太子,宣布新皇登基。

    王森身着从五品虎豹官服,站在李延机,方从哲,叶向高等顾命大臣的身后,等候太子登基。

    朱常洵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帝冠冕,在近侍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华殿的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倒在地,山呼万岁,朱常洛一摆手,“请起!”

    在这些朝廷重臣面前,王森的官阶算是很低的了,而且由于自己的资历最浅,所以他识相的站在最后一排,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众爱卿,父皇宾天,朕今日登基,当昭告四方,大赦天下,凡在监囚犯,除杀人放火等死囚及十恶不赦者,一律释放,令其回家团聚。”明光宗朱常洛大声说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自己登基当皇帝的这一天,他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大声说道。

    “吾皇圣明!”百官也是喜笑颜开,大赦天下,这是拉拢民心的好办法,看来新皇登基,励精图治,我大明中兴有望!

    “发内帑存银一百万两,犒赏辽东将士!”这是明光宗的第二道命令。

    对此,朝臣对这个新继任的皇帝表示了极大的好感,从他登基第一天所作的两件事来看,朱常洵的确有决心有能力做一个好皇帝。

    早朝散了,王森跟在百官的身后,快步走出华殿,自己本不属于京官,现在上朝,不过是沾了万历皇帝临死前那句“顾命大臣”的光,自己还要回到海州上任自己的淮安知府的。

    远远的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王森回头一看,发现是魏忠贤,这魏忠贤,为何跑到这皇宫大内来了,他不是在甲子库么?

    “恩公,你走得忒快,让老魏好一番追赶。”魏忠贤擦擦额头的汗,“恭喜恩公,贺喜恩公,恩公如今名列顾命大臣,真是令天下的官员都羡慕的好差事啊!”

    “老魏,你这可是笑话我啊!”王森笑道,“看不出,你混得不错嘛,这么快就能自由出入公府了。”

    “还不是恩公指点,我现在是司礼监笔太监王安的好朋友。”魏忠贤得意的说道,王森点点头,“好手段,走,找个地方喝点酒,细细的聊。”

    “咱家正有此意。”魏忠贤殷勤的头前带路,王森跟在后面,走到前门街上一家餐馆,进去之后,点了几样小菜,开始闲聊起来。

    从魏忠贤的口中,王森得知朱常洛的两个儿子,朱由校和朱由检的详细资料,前几天,当万历秘密召见他,向他询问太子是否可以担当大任的时候,王森说可以,万历又问他皇太孙可以担当君王的时候,王森很果断的摇摇头,“陛下,皇太孙为人谦和,做事无主张,将来必定为近侍所恃。如此,我大明恐有累卵之危。”

    对此,万历没有任何的表态,只是留给了王森一道旨意,希望他能以大明朝廷为重,见机行事。

    这些事,只限于万历皇帝和王森两个人的秘密,而明光宗到现在也不知情。

    魏忠贤说着太子府上的琐碎事,现在他已经是太子府里的红人了,尤其和皇太孙朱由校关系极好,魏忠贤经常陪着朱由校四处游玩。

    “皇太孙……现在应该叫皇太子了。”魏忠贤笑道,“喜欢做木匠活,一做起来就是一整天,现在老魏也有几分木匠手艺了,等哪天恩公的家具坏了,老魏还可以帮忙修修补补的。”

    “哈哈,还是能学点手艺的。”王森笑道,“老魏,想不到你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能窜进太子府,和皇太孙扯上关系,看来我真的没有看错人。”

    “恩公说哪里话,要不是恩公给老魏指了条明路,老魏说不定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讨饭过活呢。”魏忠贤嘎嘎笑道,“不过陛下现在春秋鼎盛,要想等到皇太孙登基,老魏怕是等不到了。”

    “哪里哪里,魏公公定能长命百岁。”王森举起杯笑道,“来,为了魏公公的事业蒸蒸日上,干一个!”

    “人生七十古来稀,恩公真会说笑……”魏忠贤嘴上这么说,一扬脖子把满杯烈酒一饮而尽,擦擦嘴巴,如鹰隼般的眼睛四处眨眯,似乎在寻找目标。

    ……

    太子登基,情况特殊,所以王森一直以地方官员的礼节参与朝政,念在自己官职低微,所以识相的站在最后,

    今天是正式上朝,一切都要按照礼数和官阶来排列,王森看看那些二三品的大员,发现他们并没有专门为自己留出位置,便很自觉的站在最后。

    但是上朝的时候就不行了,明光宗看看自己老子留给自己的几个顾命大臣,有老有少,就是没有王森,便把王森叫道最前面,站在几位顾命大臣的最末。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王森走到最前面,众人的眼光各异,羡慕嫉妒恨等多种表情都写在脸上,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花招,竟然屡屡得蒙圣上恩宠,又从一个小小知县做到顾命大臣,莫非踏在朝中有什么强援不成?

    王森站在最后一排,若无其事的举着刎板,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灼灼目光。

    “先皇在世时,尝征收矿税以充实内帑,朕以为矿税乃是与民夺财,当罢之,诸位爱卿意下如何?”明光宗朱常洛问道。

    “微臣以为,”王森第一个蹦出来,高声说道,“陛下,矿税虽为先皇所定,然征收矿税,乃是与民夺利,应当废除。”

    朝臣们的目光变得疑惑不解,都只在王森身上流连,有些老臣尤其是方从哲还记得王森那套征收矿税的歪理,原以为他是坚定的矿税支持者,怎么这小子摇身一变,第一个蹦出来说要废除矿税了?

    “果然是个玲珑人物。”方从哲不屑的哼了一声,怪不得王森这么得宠,原来也是个巴结权贵,随声附和的应声虫。

    “王爱卿,朕听说,你一贯是矿税的支持者,怎么今日却变了主意?”朱常洛正了正平天冠,问道,下面的朝臣听出弦外之音,都哈哈笑起来。

    王森没有理财这些大臣们的嘲笑,向上一抱拳,“陛下,今时不同与往日,大行皇帝征收矿税,乃是边疆不稳,战乱频繁,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圣天子登基,四海升平,辽东群丑克日剿灭,如此太平盛世,当与民修养生息,矿税一途,可暂罢之。”

    “好一个辽东群丑,克日剿灭!”明光宗想起昨天他亲拨内帑存银一百万两,赐予辽东将士,到了王森眼里就是圣天子登基,将士效力,那些蛮夷自然要望风而遁了。

    “王森果然玲珑八面。”明光宗对王森有了初步认识,点头称是,“王爱卿,过几日,你就该回淮安赴任了。”

    王森明白这是皇帝在撵他走,无所谓的耸耸肩,“无论在京师还是在淮安,一样的为陛下效力,何分京内京外?”

    “说得好,王森,今天是八月初一,下个月,九月初一,你就会淮安府赴任吧!这一个月你多向诸位朝臣请教请教,学学为政之道。”明光宗夹枪带棒的讽刺道。

    朝臣们肆无忌惮的笑起来,皇帝的意思摆明了是说王森言辞谄媚,见风使舵,是个毫无立场,指挥迎风拍马的小人。

    王森冷笑一声,跪下磕了个头,“谢圣上!”

    ……

    “王森,你为何出尔反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改弦易辙呢?”孙承宗的府上,老头一脸焦急的问道。

    “老师稍安,其实不是我见风使舵,而是情况使然。”王森翘起二郎腿,“世事变化无常,还请老师暂息雷霆之怒,静观时局变化。”

    “时局变化?你是说,福王会……”孙承宗捻须沉吟道,“若是福王趁机兴兵,来夺皇位,怕是天下要乱了。”

    “福王胸无大志,是个酒囊饭袋,真正的祸患,还在宫闱啊!”王森不敢把话点破,只是略略提了一下,孙承宗立刻联想到郑贵妃,万历死后,一向和太子不和郑贵妃说不定要弄出点什么动静来,自己还要向皇帝提醒一下才是。

    “多亏了你提醒,险些酿出大祸!”孙承宗念及此,急匆匆的走出门去,“备轿,进宫!”

    “老头啊,就是喜欢瞎寻思。”王森嘴里嚼着茶叶,惆怅的说道。

    ……

    王森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上下端详着站在门口的大太监刘成,思考着这究竟是为什么。

    “贵妃召我?”王森又问了一遍。

    “还请大人速速前往。”刘成应了一声,“娘娘已恭候大人多时了。”

    “还请公公稍坐。”王森想了想,莫不是孙承宗会错了意,真的去找郑贵妃拼命去了?孙承宗老成持重,不会这么鲁莽。

    想到此处,王森认定情况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坏,便马上穿上官服,跟在两名太监的身后,走进了**。

    万历皇帝一死,**主宰也是万历平生最为宠爱的妃子郑贵妃便失去了主心骨,面对自己曾经百般迫害过的明光宗朱常洛,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说到底,她只是个女人,争风吃醋是她的专长,一旦大难临头,就显露出脆弱的性格,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碰,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万历两次秘密接见王森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立刻派心腹太监将王森找来,希望可以从王森身上获得突破口。

    王森初见郑贵妃,便直了眼睛,他自认自己阅女无数,有萝莉有熟妇,有清纯的有妖冶的,漂亮的或不漂亮的,但是眼前这位半老徐娘的漂亮程度,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郑贵妃身着粉色抹胸,露出胸前一片白玉般的肌肤,微微露出一道深邃的沟壑,引人遐想;在这片雪白的肌肤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悬在胸前,随着呼吸来回摇晃,似要探进下方那条深邃的沟壑中;头上乌云堆积,斜斜的插着一支步摇,再往脸上看,却是唇红齿白,杏眼桃花,眼波灵动之间带着一丝媚态,冲王森一笑,笑靥生华,只把王森的魂勾走了一半。

    “微臣王森,参见贵妃娘娘。”王森跪下,说道。

    “王爱卿,起来吧!”郑贵妃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上去极为悦耳,王森站起身,低头道,“不知娘娘召见,可有差遣?”

    “你们都退下吧!”郑贵妃一挥袖子,满屋子的宫娥太监都匆匆退下,屋里只剩下王森,刘成和郑贵妃。

    “王森,本宫只问你,圣上临终前两次召见,都和你说了什么?”郑贵妃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主题,王森略略沉吟。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郑贵妃见王森迟迟不语,蛾眉立起,厉声问道。

    “大行皇帝宾天之前,曾找微臣问话,要微臣尽忠职守,效忠陛下和娘娘。”

    “就这些吗?”

    “就这些。”

    郑贵妃的眉毛舒展开来,冲刘成一摆手,“退下吧!”刘成诺诺而退。屋子里只剩下郑贵妃和王森两人。

    郑贵妃伸出手指,轻轻拉了一下抹胸,顿时春光乍泄,看得王森眼睛都快蹦出来了,郑贵妃见王森如此模样,轻巧一笑,手中绣帕一扬,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王爱卿,你是爱财还是爱色呢?”

    “微臣,微臣什么都不爱。”王森咽了口唾沫,说道。

    “想不到王爱卿还是个谦谦君子,本宫现在已是走投无路,王爱卿还如此铁石心肠,就不能怜香惜玉,在圣上面前帮本宫说上几句话,本宫,自然有绝世佳人相赠。”

    “王森身受皇恩,愿为大明社稷肝脑涂地!”王森觉得喉咙有些发干,眼睛直直的盯着郑贵妃,随着郑贵妃的扭动,抹胸又露出一个缝隙,依稀可见一点嫣红,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冲上前去抓一把。

    “太过分了,竟然敢色诱我!”王森虽然有些精虫上脑,但意识还保持清醒,悄悄在大腿上掐了两把,吃痛之下,这才惊醒过来,再去看郑贵妃,早已整理好了衣服,正拿一双媚眼朝自己放电。

    “刚才闻到的那股香味……”王森快速将刚才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立刻认定郑贵妃的绢帕里有问题,看来这女人一定是想色诱,之后抓住我的把柄,让我以后乖乖听她摆布。

    “好胸险!”王森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郑贵妃那高耸的胸脯,冲她一拱手,“贵妃娘娘,微臣以为,大行皇帝宾天,贵妃娘娘待当今圣上如母,当尊奉贵妃娘娘为皇太后,母仪天下,以彰贵妃娘娘与圣上慈孝之德。”

    “王爱卿所言极是。”郑贵妃抿嘴一笑,“王爱卿,不知你可有家室?”

    “有了。”王森说道,郑贵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只是一闪即逝,“可惜了,本宫娘家有个尚未出阁的侄女,有倾国之姿,若是许以王爱卿,必是一对璧人。”

    “承蒙贵妃娘娘挂怀,微臣感激不尽。”王森跪下说道,郑贵妃一笑,没有言语。

    这时候门开了,刘成从外面走进来,径直来到郑贵妃面前,“娘娘,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如此便好,”郑贵妃的嘴角扬起一点笑容,冲跪在地上的王森说道,“王爱卿,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爱卿可否愿意?”

    “贵妃娘娘尽管说来,微臣必定尽心竭力。”

    “好,进来吧!”郑贵妃一拍手,顿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等到王森抬起头来一看,眼睛都直了!

    八个身着艳装的绝色女子列成一排,浓妆艳抹,低垂臻首,身披薄纱宫装,一举一动之间便可窥见无限风光,尤其胸前那道引人遐思的乳*沟,比郑贵妃的更低更深刻,惹得王森真想好好前去探险一番。

    “听闻王爱卿与陛下私交甚密,陛下每日为国操劳,辛苦得很,劳烦王爱卿将这八位宫女送到陛下寝宫,以荐枕席,这也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八个,足足八个!”王森心里暗暗叨咕,单论容貌,这八个姑娘比苏倩儿差了一分,却在陆芸娘之上,再加上这身酥胸半露,薄纱诱惑,就是像我这样正直的好男人,都忍不住心动了,更何况陛下呢?

    可是,明光宗朱常洛会收么?如果他认为我献美色,把我当成小人,别说他爹给我当靠山,就算他祖爷爷朱元璋活过来,也照样把我当奸臣收拾了。

    “来吧!”王森咬牙想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今天出门忘看黄历,被这娘们给算计了。”

    “贵妃娘娘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微臣,是对微臣的信任,微臣一定办好此事,不负娘娘所托。”王森大声说道,郑贵妃这才展颜一笑,“王爱卿如此忠心报国,将来本宫一定要向陛下禀明,重用王爱卿。”

    “多谢娘娘!”王森行了个礼,带着这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离开坤宁宫,在刘成的指引下,向养心殿而来。

    ……

    王森刚到养心殿外,就听屋子里传来低低的训斥声,刘成站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停了,这才上前,对守门的小太监耳语几句,小太监匆匆跑进去,不一会便传来回应,“陛下召王大人面圣!”

    王森正了正官服,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大步走进养心殿,此时明光宗正坐在桌前,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再往旁边一看,吓得王森一激灵,这不是杨彩莲么?

    还没等王森动弹,杨彩莲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王森身边,不由分说揪着他的耳朵,“好个王哥哥,来京城这么多天了,也不找我玩,是不是光顾着跟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亲热,把我忘到脑后了?”

    “公主,公主放手!”王森的耳朵被揪得生疼,急忙求饶,杨彩莲不满足的又狠狠拽了一把,疼得王森眼泪都掉下来,“什么莺莺燕燕的,我现在忙死了,你,你还来……换只耳朵……”

    “五儿,不得这般无礼!”明光宗看着这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五儿,你不能只拧一只耳朵,会被人看出来的,换一只。”

    “陛下饶命!”王森慌忙求饶,朱徽妍这才恨恨的撒开手,“父皇,王森总是欺负人,我现在要报点小仇你又不准,哼你们都是坏人,合伙欺负我!”

    “五儿休得胡闹,王森乃朝廷大臣,要有法度礼数,岂可如你一般胡闹?”明光宗冲王森一笑,“王森,朕让你拜访朝中大臣,多学些为官之道,你可曾学了?”

    “学过学过。”王森连声应允,“微臣曾与孙承宗孙大人彻夜长谈。”

    “孙承宗?”明光宗一愣,在他的意识里,孙承宗属于正直的大臣,向来不屑与奸臣为伍的,为何能与王森作彻夜之谈?

    “王森,你究竟是不是一个奸臣?”明光宗想了想,问道。

    “陛下,微臣不是奸臣。”王森为自己辩驳道,“什么是奸臣,什么又是忠臣,陛下,微臣以为,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便是忠臣,只顾自己利益,欺上瞒下,无耻谄媚之徒,便是大大的奸臣。”

    “你不是奸臣,为何先说要征收矿税,现在又说不征收矿税,如此自食其言,可是君子所为?”明光宗问道,王森一笑,“陛下,若单论道德,我王森的确赶不上那些道学先生,但是一名正人君子,未必就是一个很好的官员。”

    “陛下,微臣以为,矿税不可不争。”王森话头一转,开始宣扬自己的理念,“微臣现在所说的征收矿税,乃是立足于陛下发内府存银一百万两犒赏辽东将士的基础之上。现在兵部右侍郎熊廷弼镇守辽东,追亡逐北,稳固了我朝在辽东的局面,有此人坐镇辽东,我朝必不有失,所以微臣以为,矿税可以停征了。”

    “我说你巧言令色,奸猾狡辩。”明光宗对王森这套歪理并不感冒,捧起玉盏喝了口茶水,“王森,朕且问你,辽东,当如何平复?”

    “回禀陛下。”王森一字一顿的说道,“精兵良将,修筑营垒,缓缓推进,步步为营,灭一村,屠一镇,断绝建虏的人口和粮食来源,以此反客为主之计,假以时日,如此,建奴必灭!”

    “你的意思是,屠尽建虏?”明光宗大摇其头,“不可不可,都是我大明子民,如何下得了手?”

    “陛下!”王森跪在地上,猛的磕头,“不屠灭建虏全族,必贻害百年啊!”

    “王森,读书人,讲究的慈悲为怀,兵家有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山治山野。你出此狠辣招数,杀气太重,不可用!”明光宗勃然变色道,“圣人有言,万物有灵,天道有常。不杀生,不害命,方为大道。你如此暴戾,若前往辽东平叛,必定尸山血海,生灵涂炭!罢了罢了,你退下吧!”

    “陛下,不可对豺狼施以仁慈!”王森独力抗争道,“陛下可知农夫与蛇的故事?”

    “什么是农夫与蛇?”明光宗愣了,问道,王森款款道来,将农夫与蛇的故事讲了一遍,“陛下,施仁政也要看清对象,不能养虎遗患啊!如果因为陛下宅心仁厚,宽宥建虏,那么战死在辽东的十万将士,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不要说了,让朕好好想想,对了你来此有什么事么?”明光宗这才想起这个茬,要说王森现在不过一五品知府,是不能自由出入宫闱的。

    “正娘娘有令,着令微臣,微臣……”王森欲言又止,现在明光宗对自己的印象很差,如果再这个当口把八位美女献上,定会被他抓住把柄,说不定龙颜大怒之下还会对自己假以颜色,这件事的确很难说出口。

    “该死的郑贵妃,专门给我出难题。”王森心里愤愤的骂道。这时朱徽妍见王森欲言又止的样子,咯咯一笑,跑到王森身边,“王哥哥,你的脸,好像红了耶!”

    “小丫头多事!”王森小声嘀咕道,朱徽妍却也不恼,跑到刘成的面前,“刘公公,你不是在郑贵妃那里么,跑到我父皇这里做什么?”

    “回公主的话,咱家是为了……”刘成说道一半也不说了,拿眼往外边看,朱徽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院子里站着一排身着轻舞薄纱的妙龄女子,个个貌比天仙,穿着暴露,几乎都可以用一览无余来形容。

    “羞死人了。”朱徽妍急忙捂住眼睛,“王森,外边那八个妖精是你领来的?”

    “是,是……”王森也有些脸红,让这些女子穿得如此暴露,不知这郑贵妃是何居心。

    明光宗站起来,狠狠瞪了王森一眼,走到院子中,看到这八个姿色妖娆的女子,眼睛也有些发直,转过头来看王森,王森吓得急忙低下头,“陛下,微臣有错,还请陛下责罚!”

    “你的确有错!”明光宗怒道,“这些妖冶女子,都是郑贵妃让你送过来的?”

    “是的。陛下圣明!”王森急忙说道,“微臣不过一个小小五品知府,哪里敢忤逆贵妃娘娘的意思,还请陛下明鉴。”

    “王森,这都是你做的好事!”明光宗冷哼一声,眼光在这些女子的身上来回流连,“王安,都送到**去!今晚朕要亲自教导她们!”

    “是,陛下。”老太监王安应了一声,领着这八个女子走向**,明光宗冲王森一瞪眼,“王爱卿,还有事么?”

    “没事了。”王森擦了把汗,想不到这明光宗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的人物,却也脱不了食色性也这个基本的人伦常情。

    “原来也是个闷骚宅男啊!”王森看着明光宗的背景,深有感触的说道。

    “嗨,王哥哥,你好狠的心哦,是不是把我忘了?”王森猝不及防,被朱徽妍从背后捂住眼睛,“说,有没有想我?”

    “我当然想你啊!”王森抓住她的小手,“不过要是再圣上面前对你动手动脚,圣上还不得把我砍了喂狗。”

    “不会啦!”朱徽妍笑道,“父皇是出了名的面冷心善,你看你擅闯养心殿,要是皇爷爷在的时候,早就治你个擅闯宫闱,意图不轨的大罪,把你押到锦衣卫的诏狱,不死也得扒层皮。”

    “你别吓我。”王森松开朱徽妍的手,“丫头,你说,圣上是不是把我当成小人了?”

    “其实没什么啦!”朱徽妍捏着王森的脸,说道,“父皇说你是皇爷爷的忠臣,而不是他的忠臣。”

    “原来如此,”王森恍然大悟,怪不得明光宗处处看他不顺眼,原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自己的万里活着的时候太过得宠了。

    对于这个结论,王森感到合情合理,毕竟在万历皇帝眼中,朱常洛不过是自己和一个宫女一时冲动产下的副产品,向来对这个贸然蹦出来的太子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在群臣威逼之下才把他立为太子,如果当时要是有三分之一的朝臣支持福王朱常洵,怕现在也没朱常洛什么事了。

    “王森哥哥,走咱们去御花园看看。”朱徽妍拉着王森的胳膊往**跑去,王森大惊道,“公主不可,**重地,我一个小小的五品知府怎敢轻易闯进去?被人抓到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放心吧,我的好哥哥,早就给你预备好了。”朱徽妍一招手,走过一个小太监,“公主殿下,有何差遣?”

    “脱!”朱徽妍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小太监顿时石化,“公主殿下,奴才虽然品位低贱,却也晓得礼义廉耻,你让奴才赤身裸*体,岂不是……”

    “哪来那么多废话!”王森照着这小子的后脑勺就是一拳,小太监软软倒地,王森冲朱徽妍一笑,两人合力把小太监拖到隐蔽处。

    过了一会,一位嬉皮笑脸,穿着圆领衫的小太监跟在宁德公主朱徽妍的身后,向御花园走去。

    此时正是夏八月,御花园中花团锦簇,整个御花园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到处闻丝竹之声。

    王森和朱徽妍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抓起桌上的葡萄等水果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正说得高兴,远远的看到一伙宫娥彩女簇拥一名中年妇人向这边走来,朱徽妍眼尖,踢了王森两脚,“不好了,我母后来了!你快起来!”

    “为什么让我起来?”王森抓着一串葡萄正吃得高兴,被朱徽妍提了两脚,不满的问道,朱徽妍瞪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小太监!”

    “哼,太监累了也该坐下来休息的。”王森不满的站到朱徽妍的身后,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的看着走过来的贵妇。

    朱徽妍见他这幅样子,急了,“太监哪有你这么牛气的,把手放下!”

    “好,都听你的。”王森嘟囔一句,垂手站在朱徽妍身后,“你母后凶不凶?”

    “很好啊!”

    “那我就放心了。”

    ……

    宁德公主朱徽妍的母亲傅懿妃缓步前来,朱徽妍急忙起身到了个万福,“母后,今日怎么有空来御花园?”

    “你哥哥说在屋里看书看得闷,我就领他出来透透气。”傅懿妃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当心被你父皇知道,你又要挨骂了。”

    “父皇去享受了。”朱徽妍说道一半,便觉身后有人踩了她脚后跟一下,这才打住话头,“母后,李选侍还欺负你么?”

    “你这孩子,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傅懿妃听到这句话,脸上罩上一层霜,“丫头,这宫里比太子府可乱多了。”

    “是啊!”朱徽妍发现母亲总是盯着身后的那名小太监,言不由衷的答应一句,有意无意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母亲的视线。

    “那个小太监,你过来。”傅懿妃冲王森说道,王森看看朱徽妍,心道不好,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这下惨了吧!

    “皇妃召你,你聋了么?”一个太监狐假虎威的喊道,王森不情愿的走下亭子,攥紧了拳头,万一情况有变,大不了打了人冲出去,再和朱徽妍来个死不认账,至于能否成功,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你这小太监,抬起头来。”傅懿妃说道,王森抬起头,看着面色和善的傅懿妃,蓦地,发现傅懿妃的脸色变了。

    “你这太监,为何长了胡子?”傅懿妃淡淡说道。王森顿时冷汗直流,遭了,穿帮了!

    “母后,他,他是……”朱徽妍急忙挡在王森的面前,“母后,他是新来的太监,刚刚净了身,胡子还没掉光。”

    “哦?喉结也不小嘛!来说一句话试试!”傅懿妃身边的太监抢到王森的面前,尖声嗓子说道,“说啊,不敢说了不是,你一定是个假太监!”

    “你是死太监!”王森忍不住出口骂道,“滚开,满身骚味的死太监!”

    “你,你,你骂谁死太监?”这位公公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说的就是你,死太监!”王森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种的男人!”

    “你太监气得脸色都变了,扭过头冲傅懿妃诉苦,“娘娘,这个臭男人欺负咱家,你可要为咱家做主啊!”

    “好了罗公公,你退下吧!”傅懿妃冲王森看了一眼,“来人,把这个冒充宦官的小子给我抓起来!”

    “慢,母后,要抓就抓我吧!”朱徽妍挡在王森的面前,“回母后,是我把他领进来的,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吧!”

    “岂止是罚他!”傅懿妃冷哼了一声,“擅闯宫闱,就是死罪!五儿,你退下!”

    “不,要死,我们一块去死!”朱徽妍一把抓住王森的手,“母后若要处死王哥哥,孩儿不孝,也要随他去了。”

    “莲儿,不必如此。”王森摘下帽子,笑道,“罪臣王森,见过皇妃娘娘。”

    “你是朝中大臣?”傅懿妃惊道,“更要罪加一等了!”

    “贵妃娘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罪臣有一句话,请贵妃娘娘听过之后再做决断。”王森跪在地上,缓缓说道。

    “你要说什么事?”傅懿妃很惊讶王森的临危不乱,要是换上一般人,在自己这样咄咄逼问下,早就吓得跪地求饶,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如无事人一样谈笑自若,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是……

    “放开他!”傅懿妃一摆手,抓着王森两只胳膊的太监松开手臂,王森揉揉手腕子,“贵妃娘娘,此间不是说话地,咱们凉亭来说。”

    “娘娘,当心这小子耍什么花招,咱家还是找人……”

    “罗公公无需多言,我想王大人也不是傻子。”傅懿妃头也没回,跟着王森走进凉亭,“你要是说得不好,当心性命!”

    “母后,就求你法外开恩,放了王哥哥吧!”朱徽妍苦苦求道,傅懿妃把脸一拉,“五儿,逞的胡闹!挺大的闺女,也不知羞!退下!”

    “母后……”朱徽妍眼泪直打转,可怜巴巴的看看王森,又看看傅懿妃,王森冲她一笑,“莲儿,你先下去吧,我想贵妃娘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你说你是好人,这句话怎么说?”傅懿妃找到王森话里的破绽,问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是新任的徐州、淮安两府知府,王森。”王森先来个自我介绍,“刚才言辞间多有冒昧,还请贵妃娘娘饶恕则个。”说着起身便拜,傅懿妃略略点了点头,“起来吧,不必拘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