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如意苑,姜邵离命刘伯送枫红出王府,随后把小米送回竹清苑。
命诸人退下,两人坐在房里说悄悄话,小米问他怎么会找来枫红作证的。姜邵离便把事情对她说了。
他回到竹清苑,却发现小米已经不在,问了丫鬟才知,刚刚王妃把她叫去了如意苑。他想起小米提到当初邵晋申指使枫红絆她之事,便没有急着赶去如意苑,先去找到了枫红。
“可是枫红原来死活不肯开口,为何现在又肯当场作证了呢?”小米不解地问道。
“邵晋申本来答应了枫红,会把她要到他那一房,等他成婚后让她做妾,所以枫红原来宁可挨板子都不说。”
小米恍然,原来这两人有一腿:“难怪邵晋申说没有给她银子了,她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事。那么她现在为何改口了呢?”
“邵晋申本就是骗她的,最近都对她很不好。我找到她时,答应给她赎身,而且保证她的安全,事情过去后还会给她一笔钱过日子,她这才答应的。”
事实上,枫红怀了邵晋申的种,便盯着邵晋申要他先收她做通房丫鬟,邵晋申说她挨了板子要保胎,给她喝的却是打胎的药,枫红没了孩子,也对邵晋申死了心,这才肯答应姜邵离出面作证的。这些事太过龌龊,姜邵离不想讲给小米听,所以便简单带过了。
小米道:“原来如此,这贱人利用完枫红,就翻脸不认人了。”
姜邵离提醒道:“小瑜,你又口出粗言。”
“骂他贱人算客气的了,他刚才还一口一个淫.妇地污蔑我勾引他,气死我了!总算今天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踹了他一脚,还有你把他踢飞那一下,那才解气呢!可恨的是他还想打我,害得我后脑敲在地上,肿了个大包……”提起此事,小米还是一肚子气。
姜邵离眉头一皱,眸中浮现担忧神色:“肿的很厉害?让太医看过了吗?”
小米道:“也不是很严重,刚敲到时不觉得,回来更衣时才发现肿了起来。”
“转过来,我看看。”小米本与姜邵离并肩坐着,他扶着她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头发查看,“有些许淤血。”
“云太医给我看过了,没事的。”小米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碰就不会疼。那贱人比我受伤重得多,不也行动无碍吗?云太医说他的伤势很快就能恢复。被踢之后飞那么远,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能跑去告黑状,真是人贱命硬。”
姜邵离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不会完全恢复的。”
小米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他飞出去时其实伤到了吗?”
“并非如此。”
姜邵离踢飞邵晋申那一脚,是为阻止他伤害小米,当时并不想伤他,因此用了柔劲。邵晋申主要是因为惊吓而短暂昏迷。但他在得知邵晋申曾轻薄小米之后,在邵晋申肋下轻轻拍的那一记,却是有讲究的。
那时他在指间夹了一根细如毫毛的金针,运力一拍之下,金针便刺入邵晋申的肋下。邵晋申当时在昏迷中,醒来后也并不觉得痛,反而感觉肋下有点麻麻的,相对于他身上其他伤痛而言,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根本没有对云太医提过肋下有伤。
云太医为他检查了头部、后腰、大腿等处,只见淤青,而为其搭脉,亦只觉他手太阴肺经这一路脉象稍有滞涩,然邵晋申昨晚脱衣抓痒,弄得全身大汗淋漓之后再吹风着凉,云太医只认为他是因此得了风寒。
在这之后数天里,邵晋申肋下针眼愈合,就再也无法发现这根金针,日常行动、慢走都无事,但他只要稍稍奔跑,或是劳累,就会感到胸部烦闷、气喘吁吁,若再要做剧烈一点的“运动”,就会更严重地气喘、咳嗽,甚至因气血阻逆而产生胸部剧痛、双手冰冷麻木的情况。
当然,不排除太医在汤药久治不愈的情况下觉出异常,然而即使以太医的医术,要发现这“病”其实是金针入体,也并非易事。即便有人产生怀疑,时隔久远,针孔愈合,根本就找不到金针的具体所在了。
可以这么说,邵晋申从此成了半个废人。
小米听完姜邵离的说明,哈哈笑道:“这真是最适合这贱人的内伤。”
姜邵离取了雪云膏出来:“转过去,给你上药。”
小米乖乖转过去,低头让他上药,但他的手指一碰到她的肿块,她就咝咝叫道:“轻点,轻点。”
他在她身后轻笑道:“刚才还嘴硬说没事的,这会儿就哇哇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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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间,璟亲王回到如意苑,状似无意地提起道:“晋申今日如何了?”
王妃微笑道:“申儿已经好多了,红肿退下去不少,也没昨晚那么奇痒难忍了,只是还需避风避光在屋里休养。”
“哦?”璟亲王见王妃隐瞒白日之事,心中略有不满,便旁敲侧击道:“可是我听说今日白天晋申从屋子里出来过。”
王妃脸色一滞,他们多年的夫妻了,只看璟亲王此时略带不满的神情,便晓得他已知白天之事,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便索性直言道:“王爷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妾身是担心王爷处理公务已经很劳累了,这些内院之事就别让王爷多费心了。”
璟亲王沉下脸问道:“他对含瑜到底是……?”
王妃轻描淡写道:“只是扶起含瑜时碰到了她的身子而已。”
璟亲王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还没到乱了伦常的地步,但脸还是板着,冷哼一声道:“‘只是’?‘而已’?你就是平日里太过包庇这混小子,才养成了他现在这副混样!晋延身有武艺,若非他自制,你这宝贝儿子今日非死即残!”
王妃低着头,不反驳,只是眼圈却红了。
璟亲王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发火了,毕竟心中更担心儿子的伤势,便冷冷问道:“晋申伤得如何?”
王妃小声道:“申儿午后刚过来时,妾身可被吓坏了,身上好几处伤,青青紫紫得看起来好不吓人。”
“太医到底是如何说的?”
“云太医说申儿这一身的伤,要静养好一段日子了。晋延下手也太重了些,竟然丝毫不顾兄弟情分!可委屈申儿了。”王妃先是语带怨怼,紧接着话锋一转,低叹了一声:“哎,算了,毕竟是一家人,受些委屈也不打紧,妾身叫申儿息事宁人,要以和为贵。”
璟亲王在房中踱了两步:“此事本就是晋申的错,他不息事宁人,难道还要晋延向他赔罪吗?”
王妃握着手巾低泣道:“就算这是申儿的错,但梓芸嫁给元儿将近一年了,含瑜才刚入王府没有多久,申儿为何独独会去招惹含瑜?梓芸温柔娴雅、恪守妇道,含瑜却与梓芸完全不同,入府不过半个月,其中大半的日子她都是一早就出府,傍晚才归,自己房里的丫鬟也不好好管教……申儿他之所以会生出这种心思,与含瑜平日所作所为亦脱不了干系。”
璟亲王皱了皱眉道:“含瑜性子确实是太跳脱了些,但无论如何晋申都是有错在先……”
“今日妾身叫了含瑜过来,想调解此事,可含瑜却得理不饶人,晋延还说打申儿打得太轻了,这些妾身都已经忍了,可是他们还说……”王妃欲言又止。
璟亲王转身看向王妃:“他们还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妾身失言了。”
璟亲王面色一沉,低喝道:“说!”
王妃犹豫道:“他们说申儿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璟亲王挑眉怒道:“什么?”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就是说因为他这做父亲的德行有亏,所以才会导致晋申也是如此吗?
他知道晋延一直对他当年始乱终弃之事抱有怨恨之意,这本是他一桩心病,虽然一直感到愧疚,却不喜老是被人揭破。晋延若是单独对他抱怨也就罢了,如此当着王妃与申儿的面揭他的疮疤,就让他恼羞成怒起来。
王妃脸上还是淡淡的忧色,但她瞧见璟亲王羞怒的面色,心中却暗暗冷笑了一声,璟亲王当年这桩情史,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到了前两个月才刚刚知晓。
那一年,先皇后向她家提亲,她父亲自然是高兴无比地答应了下来,她自己也为能嫁给皇家而感到高兴。不过那时候还只是四皇子的璟亲王正在出使鲁国,所以婚事虽然商定,却暂时搁置了下来。将近半年之后,四皇子归国,两家便正式开始行三书六礼,很快她就嫁给了他。
却没想到他在出使鲁国的那半年多时间里,不但与鲁国的郡主有染,甚至还有了孩子,如今她却要装作宽容大方,将那个私生子接进王府,还要对他和其他亲子一样一视同仁,这一直让她暗暗嫉恨怨愤,今日总算找着机会,既嘲讽了璟亲王,又达到了挑拨离间的目的。
申儿这傻孩子,只知当面跳脚怒骂,却不知背后冷刀才是最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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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璟亲王夫妻在如意苑貌合神离,另一对夫妻却在竹清苑里卿卿我我。
吃过晚饭后,姜邵离起身对小米道:“小瑜,你今日敲到了头,还是早些歇息吧。”
小米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别有用意地坏笑着:“这么早睡觉哪里睡得着?你来陪我睡吧。”
姜邵离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今日回来得早,还有些事务要去书房处理,你先睡吧。”也幸好他回来得早,发现她不在竹清苑后出去接她,恰好瞧见了邵晋申将她推倒在地还要跺上一脚这幕。
小米嘟着嘴,勾着姜邵离的脖子缠了他一会儿,终究是知道正事儿要紧,便放开了他,依依不舍道:“你别太晚睡,若是事情做不完就等明天再做。”
姜邵离微笑道:“好。”
然而等到他从书房回到卧房里,已是子夜时分了。候在外面的荷绿都打起了瞌睡,听见他进来的步声,一惊醒来,急忙起身迎上来:“大公子回来了?”
姜邵离小声问道:“她睡下了吗?”
荷绿点点头:“大夫人已经睡着了。”
“刘妈的情况如何?”
“刘妈烧已经退了,服药后也睡下了。大公子是否要沐浴?奴婢这就去预备热水。”
姜邵离沐浴之后对荷绿道:“很晚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去歇着吧。”
荷绿退下之后,姜邵离入内,见小米俯卧着趴在床上,睡得正酣。她身子是斜的,双手向两边张开将整个床都霸占了,一侧的脸颊被床压着,鼓鼓的好像肉包一样,不由笑了起来,坐在床边将她脸上披着的散发撩到她耳后。
小米稍许动了一动,含糊地说了句梦话,接着继续沉睡。
姜邵离这便开始考虑,小瑜把床都占了,他要睡哪里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