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晋申说完祝词便想离开,璟亲王见他急着要走,心中更是不豫,便叫住了他:“晋申,怎么不向皇上敬酒?”
邵晋申点头称是,这便去向首席的皇上与皇后敬酒,皇上作为他的大伯与他说了几句话,见他回答显得非常急躁,有的话简直像根本没过心一样,不由皱了皱眉,这个王侄便就此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不佳的印象。
几句对答之后,邵晋申找了个借口告辞,急急转身欲走。
璟亲王一直瞧着他与皇上说话,见他如此态度,心中火气渐旺,这会儿又见他要走,不由更怒他不争气:“晋申,别急着走,过来和你其他几位王叔打个招呼。”
邵晋申面色愈加难看,抓耳挠腮地走过来:“父王,晋申先回去一次,一会儿再回来陪王叔们喝酒。”
璟亲王低喝道:“先过来!”
邵晋申在身上一阵乱抓,苦着脸道:“父王,真的不行,儿子……”
王妃瞧出他神情有异,小声问道:“申儿,你是不是哪里不适?”
邵晋申一面将手伸进后衣领抓挠,一面扭着身体:“母妃,申儿身上痒。”
“痒?可是被虫咬了?”
“不是,申儿全身奇痒。”
起初只是脖子后面微痒,他只当是被蚊虫咬了,对此不以为意。谁想过来向父王敬酒时,那痒越加厉害,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抓。他苦苦忍耐,却不得不按着父王的吩咐,向皇上敬完酒,还陪着笑脸对答了几句。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离开,邵晋申正想先避到没人的地方抓痒,然后就直接回屋去,让人替他看看背上被什么咬了会那么地痒。父王却不放他走,还叫他与几位王叔打招呼。
他暗暗叫苦,而背上奇痒难忍,已经到了不抓不行的地步了。
顾不上失态,他伸手去抓,然而越抓越痒,且全身上下都跟着痒了起来,让他几欲疯狂,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仪态礼貌了。
王妃奇道:“怎会全身痒?”若是被虫咬,也不至于全身痒啊?
邵晋申这会儿已经忍耐不住,跳着脚在身上抓挠,但苦于后背最痒的地方从后衣领伸下去够不到,反手去挠,隔着几层衣物又如隔靴搔痒,根本抓不到痒处。想要离开宴厅,却被王妃拉住了不得离开,且即使现在立刻离开也来不及了,他痒急了便开始扯开腰带脱衣裳,脱去外袍后隔着长衫抓了几下还是不解痒,便继续脱长衫。
璟亲王见邵晋申在这么多人面前举止失当,顿觉颜面尽失,不由怒喝道:“不许再脱了,成何体统!”
王妃急忙推着邵晋申朝宴厅后面走,一面回头对璟亲王道:“王爷息怒,申儿是病了,臣妾立时带他入内,来人哪,去请太医。”
王妃身边的嬷嬷急忙捡起地上邵晋申丢下的外袍、束带跟了过去。
邵晋申一路上还在不停拉扯衣服,半疯狂地叫着:“痒啊!别拉我,让我抓痒!”从他刚才开始脱衣,全宴厅的人都静了下来,观望着这边,此时虽然人被拉走了,他嘶哑的吼叫却还从后面隐约传来。
来赴宴的宾客面面相觑,虽有幸灾乐祸的,却也不好笑出来,只在心里暗暗猜度这位五公子是犯了什么病,到底是痒病还是疯病。
璟亲王颜面无光,奈何这里还有皇上皇后在,还有其他几位亲王在,他又是今日寿宴的主角,只能强压怒意,黑着脸向皇上致歉:“犬子无状,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笑着摆摆手:“无妨,晋申是身体不适,怪不得他的。”
琉亲王怪声怪调道:“身体不适就该静养休息,四弟何必还硬要晋申侄儿过来敬酒呢?若是把什么病传给皇上该怎么办呢?”
璟亲王怒火中烧,偏偏发作不得,哼了一声,坐下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又倒了一杯。
应勇锐见场面尴尬,转身向他举杯道:“王爷福运深厚,令公子一时的不适,歇两天就好了,不算什么事儿。初来雁南那日,应某完全不曾想到,谈判时王爷与应某代表了各自的国家,互为对手,时有争执,私下里却成了亲家。应某不日就将启程,能在回鲁国之前,赶上王爷的生辰寿宴,还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来,应某敬王爷一杯。”
见应勇锐出面解围,璟亲王也不能再黑着个脸,毕竟经历得多了,不管心中觉得如何郁闷,他面色很快缓和下来,微笑着对应勇锐举起了酒杯:“亲家,你来这里就是到了自己家里,客气话就少说。等亲家出发前一日,咱老哥俩再约了好好地喝一场,给你践行。”
两人碰杯,抬头饮尽,哈哈大笑。宴席上的气氛重新融洽热闹起来。
姜邵离与小米起初陪着应勇锐说话,近距离将邵晋申狼狈出丑的全过程看了个清楚。
小米忍笑忍得好辛苦,却知自己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璟亲王本就觉得够丢脸的了,若是她这个时候笑出来,哪怕只是脸上微露笑意,只要被公公瞧见,或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告诉公公,都会让他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但她瞧见邵晋申开始脱衣跳脚的时候,她忍得脸都快抽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急忙拉上姜邵离一起走远。
姜邵离见她神情也知她在忍笑,邵晋申那副样子确实可笑,小瑜又向来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他起初倒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用身子替她遮挡住旁人的视线,好教人瞧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随即他想起傍晚邵晋申来过竹清苑,那时候他还一切如常,而现在却突然发起“病”来了。
他怀疑地看向小米,但此时宴厅里人多耳杂,不好细问,只好提醒她道:“小瑜,今日父王寿辰,你切记谨言慎行。”
小米连连点头:“我知道啦,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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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结束后,小米与姜邵离一起回竹清苑,她走在路上就想起邵晋申先前那副可笑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吃吃地笑。
没错,邵晋申之所以会奇痒难忍,全是因为小米亲手洒的痒痒粉。
她起初倒也没有想要邵晋申在这种场合出那么大的丑,向柳姐姐要来的药粉,只是为了防备邵晋申,若是他再来对她骚扰不清的话,她就寻机在他身上下药。自然,像这种死性不改的贱人,是一定会再来骚扰她的。
傍晚,邵晋申果然贼兮兮地过来了,自作孽不可活,小米假装绕着他看衣服,转到他背后的时候,取出了药粉,借口他衣领歪了,拎衣领的同时,手中药粉顺着他后脖颈,洒进了他衣裳里面。
姜邵离路上看她不时偷笑,也不说什么,等他们回了屋子,诸人退下之后问她:“小瑜,傍晚晋申来这里,是为何事?”
小米眨了眨眼:“他没说何事啊,接着你就回来了。”
“小瑜……”他语调低沉,意味深长。
小米很真挚地说道:“五弟真的没对我说,是为何事来找你的啊!”邵晋申对姜邵离说,是来向他请教一点事的,关于这方面,她是真的不知道嘛!
“那他今天突然发‘病’,你知道原因吗?”姜邵离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她,以他对她的了解,像今天这样的怪事,多半与她脱不了关系。
小米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啊!离,我自嫁给你起,就一直努力地做个好妻子,我学着体贴你,孝顺父王母妃,以前的脾气我已经改了好多,有时候就算觉得委屈我都忍了下来……”
除了第一句,后面这些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说到后来她真的觉得委屈起来,要不是为了他,被摸胸的第一天,她当场就会扇邵晋申一个耳光了,还用得着虚与委蛇地对这贱人笑脸相迎吗?
姜邵离道:“你若有什么事觉得委屈便对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处理不好反而成了你的不是,到时候我想帮你也难以占理。”
小米怒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我,总觉得是我会去害别人,不会是别人来伤害我。”
“嘘……轻一点声。”姜邵离见她说话声音渐响,便吻住了她,本是为了封住她的口,却渐吻渐深,不肯停下了。
被他亲吻之后,小米怒意锐减,又想将此事掩饰过去,毕竟她还是有点点心虚的,所以也就假装忘了刚才的话题,热切回吻他之外,爪子亦伸向了他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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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晋申被王妃拉到后院时,已经将身上衣物脱得只剩一条亵裤,兀自抓个不停,一面哭叫道:“娘,好痒,痒死我了,你快替我抓啊!”
王妃见他脖颈、肩膀、后背等处已经被抓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哪里还敢替他抓痒?只能不停劝慰道:“太医马上就到,申儿你忍耐些,别再抓了,都抓破了。”
前面来了两名丫鬟,见到裸着上身的邵晋申,齐齐惊呼,立刻转开头不敢再看,随即低头向着他们行礼道:“王妃娘娘、五公子。”
王妃沉下脸道:“还愣着干嘛,都跟过来。”
两名丫鬟赶紧应了一声,跟在后面。
到了房中,王妃见邵晋申脖颈破皮处鲜血淋漓,叫丫鬟抓住他双手,不让他再继续抓挠。邵晋申却发了疯似的用力挣脱:“放手!让我抓!”
“申儿你不可再抓,已经抓出血来了。”
“出点血怕什么?我真想掀了这层皮!”邵晋申叫道,一脚踢倒一名丫鬟,空出一只手之后,便急不可耐地反手去狠抓自己后背,指甲深陷入肉,血珠渗出皮肤,他反觉稍许痛快一些。
王妃喝道:“你们几个快拉住他,别让他再抓了!”
区区几名丫鬟又怎么拉得住状如疯牛的邵晋申,但是王妃之命又不得不遵,只得咬牙轮番上前拉住邵晋申的双手,即使被他甩开或踢开,还得立刻冲过去阻止他继续抓痒,一时房中鸡飞狗跳,哭喊嚎叫,好不热闹。
云太医赶到时,邵晋申已经快脱力了,声音更是嘶哑,却还是有气无力地叫着:“放手,让我抓……”
房中几名丫鬟则是浑身汗湿,苦苦支撑着拉紧邵晋申的双臂,不敢放手。
云太医惊诧道:“王妃,这,这是……”
王妃急道:“申儿突然全身奇痒,抓得身上皮破肉绽还是拼命要抓,云太医快给他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云太医为邵晋申看过之后道:“五公子这是发风疹。下官即刻开药。五公子这几日要避风避光,不得外出,且忌食辛辣刺激、鱼腥发物,以及油炸肥腻之物。”
王妃疑惑道:“这是风疹?怎会痒得这般厉害?”
云太医道:“五公子发病前是否喝了酒?”
“是在寿宴上喝过。”
云太医拈须点头道:“那就是了,酒能助热动血,诱其剧烈发作,因此五公子才会觉得奇痒难忍的。”
王妃道:“那就请太医赶紧开药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