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奇怪道:“你笑什么?”难道她脸上有脏东西?她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脸。
“还留着哭过的痕迹,要是这样回客栈的话,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他用指尖轻抚她脸上幼滑的肌肤,将那些泪痕擦去。
小米嘟哝道:“就是你欺负我了。”
“这样欺负?”他低头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准备与她回客栈去了。
小米却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贴着他的唇瓣喃喃道:“就这样欺负……”
他没再说话,专心吻她。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笑道:“再这样下去今晚就回不去了。”
小米亦笑了,想起明早还要赶路,虽然不舍,还是与他一起并肩沿着街道回客栈。
夜空晴朗无云,因为无月,星光更加璀璨迷人。夜深了,小镇居民大多入睡,街道上连一点灯光都没了。
小米拿出白玉小鱼,拎着挂绳,白玉小鱼轻轻晃动,在她的足前投下一团浅淡柔和的青色光晕,照亮了街道上铺设的石板。小米嘻嘻一笑:“还能当手……提灯照路用。”好险,差点说出手电筒。
姜邵离侧头瞧着她。她姣好的脸庞被手中的光晕照亮,漆黑的眸子兴致勃勃地凝视着手中小鱼,眸底清晰地映出两条白色小鱼来。他低声道:“小瑜,其实直到今天,我还在犹豫……”
小米知道他指什么:“你已经没资格再犹豫了,本小姐被你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要负责到底!”
他看向夜空:“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其实只因觊觎了自己本不该去得到的……”
小米打断他道:“只要你和我是站在一边儿的,总有办法去应对他们。”
他摇摇头,看向小米时眸中带着几分无奈:“许多事并非是尽力就能达成的。”
“可是不尽力就放弃了,岂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你我都不是笨蛋……喂,不许笑!”小米伸手去拧他的脸,被他轻易让开。
“好,我不笑。”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眸中却还是带着笑意。
“切!”小米心里嘀咕着,再笑就说明你自己是笨蛋,反正我路小米不是。
“离,要是说服不了我爹的话,我们就私奔吧?我们找个地方,经营一家小店铺。”
他轻轻皱眉:“一个姑娘家怎么总是把私奔挂在嘴边……”
“私奔不好吗?”小米总觉得私奔说起来好带感,追求婚姻自由嘛!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得不到世人认可,尤其是女子,更遭鄙夷……”他眼神黯淡,怕是想起了他的娘亲。
小米道:“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住,谁知我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小瑜,我娘也留下了一些田产,我虽非一贫如洗,但若是和侯爷比起来,那就是天差地别了。你真的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你真的舍得放弃侯府优渥的衣食,跟着我过平淡的日子?”
小米本来就没真正的在侯府住过,谈不上放弃,更何况:“有我在,日子怎会平淡?”
姜邵离闻言失笑:“此言甚是。”
随即他又正色道:“可是,你舍得你的爹娘么?你可曾想过,如果这样做,也许这一生都不能再见他们了?”
小米点头:“舍得。”她在现世就是个孤儿,自小独立惯了,对自己现在的这对“爹娘”更是毫无感觉,见不见都无所谓的。
姜邵离却摇摇头:“终究不是好办法,将来我们若是有了孩子,他们要如何入籍?而他们本该是王侯贵胄府里长大的,却不得不跟着我们过平民的生活,终其一生……”
“王侯贵胄府中长大的,除了衣食生活优渥之外,也未必就能一生如意了,像我四哥五哥那样,那两个还不是废柴?”
“废柴……?”
“呃,就是连当成木柴烧火都不行的废物嘛。”小米赶紧解释道。
“……倒也贴切。”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道,“然而,即使他们是废柴,侯爷不也在兵马司里给他们安排了两个不做事的闲职么?虽然人人知道他们没用,见了面不也要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副千户么?这仅仅是因为他们有那样一个父亲。而换做一个平民的子女,即使再有才能,再勤奋上进,若无特别的时运,终生都无法达到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地位。”
小米道:“那就想方设法地让我爹同意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栈门口,姜邵离站定了,对小米道:“小瑜,我答应你,你既然一心待我,我便会负起这个责任来。”
小米点点头:“我们一起想办法。”
姜邵离笑了一声:“想办法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小米本来觉得挺开心,找了个靠得住的男人啊!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就是她想到的办法都是不靠谱的,所以想办法的事还是交给他吧:“姜邵离,你看不起我?!”
“在下不敢。”姜邵离忍着笑说完便走进客栈里去。
小米气呼呼地跟上,她不是已经“顺利”地把他拐到手了吗?她一定要想出个好办法来让他心服口服。哼!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现代人的智慧。
在外面呆了好久,又说了许多的话,一回到客房,小米就觉着渴极了,咕嘟咕嘟地喝了许多水。她喝水时,刘妈笑嘻嘻地瞧着她。小米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放下水杯问道:“刘妈,枕头缝好了?”
“缝好了,在床上呢。”
“我要洗澡睡觉了。”
“是,仆妇这就去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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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未亮,小米一听见刘妈叫她就起床了,虽然呵欠连天,她还是强撑着爬起来穿衣梳头,匆忙吃了早饭便上车出发。她急着赶去找到柳神医,好尽早治好季风的伤。
到了车上,被马车这么一摇晃,小米的瞌睡虫就来了,她连打两个呵欠后,姜邵离道:“小瑜,车上反正无事,你睡会儿吧。”
小米感到老天极其不公平,为何同样晚睡早起,他和刘伯刘妈都比自己精神呢?不管了,先睡一觉补足精神再说。她往姜邵离身边一坐,往他腿上一躺,爪子往他膝盖上一搭,心满意足地合起双眸。
姜邵离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低头望着小米满足安详的睡容,心中也觉满足安乐。
她离开雁南的那一天,他心中茫然若失,仿佛最重要的一块东西少了,空了。
以前他一直以为,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是复仇,是让璟亲王后悔当初的所为。他以为赶她回鲁国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也让他能心无牵挂地去报复那个薄情寡信之人。
可是当他听刘妈回报小瑜借着意外跑走时,虽然明知道她有王府暗卫护卫,不会有危险,心却始终定不下来,什么事都做不下去,最终决定还是去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危。至于他确认她安全之后会怎样,他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她没有出事的话,也许他仍会坚持送她回鲁国。
幸好他做出了去找她的决定,不然一定会悔恨终身。
他赶到那家客栈,得知小米并未离开客栈,却在客栈中消失了踪迹。她已经甩掉了刘妈,没有必要为了摆脱自己而故弄玄虚到这种地步,所以她那个时候一定是陷入了危机之中。他有一瞬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是自他十五岁之后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想到侯爷至今没有派人来找回小瑜,起初他以为是小瑜强令季风不许泄露她的行踪,如今看来,怕是有人半路拦截了季风送出的消息,或是截杀了送消息的人,甚至这就是季风本人所为。
冷静下来之后,他试着联络季风,出现的却是季风的两名部下。他们告诉他副队许建仁叛变,季风生死未卜,瑜小姐下落不明的时候,他真的非常后悔,他后悔逼她离开雁南,后悔让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他想要不顾一切地留在手里的是什么了。
是不是已经晚了?
当他赶到季风留下的,许建仁可能藏身地点时,正好在窗外听见小瑜大叫道:“不要,不要,还是我来吧!”声音虽然慌乱,但中气十足,不似受伤或被折磨过的样子,他稍稍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看到许建仁□着压在她身上撕扯她衣服。那个刹那,他的脑海中便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将许建仁碎尸万段,绝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死!小瑜虽然答应了许建仁,只要说出季风下落,就留他一条性命,他姜邵离可没有答应过。
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死死抱紧他叫着“谁让你不要我!”的时候,他是真的心疼,也有终于将她拥在怀中的快慰。她咬他的时候,他任她咬,这是他欠她的。那时候他曾有一瞬间想过,再也不要放手了。
下山之前他还对季风拼死留下了暗记,助他及时找到小瑜而心存感激,待看到小瑜对季风的伤势担心超过了一般的主仆情谊时,他对季风已经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身边的时候,她却为了要治愈季风,不惜千里迢迢去寻找一个从未谋面的大夫。
他一再地想起自己对惜薇说过的话,小瑜喜欢自己只是因为面对得不到的东西偏要不顾一切地去抢到的小姐脾气作怪。但最终,他还是决定陪着她上路,因为她实在让他“放心不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