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到征战处,每愁鞑虏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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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园园带着苏辰等人从暗道里钻出来,才刚站稳,就倒霉催地被二十几个红云寨的马贼给团团围住。

    双方并不废话,拔刀就上,喊杀声响成一片。

    苏辰身负重伤,走路都成问题,只能由苏园园扶着,两人被士兵们护在后面,艰难地闪避攻击。赵疏等人都是正经的军人出身,身手矫健,功夫了得,远非这些土匪可以比拟。奈何红云寨的人数和装备都占了优势,赵疏等人的体力渐渐耗尽,开始处在下风。

    眼看着赵疏等人步步后退,关键时刻,一窝光头马贼忽然冲出来,帮了赵疏等人一把,情势迅速扭转,将红云寨的马贼们尽数斩落下马。

    随后赶到的宋仑立刻出声:“留两个活口!”

    苏园园闻声望去,只见这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搀扶着,她再仔细看了看,竟发现那人正是红袖!

    红袖显然也看到她了,立刻激动地喊道:“小姐!”

    待红云寨的马贼都被拿下之后,红袖毫不犹豫地松开宋仑,满心欣喜地奔向苏园园,双眼通红:“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苏园园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说完,苏园园又往红袖身后看了一眼,见到宋仑也在看这边,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算作是打招呼。

    注意到她的视线,红袖也跟着往后看过去,看到宋仑的时候,鼓起脸蛋做了个鬼脸,宋仑无奈地笑了笑。苏园园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看着红袖:“你是不是该跟我介绍一下你新交的朋友?”

    红袖神色一顿,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该怎么介绍,最后还是宋仑亲自走过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小生宋仑,唐家堡的大当家唐傲天是我大伯。”

    他拱了拱手。不慎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他脸色一白。

    红袖赶忙扶住他,没好气地瞪着他:“明知道自己有伤还乱动,你这人就喜欢逞强!”

    “别紧张,这点小伤死不了人,”宋仑冲她笑了笑,目光又转向苏园园,有些探究和思量。“这位就是御笔钦赐的工部苏郎中?”

    听到这话,红袖顿时就急了,大声说道:“姓宋的,你要是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

    与此同时,苏辰露出警惕的神色。就连他们身后的赵家兄弟与十几个士兵,也都摆出戒备的姿势,随时准备再跟唐家堡的这群光头马贼们再干上一架。

    宋仑使劲地咳了两声,诚恳地说道:“别太紧张,今时不比往日,红云寨勾结辽国鞑子攻破唐家堡,我们现在是一条阵线上的盟友,合作御敌才是上策,怎能再自相残杀让那辽国鞑子钻了空子?!我们虽然是马贼出身。平日以打家劫舍为生,但是盗亦有道,唐家堡自建立之初,就立下三条规矩。一不能同门之间自相残杀!二不能欺辱老弱病残!三不能卖国求荣!我们是马贼没错,可我们也都知道何为亡国之奴不如狗的道理,如今鞑虏入侵,唐家儿郎一身血性,誓与敌人血战到底!”

    这话说得热血沸腾,可是苏辰却并不相信。冷笑着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想让我们相信马贼爱国?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苏园园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苏辰的看法。

    宋仑只得换个说法,迂回前进:“如今唐家堡被破,我们不仅要为那些被杀害的弟兄报仇,还要守住唐家堡五十几年的基业。你们现在四面楚歌,若想安全离开唐家堡,只能跟我们合作。小生以人格向你们保证,只要能将鞑子从唐家堡里赶出去,我们就打开大门,亲自护送你们回北宁城。”

    “比起之前的理由,我更相信这个,”苏辰微微眯起双眼,用一种看待敌手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审视面前这个瘦弱苍白的年轻书生,“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人格能值几个钱?”

    这话说得真不客气,有几个光头马贼纷纷露出凶狠的目光,苏辰这几年都在军营中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了一张堪比铜墙铁壁的脸皮,面对任何目光都能保持岿然不动的心态。

    宋仑低头咳了两声,随手擦掉嘴角的血迹:“那就用小生的命来作保证吧,你若还不信,小生可以预付一只手臂,算作诚意。”

    说完,他就捡起一把弯刀,抬起左臂,挥刀砍下去!

    众人皆是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在苏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自残行为,沉声说道:“成交。”

    闻言,宋仑也不坚持,松开弯刀,拱手说道,过分苍白的脸上依旧是客气礼貌的微笑:“那么,合作愉快。”

    苏辰只是象征性地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态度不算冷淡,但也绝对称不上热络。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人,不仅是因为读书人身上的酸腐气息,更因为读书人的肚子里藏满了弯弯道道,面前这个看似摇摇欲坠的瘦弱书生,虽然没有什么酸腐气息,但是却给苏辰一种非常不好打发的感觉,真是个麻烦人物。

    双方达成合作盟约,趁着夜色浓重,找了个隐秘的暗道休息。

    丑时三刻,正是人类睡意最浓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惕戒备,红云寨的马贼们折腾了一整天,早就已经累了,纷纷在唐家堡里寻找休整的地点。

    暗道里面,老大夫亲自看了看苏辰的伤势,确定他是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如果再不医治,恐有生命危险。现在条件有限,老大夫没办法完全治好苏辰的伤,只能先给他吃了些可以止疼的药,然后用纱布和木板帮他固定住胸腔,免得伤势再继续加重。

    老大夫给他的施诊的时候,见他咬紧牙关死不吭声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一声:“伤成这样还能死撑着不说,你真把自己当成铁打的啦。”

    苏辰疼得青筋暴起,头上冷汗直冒,牙关死死咬住,就是不说话。

    此时此刻,苏园园与宋仑面对面的坐在角落里,两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宋仑捂住嘴,闷声咳嗽,等到咳得舒服了些,这才哑声说道:“红云寨有辽国鞑子做靠山,此番是有备而来,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比我们要精良许多。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对唐家堡地形的熟悉,暂时能与他们周旋一二,可我们的人数和物资都很有限,如果打持久战的话,对我们而言,无异于困兽之斗,非常不利。”

    苏园园了然地点头:“那依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打散敌人,”宋仑的上半身稍稍前倾,压低声音,“古人云,擒贼先擒王,先捉住红云寨的寨主云行烈,威胁红云寨立刻退出唐家堡。退一步说,即便红云寨没有如愿退兵,也能打乱红云寨的脚步,我们可以趁机挑拨离间,让他们与鞑子互相猜忌,离心离德。”

    苏园园默然,都说读书人满肚子坏水,古人诚不欺她。

    “不过,要想抓住云行烈,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宋仑又坐回原位,低头咳嗽两声,“传闻云行烈一身蛮力,武功高强,若是大伯在这,或许能与之一战,只可惜大伯现在下落不明。我们的人又大多受了伤,想要去抓云行烈,无异于送上门去找死。”

    苏园园稍一沉吟:“唐家堡里的机关全都坏了?”

    宋仑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他明白她的意思,假若唐家堡的机关还没坏,对付一个小小的红云寨完全不成问题。他无奈地说道:“整个地下机关城都被水给淹了,无法运作,形同瘫痪。”

    “大机关都是依靠地下的机关运作,但有几个小型机关,是地下机关城完全独立的存在,只要找到它们,再想办法将云行烈引到那里,应该就能活捉云行烈。”

    听到这话,宋仑的双眼立刻亮起来:“您说的是真的?”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没必要骗你,”苏园园顿了顿,又道,“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机关,是在浩义堂里,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找出那个机关,假如机关完好无损的话,你们就派人将云行烈引过来,我有办法让他有去无回。”

    “好,”过了一会儿,宋仑似是想起什么,又迅速冷静下来,看向苏园园的目光充满疑惑,“您是怎么知道浩义堂里有机关的?”

    苏园园淡淡说道:“一位故友告知的。”

    “能否方便告知您的故友姓甚名谁?”宋仑笑得非常谦和,“小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好奇,您的故友与唐家堡有什么渊源,竟能知道这么深的机密?”

    想他查阅唐家堡内的书籍数千卷,却从不知道在唐家堡内,居然还藏有这样独特的机关,这让他大为惊异。

    “他……姓方。”

    说完,苏园园就站起身,往苏辰那边走去。留下宋仑还坐在原地,满脸的若有所思,似是在回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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