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翰云的模样跟龙翰雷有些相似,但他比龙翰雷更多了几分厚重的威严,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让人觉得非常可靠。
他听完苏园园的叙述之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孩子,你很勇敢,也很聪明,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在这北宁,鞑子与马贼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对付他们,必须要有万全的计划,意气用事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让我们这些亲人为你担心,记住了吗?”
苏园园认真地点头:“我记住了,谢谢大舅公提点。”
龙翰云拿出一枚官印,放到她的手里:“这么重要的东西,以后不要随便送人,假若弄丢了,便是渎职之罪。”
苏园园双手接过官印,小心地塞进衣袖里:“嗯,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她想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我的马车陷入了泥沙塘,行李全都在车上,现在全没了。我身上只有几张银票,可否请您派个人,带我去城里的银装取些现银,好买些日用品备用。”
龙翰云爽朗地笑道:“这个好办,我让辰哥儿带你去,他对这一带都很熟悉,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至于住的地方,你就别去驿站了,北宁的驿站破得不忍直视,你买完东西之后,直接跟苏辰回将军府,让你的大舅娘和五婶好好照顾你。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身住在外面很不方便,留在将军府里,也好有个照应,你祖母那边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就放心住下吧!”
苏园园想了一下,没有多加客气,感激地应下:“那就有劳大舅公照顾了。”
“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客气,你只管把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都没问题!”龙翰云很喜欢外甥孙女的这份干脆大方,笑得更加开心,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荷包,看也不看就直接塞进她的手里,“你的那点钱就先存着吧,以后指不定遇上什么急事。也好有个备用。你现在要买什么,就先用我的钱,要是不够的话,让苏辰给你垫着些,那货身上存了不少的私房钱,回头到了将军府。再找你大舅娘报账。”
苏园园赶忙将荷包递回去,急得满脸通红:“这些钱我不能收!”
龙翰云却认真说道:“大舅公第一次见你,本该送你份见面礼,可是你来得突然,我这一下子也没把礼物带到军营里来。这些钱就算是提前预付,你尽管拿着,否则的话,你这就是不给大舅公面子!”
送礼还能提前预付吗?苏园园哭笑不得,但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无奈地手下荷包:“本来我给大舅公准备了些礼物,可惜都跟着马车陷入泥沙塘里了,这下子竟没有东西可以拿得出手,还请大舅公见谅。”
龙翰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咱们龙家都是些粗人,不讲究那些个虚礼,只要心意到了就成。”
他将苏辰叫进营帐,郑重地叮嘱:“你带着你堂姐去城里转转,买些用的吃的。要是钱不够的话。你就帮她垫着些。男子汉大丈夫,不准小气。听见没?!”
苏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微红的苏园园,忍不住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不要玩得太晚,天黑之前必须回将军府,别让你大舅娘担心。”
“好。”
龙翰云见到交代得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苏辰拱了拱手,带着苏园园走出营帐,他让人拉来自己的枣红大马,翻身上马,动作潇洒流畅。他弯下腰,朝苏园园伸出右手:“军营里没有马车,你就先跟我凑合一下吧。”
苏园园将右手放到他的手心里,他顺势紧紧握住,猛地一用力,就将她整个拉上马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
被他双臂环住的苏园园稍稍侧首:“红袖怎么办?”
“她受了些轻伤,暂时不能骑马,需要休息一下,晚上再跟大舅公一起回将军府。”
苏园园了然地点点头,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商人,他们二话不说,就齐齐跪倒在苏园园的面前,使劲磕头:“苏郎中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将来若有什么吩咐,只需您一声令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
苏园园愣住:“你们这是?”
领头的那个商人抬起脑袋,泛红的眼中满是感激:“草民姓白,是来自江州的商人,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伙伴,方才不行遇到马贼,幸好得您搭救,草民一家三口才能得救。您就是在世的活菩萨,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苏园园赶忙让他们起身:“你们的货物怎么样?受损严重吗?”
白老板恭敬地回答:“多谢苏郎中关心,我们这次运来的茶叶和丝绸只有少部分受到损害,大部分都是完好无损的,损失并不大。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请您吃顿饭,还请您务必赏脸光临。”
苏园园摆摆手:“吃饭就不用了,我只希望你们在贩卖茶叶和丝绸的时候,顺带帮我打听一下,看看这附近有人卖胡杨树和山榆树的种子没。有的话,请到将军府告知我一声,我需要采购一些。”
白老板当即应下:“您请放心,草民一定仔细帮您打听。”
“那就有劳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见。”
商人们齐齐拱手行礼:“苏郎中慢走。”
苏辰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儿立刻跑起来,载着他和苏园园跑出军营大门,奔驰在黄沙大漠之中。
这次苏园园学乖了,事先低下头,用衣袖子挡住迎面吹来的风沙,等到马儿跑进北宁城的大门,风沙方才散去了些。苏辰拽紧缰绳,抱着苏园园跳下马背。一手牵着马儿,一手自然地拉起苏园园的手:“跟紧我,别走丢了。”
他说得太自然,让人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好在苏园园也没多想,便随他去了。
经过卖纱巾的摊子,苏辰停下脚步:“卖两条纱巾吧,这里的天气不比南方,时常会有沙尘暴。这儿的女人们出门都会裹着纱巾,以免被风沙弄伤皮肤。”
听他这么说,苏园园果然看到街上有很多女人都裹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跟阿拉伯妇女似的。她在心里小小地囧了一下,随手选了两条纱巾。想到还有红袖,便又多拿了两条,刚要付钱,却被苏辰给抢了先。
他将把钱扔到摊子上,等那老板找了钱之后,他松开手,从苏园园手里拿过一条湖蓝色的纱巾,仔细地帮她围上。看着她露出来的眼睛,他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样子真傻。”
苏园园忍不住甩了他一记青葱白眼。到底还是没有扯下纱巾,虽然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至少真为她挡住了风沙,脸上舒服了许多。
买完纱巾之后,两人继续往逛。
苏园园给自己和红袖分别买了两套换洗的衣裳鞋子,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因着身上银钱不多,她也不好真跟苏辰伸手要钱,都挑着些比较经济适用的东西买。她原本还想买些笔墨纸砚。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来没有看到卖纸笔的店铺。二来钱也有些不够,还是省着点花吧,没钱的感觉真辛酸。
瞅着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黑,苏辰让苏园园独自坐到马背上,拉着马儿往将军府走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将军府的大门。
将军府建得还算威武大气,跟景州城里的安国公府相比,少了几分精致儒雅,多了一分粗粝豪迈,正如北宁给人的感觉,满满的都是真性情。
苏辰没有带她走侧门,而是直接敲响了将军府的红漆大门,很快,大门就被打开。两个门房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是苏辰回来了,赶忙躬身行礼,一人从苏辰手里接过缰绳,将马儿拉到马厩去喂草,一人领着苏辰和苏园园进门。
不同于江南房屋的精致玲珑,这将军府是依照北方四合院的格式建造而成,五进的大宅院,极为对称的格局布置。高门大户,没有多余的花草点缀,只能偶尔见到几盆简单的山石盆景,显得简单质朴,倒是很有军人的感觉。
苏园园跟在苏辰身后,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很快来到主院的堂屋里,屋门口的房梁下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金漆写着两个大字——静思。
这字写得龙飞凤舞,颇有大将风采,苏园园琢磨着,可能是出自大舅公龙翰云之手。
没过多久,大舅娘宋氏和五婶肖氏闻讯匆忙赶来,刚一进门,还没见着人,就听见宋氏着急的声音:“我的外甥孙女哟,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待她进门,苏园园才算是看清楚她的容貌,将近五十岁的年纪,穿着简单的暗红色对襟褙子,打扮简单干净,看着却异常精神。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很是明亮,一看便知道是个爽利干脆的人。
苏园园刚要屈身行礼,就被她拉到跟前,笑着说道:“咱们这一大家子都是些粗人,不讲究什么虚礼,别动不动就是跪啊拜的,咱家不兴这个。你千里迢迢来到北宁,怕是早就饿了累了,来来,大舅娘带你去吃饭,尝尝大舅娘的手艺如何。”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大舅娘跟大舅公的性子可真是相差无几,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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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和苏园园木有血缘关系,这是一条隐藏剧情,后面会慢慢揭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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