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一脸淡定地跟人谈了近半个钟头,争取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条件,而后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门。//去读读小说 //转回客厅,挑起眼帘看一眼静悄悄的二楼,略微皱起了眉头。
招揽人才是个技术活儿,谢清欢并不陌生,她自己做起来也颇为顺手,无非就是舌灿莲花把人绕晕,许以好处使人卖命。当然,也有身怀长才特意避世等人三顾茅庐的。
国安的职能jīng专,地位紧要,招揽的都是各方面的顶尖人才。谢清欢对七处特意遣人来,面上虽然不动声sè,心里却有些纳闷,要知道她如今不必先前在大雍,能拿出手的,只有不算过硬的演技以及在知情人眼中那破表的武力值。
而武力值在现在科技面前,就是浮云。
七处遣来的这人生了张温和讨喜的脸,戴着眼镜眼神平淡,透出一种无害的弱来,这样的人,天生让人无法讨厌。
她的口才也着实不差,谢清欢有所疑虑的方方面面她都提到了,那求才若渴的模样简直是掏心掏肺,仿佛谢清欢马上就要成为七处的自己人。
谢清欢知道她能透漏的便只有这些,对她有所保留的那部分,谢清欢也并不在意,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反而不好。
“所以,”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道,“关于你的身世,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清欢的真正身世,是七处附赠的诚意。
谢清欢闻言抽了口冷气,在心里默默掀了回桌子,才维持住淡定地看向第一辩。
那人略微含笑,依旧温和,只是眉眼间带了点儿不甚明显的怜悯——做道格拉斯家的人,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关于自己的身世,谢清欢倒是不怀疑跟谢持静之间的母女关系。尽管她跟谢持静连面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有什么接触了,仅仅是看过照片,心里面却隐约有种十分熟悉的亲切感,并不觉得陌生。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羁绊。
在谁是她父亲这个问题上,虽然一直受到误导,就连鉴定报告都告诉她,陆见琛就是她的生父,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现在她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又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实在是——太让人憔悴了。
怎么就跟道格拉斯家扯上了关系?当初陆展睿托人做的那份鉴定,又是被谁做了手脚?
不过,这样一来,谢持静将女儿养在外地,也可以说得通了。以道格拉斯家那种变态的成长方式以及泯灭伦常的传承,谢持静无法接受,也不愿意女儿陷入那样的困境。
第一辩看向谢清欢的目光颇有些复杂。七处接了夺回任务,跟格雷对上是必然的事,谢清欢的真正身世,知道的人说多不多,但也不少。格雷近来频繁出现在谢清欢身边,想必对她的身世已经知道了。那么,从大局出发,谢清欢成为局中的棋子便在所难免。
这么多年以来,道格拉斯家的血脉从没有真正流落在外的,不管谢清欢愿不愿意,哪怕她身上只有半数的血统,道格拉斯家必然要引她回归。她单挑小怪兽的事在七处不是秘密,但如今这时代,单靠身手是不行的,现代科技多的是手段克制。如果有一天七处必须要用她对付格雷,原则上还是希望能尽可能保住她。
谢清欢并没有立刻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第一辩奉命打前锋,将利害关系说明了,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后续,会有同僚继续跟进。她相信谢清欢是个聪明人,能做出最佳的判断。
至于谢清欢提到的‘好处’,在她这里转圜的余地并不多,因为她也没法全盘答应。
第一辩觉得谈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的时候,那边路子允跟路子徵的谈话也到了尾声。
路子徵看着眉目沉静,但显然不那么赞同自己提议的路子允,问道:“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路子允沉默了片刻,才不情不愿道:“会。”
“这么肯定?”路子徵挑了挑眉,“也许,她发现自己是道格拉斯家的人之后,突然对格雷倾心了呢?”
“不会有那一天的。”路子允肯定道,“她姓谢。”
路子徵闻言微微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欧洲那边,你是怎么打算?”
“目前苏师在那边主持大局,”路子允淡淡道,“旧的秩序崩毁已然难免。”
“你心里有数就好。”路子徵点头道,“容家已经开始从内部腐坏了,气数将尽,没必要穷追猛打。”
“我知道,”路子允应道,“容宁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容家竟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实在让人意外。”路子徵意味深长道。
“如果你是想用她引出格雷,恐怕是打错了主意。”路子允神sè悠然,口气中却不免带了几分叹息。作为被格雷赏识的男人,路子允自认对格雷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格雷的眼中,人命是毫无意义的。
路子允之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止格雷靠近谢清欢,除了对道格拉斯家血统之中兄妹相亲这一点的忌惮,还有更深层次的忧虑——格雷向来冷心绝情,当他发现谢清欢永不会靠近他,甚至疏远忌惮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路子允想了想,又道:“以我对格雷的了解,他十分享受孤独,并不喜欢与人分享任何事。”
路子徵饶有兴致道:“小七,你是想告诉我只要杀了格雷,那份资料便会永远成为秘密吗?”
路子允笑了笑,并不搭腔。
“好了,我明白了。”路子徵站起身,看向路子允,严肃道,“小七,我会在格雷按捺不住动手之前,根据她的情况做一些训练,让她不至于事到临头慌乱不知所措。”
“这事之后,她还能脱身吗?”路子允皱眉反问道。
“那要看她事后如何选择了。”路子徵淡淡道,“小七,你若真正看过她出手,就会明白,我为何非找她不可。”
虽然完全看不出谢清欢的师承,但可以看出,她出手不拘于一格,毫不犹豫,毫无畏惧,明明身处危境之中,却从容不迫,单这心理素质,已经很强悍。
苏诺在楼上带了一个多小时,才弹出脑袋往楼下看了一眼,客人已经走了,半室那边传来了叮叮咚咚的琴声。
谢清欢抚琴向来随意,多半是一时兴起,没有特别的含义,但苏诺听着今天这琴声,却轻而易举地品出了戾气跟杀意。
难道刚刚谈崩了?苏诺有点儿纳闷,轻手轻脚地在沙发上坐下,微微合着眼睛聆听乐曲。她这么静下心来,又发现刚刚那种杀伐之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忧无虑地轻快。
这跳跃有点大,好歹给点过渡啊……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谢清欢起身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诺,静静问道:“苏诺,你真的只是个助理吗?”
“当然,”苏诺睁开眼睛,毫不犹豫道,“虽然多了王牌这两个字作为修饰,但身为助理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她看向谢清欢,目光中带着委屈与探究,“二宝,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没有,”谢清欢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走到另一边沙发上坐下,“听说季非真的声带手术时间已经确定了,他那最后一场演唱会的准备时间就有些仓促了吧?”
“是啊,季非真是个较真的人,在细节上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往常他的演唱会都是提前至少三个月开始准备,这次因为手术时间已经无法再推了,所以压缩到了半个月,实在是有些勉强。”
谢清欢近来工作不多,只有一个数码产品的代言跟一组杂志封面要拍,作为助理,苏诺的工作稍微多一些,但相对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谢清欢略一沉吟,笑道:“你若是有空,便去季卓阳那边搭一把手吧。瞧他忙得都快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先前谢清欢回江南谢家老宅,跟路子允去沈家农庄,都是自己行动,没带苏诺。苏诺也没闲着,但谢清欢亲口提了这事儿,苏诺就难免觉得这有点意味深长了,她扑闪着眼睛,眼中满是八卦:“二宝,你是不是——”
她这话只说了一半,但其中的暧昧意味几乎要满溢出来了。人在江湖漂,哪能不八卦,谢清欢不以为杵,淡淡道:“陆家不向来是这样的吗?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驴使。”
苏诺听了这话,暗暗鞠了一把辛酸泪。谢清欢是那种永远能用一本正经的脸面对八卦的人,一点娱乐jīng神都没有。她这个王牌助理,如今更是身兼数职,颇有种十分受眷顾的错觉。
谢清欢也不是怀疑什么,她对七处的提议有些动心,一旦答应了,势必要进行某些训练,不求业务多么jīng专,起码得像个样子。
往后这半个月时间,本职工作不多的谢清欢仍是忙得脚不沾地,要应付七处的训练,还要应付任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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