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0章 左司政妙语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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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在渤海国朝野上下被六顶山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王大钦茂派出的使节王涎到了平卢节度使的驻地青州,凭着如簧之舌,校仿战国时期大纵横家苏秦张仪,向李正巳献上一条谋求节度使世袭的妙计,把河朔四镇推向割据分裂,把中原大地搅得风烟滚滚。

    王涎奉命出使平卢镇,可以走陆路经平州和魏州赴青州,也可以走水路经rì本海进入渤海湾登陆山东。因为渤海国和魏博镇结了仇,就弃陆路走海路,从东京龙源府乘船出海,绕过新罗国,在登州踏上山东土地,进入平卢镇的地盘。他的使命是化解田承嗣事件引发的怨恨,使平卢镇和渤海国重归于好。一路上他在反复琢磨如何才能化解李正巳心中的怨恨。王说得对,大忠和劫持田承嗣的行为,破坏了四方联军攻打幽州的计划,也打破了李正巳称霸河朔的美梦。这对李正巳的打击太大,伤害太深,不是轻易就可以化解的。必须要使出一种绝妙的外交手段,才能扭转局面。这绝妙的外交手段应该是什么样的呢?王涎想了一路,眼看就要到达平卢节度使驻地青州了,还没有想出妙计。

    这天到了青州郊外,有一小队人马迎面而来,那为首的人是人装束,身形似曾相识。王涎正在搜索记忆猜测那人是谁,只见那人打马飞奔而来,一路欢呼道:王涎兄,韩翃来也!

    王涎听到呼叫,猛然记起那人是平卢节度使李正巳的掌书记官韩翃,赶紧打马迎上去,大笑道:他乡遇故知,今rì好欢喜!

    韩翝也大笑道:假李白来迎假杜甫,真韩翝备下真杜康。请王涎兄进城,开怀畅饮,再续诗情。

    两人并马而行,进得城门,忽见路旁有一酒家,酒香飘荡,摄人魂魄。

    王涎勒住马,笑道:此时午餐已过,晚餐未到,你那杜康酒先放一放。我们且到这家酒店中小饮几杯。如何?

    韩翝也驻马笑道:王涎兄真是好嗅觉。这是青州最有名的兰陵酒家,是从滕州枣庄迁来的百年老店,他家酿造的兰陵美酒是齐鲁一绝。开元二十八年五月李白游历到滕州枣庄,被这酒香迷住,曾写下一首诗,把这兰陵酒写得美妙绝伦。

    王涎笑道:你且不要说出来,让我来唱诵,你看我记得对不对。

    王涎当即引亢高歌道:

    蓝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韩翝鼓掌大笑道:唱得好,唱得妙!诗作得有仙气,你唱得有神气,珠连璧合,妙绝妙绝!

    两人进了兰陵酒家,挑了个临窗好座位,点菜叫酒,推杯换盏,品酒谈天。

    其实王涎并非真是被这家的酒香迷住,才要在这家饮酒,而是心中另有盘算。他见韩翃出城来迎接,就判断出平卢节度使李正巳还是以礼相待,并不想把双方关系弄僵。王涎心中有了底,就想乘机从韩翃口中深听出李正巳现在关心的是什么,以便准备好打动李正巳的说辞。韩翃是李正巳派来探听渤海使节的来意的。他原本是想以老朋友的名义举行一个欢迎宴会,乘机摸一摸王涎的底牌。现在在酒店中对饮,就更方便说话。两人各为其主,各怀心事,各使手段,虚晃几招,很快就切入正题。

    王涎道:两家联盟,互为援手,各有所得。王希望两家重归于好。

    韩翃道:信守盟约,是最基本的道德。大忠和劫持田承嗣的行为,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王涎道:田承嗣是杀害渤海国副王的安史余孽,必须铲除。如果为了田承嗣就把联盟断送了,实在不值。下官此来,就是要代表王向李大帅解释田承嗣事件,求得李大帅谅解。

    韩翃道:渤海国要报杀害副王之仇,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应该另选时机,不该破坏消灭朱希采的计划。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恨也无益,怨也无用。李大帅宽洪大量,可以不再提田承嗣事件。现在河朔四镇出现了新的情况。田悦接替父位,正在重建魏博军,只差没有得到皇帝册封。范阳镇的三个中郎将朱泚朱滔刘怦,联手起兵造反,杀了朱希采,推举朱泚继任节度使,也向皇帝上了请封表。李大帅正在重整河朔四镇联盟,不知渤海国对这种新形势持何种态度。

    王涎道:如果李大帅做了盟主,我家王基下自然愿与联盟和平相处,同求进退。

    韩翃道:如果渤海国能与河朔四镇结成同盟,内扶大唐皇帝,外御新罗契丹,则东方大局可以稳定。这是河朔四镇之福,也是渤海国之福。

    王涎这时心头一亮,突然间闪出一个灵感。他想,李正巳要做河朔四镇的盟主,必须有能够吸引和调动四镇的响亮口号。我只要能在这方面给他出个奇谋,划个妙策,就一定会让他对渤海国恭而敬之。

    这一晚,王涎在平卢镇的宾馆中彻夜难眠。明天就要拜会李正巳,该向他说些什么呢?反复解释田承嗣事件显然是不明智的,那会把会谈引向不愉快的往事。谈河朔四镇联盟也不妥,一是联盟还没有确立,二是没有得到王对于新联盟的教示。那么该谈什么呢?必须谈与平卢军关系重大的话题,这样才能引起李大帅的兴趣。王涎重温韩翝的谈话,想从中找到启发。渐渐地,他的思路回到了为李正巳出奇谋划妙策上来。他想起了韩翝下午在酒桌上说过的话,魏博镇的田悦和范阳镇的朱泚都在等待皇帝册封。这么说来,大唐的节度使都是要由皇帝册封的。如果皇帝册封了别人,这些节度使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就不能传给子孙。将来李正巳的儿子想接班,也要获得皇帝册封才行。那么,把节度使变成世袭,一定是所有的节度使们都梦寐以求的,也一定是李正巳所祈望的。如果李正巳提出世袭制的政治口号,一定会得到其他节度使的响应,他想当河朔盟主的愿望也就可以顺利实现,他对渤海国的敬佩之情就会与rì俱增。王涎想到这里,豁然开朗,脱口大笑道:哈哈哈,明天就谈这个话题!

    次rì,韩翃来接王涎,说道:今rì李大帅要在帅府接见王大使。你只可说道欠的话,化解他的怨气。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王涎道:韩兄放心,我一定会让李大帅开怀大笑。

    王涎随着韩翃来到大帅府,直入中堂。只见李正巳端坐堂上,手持兵书,专心致至,会神阅读,旁若无人。王涎暗暗惊叹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帅,真有些三国名将关云长的神采。

    韩翃向前禀道:禀大帅,渤海国使节王涎大人到。

    李正巳转过头来,毫无表情地说道:请坐!

    王涎谢座,拱手说道:下官替渤海国王基下向李大帅致以亲切问候。

    李正巳放下手中书,说道:本帅最厌恶虚头巴脑的人。问候不敢当,你只说清楚田承嗣事件就行了。

    王涎道:田承嗣不过是安史余孽,不值一提。下官此次来到青州,是有更重大的事情要和李大帅商议。

    韩翃听到此话,吃了一惊,怔怔地望了望王涎,又怔怔地望了望李大帅,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李正巳微蹙眉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王涎道:安史乱后,天下大定。李大帅却不辞劳苦,南战徐州,西征幽燕,马不停蹄,奔波不止。这又是为何呢?

    原来,安史之乱平定之后,从安史阵营投降过来的贼将薛嵩做了徐州节度使。李正巳却不顾皇帝的册封,乘他立足未稳,将他剿灭,夺了他的大部分地盘。这是李正巳蓄意扩张地盘的一次尝试,也是李正巳政治野心的一次暴露,更是李正巳怕人揭开的一段**。王涎故意点出这件事来剌激李正巳,是为下面要说出的话做铺垫。

    李正巳有些沉不住气了,把书往案上一摔,喝问道:你胡说些什么?

    王涎笑道:大帅莫急,请听我说。周朝以前,天下诸候林立,英雄豪杰皆可打出一片天地,荣耀自我,传诸子孙。自秦朝以来,天下能称孤道寡荫及子孙者屈指可数。象韩信那样的大英雄,也难逃灭顶之灾。到了大唐朝,节度使坐镇一方,为百姓谋福,就算终老任上,也仅仅是自身荣耀而已,死后不知子孙流落何方。象这样的大事,不是比田承嗣事件要大出百倍千倍吗?

    王涎口口声声骂田承嗣是安史余孽,已经勾起李正巳对安史余党的厌恶,把他对田承嗣事件的关注降到最低。又说有比田承嗣大百倍千倍的大事要讲,就把李正巳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了。

    李正巳情不自禁地瞪起了眼睛,静静地听着,见王涎突然打住,就脱口说道:你说得不错,请继续!

    王涎见李正巳已经完全被他的说辞迷住了,便有些得意起来,神气活现地浪言道:现在田悦重建魏博军,朱泚接了范阳镇大帅印,河朔四镇格局重现,李大帅就想抓住时机重建联盟。雄心可嘉,却是本末倒置。

    韩翃听到这般直接批评李正巳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匆匆站起身来向王涎说道:请王大使慎言。

    王涎大笑道:哈哈哈,李大帅不急,韩兄急什么?

    李正巳故意装得平静,向他的掌书记官摆摆手,说道:韩先生不要急,且让他说下去。

    王涎道:李大帅想趁魏博镇弱势和幽州镇动荡之际,把河朔四镇盟主的交椅坐定。这目标自然是不错,时机也选得很准。可是,靠兵强马壮取得的盟主地位不一定稳固,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自以为可以和李大帅一争高低,转眼之间就会把盟约踏到脚下。下官要为李大帅谋一条百年大计,可以提纲携领号召天下,不仅要让河朔四镇欣然拜盟,还要让大唐国五十二个节度使个个心悦诚服。

    王涎再次停顿下来,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李正巳和韩翃已经完全被他的话吸引住,都静静地等待他的下。

    王涎这才缓缓地说道:这条妙计就是两个字,世袭。

    李正巳腾地一下站起身,走过来抓住王涎的手,激动地说道:王大使且打住。这样重大的事情不能在这里讨论。待本帅安排盛宴,请王大使高居上席,开怀畅饮,把酒论道,本帅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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