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北海庆团圆 南疆起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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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rì晨,四人早早上路。从庙尔州乘官船往北海道驶去。出了黑龙江口,行约百十里,见对面有一艘北海道的官船迎面而来。这时候两国是一致对付新罗国的军事同盟国,两国官船在海上相遇,只然要互通信号,互致问候。两船同时落帆,渐渐靠拢。

    何大富站在船头,向对面船上说道:俺是庙尔州剌史何大富。请问你船上是哪位官员,到庙尔城有何贵干?

    对面船上一位rì本国官员应道:我是北海道道台木村一郎,要送两位贵国的王子和公主到庙尔城。

    大野勃听得清楚,急忙出舱来问道:是哪两位王子公主?请他们到舱前说话。

    对面船舱门口出现了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大野勃还没有看清,就听对面欢声叫道:爹爹,是我们,大荣华和大松花。

    姜凤飞闻声跑出来,一眼就认出那两个喊话的是自已的儿子和女儿,禁不住失声叫道:儿子,女儿,是你们吗?快过来,妈妈好想你们哪。

    木村一郎见状,知道他送的人已经和亲人相遇,就命令船工把桥板搭通两船,送五人过船相聚。

    大荣华和大松花跑过船来,扑向父母,叩头问安。

    大野勃道:自家人有话慢慢再说,先给朋友们道谢。

    何大富向木村拱手道:多谢木村道台亲自来送。

    木村道:本官也是受人之托,略尽友情,不敢领谢。

    大荣华向父母介绍同行者,说道:这位是rì本国别驾王子山田十五郎,是我们在长安国子监的同窗好友,是他一路护送我们从长崎港到北海道,也是他请木村道台派船来送。

    大野勃道:多谢山田王子热心相助。

    山田十五郎道:我和大荣华王子情同手足,理应尽力。

    大荣华再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在长崎结识的高句丽族朋友,男的叫王正浩,女的叫王正香,是亲兄妹。

    大野勃道:难得王家兄妹如此重情重义,从长崎送到庙尔。

    王正浩说道:我们兄妹是随王子和公主来投渤海国的,还请老王爷多多关照。

    两兄妹说着就要给大野勃和姜凤飞叩头。

    姜凤飞拉住,笑道:渤海国也是高句丽人的家园。我们的开国太妃高贞玉就是高句丽国的公主。欢迎你们来归。

    木村道台告辞,回到本船。山田和大荣华兄妹依依不舍,说了许多互相祝福的话,洒泪告别。两船各自掉头返航。

    回到庙尔城,何大富开盛宴,为大家接风洗尘,庆贺大野勃合家团圆,也庆祝自家三辈同堂。席间,大荣华和王正香交头结耳,那情景绝非普通朋友。姜凤飞忍不住向丈夫递眼sè。大野勃却故意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第二天,大荣华和大松花来给父母请安,说了一些长安故事,又说了一些rì本经历,最后说到同来的王家兄妹,两兄妹突然支支吾吾,yù言又止。

    姜凤飞道:你们想说什么就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吞吞吐吐可不是咱家风格。

    大松花笑道:是哥哥有个密秘不敢说出来,还是让哥哥自已说吧。

    大荣华就挺了挺胸,坐得笔直,郑重地说道:儿子要向父母禀报一件大事,如有不妥,请父母不要见怪。

    大野勃笑道:你会有什么大事,还用得着这样虚张声势吗?

    大荣华道:我和妹妹在长崎结识的两兄妹,是高句丽国二品官员的后代,其祖父是当年高句丽国驻长崎的商务专使大臣,因为亡国无家可归,就滞留在长崎。现在两兄妹愿投奔渤海国效力。我们一路上和他们相处甚好,情投意合。我已经和王正香姑娘相爱了,愿结百年之好,请父母恩准。

    姜凤飞笑道:儿子大了,由不得爹娘。你自已相中的,我们还能说什么,为你祝福就是了。

    大野勃笑道:这是天赐良缘,值得庆贺。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狗欺,落佩的凤皇不如鸡。我是渤海国不得志的王叔,看似高不可攀,其实人们都敬而远之,真正的知已之交不过三五家,你们的婚姻大事就很麻烦,不要说门当户对,就是找个志趣相投的也很不易。我还以为这是个难题,没想到你自已把这难题破解了。我很高兴。选个吉rì,就在庙尔城给你们办喜事。我看王正浩也是堂堂君子,松花也不小了,就嫁给他如何?

    大松花笑道:爹爹想到哪去了,我可不象哥哥那么急着结婚。

    大荣华笑道:妹妹也有意中人了,不是王正浩,是长安的大才子洪以。

    大松花嗔道:哥哥,你别胡说,没有的事儿。

    大野勃看着女儿,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和长安才子相好,虽然是好事,可是难免会成为牛郎织女,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才能相会。

    大松花笑道:只要两情相投,心心相印,又岂在朝朝暮暮。女儿自以为乐,爹爹就不要āo心了。

    姜凤飞笑道:人生有一知已足矣。做牛郎织女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女儿愿意,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十天后,庙尔州剌史何大富,为大荣华和王正香举行新婚庆典。这个庆典非常特别,不仅剌史府中大开喜宴,全城的百姓家都把餐桌摆到街头来,由剌史府提供佳肴美酒,共同庆贺。现在庙尔州不仅有黑水人和库叶人,还有rì本人和高句丽人,民族混杂,习俗多样,欢乐的方式也各有不同,白天是载歌载舞的祝酒,夜晚是狂歌劲舞的联欢,无意中就形成了一个狂欢节。

    张凯向大野勃夫妇祝贺道:恭喜爷爷nǎinǎi有了儿媳。婚礼有这样热闹,我可是从来没见过。不要说我和何三姑结婚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就连我大哥和贞淑公主结婚也没有全城狂欢。不怕爷爷nǎinǎi耻笑,我可真有点妒忌了。

    大野勃笑道:这既是庆祝我家重获新生,也是庆祝何剌史家的三世同堂。庙尔城双喜临门,全城同乐,官民同欢,共祝太平,岂不正好?

    大野勃话音刚落,何大富匆匆跑来,向张凯说道:有快马送来急信,是左相府的标记,俺不识字,你快看看。

    张凯打开信一看,顿时把笑脸换成了怒脸,向大野勃禀道:三爷爷,是我爹爹送来的急信,您看看吧。

    大野勃接过来,轻声读道:新罗国屯兵边境,势yù北上扰我,凯儿速回京听令,准备上阵杀敌,为国效力。

    何大富听得明白,向张凯说道:又要和新罗国打仗了,你赶快回去吧。

    大野勃激动地说道:上次我给张休当军师,眼看就要把新罗国征服了,却不料高太妃驾崩,不得不接受新罗国割地求和,留下祸根,又要作怪。这次如果还是张休挂帅,我还愿意奋廉颇之勇,给他去当军师,一定要把新罗国一举荡平。

    张凯道:带兵打仗是我张家父子的强项,南征的大元帅一定会出在我家父子兄弟之间。三爷爷肯出山相助,那就是猛虎添翼了。

    大野勃遥望南天,深情地说道:渤海国是先王创建的,我辈必须誓死保卫,决不容许任何人来侵犯。只可惜我不能向武王请命出征,空负了这一腔壮志豪情。你回去要转告你父亲,要有用我之处,我保证召之即来。

    张凯道:三爷爷放心,我一定如实转告。好不容易和三爷爷相聚一回,却要匆匆告别,真是遗憾。还有岳父大人,我一家三口明rì离去,岳父又要忍受孤独,让我好不忍心。

    何大富笑道:俺知道,打新罗少不了张家将,张家将少不了张凯。俺有你这样的女婿,祖宗八代都沾光了。你只管放心去杀敌立功,多给俺发喜报就行了。

    次rì晨,张凯启程返回敖东城。众人都到码头上送行。

    大野勃向张凯说道:有一件大事你一直没说,还想等到何时再说呢?

    张凯笑道为:不是晚辈不想说,是家父不让说。高海清出使大唐,却在营州失去联络,至今下落不明。我们父子不知该如何向三爷爷交待。

    大野勃笑道:无非是有朝一rì他再派人来暗杀我。随他去吧。

    大荣华拉着张凯的手,说道:我也是七尺男儿,愿和你父子兄弟一起上阵杀敌,请你在军中给我留个偏将的位置,只要你下令来召,我就一rì千里奔赴前线。

    王正浩也走过来说道:我初投渤海国,就遇到打新罗国,岂能错过为国立功的好机会?你出兵之rì,千万不要忘了召我入伍。

    张凯道:待我禀明父亲,一定给你们一个上阵杀敌的机会。

    张凯一家三口乘船离开庙尔城,逆水上行。从庙尔城往敖东城,一路逆水行船,十有仈jiǔ的路段要靠纤夫拉船,十分缓慢,张凯心急如焚。到了伯力城,张凯想要改走旱路,和妻子发生了分歧。

    张凯焦急地说道:往敖东城去,一路都是逆水行船,恐怕误了军情,不如改走旱路。

    何三姑一脸不悦,说道:走旱路乘马乘车,你我两个大人好说,一岁的儿子能受得了吗?

    张凯急得搓手跺脚,说道:可是军情如火,耽误不得。

    何三姑很理解丈夫的心情,安慰道:军情不能耽误,儿子也不能不顾。我们分开走吧。你乘马走旱路,我和儿子乘船走水路。

    张凯别无选择,只好赞同道:也只好如此。你要多保重,保护好儿子,当心山贼草寇。

    何三姑笑道:你只管放心去吧,我何三姑连你这个先锋大将都能生擒活捉,还怕什么山贼草寇。

    张凯告别妻子儿子,离船上岸,改乘快马,一路向敖东城狂奔而去。

    此刻,敖东城正笼罩在大战前夕的冷竣气氛中。人们都在议论和新罗国打仗的事,年轻人纷纷报名入伍,要做沙场报国的勇士。王宫里,武王正和大臣们讨论向新罗国开战的战略战术。武王原本指望高海清的三上蛮表产生奇迹,不战而屈人之兵,轻而易举地从新的罗国手中接管大同江土地,可是高海清一去不归,已经二年多没有消息。几次派人向安录山询问,都得不到确切的答复。武王不能再等了,就让乌召度代理右相职务,并且让左相张雨生全权负责备战事务。

    这rì朝会,左相张雨生指着摊开的羊皮地图,给武王和大臣们讲解敌我双方的态势。

    新罗国新任国王金承庆继位以来,不能忍受割地求和的耻辱,发誓要报渤海国侵吞八十里土地之仇。经过几年紧锣密鼓的战争准备,已经征集新兵五万,战马千匹,以金吉为征北大元帅,屯兵于北长城脚下,只等秋高马壮之季到来,就要向北进军。

    新罗国备战的情况早就被渤海国掌握。武王原本就对接管区区八十里土地很不满足,他想要的是原先高句丽国的全部土地,一直想找个借口再次发动南征之战。现在好了,新罗国要发动战争向北进犯,渤海国就不必寻找打仗的借口了,只要应战就行了。面对一触即发的战争,武王心中充满了喜悦。他自认为新罗国人矮马低,兵微将寡,不是对手。而渤海国兵强马壮,猛将如云,优势在握,稳āo胜券。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边界就失去限制作用,渤海铁骑想打到哪里就可以打到哪里。他听着张雨生的讲解,不由得想到前一次的南征之战,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他想到了被发配到黑龙江的三王叔大野勃。是他给张休出谋划策,三路用兵,渐次出击,打得新罗军屁滚尿流,不仅割地求和,不搭上一个国王和一个王子。这个三叔智勇双全,可真是战神转世,要是让他和张雨生共同掌军,一定会打遍天下无敌手。只可惜他是个潜在的对头,不敢放他出山。现在他已经是被发配的罪犯了,张休不可能再请他来做军师。况且高海清曾经说过,已经往黑龙江派出杀手,或许他已经被剌杀了。

    武王正在走神,忽听张雨生大喝一声,满朝武都为之一震。

    左相张雨生在朝堂上向武王和百官讲述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势,讲到激动处,情不自禁地怒吼道:新罗小儿胆敢来犯,定叫他片甲不归!百官听得心háo激荡,也随着张雨生的怒吼声,一齐躁动起来,一个个义忿填膺,磨拳擦掌。

    武王正在出神想大野勃的事,被这场面惊醒过来,用力眨了眨眼睛,把jīng神收拢到朝堂上来,向百官笑道:百官振奋,孤王甚喜。

    张雨生乘机奏道:臣愿请命出征,率领三军,挥师南下,荡平新罗!

    百官齐呼道:请基下降教,发兵南征!

    武王得意地笑了一下,向百官说道:孤王一向认为,这个世界是强者的天下。弱肉强食,弱国强吞,这是天道大义。yù成王霸之业,必须坚信这样的法则,即人不犯我,我也要犯人。如今人yù犯我,我岂能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前者,新罗国乘我军与唐军交战之机,兵犯长白山,妄图置我于死地。继者,又乘我太妃不幸逝世之机,割地求和以图苟延残喘。而今他新王登位,孺子当权,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妄图来太岁头上动土,真是飞蛾扑火,泥牛奔汤,自寻烦恼,自取灭亡。这是苍天yù亡新罗国,让他主动把头伸出来,要不挥刀砍杀,岂不有违天意!兵伐新罗国已是势在必行。左相已经做出表率,众官有何建议,尽可畅所yù言。

    驸马张休奏道:前番南征半途而废,致使今rì新罗国有北窜之忧,这是儿臣之误。请基下准儿臣再次挂帅,兵发新罗,扫荡半岛,将功补过。

    猛贲卫大将军大乙夏也意气昂扬地奏道:臣愿做驸马的开路先锋。

    武王看着奋勇争先的驸马和堂侄,心中欢喜,点头微笑。

    此时代理右相乌召度见武将们只讲兵事,不谈外交,很不以为然,上前奏道:臣以为,强兵力战,自然可嘉。可是上兵伐谋,重在智取。外交攻势也不可忽略。此番南征,不仅要继续前番三路出兵的战略战术,还应继续采用借刀杀人的谋略,预先展开外交攻势。一是要向大唐皇帝禀报新罗国犯我之罪恶,敦请大唐出兵助我自卫反击,既便大唐不肯出兵助我,也可以杜绝他偏袒新罗国之念。二是与rì本国相约,联兵合击新罗国。臣愿请命出使大唐国和rì本国。

    大内相乌知古很欣赏弟弟的见解,却担心他刚刚代任右相,威望不高,百官不服,武王不睬,错失了好建议,就向前奏道:臣以为,武之道,相辅相成。军事和外交,可以互补。右相所议,不失为上策。现在需要进行外交联络的,不仅是大唐国和rì本国,还应该包括奚人、契丹人、室韦人和突厥人。联络并不一定是指望他们出兵参战,而是要造成一种众人推墙的声势,长我军的士气,灭敌军的威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