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义双臂得脱,甩开双手,又惊又喜,叫道:你真敢放开我,不怕我杀了你?
许之元收剑,讽剌道:都说败军之将不能言勇,你却败而不知羞耻,越败越敢说大话。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就算你能打败我,你敢杀了我吗?
大元义这时对姑娘已经是既感激又钦佩,爱慕之心油然而生,赶紧说道:当然不能。我说过了,你若肯放我回去,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会向你道谢。
许之元动情地说道: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们渤海郡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反大唐呢?要是象从前一样臣服大唐,我们就可以成为好朋友,那该有多好!
大元义一听这话就激动起来,叫道:谁说渤海郡背反大唐了?是大唐皇帝包庇渤海罪犯,才让武王基下忍无可忍,不得不奋起抗争。
许之元满怀希望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总会有和解的一天。我们还有机会成为好朋友,你说是吗?
大元义岂能不解姑娘的心意,不禁心头一热,定定地看着对方说道:你要是杀了我,就不会有那一天了。
许之元瞪了他一眼,笑道:你真是个大傻瓜。谁说要杀你了?我压根就没想伤害你。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现在就放你回去。
大元义见许之元有和解之意,不禁心花怒放。可是,当许之元要求他答应一个条件,却被大元义坚决地拒绝。
大元义当即回道:这可不行!你想放就放,想杀就杀,让我投降听你指挥为敌军效力,却是万万不能。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临危不惧,视死如归,这是人生大义,不能含胡。你也不会和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交朋友吧?
许之元咬了咬牙,深情地看着对方,说道:那好,我不逼你,现在无条件放你回去。只是希望你知恩图报,记住今天发生的事。
大元义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敢让自已的思路沿着这个情绪发展下去,故意岔开话题,道:我会记住的。下次在战场上再相遇,我一定要活捉你,也无条件放你一回,还你这份人情。
许之元听他这话,感到很委屈,叫道: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不仅是个傻瓜,还是个大笨蛋。你快滚吧,再不滚我可要反悔了。
大元义拱手道:谢你不杀之恩。咱们后会有期。
大元义大步向海边走去,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已摆不脱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快到海边了,听到后面有许多人追上来。大元义以为是许之元派人来追杀,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已的部下全都被许之元放了回来。
大元义再也控制不住真情,回头向夜空中高声喊道:许之元,你是个好姑娘,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打完仗我要来娶你!你可要等着我!
许之元正远远地跟在后面,把大元义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她忍不住涌出热泪,默默地目送大元义到海边,看着他们上了船,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茫茫夜海之中。
大元义带着自已的部下乘上大船返回榆关北侧,奔回父亲的大营。靠近大营,他心中不安起来。他想,自已原本是去偷袭榆关后路的,敌人有防备,偷袭不成还可以求得原谅,敌众我寡被活捉了也可以解释,可是这样无伤无损地被放了回来,却不好让人理解,万一别人想到是和敌将有了儿女私情,岂不要受军法处治。与其被动受罚,还不如主动请罪,求得宽恕。于是,他在营门前让部下把自已绑了起来,然后对卫兵说道:你进去报告,就说大元义打了败仗,请求处罚。
先期逃回来的二百士兵,已经向大乙夏报告了偷袭失败和大元义被俘。大乙夏正为儿子的安危担忧。这时突然有卫兵来报,说大元义无伤无损,平安归来。大乙夏的担忧消除了,忿怒却增加了。他断定敌人是不会无条件释放的,儿子毫发无损,一定是做了不忠不孝的事,心里开始憎恨儿子不争气。他把两位弟弟请到大帐来,要给大元义来个三堂会审,秉公处罚。
大元义在营门外等了多时,卫兵出来传达大乙夏的命令:先锋官有令,将大元义押进中军大帐。
大元义被卫兵拉到里面,见父亲和两位叔叔端坐帐中,赶紧跪地报告:报告先锋官,部将大元义出师不利,诒误军机,请求处罚。
大乙夏哼了一声,尚未说话,大胡雅抢先说道:卫士先给他松了绑。大元义站起来回话。
大元义站起来,低头垂手,眼睛却滴溜溜乱转。
大乙夏声sè严厉地喝问道:你不是打了败仗被人活捉了么,怎么会平安归来?
大元义就撒了个弥天大谎,说道:敌将听说我是渤海郡右先锋大乙夏的儿子,吓得屁滚尿流,就把我放了。
大乙夏大喝道:胡说!我在榆关苦战多rì,没有一个敌将听了我的名字就吓跑的,也没有肯对我相让的。为什么偏偏就放了你?是不是你贪生怕死,投降叛变,回来作内jiān?
大元义见父亲怀疑他叛变通敌,立刻着急起来,赶紧解释道:谁贪生怕死了,谁投敌叛变了?是那女将不忍心杀我,逼我答应她的条件,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她说不答应也可以,只是要记住今天发生的事,让我知恩图报,就把我放了。
大乙夏拍案喝道:这不就是了。你还敢狡辩!你是想怎样对她知恩图报,从实招来!
大元义回道:我对她说,以后也要捉她放她一次。
大胡雅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到仈jiǔ分,是那女将看中了大元义,就问道:那女将姓甚名谁,是何模样?
大元义兴奋地回道:她是许钦澹的女儿,名叫许之元,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武功却不在我之下。
大胡雅再问道:那你说说,她想让你答应什么条件?
大元义被叔叔这样一问,就有些迷茫了,想了一下,说道:她只说要我答应,并没有说明答应什么事,我猜她是想让我娶她。
大胡雅笑道:你是猜的,原来人家没说呀,是你看中人家,自已胡思乱想了吧?
大元义争辩道:不是我胡思乱想,也不是她没说,是我没让她说。临阵招亲不是要论罪的么,我哪敢随便答应,所以就不等她说出来,便一口回绝了。
大胡雅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好你个元义,走了桃花运了,立了大功了。
大元义羞愧难当,说道:二叔不要取笑了,哪有打了败仗还能立功的?
大胡雅道:所以你是福将么,二叔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既得美人,又立大功。卫士,快给少将军看座。
大元义看着父亲的脸sè,猜不透父亲的心事,不敢就座。
大乙夏的神sè缓和了许多,说道:你坐下回话吧。
大元义坐下来,忐忑不安地等待父亲问话。
大乙夏问道:你敢断定那许之元是想嫁给你的吗?
大元义道:这种事不用明说,四只眼睛一对光就知道。我敢断定她是看中了我。
大胡雅道:榆关久攻下不,原来等的是这个机缘。姑娘名叫许之元,分明是要许配给大元义,这是天意。大哥,你的海底捞月之计没有奏效,调虎离山之计却可以施行了。
大琳堂笑道:不能说海底捞月之计无效,我看元义这小子捞回来的月亮,比我们原先设想的要大得多。
大元义莫名其妙,问道:二位叔叔说什么机缘,什么月亮,父亲又有什么调虎离山的妙计,这些和许之元有关系吗?
大胡雅笑道:榆关易守难攻,许钦澹又坚守不出,我军一时难进。你爹爹谋划了一个调虎离山的妙计,想把许钦澹调出关来伺机歼灭,就缺少一个内应来实施。许之元既然想与你相好,一定肯帮你立功。看来大破榆关的头等功劳就要归你了。
大元义不肯为唐军做内应,不肯向许之元求饶,这时猜想父亲和叔叔们是要让许之元为渤海军做内应,这岂不是要陷许之元于不义?圣贤有教,已所不yù,勿施于人。许之元没有逼我变节,我也要想办法保护许之元的名节。
大元义心中有了主意,就故意问道:我还是不懂,许之元怎样做才能帮我立功?
大琳堂道:这很简单,你使个金钩钓鱼之计把她引出城来扣为人质,她父亲肯定要出关来救,到那时我军伏兵四起,他必败无疑。
大元义对这样的计策很不以为然,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样用计,虽然能胜,却失信于人,背上骂名,让人耻笑。往后我和许之元还能相处么?
大胡雅笑道:好小子,这就开始替媳妇说话了。你不必担心,女孩归根到底是向着丈夫的,她既然喜欢你,就肯定会情愿为你作出牺牲,事后向她认个错,陪个礼,保你没事。
大元义很不情愿地说道:就算没事,可必里总是别扭。人在军中,身不由已。有你们三位长辈在上,我只好服从了,就听天由命吧!
再说许之远放走大元义,料定渤海军不会再玩这种偷袭后方的把戏,天明之后就带着部下回到关上来向父亲复命。许钦澹昨夜已经得到女儿派人送来的报告,说是俘获八百士兵和一员大将,这时见她没有带回半个俘虏,不禁有些惊异。
许钦澹问道:不是说俘虏了八百兵一员将吗,他们在哪?不会全都杀光了吧?
许之元早已准备好了应付之辞,平静回道:他们对偷袭行为深表悔悟,保证不会再来,我就把他们放了。
许钦澹斥责道:你这是胡闹!那些兵不能为我所用,又不便杀死,放了也就放了,可是那员将应该交到关上来审问,你怎么敢擅自把他放走了?
许之元就撒娇道:哎呀,已经放了,爹爹就不要说了。下次再捉到,不放走就是了。
许之开在一旁说道:妹妹虽然放走了敌将,可是退了偷袭之敌,挫了渤海军的锐气,也是一件功劳。父亲就不要求全责备了。
许钦澹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许之元向父亲说声知道了,朝哥哥做个鬼脸,就退到后堂去了。到了后堂,她立刻沉浸在对昨夜故事的回忆之中,把大元义在夜幕下喊出的知心话反复惦量,心中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到了巳时时分,关前传来咚咚战鼓声。许之元知道这一定是渤海军又来挑战了,说不定大元义也在阵前,就赶紧披挂起来,到前厅来向父亲请战,想乘机出关去和意中人相见。
许钦澹正和儿子许之开在商议军情,见女儿来请战,就对二人说道:你兄妹二人上城去观察敌情。敌军没有登城迹象,就不要理睬。他要是有登城迹象,就速来禀报。
兄妹二人来到城头,只见渤海人马在关前排开一字长蛇阵,呐喊连天,却没有登城迹象。
许之开望着城下说道:又是虚张声势,想要引诱我们出关,我们冷静观察不要上当就是了。
许之元早已望见敌军阵中为首的将军正是大元义,不由得心跳起来,恨不能立刻飞下关去和他相见。她灵机一动,对哥哥说道:这样坚守不出,敌人会以为我们不敢交锋,岂不是太失尊严。哥哥你在这观阵,我下去冲他一圈,也显一显我们许家将的威风。
许之开道:出关交战是大事,要禀明父亲才能行动。
许之元道:要是禀报父亲,肯定不会同意。我出其不意放马出去冲他一圈,sāo扰一下,顺手捉个俘虏回来,也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何必打忧父亲。
许之开道:我也早想下去放开手脚大打一仗,当然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不要着急,要等他们出现懈怠时,我一定让你出关去耍一耍。
许之元急不可待地叫道:要去就去,还等什么?哥哥给我擂鼓助威,让我去冲他个人仰马翻。
渤海军今天是来佯攻的。大元义出现在阵前,就是为了钓许之元上钩。渤海军在城下击鼓呐喊,反复地喊几句顺溜口:许钦澹,胆小鬼,缩着脖子象乌龟;许钦澹,大草包,有种你出来练两着。这样喊来喊去,就是要激怒许钦澹,引他出关。这样的把戏已经表演了两天,许钦澹早已洞察大乙夏的险恶意图,为了保持平静的心态,就避免到城上来听,所以他才让儿子和女儿上城来观察。
渤海军叫骂到中午,人已困乏,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倚在坡上,都在喝水吃干粮,显出一片混乱。
许之开在城上把渤海军的懈怠之状看得清楚,就对妹妹说道:你不是想出去玩玩吗,现在机会来了。趁他们人困马乏,东倒西歪,阵形混乱,你出其不意冲他一阵。可一定要快去快回。
许之元心中大喜,急忙应道:哥哥放心吧,我溜一圈就回来。
大元义今天奉命来实施金钩钓鱼之计,心情非常矛盾,既希望父亲计谋能成功,更希望许之元不要上当。他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时分,见关上毫无反应,心情稍微有些平静,只盼着下午不要出事,好收兵回营。
正在这时,突然城门大开,许之元匹马单枪,象一团彩云一样飞出城门,直奔大元义方向冲过来。大元义惊喜交集,也来不及多想,就催马迎上前去。两马并头,两人大笑。渤海军士兵被这场面惊呆了,一个个持械呆立,不知所措。
大元义笑道:之元,你怎么敢匹马单枪跑出来,不怕我活捉了你吗?
许之元笑道:我情愿被你捉了去,好和你在一起。
两人说说笑笑,好象不是身在战场的敌手,而是多年不见的亲蜜朋友。可就在这时,大琳堂率领一支亲兵包抄上来,不由分说,缴了许之元手中银枪,把她连人带马挟持而去。原来大乙夏对儿子有些不放心,怕他临阵手软,不忍心挟持许之元,就让大琳堂暗中监视,伺机而动。
许之开在城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开始时见妹妹和敌将有说有笑,并不交锋,正在纲闷,转眼之间却又见妹妹莫明其妙地被活捉去了,这才知道闯了大祸,赶紧奔回府中向父亲禀报。许钦澹闻报大惊,立即提枪上马,带了一千骑兵,冲出城来抢救女儿。这支人马刚一出关,就听关外炮声震天,左有大乙夏,右有大胡雅,率领一万生力军冲出来夹击。许钦澹顿时陷于重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