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武王道:齐大人此来,带来了大唐皇帝对渤海郡的深情关怀,本王十分欣慰,也特别感谢齐大人的劳苦奔波。
发布齐殿逢道:上命差遣,为国奔波,是臣子的本份。基下如果要谢,就谢皇帝陛下,为大唐尽一片忠心。
发布武王道:齐大人说得是。现在钦差大人要回京,本王正有一件事要禀报皇帝,还要请齐大人费心。
发布齐殿逢道:无论郡王有什么事要禀报,本官都可以传达。
发布武王道:正在长安入侍的左骁卫将军大都利是本王的长子,已经确立为渤海郡的副王,需要归郡协助本王处理政务,恳请皇帝开恩,准他返回敖东城。本王愿竟另派二王子大钦茂去长安入侍。
发布齐殿逢道:郡王的请求合情合理,皇帝一定会恩准。依本官判断,只要二王子大钦茂到达长安,副王大都利就可以归来。
发布武王道:那就拜托钦差大人向皇帝奏明。二王子大钦茂将在近rì启程入唐。
发布齐殿逢离开敖东城返回大唐。武王让二弟大门艺送钦差到都里镇。
发布齐殿逢要从都里镇上船渡海奔山东,临上船之际,对大门艺叮嘱道:二王爷不要忘记你我的约定。一旦渤海郡发生动乱,我就保举你做渤海郡王。
发布大门艺道:我只能静观其变,坐等天时,不敢盲动。
发布齐殿逢道:黑水部将有异动,敖东城不可能平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抓住时机,果断行动。
发布两人心领神会,当时道别分手,只等时机到来。
发布大唐钦差出使藩郡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代表皇帝出巡,被藩郡王高看一眼,所到之处都是高规格的接待,还会有许多礼品赠送。回来述职时,多半都是报喜不报忧。因为皇帝愿意听到四海宾服的好消息,不愿意听到夷族不驯的坏消息。出使渤海郡的齐殿逢却是有些特别。他回到长安,向皇帝上了一表,说渤海郡新王大武艺xìng格乖张,行为怪异,对皇帝常有不驯之辞,恐有背叛之举。
发布齐殿逢故意这样奏报,自有一番如意的盘算。他以为黑水部很快就要来讨封,皇帝一定会赐封,渤海郡王一定会恼火,大武艺一定会有反叛的行动。所以现在齐殿逢要先放出一句话来,说大武艺可能会有反叛之举。以后大武艺稍有对大唐不敬的动作,就证明了齐殿逢有先见之明,就会让百官不敢再轻视,就会得到皇帝重重的嘉奖。
发布这道表章递上去之后,玄宗皇帝果然十分不悦,把鸿胪寺正卿崔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渤海郡有这等异常情况,为何不早来奏报。如今册封大武艺的诏书已经下达,想撤已来不及,不撤又不放心,岂不是让朕难堪吗?
发布崔忻奏道:请陛下息怒。齐殿逢所奏未必属实。渤海郡高王健在时,对大唐忠心不二。他的儿子刚刚继位,没有理由突然变坏。此事容臣再作调查。现在大武艺的长子大都利在国子监就学,不妨对他采取措施,使大武艺有所顾忌。
发布玄宗道:你是说扣留人质吗?这种办法早已不灵。过去把高德武的长子高震留在洛阳,高德武不是照样投奔震国去了。如果大武艺真有反叛之心,扣留他十个儿子也无济于事。扣留人质只能增加仇恨,加速他的反叛。大都利仁义忠厚,对朕忠心耿耿,已经被大武艺立为副王,朕不妨送他个人情,册封大都利为桂娄郡王,让他回到敖东城去对大武艺发挥一些牵制作用,或许可以稳定渤海郡的局面。这事你抓紧办吧。
发布崔忻道:陛下此举真是高明。臣立即遵旨照办。
发布崔忻领了圣旨,把大都利召到鸿胪寺来,宣布了皇帝的诏命,对大都利好言抚慰一番,叮嘱他回国后务必小心观察,防止渤海郡出现叛离倾向。大都利自然发誓照办。
发布大都利得到桂娄郡王爵位,又可以回到敖东城与亲人团聚,真是喜出望外。这天告别了国子监的师长和学友,再到鸿胪寺告别。也偏偏是冤家路窄,正赶上鸿胪寺少卿齐殿逢在衙中当值。齐殿逢原本以为玄宗皇帝看了他的表章,会迁怒于大都利,将他扣为人质,从而逼反大武艺,以便证明他的明察秋毫和先见之明。现在看到大都利不仅没有被监禁,还加封了郡王爵位,齐殿逢怎肯善罢甘休。坏人干坏事的行动,往往比好人干好事的行动来得更迅速更果断。他当即眼珠一转,又生出一个谋害大都利、逼反大武艺的连环诡计。
发布齐殿逢假猩猩对大都利说道:恭喜大王子晋爵归国。此次归国将担副王重任,恐怕再没有机会来长安了。大王子来长安已有五年,本官作为鸿胪寺官员,一直没有机会陪大王子游览长安风光,这是本官的失职,甚是抱欠。现在愿借大王子东归之机,陪大王子顺路到太华山一游。
发布大都利不知是计,爽快应道:多谢齐大人关心。既是顺路,本王愿意听从齐大人安排。
发布太华山在长安以东二百里,是五岳当中的西岳,以奇拔峻秀名冠天下。有东西南北中五座奇峰直插云天,远远望去,就象一簇莲花朝天竞放。山路崎岖陡峭,最能勾起攀岩探险家的乐趣。大都利早就听人说起过太华山的美妙,登顶一呼的冲动早已在心中作怪,只差没有机会去攀登。现在机会来了,他怎么能不兴高采烈!
发布齐殿逢邀请大都利登太华山,正是看中了此山的险峻。不过他可不是要让大都利欣赏太华山的风光,而是要利用太华山的险峻来断送大都利的xìng命,恶化渤海郡和大唐之间的关系,达到他升官晋级的目的。
发布大都利哪里知道大唐鸿胪寺齐少卿的险恶用心,回到国子监馆舍,向老师和同学们告别,乐颠颠地收拾好了行装,只等齐殿逢来约他上路。
发布鸿胪寺官员对藩国王子和使节迎来送往都是正常的职责。少卿虽然比正卿的官阶品秩低一等,却也有直接向皇帝奏本的权力,可以自行安排公务,并非完全受主官制约。齐殿逢向正卿崔忻打个招呼,让主官知道自已的去向。崔忻也就是知道了而已,并不认真过问细节。
发布齐殿凤来约大都利上路。他们这一行人来到太华山脚下,取北路登山。到了北峰脚下,正准备登山时,遇到一位须发皆白的道士。那道士对大都利说了一番莫明其妙的疯话,几乎让齐殿逢的yīn谋诡计破产。
发布白毛道士冲着大都利叫道:你这人头上有一团黑气,有天煞星入命,灾祸就在眼前,还是不要上山的好。
发布大都利吃了一惊,对齐殿逢道:道士这话让我好生恐惧,我们是不是不要上山了?
发布齐殿逢道:青天朗rì,哪来的黑气?那是个疯颠道士,他的话还能信么?有本官陪同,大王子放心就是了。
发布大都利虽然心中疑惑,却不好拒绝齐大人的好意,就不顾道士的jǐng告,向山路上攀去。
发布道士跟在后面,又叫道:你这人怎么不听山人劝告?是要去送死吗?今天山神不收外鬼,你还是改rì再来吧。
发布大都利回头说道:我是远来的游客,只有今天才有机会登山,错过了岂不可惜?
发布道士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是非去不可了。那就送你一道护身符吧。好好带着,或许还可以活着回来。
发布大都利从道士手中接过一块小黄布条,见那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几条线,便顺手揣进怀中,说道:多谢道长了。
发布道士说道:祝你平安。但愿我们还能后会有期。
发布太华山是天下第一难攀登的奇山。山路狭窄陡峭,游人必须手脚并用。大都利年轻气盛,很快就被登山的乐趣陶醉了,早把道士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把齐殿逢远远地甩在后面。他们一前一后,翻过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等险道,爬过擦耳岭、上天梯、苍龙岭等骇径,登上云台、玉女、莲花、落雁等四座奇峰,最后来到朝阳峰。
发布齐殿逢在上山路上没有机会下手,就想把大都利留在山上,慢慢再找机会,假惺惺说道:朝阳峰也叫东峰,是太华山上观看rì出的绝妙所在,大王子很难再有登山的机会,这次一定要玩得尽兴,我们就在中峰的玉女观过夜,明晨来看rì出景象。
发布大都利被太华山的奇峻景sè陶醉了,哪里会想到灾祸就要降临,高高兴兴应道:难得有这次登山的好机会,既然上了山,不看看太华山的rì出,岂不可惜。就按齐大人所说,在山上过夜,明晨早早起来看rì出。
发布齐殿逢本是处心积虑要在太华山制造一起事故,加害大都利。可是登山以来,大都利身手矫健,总是把他甩得远远的,想下手却没有机会。休息的时候,大都利总是选择陡峭岩石坐上去观景,齐殿逢不敢向他靠近,生怕自已一不小心先摔下去。齐殿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却又害人之心不死,就鼓动大都利观rì出,好在山上拖延时间,再找机会下手。
发布在中峰玉女洞休息一夜,次rì清晨,两人早早起来,重登朝阳峰来看rì出。太华山东峰上的观rì台,是背靠山峰面向深谷的万丈悬崖绝壁,胆量稍小一点的人根本不敢登临。大都利在悬崖上谈笑风生,无忧无虑地欣赏着rì出景象。齐殿逢缩在后面,死死地攀着岩石不敢松手。眼看着红rì冉冉升起,齐殿逢的心却不断地沉下去。rì上东方,大都利兴高采烈地从崖上下来,齐殿逢却是脸sè灰白,失望已极。
发布两人开始下山。登过山的人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大都利上山时把齐殿逢甩得远远的,可是下山的时候却总是落在他的后面。齐殿逢走在前面,观察着两边的岩石峭壁,寻找下手的时机。恶狼在山羊身边打转转,总会找到吃羊的机会。两人眼看就要回到山脚下,前面有一处绝壁横断去路,必须托拉合作才能通过。
发布齐殿逢一看时机终于来了,心中暗喜,说道:请大王子先下,我来拉着你的双手,然后你再接我。
发布大都利毫无戒备之心,就让齐殿逢拉着他往下溜。那峭壁高约两丈,半腰有一个突台可以错脚。可是两人的手臂拉直了还是差了一尺高够不到。这时必须冒险松手,让双脚落到突台上。再蹲下去抓住突台往下溜。齐殿逢在上面看得真切,故意把大都利拉偏了半步的距离,突然把手一松。大都利笔直地沿着峭壁跌落下去。只是喘一口气的时间,便已双足着地,两条腿象压塌了的一堆泥土一样向下瘫去。大都利眼前一黑,万物皆空。
发布齐殿逢终于害人得手,心中一阵狂喜。他在崖上向下望了许久,见大都利纹丝不动,以为他已经摔死,就故意在崖上大呼救命。这天太华山上游人不是很多,喊了多时,才有人闻声赶过来相助。
发布大都利被抬到山下的时候苏醒过来,只觉得腰部以下好象已经不复存在,没有知觉,没有疼痛,挣扎问道:齐大人,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腿好象没有了?
发布齐殿逢道:请大王子安静,你的腿摔坏了。本官护送你到华yīn县医治,很快就会好的。
发布齐殿逢把大都利送到华yīn县,请县丞帮忙找郎中疗伤。可是大都利的伤势太重了,医郎们用尽各种方法,还是不能保住他的xìng命。十天之后,大都利惨死在华yīn县城。
发布齐殿逢jīng心策划的害人yīn谋终于得逞。他从华yīn县返回长安,向鸿胪寺正卿崔忻谎称大都利贪玩坠崖,死于非命。崔忻哪会想到是这是一场谋杀,只能胡里胡涂向皇帝上报,说大都利归国途中游太华山遇难,现存尸华yīn县。
发布玄宗皇帝闻报,很是悲伤,说道:朕本想让大都利归国去牵制大武艺,不料却出了这样事故。这样一来,不仅牵制不了大武艺,还可能给他造成反叛的借口。为了安抚大武艺,要按郡王之礼隆重安排铜棺檀椁盛殓大都利的尸体,派五百里快马向渤海郡发出通报。务必要向大武艺详细说明情由,不要令他产生误解。
发布大都利在太华山不幸遇难的消息传到敖东城,举国哗然。正如齐殿逢所期望的那样,怀疑大都利被谋杀的说法传得满城风雨,要求武王进行报复的声浪涌动朝堂。左相张雨生和驸马张休,认为副王是被人谋杀了,强烈要求武王向大唐皇帝提出抗议,要求大唐追查凶手以命抵命。猛贲大将军大门艺因为与齐殿逢有密约,自认为是大唐皇帝的心腹干臣,则极力为大唐方面辩解。这天朝堂上的争论十分激烈。
发布左相张雨生奏道:副王年轻力壮,身手敏捷,怎么可能会自已坠崖?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yīn谋。臣以为不能这样草草放过,应该派人到长安去调查清楚,绝不能让副王死不瞑目。
发布驸马张休和副王大都利是同龄的表兄弟,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对大都利的不幸遇难最为悲伤。这时也向前奏道:副王游览太华山,有大唐鸿胪寺少卿齐殿逢陪同。必是他故意将副王害死,应该让他以命抵命。纵然不是他存心加害,也该治他失职之罪。现在大唐皇帝对他没有任何处罚,分明是串通预谋,加害副王。臣以为这事若不查得水落石出,天理不容。
发布猛贲大将军大门艺也猜测这事十有仈jiǔ是齐殿凤做的孽,就有意把大事化小,好替齐殿凤开脱。他向前奏道:副王不幸遇难,不仅是渤海郡的重大损失,也让大唐皇帝深感悲痛。如果胡乱怀疑,必然会危及渤海郡和大唐的亲密关系,这就有违先王遗教。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人迎回副王遗体,隆重安葬,让亡者入土为安,让生者得到慰藉。
发布右相高海清对副王的遇难也十分震惊,他从心里不相信年轻力壮的副王会失足坠崖摔死,怀疑这是一桩谋杀案件。可是这事关系重大,还必须以维护大局为重,绝不能轻易地说出自已的怀疑。他向前奏道:副王遇难,已经是天大的不幸。如果纠缠下去,更会加重悲伤。臣同意大门艺的意见,当务之急不是调查副王游山的详情,而是迎回遗体,隆重安葬。如果拖延时rì,遗体变质,不仅家人无法安心,就是满朝武,也会无颜面对副王英灵。
发布大内相乌知古此刻最担心的是武王沉不住气,做出鲁莽的决定,既弄僵了和大唐的关系,又补偿不了副王之死带来的巨大损失,就赶紧接过右相高海清的话头,向前奏道:副王遇难,举国悲伤。如果不加控制,让悲情无限漫延,于国于民都不会有益。臣以为还是抓紧迎回副王遗体安葬为首要,不能让副王孤魂漂泊异乡。
发布武王大武艺坐在上面听着众官的争论,心中波涛起伏。痛失长子,让他悲愤到极点。在这非常情况下,他将作出非常的决策,那将是天崩地裂般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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