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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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牧是我们中到的最晚的一个,这个来自内蒙古的小伙子并不是特别高大壮硕,但是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让人一见就想起敏捷迅速的豹子。

    牛牧和我一样是于涛搭军车接来的,当时我们勘探队就住在湔底虎头乡的一个村上,这里有一条由西南向东北广元、青川方向延伸的山脉,这条山脉就是在2008年5月让国人揪心的龙门山脉。

    74年在这里修建了成都步兵学校,当时的7805部队,也就是后来的56043部队驻扎在这里,部队上偶尔会有军车通过,于涛优秀的外交能力使我们得以沾到蹭军车的光,请允许我在这里感谢下那些好心的汽车兵,如果你们有机会看到这个故事并且记得我们,请来成都和我喝杯茶。

    牛牧带来了猴子朝思暮想的肉干,那是风干的生牛肉条,牛牧说那是用新鲜牛后腿肉,自然晾晒风干而成,保留了牛肉原有的味道,这种牛肉条有很重的膻味,用牙一点点撕着吃,很有嚼劲。

    我们那时候的肉食很少,牛牧把带来的肉干尽量均匀的打好包送给地质勘探队的每个人,当然猴子的那包要分外多些。

    由于已经没有多的房间,牛牧也住进了我和于涛的这间房,吃完饭由于没有别的娱乐项目,大家便回到各自房间闲聊。牛牧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由于明天还要早起进山,所以大家渐渐都有些睡意。

    这天天气很不好,从早晨起就阴沉沉的,不时有闷雷声从压的很低的云层上滚过。四川盆地其实是极少有雷雨天气的,多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夜雨,我们住的房子晴天可以看见星星,自然雨天也就可以享受淋浴。

    因为怕下雨,睡觉前我们合力把床板移到尽量靠里墙的位置,这个墙上有扇小窗子,窗子上板条钉的还算严实,窗外是个黑漆漆的水塘,大概有两亩地那么大,呈不规则的长方形,白天的时候我到院子周围晃的时候看过,塘里的水很黑,不知道有多深,周围以前应该是种的有竹子的,不过现在都只剩下些竹根,杂乱的簇拥在水塘边。

    我们不知道谈了多久,于涛有了尿意,我们住的地方离茅厕有些远,那家伙懒得去,就直接出门去水塘边解决。

    我的肚子有些饿,这些年的伙食难见荤腥,所以饿的快,我想起牛牧送的肉干,决定弄根来加餐,牛牧也饿了,懒洋洋的撑起半个身子,等我把肉干找出来。

    其实我是不怎么吃的惯那种膻味的,但还是很仔细的用油纸包好,放在了背篓的最下层,那时候想着好歹能带些回家给家里人尝尝,所以包的特别严实,加上又压在最下面,所以半天都没翻出来。

    当我终于从背篓最下面把肉干翻出来,直起身子把肉干递给牛牧的时候,令我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在我的眼前。

    牛牧是侧背着窗子来接肉干的,我是正对着窗子,窗子外的水塘边于涛正以一个极其猥琐的姿势在朝水里尿尿,他的背后有7、8个人影排队走过,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勘探队的人,因为那些人影里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个矮个的。

    那些身影应该很安静,因为于涛完全没有察觉,那个矮小的身影走在他身旁的时候甚至停了停,好象伸手摸了下他,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压的过低的云层使深夜的光线朦胧扭曲,但我发誓我看到了那个矮个子的脸,那是一张苍白呆板的脸,死气沉沉的孩童的脸,那小孩看向我,然后列嘴笑。

    我手里的肉干啪的掉在地上,响起一声闷闷的声音,牛牧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于涛正一无所知的系好裤子往回走,身后那一排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我不知道牛牧看到没有,或者看到多少,难言的震惊让我有短暂的失神,我算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因为子女众多,父母并没有太多时间给我们讲那些睡前的鬼故事,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看见些不该有的东西。

    使我回过神来的是轻微的门响声,那是于涛开门进来,我恍惚间觉得他是飘进来的,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听见脚步声。

    于涛笑嘻嘻的走过来,玩笑样用肩膀撞我,他身体上那股彻骨的冰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下一秒,他伸手勾住我的肩头,和常人一样的温度,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陈哥,给我也来根肉干。”

    我默默的从地上拣起肉干拿给他,我们点了很小的一盏煤油灯,窗外的风把火苗吹的忽大忽小,闪烁不定。

    于涛拿了肉干躺回床上去,我承认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牛牧没有再找我拿肉干,我也没有询问他的勇气,我不停告诉自己,唯物主义是不相信一切鬼神存在的。

    于涛悄声的和牛牧继续嘀咕,我没了说话的兴致,却又怎么都睡不着,翻来翻去的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隐约听到水塘那边传来咕咚的落水声。

    这一夜,雨始终没下,透风的房子让我在8月的炎热里冷的发抖,当我在门外嘈杂的人声中醒过来时,我知道,今天是我们进山的日子了。

    张老头吆喝着几个挑夫打包好各自的担子,那些都是村里的年轻人,算是他的小字辈。他永不离身的叶子烟杆插在腰带上,自己的背篓放在地上,里面有好几把烟草叶子。

    我沉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关于昨晚的事,我缺乏可以交谈的对象。天色依然很阴沉,我绕过众人转到水塘边,站到昨晚于涛站过的地方,那里和往日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一切都象是我的幻觉。

    我发了会呆,正要离开的时候眼角似乎瞟到什么东西在墙壁转角一闪,但速度太快,我没有看的很真切,老刑已经在清点队员并派人检查各房间是否有忘记的东西,这是我的职责,我快步离开水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