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也没白吃,临走留下了一罐米酒,这种用优质粟米掺杂香草酿造而成的饮料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引得所有人都不断吞咽口水。
按照同来的羭国勇士长蔓的说法,这么一罐米酒,就抵得上十只羊,是只有神明才能享用的神物,崾国人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长蔓的说法让崾国人犯了嘀咕,只有神明才能享用?那为什么刚才那些人喝个不停?还有人看到姒清临走前将一碗米酒献给了崇明,整个崾国,只有崇明尝过这种米酒。
想到这里,人们看崇明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难道这家伙跟那些华夏人一样,都是神之后裔?
今天的事对崾国人来说不啻于一场冲击,他们亲眼看到了大群的华夏人,看到了他们怎么说话,怎么交流,看到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首脑都配有青铜兵器,上下尊卑有序,行为举止都跟崾国人大为不同,他们有冲天的豪情,崾山鬼神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他们个个如狼似虎,能将一种叫做恐惧的蛊毒散播到其他人身上,崾山群巫对他们毫无抵抗力,以往高高在上的婹母也成了与大伙毫无区别的普通人,面对华夏人,只有臣服。
最后那罐米酒让临墙抱走了。女巫们看这样东西碍眼,碰都不愿意碰。婹母像又老了十岁,闷闷的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断的叹气,脸上全是疲累。崇明将米酒分给了他的追随者,当他将陶碗高高举起时,大声道:
“我们是连鬼神都不敢冒犯的无敌勇士!”
十个追随者大声应和,声音传入崾山深处,在丛林中间激起阵阵回声。
姒清已经离开,崇明走出崾山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了。
崇明对追随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离开崾山了,我希望你们能跟我一起走。”
崇明一心往外飞的想法,崾国人都心知肚明,这十人能下定决心站在崇明这一边,甚至帮着崇明跟婹母掰腕子打擂台,对这一天也早有准备。今天这事对崾山众巫权威的打击可不小,婹母接连几次在外族挑衅的时候无所作为也令崾国人心冷,崇明借此提出离开崾山,倒也正合时机。
临墙终究舍不得与族人决裂,为难道:“我们非离开不可么?跟大家伙儿在一块多好啊。”
临墙的话被大家自动忽略了,没人去理他,只是对崇明表态道:“走,我们一起走!”
崇明一锤定音:“下一个月圆之夜后,我们一起离开!”
前面有言,崇明依靠这十个人——或许应该算九个人才对,临墙被排除在外——建立起了一支微型军队,在他原本的打算中,这支军队成形后要有整齐划一的队形,十人如一人,尽最大可能的将众人的潜力发挥出来。姒清走后,他才意识到这种想法不现实,梦境中对现代化军队的认识误导了他,使他对众人的期望值过高,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
这个时代的军队,说到底就是八个字: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能做到这八个字就能称得上是纪律严明,已经是很不错的队伍了。绝大多数邦国之间的战争还停留在打群架的低级阶段,没有号令,没有指挥,乱斗一通,打得难解难分,最后都找不着北了。
崇明知错就改,将标准降低,只要求他们能够服从号令,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谁也不能含糊。除此之外,战友之间的配合也有待加强,崇明带着他们入山围猎,各有职责,若是有人做得不好,一点情面都不讲,重重责罚。
临墙是这些人中受责罚最频繁的一个了,每天都摸着屁股回屋,眼泪汪汪的扮可怜,他这副惨象让崾国人看在眼中,俱都大为惊异,不明白崇明这是发哪门子疯。不过临墙的进步也极快,要他去狩猎他还是那么逊,但让他与其他人相互配合打下手,他做的很不赖,军队果然是个大熔炉。所有人都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时间过的很快,天是越来越凉了,即便是比后世温度要高,此时也感觉到了丝丝寒意,树叶已经大部枯黄,秋风一吹,簌簌下落,冬天就要到来,崾国人正为过冬做最后的准备,崇明则将这些rì子积下的物资归拢起来,再过几天,就该离开崾山了。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站在常常与姒清一起眺望远方的小土包上,崇明摩挲着巨大的山犀獠牙,想起了那个让他从男孩变成男人的女子。
或许,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对于崇明明目张胆的挖墙脚行为,婹母再也没有能力加以制止,她已经老朽了,面对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她总是充满无力感。崇明很好的抓住了她的底限——只带走十个人,正好是两只手上指头的数目,很容易就能数过来,这不但让婹母安心,其他崾国人也都稍稍安心,两只手就能数过来,事情还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
婹母曾问过崇明的追随者:“他要带领你们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园,去往未知的远方,那是连他自己都没去过的地方,你们真就这么放心的跟着他?”
对方的回答让婹母气结:“谁说崇明没去过那里?他在梦中就去过!”
婹母没有再多问,崾国发展到这个地步,男人的势力越来越难以遏制,每每想起,她都有一种坐在火山口上的感觉,这些一心跟崇明走的人,往rì里都是对女人最桀骜的刺头,他们走了也好,这些人走了,男人中的不满情绪就宣泄掉一部分,崾国的稳定就能再保持几十年。
最后的月圆之夜马上就要到来了,崾国上下一边准备着祭祀月神,一边看着崇明等人为离开崾山做准备,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但就在这一天,新的变故又发生了,靡战耳川带着数百族人来到了崾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