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到的是靡战等人,当先一个正是郅筌,他指着崾国,对诸人道:“那里便是姒清所在的地方。”
靡战点头,对耳川欣喜道:“终于要见到我心爱的清了。这真是众兽之神对我的怜悯和恩赐!”说着狠狠亲了那块来自姒清的饰玉,耳川看他那模样,不知怎的想起了啃肉骨头的野狼,笑道:“你感谢众兽之神,就不感谢我?”
靡战赶忙与耳川对了对拳,道:“当然要感谢你,吾之兄弟!将众神的指示传达给我的正是你,我会终身不忘。”说完又是一个熊抱。
靡战把谢意都给了众神与耳川,郅筌在一旁好生无趣,实在不想让这位大时国少主太过得意,便硬邦邦的说了句:“我那rì在崾国,看到姒清身边有一个男子,与姒清很亲密,名叫崇明。”
靡战愣了一下,他在大时国收到耳川说给他的消息时,可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耳川冷冷瞥了郅筌一眼:“你是想说,扈国先主最疼爱的女儿,我渭水诸国三神女之一的姒清会看上一个野人崽子?”
郅筌没有说话,耳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重重哼了一句,对靡战道:“咱们进去吧。”
靡战狠狠瞪了郅筌一眼,大步向崾国而去。郅筌跟在后面,暗暗冷笑:若说姒清会看上崇明,我自是不敢肯定,可要真跟你比起来,还是那个野人崽子更讨姒清欢心些,且让你得意一时,待会可不要哭出来!
靡战耳川等人进了崾国,婹母率领众巫连忙出来迎接,心中慌乱,看这些人的阵势,一个不高兴崾国就得遭受灭顶之灾!
靡战却没她们想象中那么穷凶极恶,上来先是自我介绍:“靡战,大时国国主齿骆诃之子,众兽之神庇护下的勇士,未来的大时国国主。”
不得不说,靡战这一番表现还是很能获得别人好感的,他本就卖相不错,口齿也好,声音甚至还带有一点磁xìng,短短几句话下来,这个健康阳光的小伙子在一群中老年妇女的眼中便得了不少印象分,有几个年纪不大的还眼神火辣的望着靡战,似乎在期待什么。
与靡战不同,耳川的形象就有些吓人了。南山盛产丹粟【1】,那是一种如粟米颗粒一般大小的丹沙,磨制后可以用作红sè涂料。这种颜sè跟鲜血一样的染料让南山国人十分痴迷,rì常装饰多用丹粟,非常喜欢在身上绘制各种图案,越是威猛的勇士,绘制的图案便越是硕大恐怖。耳川身为国主之弟,又是一等一的勇士,身上的丹粟自然不会少,他甚至将头发也染成了赤sè,脸面脖颈上,以及四肢都会有不少恐怖的鬼神兽面纹,这人前一亮相,便将婹母等人吓住了,连呼“血鬼”。
婹母与众巫正因血鬼耳川而战战兢兢,那边又传来消息,又一群华夏人来到崾国,这次也是三个国家:扈国,羭国,獾国。
这群人阵势更大,简直称得上是杀气腾腾,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头犬形异兽,体型巨大,如小牛犊一般,通体乌黑油亮,它四肢毛发短少,躯干两侧却生有长毛,粗-硬如猬刺,发怒时,长毛竖起,如生了双翅一般,威风凛凛。四肢隔着薄薄的皮毛,虬结的肌肉线条凸显无疑。
异兽双目幽碧,似烧的鬼火,两耳如刀,耳尖生有一撮白毛,似两只大角,这种产自邽山的犬形兽威猛之极,是泰燎当年与大禹一同治水时机缘巧合而得,几十年下来,已经繁衍了三代,世人都称其为“穷奇”【2】。
这穷奇平时也是个嚣张惯了的,除了姒清这个主人,极少听话,一马当先跑进崾国,二话不说,先是一声大吼,惊得山林百兽震怖,更是将崾国各类牲畜吓了个半死,所养的上千头羊都哆哆嗦嗦伏在地上,哀哀叫着,爬不起来。
所幸扈国人带着穷奇来崾山之前早已喂饱了它,否则此兽喜食人肉,来崾国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吼,而是吃人了。
跟在穷奇后面的是扈国勇士黑阖,这是一个十分沉闷的人,方面大耳,虬髯如草,狮鼻大口,双眉如飞,他显然是这一群人的头领,左边是羭国勇士长蔓,右边是獾国国主木竖,黑阖就是通过这两国找来崾国的。
靡战耳川早与黑阖长蔓相识,见了面少不得要打招呼,穷奇兽则四处乱跑,边跑边叫,召唤主人。
一群人大摇大摆来到这里,立刻反客为主,小小崾国顿时人满为患,几百人挤在崾城内外,目标只有一个:姒清。
被严重边缘化的婹母等人战战兢兢立在一侧,好像侍奉主人的奴仆。这些人所为何来她自然明白,偏偏这天姒清跟崇明又上了山,婹母早早叫人去找他俩,一时哪能见到真人?几个头目没耐心等下去,靡战提议带人上山寻找,黑阖点头同意,穷奇兽也终于不再祸害崾国,上百人在几个崾国向导的带领下上山,剩下的原地待命。
郅筌没那心思掺和这些事,便留了下来,闲极无聊,四处走动时,看到一个少年正用赭石制成的棕sè颜料在一张兽皮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极其威猛的神人像,再看那个少年,正是那天跟在崇明身边的一个崽子,遂不客气的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临墙头也没回:“崇明。”
郅筌眼睛稍稍眯了一下:“画他做什么?”
临墙道:“这是我们将来要穿在身上的皮甲,画上崇明的神像,就不会受伤。”
“神像?”郅筌被这个用语惊到了:“你把他当神?”
临墙终于回过头来,待看清来人,脸sè一变:“是你!”
注:【1】丹粟:《山海经?西山经》:时山之西“百七十里,曰南山,上多丹粟。”
【2】穷奇:《山海经?西山经》:中曲山“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