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傻了眼,崇明不由看向姒清,还真让这女人说中了。他在崾山活了十多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惊愕之余,竟感觉怪有趣的,还不由自主的笑了两声。
崇明这个渎神者不把这事放心上,其他人却已经如大祸临头一般,都说这是大凶之兆,不出几rì崾山必遭大难,这种说法像风一样四处流传,人人都这般说,最后崇明皱起了眉头,这事有些不大对劲。
临墙满脸仓皇来到崇明身边,紧张的直咽唾沫,凑到崇明耳边道:“肉被鸟叼走了,会不会是姒清带……带来的鸟?”
崇明先是疑惑,继而恍然,沉声道:“你说她那把刀?”不用临墙再说什么他已明白,崾国崇鱼,种粟,这两样活动都容易受到鸟类的威胁,因此族人绝无以鸟禽为装饰者,唯有外来者姒清,明晃晃的青铜刀柄末端制成了鸟首形状,利喙锐眼,一看就是猛禽。崾国人对此深为忌恶,常说这女人身配凶刀,恐不利于部族。
得临墙点醒,崇明霎时想得通透。今天发生这种事,姒清这触怒祖神的罪名是绝对脱不掉的了。忍不住又看了姒清一眼,心说难道这女人真有那么灵异?
临墙和崇明刚凑到一块,姒清也便明白了:这群蒙昧野人肯定把罪责往我身上推!见崇明的眼睛往自己这边瞅,毫不客气的瞅回去:你女人遇到麻烦了,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野实,指着姒清大叫全是因为这女人,才会出现这种恶兆,若要消除大难,必须杀掉姒清。崇明包庇妖女,也该重罚,须一同受死!
他吼的中气十足,底气也是十足。这不是他冤枉谁,事情明明白白就是这样嘛,像他这么想的又不是一个两个,大伙都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他第一个说了出来。顿时得到众人响应,野实心中大畅。当rì他软肋遭受崇明重击,差点废掉,自此再也不敢招惹那对男女,这仇却记了下来。如今撞上这等事,真是天赐良机,不把他俩整残他就不叫野实!
崇明和姒清都没有辩解,这种事有口难辩,越描越黑。两人只是一声不响的站在一起,冷冷望着那些群情激奋的崾山人。他们的情绪很容易就被野实煽动起来,姒清的妖艳诡异,崇明的桀骜渎神,两人都特异于崾山之外而存在,两者的相遇组合不但没有使他们身上的锐角消除,反而更加明显,更加令崾国人难以容忍。对这两人心怀忌惮的绝不止野实一人,今天这种忌惮就此爆发出来——这两个不稳定因素是再也留不得了。
崇明亮出了虎骨刀,姒清拔出了青铜刀,这一男一女背靠着背,手中兵刃在阳光的照shè下映出金黄sè的锋芒,闪花了众人的眼睛。
数百人把他们围了起来,一遍一遍的声讨两人的罪名,却没有谁敢上前。崇明的模样让人们想起了他的父亲,那不是凡人能够对抗的。
双方互不相让,就此僵持不下,姒清倚着崇明后背,犹有余情跟崇明聊天:“遇到我不过两个月,你就跟自己的族人闹了两次,这样下去,你可就再没立足之地了。现在心里是不是后悔当初救我?”
崇明没好气的道:“早知道你身怀异术,没想到连读心这种高难度的活都能办到。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后悔过。冒着跟族人决裂的危险救回一个女人,结果只能看不能摸,亏我一向自认聪明,却在你身上做了这么多蠢事。”
姒清吃吃笑道:“那你现在把我推出去也不晚哪。”
崇明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
姒清道:“什么话?”
崇明道:“笨蛋!第一莫做,第二莫休!”
姒清道:“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崇明道:“他算哪门子英雄,顶多算是狗熊!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事情已经做了却又反悔,活该他最后惨死。我才不会跟他一样,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凡事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
姒清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奇怪,一个像熊一样强大的人难道还称不上英雄?那怎么才算英雄?”
两人聊得嗨,旁边的临墙却无比纠结。一边是自己的族人,一边是自己兄弟,他一个小少年夹在中间,当真难做。只得把怨气都撒到姒清身上,要不是这个女人,哪会有这么多事!老人们的说法当真是人生至理,似姒清这等祸国殃民的美人就不该让她留在国中,崇明就不该整天跟她混在一块,结果心窍被迷,为了这个女人敢朝任何人拔刀子,这女人就是害人jīng!
临墙眼珠子转了几转,发现离姒清最近的,除了崇明,就是自己了。信念急转之下,恶从胆边生:趁着女人不备,我一刀结果了她!心中这么想着,临墙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小刀刀柄上,正要往外拔,却见姒清突然朝他笑了一笑,临墙脑子一空,啥念头都没了。
空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情势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几个女巫赶来,大声道:“祭肉丢失,确是凶兆。但到底为何,婹母正卜问诸神。你们不可随意伤人,否则必定触怒神明。”
这句话让现场气氛稍稍缓和,众人虽没有散去,仍旧围着两人,却不在喊打喊杀,静待结果。很快婹母在众巫的搀扶下走到场中,道:“祭肉丢失,既是众神不满,又是示jǐng之意。”老婆婆来到崇明面前:“崇明,诸神并没怪罪你,我崾山众人不会对你怎么样,把刀收起来吧。”
崇明没动:“那姒清呢?”
婹母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这个山外的女人,姒清对崇明微微一笑:“看来今天你必须做出选择了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