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章笑道:“大酋长不必多礼,我章军与邹族人都是华夏子孙,原本就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外族人看笑话。”周宪章说着,盯了一眼捆成了粽子的河野龙桥。
伏生大笑:“周军长说的是,在这个日本人面前,咱们可不能显得生分!只是,这个河野龙桥该怎么处置,还请周军长定夺。”
周宪章沉吟不语。郭二杆喝道:“你这个大酋长,怎么这么罗嗦,杀了呗!要不是他,阿南也杀不了阿巴尼!这家伙是白鹿寨的罪魁祸首!”
河野龙桥脸色苍白,扯着嗓门大叫:“周宪章!我是战俘!按照日内瓦公约,你们不能屠杀战俘!我听说,你已经下令,优待战俘,在安平和嘉义,你们的部队已经忠实地执行了你的命令,给予日方被俘人员人道主义待遇!在白鹿寨,你们应该继续执行这个命令!”
曾经高傲而顽固的日本军人,竟然向敌军祈求活命,这在一年前,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在甲午战争中,周宪章曾经下令不要俘虏,其中最根本原因就是,抓不到日军俘虏,日军从军官到士兵在弹尽粮绝的时候,几乎全部选择自杀,即便有极少数被章军俘虏,这些日军也会拼尽最后的力气,与章军士兵同归于尽,不少章军官兵吃了日军俘虏的大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章军队日军战俘就地格杀。
然而,到了乙未战争,在台湾的日军,却像是换了一支军队,安平一战,章军抓到了三百多日军战俘,这些战俘绝大多数都是老老实实的,完全没有往日的强硬与视死如归。
其根本原因就是,日军的士气垮了,从甲午到乙未,这场遥遥无期看不到希望的战争,拖垮了日本国民的生活,也摧毁了日本士兵的士气。气可鼓而不可泄!看不到胜利的日军官兵,终于看到了生命的可贵!
周宪章摇摇头,对郭二杆说道:“他说什么,战俘?”
“是,军长!”
周宪章拍了拍脑袋,做思索状:“郭二杆,进入阿里山地区后,你们和日军交过火?我怎么不知道?”
“军长,我们没有和日军交火。”
“那是哪里来的战俘?”
“报告军长,我们没有抓到战俘!”郭二杆立正说道:“而且,这个人穿的也不是日军军服,他穿的是西装,我看他不是军人,是个商人。”
“是这样啊!”周宪章对伏生说道:“大酋长,这个人不是战俘,和我们章军没有关系。看这情形,他应该与你们白鹿寨在商业上发生了纠纷,呐,这种商业纠纷,理应由地方官员处置,我章军是军队,原则上不干涉地方事务。所以,还请大酋长定夺。”
“杀了他!杀了他!”高台下的邹族人齐声高呼。
河野龙桥眼见性命难保,急的大叫:“我是军人,我不是商人!我是南方军司令部参谋处少佐军官,我是参谋长神尾光臣少将的部下!”
“神尾光臣!”周宪章突然变了脸色:“你是神尾君的部下?”
河野龙桥忽见周宪章口气有些松动,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大叫:“周军长,我真的是神尾光臣的部下,我是情报官,神尾参谋长是我的老师,我这次就是奉神尾光臣之命前来的!”
“胡说!”周宪章正色说道:“神尾君一向光明磊落,我和他虽然是对手,但也是英雄相惜,我和神尾君见过面,在我心目中,你们日军没有什么真正的将才,你们的司令官乃木希典,在我眼里都是一堆大粪!只有神尾君,文韬武略,都不在我周宪章之下,我敬重他是个英雄!他怎么能教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学生来!我记得,在甲午战争中,神尾君的学生,没有一个当俘虏,他们都剖腹自杀了,尽显日本军人的本色!”
河野龙桥听说周宪章与神尾光臣有交情,见到了活命的曙光,也顾不得周宪章语中带刺,急忙叫道:“周军长明鉴,我真的是神尾将军的学生,我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当然我和神尾将军还有差距,从今往后,我一定按照神尾将军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努力使自己成为他那样的英雄!”
周宪章沉吟片刻,对伏生说道:“我看他所言也不虚,既然是神尾君的学生,大酋长,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一命。不瞒大酋长,我和这个神尾光臣,从朝鲜打到辽东,又从辽东打到台湾,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反倒打出了真性情。”
伏生搞不明白周宪章怎么突然说起神尾光臣来,不过,既然周宪章有此请求,伏生也不好推辞,急忙说道:“那就按周军长说的办。”
周宪章说道:“那就烦请大酋长,先把他关押起来,按照战俘,给予人道主义待遇。等我章军收复了台湾,再把他遣送回国。”
“遵命!”伏生一摆手,两个卡那富武士走上台,把河野龙桥押了下去。
郭二杆觉得蹊跷,凑到周宪章耳边,低声问道:“大哥,你啥时候和神尾光臣有了那么深的交情?在旅顺和朝鲜,我们和他势不两立啊!你忘了,神尾光臣把金姝和柳夫人逼得跳了临津江,金姝的妈妈,呐,就是你未来的丈母娘,就是死在他手里!”
周宪章斜了郭二杆一眼:“你小子给我闭嘴!你给老子记住了,柳夫人的事,不要传到这个狗日的日本人耳朵了!”
郭二杆见周宪章说得郑重,吐了吐舌头,不敢言语。
丹采带人把河野龙桥押了下去。
解决了河野龙桥和阿南,就剩下那一百多护商团的团丁,那些都是邹族人的子弟,当然,都是些败类,尽然把邹族人的孩子往火堆里扔,邹族人对这些败类恨之入骨。伏生就拿出大酋长的派头来,命新任大祭司孟侬处理这些人。
孟侬本来就不是善类,他的父亲阿巴尼就死在这些败类手里,处理这些家伙,毫不手软,三下五除二,把十几个阿南的心腹,都是穷凶恶极之人,抓出来,在篝火前砍头示众,反正,这个粟祭大典已经被鲜血玷污了,多点血少点血,都无所谓了。剩下的人,全部赶出阿里山,永远不准他们踏入阿里山一步。
在邹族人心目中,伏生一向胆小怕事,可今天晚上,伏生先是以身赴火,然后又是杀人立威。这一下,伏生在邹族人心目中的形象陡然升高,邹族人心悦诚服。他这个大酋长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族人们这才收拾谷场,把尸体抬走,血迹扫干,开始粟祭。孟侬接替他的父亲阿巴尼,以大祭司的身份主持粟祭大典。伏生、梅里溪、周宪章和郭二杆,还有邹族的一些元老们,坐在高台上观礼。章军特战队官兵们,全部以贵宾身份,坐在高台前最显眼的地方,吃肉喝酒。
典礼仪式隆重庄严,到了四更天,祭拜结束,众人开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邹族人能歌善舞,遇上这样的大典,歌舞通宵达旦,包括大酋长在内族里的首领们,要和族人与民同乐,族人们不散,大酋长也不会回府。
章军特战队士兵们,被邹族人拉到篝火边跳舞,不少邹族姑娘悄悄拉士兵们的手心。刚才特战队员们出击,不仅俘虏了团丁,也俘虏了不少邹族姑娘的心。当然,章军军令严格,不得调戏妇女,犯了军规就是死罪、特战队队员不敢放肆,对邹族姑娘们的主动垂青,只能假装不知道,邹族姑娘们见特战队员们个个像木头一般,很是怏怏。
周宪章坐在伏生身边,和伏生杯来斛去,喝得兴起,两人越喝越近乎,如同亲兄弟一般。
却听梅里溪在一旁说道:“周军长,我们的姑娘如此热情,你们的士兵却冷若冰霜,这恐怕有些失礼吧。看来,你们是看不起我们阿里山姑娘了!”
周宪章急忙说道:“梅姑娘,章军官兵绝无此意。只是,章军军纪如山,调戏妇女,是死罪!”
“调戏妇女?”梅里溪摇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姑娘喜欢你们的士兵,他们不过是要回应一下而已,怎么成了调戏妇女?周军长,你把我们阿里山姑娘看得也太低了!”
“这个……”周宪章说道:“梅姑娘,大战来临,士兵临阵娶妻,这是犯了军中大忌。阿里山的姑娘都很漂亮,我章军士兵能娶到阿里山姑娘,那是他们的福分,可现在不是时候。”
“周军长,什么时候是时候呢?”梅里溪沉下脸来:“我听说你有一妻一妾,却不让你的士兵和阿里山的姑娘定情,你这个军长,是不是太自私了?”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