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暮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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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雨关下,德亲王望着旌旗招展的城头,眉头微皱,环顾左右道:“这些泥腿子在干嘛?难道他们以为就凭他们那点力量,就能阻挡我大军前进的步伐吗?”

    旁边的一位将领附和道:“是啊,这些家伙忒不识趣,王爷已经给了他们三rì的期限,他们竟然还不知进退,妄图侥幸。求王爷下令,末将请领一万人马,踏平这座暮雨关,为王爷扫平障碍。”

    德亲王一摆手,道:“本王既已许了他们三rì,便等满三rì又如何。再过一个时辰,城中再无动静,便立刻攻城。”

    “是!”

    如果德亲王此刻能够登上城头,必定会大吃一惊。城中守军少说也有七八万之众,比起三rì前的数量翻了一番也不止。所有的战士人人jīng神饱满,情绪高昂,都在忙忙碌碌的做着战前准备。

    这次被派到暮雨关来执行守城任务的,都是何长贵的嫡系部队。作为基层的战士,他们并不知道上层之间的倾轧,他们只知道,当初意气风发,带着他们东征西讨,打下了这么一片基业的大将军,又回来了。

    那天夏小雨的一番话,不知道触动了何长贵的哪根神经,他突然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先是宣布了组织迎战的决定,而后又以强硬手段压制了呱噪的主降派。他这一出手,有许多蹦踏的人才突然惊觉到他的存在感,才发现原来这个一向无所作为的大将军,原来基础如此深厚。

    经过一番紧急的战前讨论,最终由何长贵拍板,将第一仗的战场,就放在暮雨关。其实他们已经做好了放弃关、凌二州的准备,只是在临走前,却要给入侵者一记狠的。

    攻城战,作为防守的一方来说,只要地势险要,墙高城厚,存粮充足,士气可用,守城的器械也能跟得上,那么压力和损失必定要比进攻的一方小。而暮雨关就很符合这些条件。暮雨关的地理位置独特,它西面临海,东面则是一大片广阔的伴海湖,所以来犯之敌若是没有水军的话,便只能从北门进攻。

    而且,临州原本并非金月皇朝的领土,而是一个叫做栖白的小国家。所以暮雨关作为边关重地,被修建的很牢固。后来栖白被金月皇朝吞并,暮雨关才失去了军事重地的作用。只有那宏伟的城墙,才见证了它昔rì所经历的峥嵘。现在,这里正好派上用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路军的统帅是德亲王。飞鹰军团在百姓中间的名声很是良好,军团长铁雄,家里养了一百多个孩子,都是在历次与北疆诸国的冲突中阵亡将士的遗孤。这次飞鹰军团就折在这德亲王手上,而且那一场大战,他统领的部队也损失了一大半人,事后也没有做补充,现在他手上只有十余万军队,而且还是几国的联军。

    凭这么十几万人,要拿下准备充分的、有七万大军防守的暮雨关,显然并不是很容易。等到攻城受挫,联军内部必然会出现纷争。联军联军,再怎么联,也毕竟不是一家人,没有人会崇高到心甘情愿的自己去当炮灰,让别人最后摘取胜利果实的。

    再说了,组成联军的北疆诸国,比之于金月皇朝,毕竟都是小国,就算是最大的玉竹国,也不过相当于金月皇朝三四个州的面积,人口相对而言要少很多。也就是说,这场仗,他们只能速战速决,他们拖不起,他们的兵,死一个少一个。

    如果能在这里拖住德亲王,或者对他的部队造成大的伤亡,那么,既算是为飞鹰军团和铁雄将军报了一点仇,也算是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这些道理有的是夏小雨说的,有的是何长贵自己想出来的,总之,趁着骄傲的德亲王送给他们的三rì期限,一支四万人的部队,奉命进驻暮雨关,统兵的将军亦是何长贵的心腹之人,从穿开裆裤时就是好朋友的柳二喜。他带来了大量的刀枪、护甲、箭矢、火油、强酸、小型投石车等武器装备,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老憨和柱子一手握着长刀,一手顶着盾牌,蹲在城头的箭垛后面,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老憨用胳膊肘捅了捅柱子,悄声的问道:“哎,你怕不?”

    柱子摇摇头,道:“怕啥?咱这里这么高的墙,我就不信他们能上得来。你怕啊?”

    老憨点头道:“说实话,是有点怕。我说兄弟,我这次要是那啥了,你嫂子和你侄儿可就拜托你照应了。”

    “呸呸呸,”柱子呸了几口,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说啥呢你?嫂子那么漂亮,交给我你舍得?这种事情还是你老老实实自己来吧。”

    “呜……”,终于,城下的北疆联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架架的大型投石车、攻城弩车、云梯车、云台、冲撞车被推了出来,一队一队的战士,在“咚咚咚”的战鼓声中,开始缓缓前压。

    上百架投石车集中在暮雨关的北门外,奋力的将一块块桌面大的石头向城中砸来。攻城弩车也调整好角度,将一支支粗如幼儿小腿的大箭,倾泻向城头。弓箭手登上云台,开始了对城中的抛shè。负责攻城的先头部队弯腰顶盾,推着云梯车和冲撞车,开始向城下推进。

    城中的守军自也不甘示弱。

    这种情形正是守城的投石车发威的好时候。攻城的投石车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城中尽多可供躲藏之处,只要不是正好被砸中,便不会有多大伤害。所以那些呼啸着从天而降的大石头虽然看着吓人,其实造成的伤害并不大。至于攻城弩车的准头就更差了,那箭直来直去,要么就shè飞了,要么就shè低了shè到了城墙上,就算高度正好,shè中人的概率也不大。谁不是躲在箭垛后面,谁傻乎乎站那儿等死啊。

    而守城的投石车就不一样了。暮雨关并不大,十几万人将北门外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投石车了,就是弓箭手,闭着眼睛shè也绝不会shè空,所以城中发shè出的每一发石炮,都能带走好几条生命。

    一时间,城上城下,大石乱飞,羽箭穿空,密如急雨,北疆联军中不断的有人惨呼着倒下,城头上也不停的有守军中箭坠落。

    终于,地面部队冒着致命的箭雨冲到了城墙根下,无数的士兵就像蚂蚁一般,拼命的踩着云梯车,往城头上冲去。一些大力之士则推着冲撞车,奋力的撞向高大的城门。

    “嘭”,在付出了数十条人命的代价下,终于第一次撞上了大门。可是他们刚往后退两步,想再鼓劲重来,城头上就“哗”的泼下了一大桶滚油,立时就是一阵惨嚎声。许多人的皮肉被大块大块的烫掉,简直不héng rén形,摔倒在地发出无意识的叫喊。可是没有人怜悯他们,城头上跟着就仍了几根火把下来,“轰”的一声,厚重庞大的冲撞车顿时就变成了一团绚丽的火焰,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能量,为这场战斗增添一份灼热。

    那些拼命想爬上城头的士兵也享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一桶一桶的火油顺着云梯车浇了下去,然后便多了许多堆高大的篝火和无数奔走惨叫的火人。

    德亲王眼见攻城受阻,心头火起,暗道,就你们这些猪狗一样的人也敢挑衅于我,誓要杀尽尔等。转头对旁边一人道:“你去。”

    “是!”那人沉声应命。很快便率领了一支五千人的重甲步兵,推着一架架新的云梯车,伴着“锵锵”的铁甲声,来到了城下。将云梯车一竖,便奋力向城头攀去。

    这队重甲步兵装备jīng良,一身优质的全身板甲,一般的羽箭根本伤他不得,待要倾倒火油,却有数百人仗着自身不惧弓箭伤害,便站在那里张弓搭箭,只要有人露头想往下倒火油,便是一阵乱箭,压制得城头上的守军毫无脾气。

    终于,有第一个人登上了城头,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重甲步兵都从云梯车上跳进了城,城下的十余万大军欢声雷动,只待城破。

    突然,趁着对方松懈的机会,城中又是许多火油倒下,将云梯车和后面想跟着进城的士兵浇了个通透,于是,又是一场焰火盛会。

    德亲王恨得牙痒痒,心想反正城破在即,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挥手命加强攻势,以接应先入城的勇士们。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人入城之后,除了一开始有点sāo动,之后便毫无动静了,城头上再也不见丝毫慌乱。怎么可能?登上城头的重甲步兵少说也有两千多啊,这些人都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他刚想到这,便见城头上无数具尸体被仍了下来。迅速有人来报,说这些尸体正是刚才登上城头的士兵,只是此刻他们身上穿的重甲都被剥了下来,身上没有刀剑伤,只有脸部被毁得稀烂。

    德亲王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只恨不得将城中守军抓出来抽筋扒皮,方消胸中恶气。只是眼见攻城的部队已经被这些坠下的尸体影响到了士气,便按捺住心中的狂躁,命令鸣金收兵。顿时,攻城的部队如háo水般退了回来。

    这一回,换城头上的守军欢呼雀跃了,还有许多人在枪尖上挑着那些重甲步兵的制式头盔,冲着城下怪叫。

    这欢呼声,听在德亲王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