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益远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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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应劭疑惑的问道。

    “不错,目前的情况下,我想只有你有办法把苏依单独找出来。”知行的眼中杂着一线古怪的笑意。

    “单独跟苏依见面......”应劭面露难sè,“难道是要把她抓回来审问,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关心则乱,阿劭,做人不可以太花心。虽说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寻常,不过算起来这个苏依已经要排到第五第六的位置了,你就放过了吧。”知行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道。

    “老师劭待要解释,却发现还不知道知行指的自己的所谓三妻四妾都是谁,心中盘算下一时无从说起。

    知行眼中古怪的笑意逐渐扩大,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为人师表是要有尊严的,昨天差点掉进了你挖的坑被你套出我的往事来,这就算作是报复吧。别在心里诋毁我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我看得出来。”

    应劭无奈下只得强摆出尊师重道的模样,恭候下。

    知行收起嬉笑之sè,肃容道:“我不否认有对苏依动手的可能,即便现在来看这个可能非常小。一切要看事情的发展,这还需要等有确实情报后跟淮昱和杜云归商量,不需要你过多考虑。宣若镜和宁界勾结他的人采取的整体策略很成功,把握住了他们清楚宁界的敌友这个最大的优势,使得我们现在对云州城里的敌我之分几乎完全一头雾水。苏依可以说是现在我们弄清楚这一切最重要的线索,但是考虑到她跟全孝直的关系,所以行事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该怎么做呢,考虑到有动手的可能,又要防止万一全孝直确实不是跟周克明勾结的人而有所保留,想稳妥的把苏依单独找出来,确实不太容易。”应劭皱眉道。

    “也不一定要苏依真的出来才行,如果方法合适和顺利的话,只要得到她对一些事情作出的反应也许就足够了。”

    应劭有些疑惑的看着知行。

    “现在看来,苏依跟全孝直间真正的关系很有问题,我怀疑她并不是全孝直的远房亲戚。如果我的这个猜想没错的话,按照你从花儿那里得来的消息,苏依跟南蛮多多少少总有些关系,结合她来云州住到全孝直家里的时间来算,她很可能是烛成的人。”

    “烛成?”应劭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仔细一想记起来是在清远阁的时候听宇越提起过,“我记得宇阁主提起过前段时间在洛淮朝中周克明的心腹白川远跟大司马淮光是一直在争论南蛮sāo乱和烛成的事情,烛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烛成属于东脊联盟,但却跟洛淮和洛淮西南方的南蛮接壤,与宁界也可以算是一水之隔,以宁界的水师船队能在两天之内渡海到达烛成的西岸,可以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知行用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简单的画出烛成的地理位置。

    应劭仔细的看着知行所画地图中位于东脊联盟最西南方,紧挨着南蛮丛林,被北边的洛淮,西边的宁界包围着的烛成,不解道:“既然烛成属于东脊联盟,那它又为什么能吸引到周克明和淮司马的关注呢。”

    “烛成地处淮水入海口,土地肥沃,一直以农业而闻名,由于本身国土不大,所以虽是民众富庶整体国力却有限。它一直灵活利用各势力间的复杂关系,才在各大势力的中心地带生存下来,不过近几年来,事情有了一些变化。”知行缓缓将茶杯中的水倒了一些到桌面地图上的烛成上,“你记得我救出你和轩那段时间的天气的吧。”

    应劭点点头,奇道:“连续好久的暴雨,可这和烛成境况的变化有什么关系?”

    知行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洪水泛滥,你是在湖边长大的,相信多少会有些体会。”

    “嗯,这几年确实雨下得多些,前些年我和爷爷也到附近的山上去避过一次漫起来的湖水,据说洛水和淮水沿岸更是厉害。”

    “应该就是你去躲洪水的那次,烛成出了一件,带来厄运的好事。泛滥的洪水退去后,原本的洪灾区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铁矿矿洞入口。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烛成会突然吸引周克明和淮光的注意了吧。”

    “这个铁矿有多大?”

    “详细的情报都被周克明封锁了,或许连周克明也不一定知道的很详细。这个铁矿应该是很早以前就有人开采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掩埋了起来,里面各种采矿设施和工具非常齐全。就淮昱他爹淮司马手下负责的人根据所得零散情报作出的估计,这个铁矿的矿藏量也许能达到现在洛淮已知所有铁矿总和的两成。”

    “那不是控制这个铁矿的人足以武装出一只独当一面的jīng锐部队来,难怪周克明会封锁这个消息,可是这样一个矿场之前为什么会被掩埋了起来呢。”

    “这就没有人知道了,淮昱也是因为我是清远阁的学生,所以才在一次闲谈中略有提起想知道我对这个矿场的由来有没有什么线索,但也不肯透露更多。后来我去问豫思才了解的详细了一些,当时烛成的国王知道厉害关系下肯定会引起周围大国的觊觎,所以严密的封锁了这个矿场的消息,也并没有开采,可是,他人算不如天算,去年淮水的再次泛滥,把这个矿场彻底冲开,不少矿石和采矿用的铁器被周围的居民捡到,秘密就再也隐藏不住。”

    “可照理周克明只能封锁住消息传往昆定,为什么在宁界也从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一个这样的战略资源出现在跟洛淮接壤的地方,隔着海的宁界和组织松散导致不能聚集实力的东脊谁都不敢轻易动手,稳妥之法自然是帮忙烛成向洛淮掩盖这个消息,然后视具体情况的变化采取秘密行动。至于我们洛淮,本该不会被周克明如此轻易封锁住消息,只是近些年来南方军队被周克明严重打压下变得空有建制,嬴弱到正式主帅都没有,不要说镇抚南蛮,连巡视边境收集情报都做不到。现在离烛成最近的反而成了周克明的镇东军,这样一个宝贝,他自然不会放过。”

    “周克明难道已经控制了烛成,难道烛成的国王就这样引狼入室?”

    知行摇了摇头:“洛淮内乱,我们的皇帝又重病不起下朝廷没人有闲心理这件事,往烛成的路又被镇东军阻断,豫思的消息也并不多。只知道烛成的国王很快就死了,时间应该跟苏依到云州的时间差不多。”

    “老师是说,苏依和苏满很可能是从烛成逃难而来的,而且也许是皇室?”应劭惊道。

    “烛成的政策是加入东脊联盟做倚靠,然后拉拢宁界应付洛淮的压力,同时跟对自己没有什么野心的南蛮各族交好,周克明崛起东脊动弹不得,投奔宁界是在情理之中。南蛮的人习xìng跟我们这边很大区别,很难伪装得全无破绽,而且极少外出南蛮丛林。烛成经常会跟南蛮互换各种生活必需品,如果苏依是烛成的人,知道连我都没见过的南蛮特有的伤药就不足为奇了。不过这仅仅是我的一个猜测,所以需要找到证据。”

    知行见应劭听完后陷入了沉默,显然是想到了这个假设下的种种其他可能xìng,喝了口水:“你不用想得太深入,只要弄清楚苏依的身份后我们自然可以再慢慢细查她跟全孝直的关系,借以推断全孝直是不是可靠。现在时间已经不允许飞鸟回昆定去得到更多有关烛成的消息,直接从伤药入手在苏依那里套话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大概的构思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你现在是对苏依最了解的人,一定要找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同时必须把风险降到最低,不论如何全孝直都非常重要,这件事我们不能出差错。”

    见知行脸有倦sè,想到他昨天赶路到来后一直没有好好安歇过,应劭答应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明天早上再请老师帮我修正计划的疏漏。”

    知行放下茶杯,疲累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应劭关上门后径直回自己房间,半路却遇到黄群。知道对方肯定不是这么晚出来透气,应劭小心的避过黄群的试探,同时暗示他不要再问。黄群是伶俐之人,见问不出便也不再努力,闲聊几句后便走开了。应劭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把回来路上细思出来的计划又整理几遍,才小心的以避开触压到左胸伤口的姿势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上时使馆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宁界皇帝召见使团之后就会轮到使团去拜会皇帝之下的朝廷大小官员。使馆中大部分人都分派了护卫或者拜会的工作,除了rì常安全的人手外便只有袁辟带着一些人作为机动。应劭到会议室时知行和张豫思还有丁平已经等在那里,不太想看丁平的冷眼,他便临时更改了一些原本的计划,向知行说自己先行去之前跟苏依碰头的那间小屋看看情况,然后再到刘府外跟知行和张豫思会合。知行以为他是还没有想到稳妥的办法,也觉得他跟丁平少一些接触更好,反正去见完刘友渔之前苏依那边应劭一个人现在有伤在身也无法行事,答应后嘱托袁辟跟着他一切小心,自己和丁平还有张豫思先行前往刘府。

    没有了应劭,丁平一路上面对着知行倒是处处恭敬有礼,一行人到刘府后也没有要求一同进去而是留在了外面,省了知行不少口舌。刘远长已经去上朝,刘友渔见到知行和张豫思的脸sè比起之前大有不同,虽同样刻意保持着一些距离,却没有了那层隔膜。刘轻月带着张豫思去花儿的房间,刘友渔和知行留下谈话。

    下人上茶后便都退下,知行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想不到今趟第三次到你家作客,我才有机会再细细品味云州香茗的滋味。这茶是轻月泡的吧,味道明显不同,从她泡茶的心情来看,花儿那边我应该不用担心了。”

    “舍妹这一手茶功,我倒是从不谦逊的,云州的雨芽衣,也只有轻月泡出来的才能称得上是得其清香淡雅。”刘友渔把杯盖打开一点看了看,似乎怕香气逃跑掉,立即又盖上。

    “雨芽衣,明后初雨新发的嫩芽,最为极致。”知行看着杯中发散的叶片,“这虽是去年的旧茶,沉香更甚。雨过就是天晴,总会焕发新的生机。”

    “说的有道理。”刘友渔终还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迅速又将杯盖盖好,“为什么会对花儿的那些伤药感兴趣?”

    知行神sè如常道:“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些伤药的来历吗?”

    刘友渔摇摇头:“你知道的,花儿跟我们家关系奇特。虽然我一直很关心她的身世,可很多事情,连我都不太好问她。”

    “或许不是她不肯说,只是你不敢问。”

    “你似乎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虽说并不是一类事情,但当年你要是敢问,她又怎么会走。”

    “这正是这么多年后,我对自己的悔悟。也罢,不谈这些了,不过那个答案还是留给你自己去问吧,阿劭答应过花儿要保密,知道的也就限于我跟他而已。”

    刘友渔点了点头:“这样也许更好。”

    “全孝直全尚书是个什么样的人?”知行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万金一笑迎娶林悦心的故事,你该听过的。”

    “不用敷衍我吧,苏依的事情相信你肯定知道,也就能猜到一些内情。”

    刘友渔脸上闪过一个不太自然的表情:“这么说来你们跟全孝直之间真的已经搭上了线。”

    “你可以这么认为,所以我才想知道,全孝直和苏依的情况。”

    “苏依,你们认为她有问题?”刘友渔皱起眉头。

    “小心些总是好的。”

    “老师昨天派益之带了一封信给我,严辞要求我立即回清远阁,我以花儿中毒为由,又有轻月帮我说情才留了下来,不过我答应他一旦花儿康复就会立即动身。现在花儿的毒已经解了,我还继续留在云州的话,公然违背诺言下按益之的脾xìng一定会做些事情来处处针对我们,只会有害无益。”刘友渔看向知行。

    “益之,他也来了吗,不过,他肯定不会见我的,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像我这种不守规矩被革除出门的人。”知行微苦的自嘲一笑。

    “其实苏依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也和我爹谈过全孝直,只是以我爹吏部尚书的权职也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各方面来看,全孝直都确实是一个忧国忧民胸怀天下的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联合你们希望能铲除勾结周克明的乱党。”刘友渔顿了顿,见知行在等着下,知道以彼此间的了解不用多卖关子,“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有两个可能的线索。”

    “竟有两个这么多,愿闻其详。”

    “首先,是国尉许勇,据我所知,他的病情跟轻月所中之毒颇有相似之处。不管实情到底如何,其中必然大有章。”

    “此举有些冒险,没有必定把握的情况下似乎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前往许家弄清楚真相。而且如果他真的跟周克明相勾结的话,也可以装作中毒或者直接给自己下毒来故布疑阵,反正周克明手里必有解毒之法,另一个疑点是什么。”

    “那天晚上,全孝直家的那个护卫是你们的探子吧。”刘友渔见知行默认,续道,“我家已经有个小婢莫名失踪,所以我相信你确实做了答应我的事情。第二个疑点是我有一处不解,虽然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我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既然洛淮在全孝直家里安插进了那么贴身的密探,以他能听到全孝直和胡侯密谈的资格,按理说你们应该早就可以从他那里对谁是支持你们的人谁是支持周克明的人有一个大致的推断,为什么那个黄群还要用把你的学生应劭送到我家来的这条投石问路之计。”

    知行神情一动,他不像刘友渔一样是身处黄群的计谋中,所以没有想到过这个可疑之处,点头道:“确实有道理,不过黄群他当时也未必就是这个意思。”

    “不管实情如何,事情已经过去,既然花儿和轻月现在都没事,我们不要再提。这次能帮你的只到这里了,我爹那边全看你们能不能说服他,豫思小姐给花儿复诊完之后我会立即跟益之回清远阁。只是临走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拜托师兄。”

    “以你我之间的交情,本就义不容辞,何况友渔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还有这两条线索相赠。”刘友渔言谈之间已然是把知行当做同在清远阁时的师兄看待,知行也就不再特意为他的清远阁阁主学生身份而有所保留。

    “你知道胡展鹏跟轻月的事情,虽然我已经让轻月尽量不要出门,但花儿现在中毒初愈,我又要走了,希望你能帮我护住轻月。”

    “这是自然,我向你保证,但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出任何事。”知行肃然承诺。

    刘友渔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道:“如果,全孝直,他真的有问题的话,请你能看顾着些苏依。”

    知行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轻月最好的朋友,而且人很不错,所以,我不想她出事。”

    知行出刘府后让丁平先送张豫思回使馆,然后横插入一条小巷,迅速翻过一道围墙贴在墙后。确信没人跟踪后才绕了一大圈后回到刘府路上那间唯一的茶馆,这也是杜云归的人一直盯梢的地点之一。

    进去时,应劭已经在角落里等着,周围几个桌子上都没人。知行坐下后,先告诉应劭张豫思复诊确认花儿毒素已经完全清楚无碍,才问起应劭那边的情况。

    见应劭明知道周围没人能听到两人的谈话还是又四周观察了一遍,知行也不由得贴近了一些,才听到应劭道:“我们正好看到了苏满一个人从那里离开,所以我擅作主张偷偷下手把他抓起来了。”

    知行心里还想着刘友渔所托付的事情和那两条线索,闻言一惊看向应劭:“怎么这么鲁莽。”

    应劭忙解释道:“老师,动手前我仔细的全盘考虑过,只要我们对苏满客气一些,而且不让他认出我们来,就可以对谁都坚决否认是我们做的,这样不会有任何的不利之处。”

    知行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一番思考后道:“你说的对,如果全孝直是周克明的人,这么做可以打乱他们的计划,让他们猜疑不定是我们看穿了他的底细还是另有其他人下手。如果全孝直不是周克明的人,只要在事情解决前把苏满藏好,以后完好的放他回去,就算全孝直怀疑并不是宣若镜动的手而是我们,苏满既然没事,他又没有证据下也只能停留在怀疑而不了了之,目前的情况下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你抓苏满,应该还有别的考虑吧。”

    “我确实想过,虽然抓住了苏满我们想不暴露身份就不能问他任何事情,似乎对目前的难题推动不大。但苏满的失踪却可以逼得全孝直那边有所行动,不管到底是他还是许勇勾结周克明,苏满失踪,苏依作为他的姐姐必然会心急寻找他的下落,我们或许可以从中找到跟苏依单独见面的机会。”应劭有些犹豫道,“虽然老师说过做事时不能带进个人感情,但这样做我心底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对苏依和苏满有亏欠。如果全孝直确实是反对周克明自然好,这份歉意我可以留着慢慢还给他们。但如果全孝直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希望老师能帮我放过他们姐弟两,毕竟苏依即便是为了利用我也曾经救过我一次。”

    “放心吧。”知行决定还是先不把之前跟刘友渔谈话的内容全都告诉自己的学生,以免他在之后围绕苏满设计的谋略上出什么差错,“看来这姐弟两还确实是颇有人缘,只是,我们想照看他们,必须要在跟宣若镜的争斗中取得胜利才行,否则,就成了一个笑话。万一全孝直真的是跟周克明相勾结,又输给了他们,到时怕是要求他们过我们才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