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武兴建之时的洛西营只有一万多人的建制,当时洛淮的重心都在北方想要南下的沙蒙,根本无力顾及西边只是意在夺取两国一直争夺不休的一片土地的宁界,也不可能想到后来宁界会内乱,洛西营统领薛守义能趁机带领洛西营联合卫王洛重一举为洛淮占领了那片土地。因此广武在建设时充分考虑到了当时作为洛淮西部边境城市对宁界可能来袭的长羽弓手的防御,城墙高五丈有余,全是以桐油,糯米和石灰等物搅匀成浆后粘合整块的岩石所成,墙上垛口密集,供守城的矛手和箭手攻击的同时给予了最大的保护。而且城门深凹,两边的护墙特别的高,以期阻碍攻到城下的敌方远程攻击手向上的视野,远远看去,广武的城墙就像一个缩着脑袋张开肩膀举起双拳护住面部的大汉,足以承受任何凶猛的打击。
现在应劭和延香就站在这个大汉的双拳之间,虽然暗记已经被巷子破译是确定的事实,只是多少的问题,但是看到所有约定处连一个暗记都没有还是让应劭心头一沉,在城门前徘徊不定。眼前的城门就像一个巨兽张开的大嘴,吞噬着应劭心底已经不多的希望。
延香打了个询问的眼神,见应劭微微摇头,前面排队进城的人多的跟赶集一样,索xìng在一边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坐着晒太阳。应劭木着脸走到一旁,无奈的道:“我从没有想到过,在劣无可劣的绝境下看到一线希望,然后现在这希望却好象无以为继,自己居然除了有些意味索然外并不是很痛苦。”
延香捂着嘴神情可爱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说到底只是因为你没有信心,一直就觉得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信心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通过一次次的成功慢慢积累起来的,没有过无数次成功的经历而有着极强自信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天才,有史以来好象只有过那么三四个,还有一种就不少了,有个专门的成语,叫夜郎自大。”
应劭也在石头上坐下,两手向后撑把身体彻底的舒展开来,眯着眼看着天上像个鹅蛋黄一样的朝阳,嘴角露出一丝有些泛着苦味的微笑,缓缓道:“可是我现在对未来却仍然很有信心,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成为一个自大者的潜质?”不等延香回答便接着自言自语的道,“也许是因为我从那天晚上开始之后一直做的事情大部分并不是我喜欢做的,只是因为不得不做。而明知已经没有希望后,虽然最终还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在那之前我可以有一些自己的时间。”
延香把垂下的几缕长发甩到肩后,跟应劭一样双手后撑,闭上眼睛道:“你吃饱饭会觉得舒服是因为你饿,如果你刚吃饱再吃饭就不会觉得是享受了。不然你以为那些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会做出很多让人没法想象的希奇古怪事情来,他们没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把旁人一辈子才能体会到的新鲜有趣的事情几年就体会完了,要找新的刺激。等你做什么全都可以自己做主的时候,也就不会特别的想做什么了。皇帝权利大,可是古往今来的皇帝,最大的乐趣恐怕就是偷偷溜出皇宫微服私访,因为这也许是唯一会有人不许他做的。”
应劭转过头,正好看到延香发下露出的耳后和脖子的一截肌肤,因为没有什么血sè所以显得比常人额外的白皙和娇嫩,一时不由得没移开目光,幸好在延香有察觉的反应前迅速低下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道:“那么你呢,你对什么感兴趣。我除了延香这个你用来给我做称呼用的名字以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有时候都在想,你是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妖怪,连洛鬼那种人和巷子里的一些机密你都认识和知道,却偏偏又对很多平常人都感兴趣的人和事情一无所知。”
延香抬起手,在应劭以为刚才的小动作还是没有瞒过的时候取下了他头上沾着的一小截枯草根,随手扔掉,道:“胡说,至少你不是还知道我是个女人吗,我亲口告诉你的,你还偷偷亲眼验证过。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用一副受冤枉的样子。你没有怀疑我,可是免不了有一点点疑惑,我跟巷子可以算上的唯一关系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至于我感兴趣的......连我自己现在都没有完全想明白所以只能放着。”
应劭见她这么说那是把洛鬼也算在跟她的关系之外了,又不自禁的被她后一句话所吸引,听她的意思好象指的竟然不是她的伤,便追问道:“你感兴趣的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延香看着他,默默的出神想了一会,道:“我一直都在等一个人。”
应劭轻声问道:“谁啊,要等多久?”
延香看向一边道:“不知道。”
应劭想到“铭香”,于是道:“那你等了多久了?”
延香皱眉捂着脖子轻咳几声,沙哑着声音道:“很久,很久。”
应劭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就是度rì如年吧。小时候爷爷骗自己说明年过年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有第二年hūn节前的每一天都这么漫长的感觉,直到后来慢慢的长大和懂事,知道了真相而渐渐的淡忘,可是延香想来已经是没办法像自己一样淡忘了。
延香忽然起身道:“人好象少了些,我们进城吧。”
应劭一楞,似乎才回过神来,没有听清她刚才的话,“啊?”了一声。
延香拍拍灰尘,略微整理了一下,道:“这几天路上你把进广武后几乎所有可能都仔细研究过好几次了,不会是没打算进去吧,而且不过是没暗记而已,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在我面前就别藏了,你不进城我可不想今晚在外面冻死。”
应劭想解释刚才只是出神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但本来的想法确实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于是也站起身来,小声道:“我们小心些。”
虽然按知行的推测巷子和现在的卫南侯洛明房应该是不对路的,不过经历了宜郡的事情后,现在知行和轩也都下落不明,应劭对巷子是不是会在广武采取什么行动再没有任何信心。
在兴泽上岸和在林口选择宜郡以外路线的旅客最终都还是要先到达交通发达的广武再取道各自的方向,加上新年已经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希望能赶在除夕前回到家中,即使现在已经过了第一批入城最拥挤的时候,在略有些焦躁的心情下人群还是推推攘攘的。应劭把延香护在前面一堆旅客中的几个女眷身后,走到城门口时,虽然是冬天也出了一头的汗。
看到应劭偷偷低垂着眼皮观察周围的情况,却不时因为旁边的人靠过来而被挤得动倒西歪有些狼狈的样子,延香虽然忍受着脖子上不断传来的痛苦但还是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应劭见她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紧张的样子,心里的不安也消去了不少,正想提醒她待会过城门的时候记得留下告诉她的备用暗记,忽然见她神sè有异的向队伍后面看去,紧接着听到一阵马蹄和车轮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心神震动下转过头去。
只见一辆车厢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出现在队伍的末尾处,驾车的一名青衣少年直接将车赶到了广武城卫军维持的进城队列之外直直向城门方向而来。本就嘈杂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不少人纷纷低骂起这个明显是想插队的不速之客来。
应劭和延香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就算车厢的外面换了罩布,他们也几乎立即认出了这是他们坐过的林管家的马车,何况拉车的四匹马都是神骏的让人过目难忘。虽然在到宜郡的路上跟林管家还算相处的融洽,但现在的情况下明显还是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行踪的好。
本来站在一旁看着手下盘查应劭和延香身前那群旅客的城卫军队长皱着眉头看马车在靠近城门的人群几丈以外停下,车上的少年还挥手示意他过去,脸上怒气上涌,但还是强忍住没有发作,看了眼旁边的一名城卫军。那名城卫军甚是机灵,带上四名同伴就呈包围之势的向马车走去。人群因此不得不暂时停止进城,又惹来一片不满和低声喝骂。
应劭偷眼见那名被队长派过去的城卫军和那少年低头交耳几局就神sè严肃的招手把队长叫过去在驾车少年仔细的遮掩下进了车厢,但是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于是便想问问延香听不听得到,却发现延香正在揪前面那堆旅客中一个女眷抱着皮球的小儿子的脸玩,还跟那女眷有说有笑的。再回过头去时,那队长已经又在驾车少年仔细的遮掩下出了车厢,亲自走过来在挤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给马车硬是疏散开了一条路。
这时应劭心里好奇心起,林管家在林口时对这种城门的关节都是亲自来疏通的,这次车厢里的人却这么神秘而且驾车的少年也没有见过,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里面不是林管家。可会是谁呢,应劭侧着脸仔细的观察从旁边驶过的马车,想在上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或者是车厢严实遮掩中的疏漏,却听旁边砰的一声轻响,马车猛的颠了一下,车厢的窗帘也抖了一抖,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延香看到脸sè吓得惨白的那个女眷在城卫队长的呵斥下连儿子的皮球也不敢去捡的连声道歉,也装作害怕的样子缩回应劭旁边,却发现现在几乎已经是完全背对着已经进城的马车的应劭脸sè比那个女眷还要难看,她刚才弄掉那小孩皮球的时候背对着马车所以什么都没看到,于是悄声问道:“怎么了。”
应劭却没有回答,拉住她的袖子,就想往城外走,正好这时城卫军队长教训完了他们前面那名女眷和她的同伴,见两人看起来都很面善又只有简单的随身小包袱,便挥手让他们进去。虽然心底打鼓,应劭还是只好勉强掩饰住心情跟延香进了城。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确认没人尾随后拐进一条小巷,躲在一堵墙壁后面,不等延香开口,应劭就皱眉道:“车厢里面是张豫思,而且她好象看到我了。”
延香脸sè也是一变,但旋即恢复,追问道:“她怎么看到你的。”
应劭仔细思索道:“我当时是跟驾车的那个少年平行的位置,她在里面面对前方坐着。车厢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她当时正跟对面坐着的那人说话,窗帘露出的缝隙进冷风吹到了她所以她下意识的从那道缝隙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延香挂上诡笑道:“我记得你当时该是侧身的,怎么能肯定她看出你了。”
应劭早已对她在这种时候还会出现这种表情见怪不怪,认真的道:“我一直侧身盯着车厢,她虽然只是在那一刹那掠了一眼,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具体为什么这么觉得我也说不清楚。”
延香摊摊手道:“这大概就是所说的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吧。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这次可不一定能运气好到跟在宜郡一样有个空屋子白住。”
应劭皱了皱眉头,突然呵了一声,道:“恩,今天进城的人那么多,不快点的话估计很难找到两间客房。”
延香奇道:“你怎么突然就不担心了。”
应劭想起她在城外又咳嗽过,伸手把她的包袱接过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她,一时过于紧张了。反正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如果她跟周克明或者巷子有关系想抓我们,早在宜郡或者在我们出宜郡的时候就动手了,如果她跟巷子和周克明都没有关系,还要抓我们,那就只能代表她是皇帝的人,正好可以从她那里查探一下皇帝现在的消息。再说从来都没有过有关我和你的画像或者通缉令,她凭什么知道我们是谁。”
延香不怀好意的笑道:“也许她把你认成是轩,认为做一个皇孙的老婆也是大有前途,这是千里追夫来了。”
应劭无奈的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秘密的进城,到这里来干什么,而且车厢里她对面的是谁。”
延香走到外面的大道上,道:“这就吃上醋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按你说的留了暗记,现在该怎么去找客栈?”
应劭往街道的两头打量一番,道:“那暗记只是说我们进城了,如果......他们看到就会再留暗记给我,而且这次的是新暗记想来他们即使本来不知道现在也能猜到我们的暗记被识破了,所以下次会也以没用过的新暗记跟我约时间地点。我们的暗记有几套,只要知道被识破了,那接下来每次都用新的也足够再次联系上。恩?奇怪。”
延香见他又皱起眉头,顺着他眼光往城门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围的人越来越多,络绎不绝的还有人过去,然后又往回走。应劭见一个客商模样的人从城门那边垂头丧气的走过来,忙上前去道:“这位大叔,我们正要出城,怎么见你们都回来了,不会是城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那客商长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那城卫军是发什么疯,不但谁都不许出城,而且只要是想要出城的还都必须接受盘问从哪里来,到哪去,说不出来的全都抓了起来,外面想进来的也是这样,盘问清楚了是住在城里的人才许进来,其他的一律不许进。也不许问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听说刚才还好好的,我还要赶回林口家里过年呢,可怎么办啊。”
应劭作出焦急的神sè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也赶着回家呢。大叔你知道卫南侯府或者能管这城门事的地方在哪吗,我是第一次来卫南,想去打听一下消息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告示。”
那客商摇摇头道:“卫南侯府在这里直走到底的北门那里,不过是从来都不出告示的。这种开闭城门的事一向都是城卫军在管,广武的城卫军营就是卫南城卫军的总部,离这里不远,前面那个黄sè旗帜的地方左拐没几步路就到了。但是看今天这情况,现在去看应该也是没什么结果的。”
“哦,那就没办法了,哎,居然会碰上这种事,希望只是暂时封城吧,谢谢大叔了。”应劭作礼感谢那客商,看他走远了,对延香道:“看来肯定跟张豫思有关系,按时间来算她居然都没有先去卫南侯府就直接到城卫军营找那里的长官封了城门。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而且城卫军的指挥怎么就会信任她,连卫南侯都不通过就直接立即下了命令,难道......”
延香突然转过身去,沙哑着声音道:“难道什么难道,现在肯定是出不去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北门大喊豫思妹妹我来了,一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先。”
应劭被她这么一抢白,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只得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先安顿下来也好。”
延香却没有回话也没有转过身来,仍然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这让应劭有些莫名其妙。
应劭等了一会见她还是没有动静,正想走到延香面前去看看怎么回事,耳边突然又听到了车轮声,他大惊之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熟悉的那辆马车正从街尾驶来,驾车的青衣少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方向,明显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延香仍然没有转身好象还没察觉的样子,应劭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身后街头方向也正有一队城卫军正从城门赶来,急忙从背后一把拉住延香的胳膊,转身就想逃进刚才两人出来的小巷子。一拉之下应劭发现延香轻若无物,几乎是被从原地拉起来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应劭不自觉的放开手楞在了那里,仔细看时,发现延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初次见面时的面纱,急剧的喘着气,面纱外的眼睛无力的低垂着,透过面纱可以明显看到脖子那里一片殷红。
延香抬头看着应劭,眼神微动,明显在极力压制,但还是捂着脖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看到她扶住旁边的墙,整个身体都在抖动,应劭的脑海才从刚才一瞬间的空白中清醒过来,把延香挡在身后,紧紧的盯住似乎不紧不慢而来的马车。
城卫军看到马车停在两人旁边后并没有再靠近,只是严密的封锁了街道的入口,把想要围观的人群驱散。
青衣驾者看了一眼应劭,回身掀起马车的车帘,一个魁梧的身形从车厢里一跃而下,一晃也不晃的牢牢站在地上,就象生了根一样。
这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全身都裹在jīng致的紫貂皮大衣里,火红sè的狐狸毛皮斗篷系在胸前,没有带帽子,露出头顶镶满珠玉的紫金冠,本是贵族王公之子儒雅的打扮,可脸上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彪悍之气,细长的双眉有如利剑般笔直,眼睛不是特别大,看人的时候却像在怒目而视,鼻梁直挺而起,如同巍峨的山峰,加上他的体形特别魁梧,应劭有一种面对山洪中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的感觉。
这人先是看了看应劭身后背对着的延香,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sè,然后目光才到应劭身上打了个转,却没有说话,转回身子去,从车厢里又扶了一个人下来。在城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张豫思在里面,所以看到她在这人相当君子的牵引下走出车厢应劭没有任何的惊讶,仍然把大部分注意力牢牢的锁在给他巨大压迫感的贵服青年身上。
看到街尾处也出现了一些封锁道路的城卫军,应劭知道装作无辜百姓已经是多余的行为,戒备的看着对方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贵服青年脱下自己的狐皮斗篷给张豫思披上,像没有听到应劭发问一样细心的整理好了在张豫思身上显得格外宽大的斗篷,指了指应劭的背后道:“丁平。”马车上的青衣少年默不出声的将车赶到延香的上风方向,掀开车帘,见延香闭着眼没有理会自己,对贵服青年摊了摊手,摆出个无奈的表情。
贵服青年洒然一笑,轻按想要说话的张豫思肩头,然后露出一个才听到应劭刚才的话的表情,轻哼一声道:“本来我还想让你自己跟我走,不过既然你问我的名字,”语气一转,透出一股森杀之气,“除非是女人,否则在我枪下连十合都撑不过的人不配问我的名字。”
对方的个头比应劭明显高出一大截,伴随着话声脱下貂皮大衣露出衬里的一身武官软甲劲装和黄sè英雄巾。他接过车厢上的青衣少年丁平扔出的一杆银sè长枪,略微摆开架势,立时由贵族子弟的狂野不羁变成了沙场死神般的残酷无情。应劭只感到一股惊涛般的气势汹涌而来,压迫得他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直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起来。
如果换作在宜郡之前的应劭,本身对方实力就胜过他,又是在战场上真正的血腥和死亡中厮杀磨砺而来,初次接触单是这股气势就几乎能压迫得修行时间还只有一年多而且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他动弹不得。但有了在宜郡和洛鬼碰面的经验还有与十五的交手和之后的反思,虽然在实力上没有什么飞跃,但见识过洛鬼这样真正站在天下顶峰的气势后,自身修行的龙息术又在控制自身内息流转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对方这种距离洛鬼还有一段距离的气势已经不再能真正的影响到他。
应劭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把周围的一切包括延香都排出自己的主要感觉之外,对方传来的那种有如狂风般的压迫感顿时风消云散。应劭紧紧的锁住眼前的贵服青年,通过他呼吸和心跳展现出的一些细微的动作推断他的力量和内息流转。贵服青年一步步的缓缓走近,长枪如霜雪般的刃面不断的随着他手腕的的扭动而旋转,似乎随时都会呼啸而来,绞碎应劭的身体。
应劭突然向前跨出一小步,道:“等一等。”
贵服青年蓄势的一击正要发出,哪知道一直似乎被自己的气势震慑得一动不动的应劭偏偏在这个时候向前走了一步让自己等一等,顿时说不出的难受,就象瞄准以后鼓足了力气举起斧子想要劈开地上的木材,在正要劈下的时候突然有只蚊子在自己胳膊上叮了一口,虽然几乎不会对自己劈开木材造成任何阻碍,但本来完美的一击偏偏出现了这么一点瑕疵总是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贵服青年虽然年纪并不是很大,却已经是久经沙场,丝毫没有放松jǐng惕下缓缓把刚才憋住的一小口气轻轻吐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应劭。
应劭迎着他凌厉的目光,翻了翻自己空着的手道:“我看你是个将军,如果想看我能不能挺过你十招的话,起码得让我有把剑吧。”
贵服青年点了点头,应劭只听得旁边呛的一声,转过头去,丁平抽出一柄长剑向自己抛来。长剑在空中似缓实快的由下而上转着圈,应劭正要伸手去接,却发现当长剑从右侧飞到自己身前时正好会是剑尖向着自己,就在这时,身前的贵服青年出现了一丝只是仅可微查的心跳加速。以应劭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分辨出这一点心跳加速是因为贵服青年看到长剑的旋转后需要经过一些计算才能确定最好的出击时机,从而脑部瞬间需要增加供血而引起的,而且由于应劭的镜反剑术本就是以圆为最根本的核心基础所以他在长剑出手的瞬间就jīng确的在脑中模拟出了那把长剑完整的飞行轨迹,当他发现贵服青年的这一点异动和长剑到自己身边时是剑尖向着自己时本能的就立即把几乎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回了贵服青年身上。
在长剑还有一圈就会到应劭身边时,基本只要学过武的人现在都可以看出要顺利的握到剑柄接剑必须向右迈出一步半或者向左退,再不然就是转身背对以左手接剑,所有感觉都紧锁着贵服青年的应劭现在已经可以明显察觉到对方正逐渐蓄积提升的内息和气力马上就要到达顶峰,而且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会在自己因为长剑剑尖要接触到自己而不得不闪避或者移动后接触到剑柄的瞬间发起迅猛的攻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