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焰的手此时还托着头发。
托不是攥，王相一侧身，长长的头发就如绸子般滑过，然后滑落，似极了洗发水的广告，更因未经机械程序的处理而显得真实和自然。
王相仰起脸，目光努力穿越身高的差距，对上杨焰的眼睛，很是辛苦的样子。然后他攥拳，往脸上憋了点血使其微红，最后亮刀：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少女的声音大多清脆，且富有生气活力，所以常被形容为“脆生生”。这个词甚少用在少年身上，所以真这么用时，便代表很难察觉对方是个男孩儿。
“……咦？”
史二脑子里浮出来的，正是“脆”“生”“生”这三个字。三字连成一排，成词，向脑中呈辞——先生，这是位少女！
王相的喉结本就极不明显，也尚未长起小胡须，眼下穿着中xìng的搭配，脆生生地说着话，在史二看来，竟真的毫无破绽！
连熟悉王相的史二都找不出破绽，过去没啥交集的杨焰就更不用说了，何况他一开始就把王相当成了“美丽的少女”……说来王相虽然有着羡煞无数女生的夸张长发，但相貌也只能算是普通，“美丽”一词是称不上的，这杨焰是仅在奉承还是审美观有问题？史二思维发散如脱缰野马，看杨焰的眼神儿顿时就不对劲了。
杨焰此时一心一意只看王相，之前未曾听到王相说话的他，更是被活泼少女型的声线给洗礼了，哪还有余光去跟史二对瞟。而王相的推辞不但没有让他沮丧，反而更生出一股自信来，阳光的小脸笑得更阳光了，也不怕闪了别人的眼：
“相信我，我绝对是更好的选择。”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自信——杨焰这表现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神经病”了，史二都忍不住腹诽起来，看他的眼神儿也更奇怪了。
王相爱玩PFP，深更半夜黑漆马虎，那屏幕都照样一闪一闪地亮堂，换了眼前这张明媚阳光下的阳光笑脸，真是没点儿对比度，闪瞎王相那纯属痴心妄想了。
王相故作可爱地眨了两下眼，再度脆生生出刀：
“你是好人吗？”
这问法偏幼，充满了不谙世事的天真味儿。也正因为太傻太天真，所以现在连小女孩儿都基本不用了。杨焰更是没料到会遇着这种问话，王相这样一问，顿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众所周知，问别人傻问题，不是自己傻，就是当别人傻。王相皮白心黑，自然是不傻的，所以这里其实有个暗讽的意味。可惜杨焰匆忙间没去想那么多，有些报遣天物了。他仅仅老实地答了个“是”，看上去真的一脸傻相了。
暗讽艺术被忽略，王相也是不爽地暗咂了下嘴，决定给这傻货来刀狠的。
只见变得颇可爱的王相，也学杨焰笑起来，用的是灿烂的笑：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喜欢坏人！”
“噗……”
出声的是史二，不是杨焰，杨焰这会儿光愣着了。
不过这人也着实顽强，史二一行还未来及趁他愣着时走掉，杨焰便醒转了过来，摸着下巴挤出一丝很不搭调的坏笑：
“其实好人只是我的伪装，坏人才是我的真实。不小心骗了你，抱歉啊，美丽的少女哟。”
史二很想说这笑得跟哭一样，而且话太白痴了，忍了忍还是憋在了肚里。
王相倒是没啥停顿，展现出了良好的免疫力：
“嗯，我也是骗你的。”
说着大点头。
“噗！”
出声的依旧是史二。杨焰已经被玩坏了，脸上的坏笑和阳光如玻璃般碎了一地，不知那颗玻璃心有没有一起被砍碎。
杨焰忙着拾玻璃了，彻底没了心思去拦史二一行。三人很顺利地走掉了，留他一人在那儿萧瑟。
……
……
其实王相和杨焰并未对上太多话，几句话的功夫，说得快了可能连一分钟都要不了。奈何杨焰这人动作慢，说话也慢的可以，唯有手上的速度可能因为有玩球而算正常，这就使得他但的住王相的头发，却跟不上他的语速，光是最后那句长的，就拖了近一分钟！
这可是实打实的折磨，真难为王相有那个心情调戏他。只是作为代价，他们迟到了。
王相见猎心喜，玩过了头，虽然眼镜没对此做任何表示，王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二三节课间时挨过来，显得有点儿扭捏。但也只是扭捏而已，心黑者必然厚黑，以王相不输给林麟的厚脸皮，这事儿自然是挠挠头皮两声抱歉就想揭过。
本来就不是啥大事，史二也没困顿到连这也要抠出俩子来，揭过便揭过吧。
史二揭过，王侯无所谓，还剩下个关系者可就没法平定了。只是杨焰这人玩儿是跟着龙晨，行事倒挺符合他那副温煦阳光的长相，没特意来找麻烦，仅在看史二时露出了丝敌意。
史二心里直呼冤枉，他真就是一围观群众而已。
冤枉归冤枉，这冤平反了也没意义，而且现在也不是平冤的时候——
校内广播响起，放的不是通知，是歌。
这歌史二很熟悉，初中时每天都听，想必其他学生也很熟悉。于是所有人都离开教室。
——出āo了。
……
虽说依着惯xìng来走廊上排了队，接下来由谁领队以及去往何处，却是没个主意。去āo场是肯定的，问题是去āo场的哪儿？
前面一个班已经下了楼梯快没影儿了，王相——眼镜不在，他又站回了男生队——和边上同样领头的何铃对视了眼，对点下头，仿佛敲定了什么。然后王相向前走去，何铃停步不前……
“……跟上呀？”王相走了两步发现边上没了人，回头讶然。
“咦？不是等老师吗？”何铃略乱。
得，两人对上了眼，没对上电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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