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计划进入第二阶段。重复，锅盖已被敲碎，作战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还剩下多少弹药？”少将在帐篷里嘈杂的环境下大声地问自己的军需官。
“打光了！没剩下几箱了！”军需官也扯着嗓子回答他，“这帮狗娘养的真TMD耐艹啊！”
“是啊，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还是很让人吃惊。毕竟，几千吨火药砸下去只敲了个小窟窿出来。”
帐篷里的军官们都在狂欢着庆祝这座屹立十年不倒的城市终于迎来陨落的一天。继而，在这种热情洋溢的状态下，他们很快再次进入了战斗部署的状态。
“第一编队列队完毕，主程序自检开始。”
耀眼的信号灯在黑暗之中等候多时的傲因巨人们冰冷的躯壳表面闪烁起来，好像一群红sè的萤火虫正围绕着城市的边界翩翩起舞。
被萤火虫包围的城市里，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两千三百万人都在静静聆听着同一个声音，一个似乎并不存在的声音。
“……请大家像这十年来相信我一样相信他，请大家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他。这是延续我们共同信仰唯一的道路。愿神迹之力长存于世！”
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千三百万颗心脏跳动的节奏回荡在城市上空，震颤着残破的穹顶。
防卫军指挥官扶着休克的将军躺在临时用椅子拼成的床上，看着这位多年的老朋友安详地睡去，眼神之中充满敬畏。
他把部下召集到自己面前，一个个地端详着他们或年轻或苍老都疲倦不堪又意志勃发的面庞。
“你们都听到了，这是将军的遗言。”他的声音因为悲伤而低沉沙哑，“我们失去了穹顶，这座城市不再安全。”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再受到保护！”指挥官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这是我们的职责！人不死，城不破！”
“人不死！城不破！”
没有人真的见过傲因巨人，大概是因为有幸亲眼目睹的新人类都被从它集成高智能自动化的武器系统里发shè出来的激光束击穿了吧。因此，关于这种冰冷凶器的传言层出不穷。有人说它们拥有恶魔一样的脑袋，可以发shè三十七种不同用途的弹药。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邻居家小孩表哥的舅舅单位看门大爷的狗的前任主人是死在它们蛇一样双眼的瞪视之下的。
关于傲因巨人的官方资料，值得了解的只有两条。它们发shè的激光束是消灭新人类最有效的武器。它们的控制系统集成灵魂信号探测器，是搜寻和判别新人类最有效的雷达。
因此，当成百上千的傲因巨人踏进城市边界的那一刻起，这里就注定将是一片死域。
“快，这边。”侍卫长领着邱晓波和姚靥穿过宫殿的中庭，绕过爆炸造成的深坑，径直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走去。
亚伦推开小门走了进去，另外两人也紧跟在后。当邱晓波握着姚靥的手踏进房间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狭窄的空间堆满了各种各样杂物。
“我们要躲在这里吗？”姚靥弯下腰挪开挡着在前面让她右腿不能伸直的水桶，抬头的时候一边撩起滑落遮挡住脸颊的长发一边问道。
侍卫长没有作声，而是关上他们身后的门，然后一头扎进成群的拖把和抹布中间。晓波注意到他的灯泡向前漂浮了一段距离，似乎在帮他照亮某个隐匿的角落。
邱晓波凑上前去想看看他到底在找什么。但是他还没靠近亚伦，灯就突然灭了。
难道，这是个陷阱？他能感觉到从姚靥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似乎她心里也是一样得害怕。
能够被指派作为侍卫长的人一定很强吧。晓波这么想着。假如他想要在这里悄悄干掉自己这样战斗力只有五的“救世主”，一个只会玩悬浮碰碰床的侍女大概是阻止不了他的。
邱晓波的手心里也开始冒冷汗，但他没有放开紧握的手。相反得，他轻轻拉过姚靥的胳膊，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狄亚伦是读心术者，他一定能察觉到我的想法吧。既然他不愿意作出任何解释，那就说明……
邱晓波越发觉得自己这次凶多吉少。姚靥在身后轻轻拽了拽他被握住的右手，晓波瞬间就会意了。他们缓缓向后挪去，想要悄无声息地退回门边。
杂物间的另一头，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亮。
侍卫长蹲在墙角，逐渐增强的绿sè光芒镶嵌在他剪影的边缘。在被绿光照耀着的林立的杂物和它们扭曲拉长的影子之间，他诡异得好像是一个正在对着大锅施法的巫师。
这一幕并不比黑暗中的沉默更可怕，但邱晓波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里。他的左手已经摸到了冰凉的镀金把手。当他正盘算着要开门闯出去的时候，亚伦面前那扇被绿光照耀着的墙壁像扇门一样缓缓开启了。
侍卫长再次点亮了那盏悬浮在半空的灯泡，回过头来对身后那两个用扭曲的表情和深刻的皱纹在脸上写满惊讶的人招招手。
“快，跟我来。”
假如他要杀我们的话，大概不会拖这么久吧。邱晓波和姚靥抱着同样的心态跟着他走进了暗门。
这里的空间比刚才的杂物间更小。暗门再次关闭的时候，姚靥几乎只能把脸贴在邱晓波的胸口上，才好不容易能站直。
幸好这三个人都没有幽闭恐惧症，在这个电梯间一样小的房间里，他们一起忍受着浑浊的空气和头顶灯泡的热度。
邱晓波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起初还以为是落在附近的炸弹造成的震荡，但在传来一阵金属齿轮摩擦和咬合的声音之后，这个“电梯”突然动了起来。
“所以，我们这是去哪？”姚靥伏在邱晓波的胸口，抬起头时下巴蹭在他的锁骨上。
根据他的对自己重心移动的判断，电梯似乎是在朝着斜下方移动。倘若在平时，他一定会开玩笑地说是去游历地心，但鉴于目前“紧张”的形势，他觉得讲这种冷笑话是不明智的。
“我们是去地下避难所吗？”这种巨大的城市，又是军事堡垒，应该会有避难所的吧。他这么想着，转头去问狄亚伦
亚伦背对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似乎在刻意保持沉默。
晓波低下头去和姚靥对视了一眼。
“那我们这是去哪里？”邱晓波继续追问道。
“离开。”侍卫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离开？离开城市？”
狄亚伦点点头。
姚靥仰着头用脸上惊讶地表情告诉邱晓波她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用来逃生的秘密通道。但是晓波此刻却在考虑与这个秘密工程无关的事情。
“可是……城里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也会跟我们一起逃出来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作出如此虚伪的假设。
就算亚伦没有摇头，他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
“委员会的成员已经先我们一步离开了。将军的声音你们都听到了，他的能力再强大，要持续地锁定两千多万个对象并且发表演说也只是在找死而已。”侍卫长微微低了一下头，似乎想要咳嗽但最终只是咽了一口口水。邱晓波站在他身后，越过衣领隐隐约约看到他后颈露出纹身的一角。
“至于其他人，他们不会离开的。”
邱晓波突然觉得自己对于他们有责任。
“你对他们没有任何责任。”亚伦瞬间读透了他的内心，“你不认识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信念的战士，或失去家园的难民。”
可是……
侍卫长猛地转过身，灯光自上而下照shè在他惨白的脸上。
“不明白吗？”他低哑地嘶吼道：“他们的命运都是成为被傲因巨人扫荡的灰烬。而他们选择这样命运的原因，就是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