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范云龙回到了自己的家,回上海后,他就没有在家呆过几天,他害怕见到家人,特别是爷爷,但他又不得不面对,于是他决定先到爷爷那去坐会儿,多少给老人家点安慰。他径直来到了爷爷常去的悦心阁,果然看见爷爷坐在凉椅上看书。
“爷爷,又在看《随园诗话》啦,看来您老人家诗兴不减当年啊。”范云龙笑着说道,他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
范长生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手抖了抖,没有说话,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范云龙看到爷爷的神态有些不对,他估计爷爷应该知道了些什么,肯定是爹管不住嘴,走漏了消息,他想。
“爷爷您最近又有什么大作吗?拿出来给孙儿拜读拜读嘛。”范云龙笑着说。
范长生放下手中的书,两眼盯着范云龙看了会,缓缓地问道:“云龙,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你都上哪去了?”
听见爷爷的问话,范云龙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爷爷一定是知道了他在76号的事,该怎么跟爷爷解释呢?他定了定神,两眼看着范长生,真诚地说道:“爷爷,不管您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听到的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能都是假象。我今天是,以后也永远是您心目中的好孙儿,有些事我…我不好说,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行吗?”
范长生默默地看着范云龙,没有说话。
沉默了足足的几分钟时间,范长生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喜欢钓鱼,现在好久没有钓过了,前二天倒是写了一首钓鱼的诗,给你看看。”说着,他起身走到一张茶几边上,从一本书下面抽出一张纸递给了范云龙。
“爷爷的大作一定是好的,您上次还说要考考我的国学水平,今天呀正好向您讨教。”范云龙微笑着接过了诗稿。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一sè的行楷小字,正是范长生的手笔。诗名叫《把酒临风》,范云龙抑扬顿挫地大声朗读了起来:“扬帆轻渡海,rì落岛迎舟。把酒临风舞,邀仙伴我游。寻鱼安玉椅,对月下金钩。钓尽平生意,人眠杆不收。”
“爷爷,写得太好啦。真是畅快淋漓,一扫忧郁啊。”范云龙愉快地说道。
“其中深意你可能领悟?”见孙儿一副兴奋的样子,范长生问道。
“当然,‘钓鱼岛’,您的诗里嵌入了这三个字。”范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云龙啊,”范长生幽幽地说道:“你知道吗,1894年甲午战争后,rì本鬼子就把我们的钓鱼岛强行划入了rì本的版图,鬼子的野心开始膨胀。到1928年rì本鬼子制造‘皇姑屯’事件,侵入我们的东三省,鬼子准备了34年时间。他们是想占领整个全中国呀。别看现在小鬼子很猖狂,至处得势,但小鬼子是禽兽啊,在中国干了多少坏事,丧尽天良啊。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最后是不会放过这些禽兽的,rì本鬼子迟早会下地狱的。云龙啊,我看rì本鬼子滚出中国的时间不会太久的,到时候不仅大陆上他们站不住脚,就是钓鱼岛我们也会要收回来的。我多想到了那一天,畅快淋漓地到钓鱼岛上好好的钓上一天鱼。你能理解爷爷的心吗?”范长生说得很激动,老眼里擎着泪珠。
“我能理解的,爷爷。我相信那一天一定能够到来。”范云龙真诚而又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以后,你就放手去做你的事吧,爷爷不会管你的。但是你要记住啦,你不是禽兽,你是个中国人,你是我范长生教育和培养出来的孙儿。你好自为之吧。”范长生说完话坐了下来,拿起书继续读了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范云龙离开。
范云龙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门,心中畅快淋漓。
第二天一大早,杨丽就起来了,洗漱收拾停当后,她敲开了范云龙的门。“哥,快点啦,等下还要去收拾东西呢,这么慢吞吞的。”想到今天要和李玉梅在一起,杨丽jīng心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还特地淡淡地化了个妆。一身学生妆扮,配上一米六的匀称身材,比昨天更加显得娇小迷人。
“就你心急,又不是去相亲。你呀,活脱脱还是原来那个小鸭子。呵呵。”范云龙怜爱地看了看这个小妹妹,说:“走吧,今天得把爹的车开上。”
一声小鸭子叫得杨丽心里喜滋滋的,她觉得哥哥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哥哥。她牵着哥哥的手轻飘飘地走着。
两人来到了家里的伙房,拿上了一大块牛肉和一些蔬菜以及油盐酱醋等什物,装了小半口袋。杨丽凑到范云龙耳边嘀咕着说:“哥,去把爹的猎枪拿上吧,说不定能打到野味呢。”
两人收拾了十多分钟,范云龙拿着猎枪,将装着食物和烧烤用具的口袋放到车厢里,带着杨丽开车出发了。
李玉梅今天也起得比往常早,用过早点后,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jīng心的打扮起来。也不知是为什么,昨天见了杨丽后,她今天收拾起来格外的用心。先是淡淡地打了一层粉底,然后涂了腮红,淡淡的描了眉,轻轻地抹了些口红,上了眼影,再往身上的几处地方喷了些法国进口的香水。她打扮起来很注意细节,该浓的地方浓,该淡的地方淡,收拾得非常jīng致细心。最后,她换上一条熨烫得没有一丝皱折的直筒黑sè靴裤,掐腰蕾丝边的米白sè长袖上衣,套上黑sè长筒皮靴。对着镜子照了照,想了想昨天杨丽的形象,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范云龙的车子在九点多一点的时候到了季公馆的大门口,他交待了杨丽几句,跳下车子径直走了进去。
敲开了李玉梅的门,范云龙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李玉梅站在他的面前调皮地笑着,素sè的套装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微微透红的脸颊,唇红齿白,笑靥如花,真个是容光焕发呀。
范云龙咧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今天怎么啦,一个比一个漂亮。”
李玉梅淡淡地问道:“是吗?难道人家原来不漂亮吗?”
“那倒不是,不过呀,今天格外地漂亮。看到你和小丽呀,使我想到了两种花。”
“什么花呢?”李玉梅问。
“你呀就象一朵娇艳的牡丹,小丽嘛就象是一朵清沏的白莲。”范云龙说道。
“好啊,你坏死啦。你们家小丽就是纯洁的白莲花,我倒变成妖艳的牡丹花,我有那么世俗,有那么多脂粉味吗?好象人家经历了多少风尘似的。你太偏心啦。”李玉梅娇嗔道。
“好了,好了,我错啦还不行吗?我也真是的,把小丽说成莲花,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那我家里不成了污泥烂地啦,没想到把我自己也绕进去了。呵呵,好了玉梅,别闹啦,我们走吧。”范云龙说着,将右肘往外伸了伸,李玉梅自然地将左手伸了进去,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走出了季公馆。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杨丽说的豹子岭。豹子岭位于上海的市郊,重山叠岭,森林茂密,山坡上到处点缀着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野花,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在微风中绽放,显得风景秀丽,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宜。更为难得的是,有一条从山顶顺势流下的小溪,流沏见底,丈许来宽,弯弯曲曲直流到山脚下。
三人来到半山坡中的一处草地,靠着溪水边停了下来,看着身边高大苍翠的古树,范云龙道:“小丽呀,真难为你啦,找到这么一块世外桃园,又安静,风景又好,真是个好去处。俗话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到了这里呀,我是山水都爱,让人难以释怀啦。”
杨丽道:“我和同学去过好多地方效游呢,只有这个地方最好,不过就是远点,我们原来都是骑自行车来,到了这里呀都没有力气爬山啦,呵呵,今天托哥的福啦。哥,我们就在这里行动起来吧,你呀,拿了猎枪到处去转转,看能不能打到什么野味,我听说这里的野味很多的,没打到呀,你就别回来啦。我和玉梅姐先去拾点柴,再看看能不能采到点蘑菇什么的,搞不好中午有鲜蘑菇汤喝呢。”
“好吧,你们可别跑远了,这深山老林的,到时迷了路,我一个人到哪去找你们。”范云龙说着,提着猎枪走开了。
见范云龙走了,杨丽过来拉着李玉梅的手说道:“姐,我们也转转吧,这里树林这么茂密,肯定能采到蘑菇的。”
杨丽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她怕范云龙在身边不好和李玉梅说话,所以故意要他带上了猎枪。见成功地将范云龙支开了,杨丽心里很高兴。
“姐,你一个人来上海住在季爷爷家里,你都忙些什么呀?我知道季爷爷家里都是些青帮的帮众,一个个都无聊死了,你在那种地方能呆得住吗?”杨丽一边走着,一边和梅漫不经心地聊着天。
李玉梅听了杨丽的问话,心想:“小丽是范云龙的妹妹,看他们关系那么好,我要是不说实话,估计不到一天就会穿帮,那时可不好看。”于是她也随意地说道:“没呢,我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住在爷爷那里。你不知道,我之所以留在上海是受了父亲的嘱咐,他要我留在上海帮着爷爷打理下青帮的事务。这不,爷爷要成立一个青帮的特工队,也要求我留下帮他,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特工队,因为刚成立事多,再说又有你哥陪着我,也就不觉得无聊啦。”
“哦,是这样啊。青帮特工队,呵呵,好玩。是在季爷爷家里吗?我看我哥老往季爷爷家跑,原来是为了这个呀。不过季爷爷家里虽然大,但是要住进一个特工队,恐怕还是小了点。是吗?玉梅姐。”杨丽仰着头看着李玉梅,显出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见杨丽盘根问底,漫不经心中却又直指要害,李玉梅不得不留心起来。“你说对了,的确不在爷爷家里,是在大西路。”
“大西路,不对呀,那个地方我去过的,除了一些商家店铺,还有些什么茶馆酒楼,只能有一个地方可能是你说的特工队,不过那里是rì本人站岗呢,戒备森严,怪吓人的。我和同学路过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好象是76号,对是76号。我和同学第一次路过的时候,好奇地看过一眼,我记得门牌号。你们特工队是在那里吗?”
“是的,小丽,你的记心真好。”
“好啊,原来你们是在帮rì本人做事呀。”杨丽噘起嘴生气地说。
“是这样的小丽,原来呢是你季爷爷要成立特工队,但资金不足……”李玉梅只得将事情的原由向杨丽解释了一遍。
“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和你哥商量了呢,等过段时间,再找机会退出来。”
“那你们现在都做些什么呢?”杨丽问道。
“现在呀,什么都没做,你放心吧,我和你哥都不是坏人呢。”李玉梅笑着说道。
“好吧,那我暂时相信你们啦。快来,这里真的有蘑菇。”杨丽边喊边向前跑去。
“慢点,小丽。”李玉梅跟在后面跑着。
“小丽,别动。”
忽然李玉梅大声喊道,声音大得吓了杨丽一跳,她楞住了,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说时迟,那时快。李玉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一条正准备伸头咬向杨丽大腿的斑澜大蛇的脖子,左手一把将杨丽推倒在地。
那条斑澜大蛇偷袭正要得手,忽然被人抓住了脖子,显然十分气愤,它转过头来,对着抓着它的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杨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啦,张大了嘴巴,吓得躺在地上不知所措。
李玉梅用左手卡住了大蛇的七寸,大蛇松了口。她赶紧用右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手枪,对着大蛇的脑袋,扣动了板机。
“砰,”枪声响起,余音在山谷中回荡着。李玉梅将手枪关好保险重新插入靴子中,左手卷起袖口,紧紧地握住右手伤口上方三寸的地方,用嘴狠狠地吸出了几口毒液。她看着仍然倒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杨丽说道:“快起来,帮帮我。”
杨丽爬起身来,站在了李玉梅身边,她很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李玉梅道:“快把你的裙子下摆撕下来,然后绑在我右手肘关节下方的部位。”
杨丽的手哆嗦着,撕了三次才从裙子的下摆上撕下一块布来,好不容易才绑好布条,打了个死结。
范云龙听到枪声,知道不妙,赶紧往回跑。他赶到的时候,看见李玉梅和杨丽坐在地上,李玉梅的手臂上绑着布条,正一口一口地往外吸血,他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来不急多说,立即抱着李玉梅向山下冲去。
杨丽紧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