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叫做卡卡。卡卡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许。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是不觉得她很漂亮的。
那个时候卡卡还很小。卡卡的脸上总是很脏,不然就有些灰尘,不然就有些颜sè。我这个时候嘲讽她:“花脸猫,一天到晚也不洗脸”她顶撞:“你不也是花脸猫?”我的脸上的确也总不会很干净,就没有办法再回话了。因为她的顶撞,我感觉自己作为哥哥的权威受到了质疑。我讨厌起了卡卡。
卡卡是个很疯的孩子,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当她的小伙伴已经开始讨论起哪个男孩子更加帅气,哪个女孩子更加漂亮,她还是在自己玩自己的球。玩球的话,一辈子都可以玩,大好年华为什么要去玩球呢?但是卡卡不知道这一点。卡卡跟那些跟她一样疯,或者比她更疯一点的孩子们一起玩,玩得灰头土脸,倒也兴高采烈。
我自诩为思想家,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疯,只是在旁边看他们热闹热闹。更多时候,我愿意锻炼自己捉鱼的技艺。玩球玩一辈子也拿不到一餐饭。捉鱼或者没有玩球有趣,但捉鱼是可以谋生的。我跟卡卡的家庭很普通,双亲都健在,但我始终觉得,将来恒大于现在。为了现在便显得目光短浅,既然如此,何必不为未来早作打算呢。
卡卡是喜欢吃鱼的。卡卡喜欢吃胖头鱼。胖头鱼其实是很普通的鱼,比起草鱼跟白鲢也不会贵重多少。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就能够每天吃到胖头鱼,实际上我们真的很难吃到一次胖头鱼。我们家里境况不算好,这也是我学习捉鱼的原因之一,我觉得既然没有办法从人那里得到鱼,那么自己去河里捉就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坚信这句话并且践行这句话。卡卡于是每每看到我叼回来一些鱼。有时是草鱼,有时是鲢鱼,运气好时有鳜鱼,有时运气不好,就是些鱼苗子。有时也会有胖头鱼。不管是什么鱼,我叼回来时卡卡就会流口水。自己吃掉时看到卡卡那种渴求的眼神便会有些不安。于是装作不在意地咬上几口便做出“我不屑于再吃了”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走开,也会在走过一个转角后,偷偷看卡卡迟疑着走到鱼前试探xìng地咬上一口跟着然后便是大快朵颐。如果卡卡快要吃完了,我会摸着稍微有些空荡荡的肚子不发出声响地离开。我走路是不会发出声响的。
虽然我捉鱼,但是我的游泳技艺说不上好。我只能凭着足够好的动态视力与敏捷度去捉。这让那些鱼鹰看了笑话,我无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犯不上跟一只鱼鹰比较捉鱼的能力。卡卡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我的弱点。终于又一次她发现我被鱼鹰说:“嘿,那边的蠢猫,你敢跟我比捉鱼吗?”却没有任何回应。卡卡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哈哈,你连只鱼鹰都比不过!”我没有做任何回应,做回应更加显得自己的不安。但是看着卡卡的表情,我冷冷地说:“你等着,我下次就要跟那只鱼鹰比一场”
从这句话说出到“下次”之间的时间,我花了更多的时间去练习自己的捉鱼能力,我知道鱼鹰跟自己一样,都是靠动态视力与敏捷度。但是鱼鹰不一样,鱼鹰生活在天上,他们冲下来,不但有重力加速度,而且还有自己的推进力。比速度我是没有办法比的,至少我不可能飞在空中然后冲下来的能力。我更不屑于拥有那样的优势。然而我不能长时间地在水中游泳,更何况就是我能一直在水中也没有任何意义。水的阻力远比空气大,不管在地上,在空中是怎样的敏捷,在水中的速度都要下滑一大截。我必须要有其他的取胜之道。
卡卡还是每天跟他们的伙伴玩球,我在家门口发呆,绞尽脑汁地想那个取胜之道存在的可能xìng。时间没经过一秒,可能xìng便少上一分。我或许应该确确实实地用正攻法去跟那些鱼鹰斗一场,虽败犹荣。但是卡卡的身影一个无法解释地旋转,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旋转产生的气流碰撞冲击得凝滞了一瞬间般。我被着奇异地情景惊得半响说不出话。卡卡啊卡卡,原来你能够做出这样的物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吗?那么,作为你的哥哥的我,也是可以做到的罢。
这件事情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怀着这样仿佛不服输的想法,我每天在水边旋转,旋转,每一分钟都在旋转。最开始时,我没有站在地上便无法旋转,过了几天我只要有参照物便能旋转,到了最后无论参考系为何,我始终在旋转。只要我愿意,周围的空气便会凝滞。这样的旋转本该产生离心力,但不可思议地是,我的旋转却会产生强大的向心力。由于向心力,周围的物体在凝滞中而向绝对而不可违逆地向我位移。我粗略地估算大概是每0.02秒都能够向我移动16的距离。这是令我自己都感到惊异的能力,可怕的能力使得我不敢再随意地旋转。卡卡仍在那里玩球,旋转,凝滞了空气与我的目光。
当那天到来,鱼鹰居然不止一个。我并不感到惊讶,但仍然愤怒地抗议:“你们不准备遵守规则吗?”我的抗议并没有对他们产生丝毫的作用,那些厚脸皮的鱼鹰有的目光闪烁:“有吗?有吗?”有的说:“什么规则啊?有这东西?”有的则说:“我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啊!”
卡卡在后面看着这场无聊的戏码,她的目光中明显地流露出担心:“哥,你不要逞强,不行的话,就算了吧”“没问题”我冷冷地回道
鱼鹰一开始只是派出一只来跟我斗,反正无论是很多个跟我斗还是一个跟我斗,他们都可以说“这是一VS一哦,恩,你们谁抓的鱼先超过11条就赢”,“一”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一群。但我现在只是冷眼旁观着他们的动作,并不愿意多做争议。
智慧可以是力量,势力可以是力量,财富可以是力量,力量却只会是力量。当一个人掌握着绝对的力量时,所有的计谋都将变成笑话。而我现在便是掌握着绝对的力量的存在。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演出一出好看的戏码给卡卡看。
千钧一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平淡,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作为先锋的鱼鹰确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在跟我斗,我并无所谓。甚至都没有旋转,我渐渐落了下风。我只叼到7只鱼而那只鱼鹰却叼到了10只。鱼鹰们又开始嘲笑起我来:“哈哈!死猫,跟我们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啊!”卡卡也有些担心:“哥,不行就下来吧,那些鱼拿回去,爸妈也会高兴呢。”鱼鹰听到这话便起哄:“还想拿回去?没门!那些鱼都是我们的,那只猫是你哥吧?他得给我们叼一个月的鱼!”卡卡生气起来:“你们这是什么道理?”鱼鹰们更加喧闹起来:“道理?”,“我不都说了吗我们就是道理”,“对了,你哥输了之后。我们倒是可以跟你讲讲道理!”鱼鹰说着,全体哄笑起来。我大怒,说我不要紧,为什么要说卡卡?
我向那些鱼鹰发问:“你们觉得我会输吗?”那些鱼鹰面面相觑:“啥?”,“你搞笑吗?”,“你能赢?”,“那几率基本等于火星撞地球”
我不知道我的能力是否能够令火星撞向地球,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但是如果是这些愚蠢的鱼鹰,我绝对可以,也绝对会将它们拉向失败。我于是调转过头,那只跟我斗着的鱼鹰大概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输,只是自己在那里做出休息的样子了。他并不是在休息,他是在对我挑衅。我嘴角划起一个难以被察觉的,向上的弧度。卡卡似乎注意到了,因为她的眼神变得疑惑。卡卡啊,你便看着吧。
我身体微微移动,甚至都没有划出一个完整的圆。那些鱼鹰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哈哈,那只蠢猫已经开始逃避现实啦!逃避现实就行了吗?输了还是得给我们抓一个月的鱼!”
但是一阵未知的力以我的身体为中心产生。是风?的确是风,因为离我最近的一丛灌木明显地摇晃起来,但又不是风,没有任何人感到凉爽或温暖。无论是那丛灌木或是水面,都明显地动摇起来。平静的水面无风自动,显得有些诡异。鱼鹰们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做出一些愚蠢的喧嚣的回应:“哈哈,风嘛”,“不是风的话,还是什么呢?”,“不是风就是鬼吹灯”
没有风也没有鬼在吹灯。我划出了一个完整的圆,绝对地按照圆周率划出的圆。卡卡惊得掩住了嘴巴。但真正惊异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水面出现了细小的波纹,然后,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四只鱼跳到了我的面前。
无论是那些鱼鹰还是卡卡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昂然挺立:“这些鱼,可算我的?”鱼鹰楞了一阵,又叫嚣起来:“不算不算!”,“你耍赖!”我不笑不怒,只是等待他们的回应。按他们那种想法,这种决定是会被推翻的。
果然,鱼鹰们讨论了一阵,选出了第二只鱼鹰出列。那鱼鹰说:“刚才是你运气好,现在我来...我来阻止那种情况再次发生”我轻笑:“何种情况?倒是,你们这可不是一个对我一个了”那鱼鹰厚着脸皮答:“我们还是一个,我是来观战的,不过是稍微过来而已。”我说:“那你要是捉到鱼,算你们的战绩吗?”那鱼鹰说:“那当然还是算的”。好嘛,果然一点羞耻也没有。我甚至都不愿答话。卡卡有些生气地朝他们吼叫:“你们这算什么,刚才输了,现在为什么还要来?”那些鱼鹰沉默了一阵说:“三局两胜”
于是又开始了愚蠢的剧情,我并不旋转,只是像往常那样扑腾到水里抓到一只鱼后跳出来。这次我的情况更加惨,我才抓三条,他们已经抓到8条了。卡卡可能对刚才那个情况是由我引发的感到不可置信,忧虑又在成为了她的神情。呵!不可置信吗?没什么不可置信的。我再次旋转。灌木丛又开始飘动,水面又开始浮动,甚至那边的鱼鹰都感觉到了。对,这次我的旋转幅度明显提高了。“扑腾扑腾扑腾扑腾扑腾扑腾扑腾扑腾”,八条鱼,刚好八条,又从水面被牵引到我的面前来。
鱼鹰们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赶紧又选了一只过来。我发出略微带了讥笑语调的话语:“这又是怎样?事不过三哦”,鱼鹰说:“我们都是一起的,所以我们都是一个整体。将我们分开来看是完全不对的。”我说:“不是三局两胜吗?”鱼鹰沉默了一下道:“还是五局三胜吧”果然恬不知耻!我笑意浓了些。既然这次来了三个,那么,我就不用再那样愚蠢的蹩脚的将戏码演下去了吧?我回头看看卡卡,她似乎对刚才那种事情感到不可思议,但看着我的眼睛,她点了点头。我掉转过头去,那三只鱼鹰把刚才叼的鱼都重新丢进了河中,这会儿已经重新叼到了五六条了。想就这样将我斗败吗?愚不可及!我嘿笑着,立起前足舞出了几个完美的圆。毫无疑问的,我再次赢了,甚至那三只鱼鹰几乎被我旋转产生的不可思议的力拖入水中。
鱼鹰再无法安分下去了,他们全部冲了上来:“既然你使用妖术,就不要说我们这样子胜之不武!”我摇摇头,向前一个急冲进入水中。然后,深吸一口气,踮起了前足。
“呼啦~”,是水被我带起的声音。我终于在水中舞出了一个圆。旋转,旋转!我一次又一次地旋转,我周围的水明显地躁动不安起来。水之势,水之力,今天且让我见识一下吧!我在水中狂笑着旋转,水与我共舞。鱼鹰的目光中明显出现了畏惧的神sè,甚至远处的卡卡都显出了一丝不安。卡卡啊,这便是这场简短的舞台剧的高háo啊!我依然狂笑。舞!舞!舞!旋转吧!水的势力在澎湃。翻滚着逐渐构成一个倒立的圆锥型。我便在这水渐开的区域里继续着我的旋转。要舞!这是难得的狂欢啊。
更多,更多!我旋转的线速度逐渐地加快。如果是卡卡的话,现在看到的我一定是一个处在漩涡的涡眼中的旋转体吧。还不够呢!水中出现了龙卷一样的东西。抓鱼,或者将那些可笑与鱼鹰战败,这都不再是什么主要的目标。卡卡啊,这已经是只为你而演出的独幕舞剧了呢。要舞啊,要舞得你心服口服!我仿佛癫狂。意识在被我引发的水的咆哮中逐渐失去。
当我醒来时,旁边是卡卡担心的眼光。还有父亲跟母亲。卡卡说:“哥,你当时好可怕,那水龙卷一样。那些鱼鹰都受了重伤,还好你最后停下来了。”父亲跟母亲是都很老实的。看看我,只是叹气:“今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迟疑了一下,微微地点头。卡卡说:“你当时也被停下的漩涡给覆盖。我几乎以为你死了。”卡卡叹口气。
有吗?那我那场戏剧是演砸了?我神sè有些暗淡起来。卡卡接着说:“但是你不知怎么的竟然从水中出来了。没走几步便倒了下去。我都担心死了。”“那你这几天都没有去玩球了?”我问。“没,哪还玩得下去啊”卡卡抱怨着
哦,那样的话,我的戏剧并没有演砸。我这样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