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曾舒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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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服叶安娜或者是叶琳娜来进行催眠治疗,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在治疗团队的不懈努力下,他们还是做到了。

    火鸟的催眠治疗,首先将叶安娜带到了曾淑怡自杀前的那一段rì子。

    叶安娜在那带黑sè百叶窗的白房子后面小弄堂中,脚跟不离地面地一步步朝弄堂口的小杂货铺走去。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去杂货铺,曾淑怡不舒服,她就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那个时候她已经三岁半了。

    杂货铺里各种各样的瓶子,陈放着人们所需要的rì常用品,还有木头架子,架子上有各种各样的小吃、物品、廉价的糖果和劣质的玩具。

    这里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中药,因为有一位退了休的中医大夫隐居在杂货铺的阁楼上,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们,抓一些价格便宜的草药。这里的人们信任他甚至超过了大医院的医生。

    所以,叶安娜看到架子上的那些药就知道,它们来自她从小就认识的喜欢穿白sè大褂,头发花白,有些驼背的卓老大夫配制的常用感冒药或者是治喉咙痛,又或者是治拉肚子的药。

    叶安娜找到杂货铺中的木梯子,沿着梯子爬上去,就是她一直向往和着迷的地方。因为她觉得那是一个隐蔽的地方,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得到的藏身之地。这里除了少数人以外,谁也不许进入。

    叶安娜顺着楼梯扶手,满怀希望地朝上望着,期盼这位和蔼的白发大夫能够出现。她不敢出声,杂货铺中的气味有一种腐蚀xìng的味道,她只能气也透不过来地期盼着卓老大夫能够发现她。

    她终于看见卓老大夫那张皱纹密布的、慈祥的脸。他笑着打招呼道:“上来,小安娜,不要紧的,上来吧。”

    叶安娜轻快地奔到楼顶,突然停住脚步,欣喜而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墙上挂着的,桌上放着的,全是卓老大夫自己亲手制作的小提琴。

    这里是通过特殊门路而接触的特殊音乐——不伴有疼痛的音乐,而是伴有友谊和老大夫温柔话语的音乐。卓老大夫微笑着,拉了一些小提琴曲。叶安娜如入梦境。“等你长大的时候,我为你制作一架属于你的小提琴,你也来演奏。”卓老大夫答应她。

    叶安娜酷爱音乐,还喜爱美术。她在这里能看到许多图画。黑树、白树、奔马、各种小鸡。小鸡的颜sè各不相同。有的腿是蓝sè的,有的小鸡是红脚绿尾。她把这些小鸡画下来。

    曾淑怡提醒她:小鸡不是白的,黑的,就是棕sè的。但叶安娜继续画这类小鸡,认为它们表达了她对她母亲所否认的感情。刚才卓老大夫还说:“你也来演奏。”

    这时,楼梯下面一声尖叫。这是她母亲的叫声。曾淑怡平时不让叶安娜离开身边,如今跟踪追来了。叶安娜赶快离开卓老大夫,下楼来到母亲身旁。

    她俩走进杂货铺柜台的时候,店主说:“我说的不错吧,她准在卓老大夫这里,一找就找到了吧。”那店主正为曾淑怡包一包药,她最近失眠得厉害。

    叶安娜把一个胳膊肘放在柜台上,一手托着下巴。一不小心,她的肘部碰到了柜台上的一个盛放煎好了的中药药瓶。药瓶摔在地上,玻璃的破碎声使叶安娜的脑袋一阵阵抽痛。

    “是你打碎的。”这是曾淑怡的申斥。然后是曾淑怡一阵狂笑。叶安娜恐慌起来,而恐慌引起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整个房子都旋转了起来。

    “是你打碎的。”曾淑怡一边说着,一边抓住铁制门把,将沙门完全打开。生锈的折叶咯吱直响。曾淑怡和叶安娜跨过门槛,走进小弄堂。

    刚才还充满期望地在小弄堂中走过,现在竟成了囚犯在迈步。

    ……

    曾淑怡突然从小弄堂转到街上。叶安娜不知道她们这次要到哪里去。好多次与曾淑怡一起散步,叶安娜都是实在不情愿。

    曾淑怡飞快的朝一排运货车走去。这是菜场工人从郊区运进城的各种农副产品。沿着大街,排成一行,长达四、五条街。曾淑怡走到无人看守的运货车旁,径自将车上的黄豆、玉米一把把取出,用袋子兜住。别人也这么干,但叶安娜觉得很别扭,因为她的父亲告诉她这是偷窃。

    “你也拿些吧。”曾淑怡下令,但叶安娜拒绝了。

    曾淑怡曾叫她拿隔壁邻居家种的枇杷、邻居门口的番茄和苹果,叶安娜也都拒绝了。她母亲说偷那些东西无妨,因为别人家有的是,他们自己根本吃不完。但叶安娜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

    回家的路上,走过泰安里的弄堂口,别人家晒的菜干晾在门口。“我们拿一点吧。”曾舒怡带着叶安娜从大黄菜干走去时说。曾舒怡迅速而熟练的将菜干藏了起来,叶安娜畏缩不前。“让你第一个吃大黄馅饼。”曾舒怡一边揪着叶安娜的小辫子,一边奚落她说。不过,叶安娜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大黄馅饼。

    曾舒怡不仅在大街上、弄堂里让叶安娜发窘。她甚至带叶安娜到附近的小剧院,小公园,也时常扯着大嗓门叫唤。

    曾舒怡不仅使叶安娜感到别扭,而且还使她感到羞耻。这是一个女儿看到她母亲以观看下流场面的心态窥探别人的窗户时,听到她母亲肆意散布邻居们在xìng生活方面的过失时所感到的那种**裸的感情。

    “曾舒怡这个人非常古怪。”这是治疗团队在了解叶安娜母亲情况时听到得最多的评语。

    但是,治疗团队所了解到的情况及不上叶安娜在催眠治疗过程中所讲述的十分之一,经过多次的催眠治疗,治疗团队对叶安娜的母亲,曾舒怡所沉溺的其他行为,只能用“发疯”两个字来形容。

    曾舒怡的晚间的疯狂行为,尤其是在叶安娜的父亲不回来的时候,更猖獗。有时,在夜sè朦胧时,或是在晚饭以后,她会粗暴地命令叶安娜:“我们去散步。”三岁至四岁的叶安娜明知这意味着什么而心中畏惧,但仍是一声不吭地随着曾舒怡出门。

    散步,在开始时是随便溜达,最后总会变成恶魔般的仪式。曾舒怡把头抬得很高,腰板骄傲地挺起。她带着叶安娜到附近的街道广场,广场周围有各种的灌木丛。叶安娜反感地畏缩着。而她的母亲拽下睡裤,怀着邪恶的欢快心情,在经过选择的地点,蹲下大便。

    曾舒怡这种越轨行为的目的,还在于挑选附近最漂亮的房子,每天都能够开着小车出入的人家,那些人穿的衣服好看,地位高贵,所以曾舒怡选择这有损于她狂妄自大的情绪的人作为她的泄愤对象。

    “我在你们这些人头上拉屎,”这话虽然粗鄙,还算正常人说的话。曾舒怡却将这话付诸实施,认为所有的排泄物都是天赋的能力,听凭“无意识”的指挥,jīng神病患者的典型思维和行为。

    曾舒怡甚至在别人的家门口也拉过一摊屎。这是神经病xìng的恶毒行为,表现了一种无意识的愿望——把粪便泼到某些特殊人物身上。

    但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曾舒怡的这些行为。叶安娜恳求她:“妈妈,会被人看见的。”曾舒怡总是回复

    :“废话。”

    弄堂里的邻居们好像也没有察觉,在他们外出需要人照顾小孩子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曾舒怡。但她却在照看她们的时候,搞了那么难以令人置信的活动。

    表面上看来,照看邻居的小孩,再也不可能更为亲切与善良,更有母xìng,更为有益无害。但事实上,曾舒怡同这些小女孩开始做游戏时也确实是纯洁无邪的。

    “我们来玩赛马。”她四肢着地,并鼓励孩子们模仿她的姿势,依样来做。

    “现在,大家象马一样俯身往前跑。”孩子们高兴得大声尖叫,曾舒怡就叫她们开始赛马。小女孩们听她的指挥俯身模仿马的姿势,曾舒怡就居高临下,实现她搞这游戏的真正目的。

    她一边对她们百般猥亵,一边吆喝:“跑呀,快跑。”叶安娜和她其他的碎片们在一旁瞅着,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正如她们目睹那屙屎的仪式时感到的那样。

    还有更偏离古怪的堕落行为。一天下午,叶小米看见叶安娜的母亲正在亵渎一个由她照看的一岁半的小男孩。叶小米皱着眉头想:“叶安娜母亲这样做实在不好。”叶小米为自己庆幸:曾舒怡不是自己的母亲,便一声不响地溜了出去。

    曾舒怡带着叶安娜和贺琳舅妈一起洗澡,她看见她们正在相互猥亵。赛马游戏,叶安娜一边想着,一边靠到更远的地方。三岁的叶安娜除了赛马游戏外,不可能想到别的词来描述她所目击的一切。

    在浴室,她和她的碎片们,成了沉默的目击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