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将小瓶放到嘴边轻轻一吹,瓶中漂浮不定的血丝忽地一顿,犹如受到了什么刺激般飞快地转动了起来,逐渐凝成一小团涨缩不定的朱红血滴,在小瓶里来回冲撞着。
“果然不错,只是不知此血到底取自何种妖兽……羽儿,你到后面先行打坐,等下无论看到何事都要稳住心神,莫要乱了方寸。”
自从聂羽拜道乞为师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师父这般郑重其事,当即将红刹一收,缓步走到墙边盘坐了下来。
“这醉乌山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万一惊动了立道院的那几个老家伙也是麻烦,唉!麻烦!麻烦!”见他坐定,道乞自言自语了一句,浑身忽地荡起圈圈白sè的波纹,化为一层仿若实质的白sè光幕,连洞口在内,将整个石洞的内壁都覆盖住了。
遂即,他掌上突然运起一团柔和的白芒,往小瓶封口处一抹,原本严密异常的暗红sè朱封当即不见了踪影。
不过转瞬的功夫,从狭小无比的瓶口中忽然爆发出阵阵静听戾啸,排山倒海一般轰在了凝厚无比的光幕上。这啸声虽不似虎狼,
却比虎啸狼咆更加摄人心魄,又是在如此密闭的空间内响起,更凭空多了几分威能。
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兽吼声,小瓶中的jīng血蓦然飞出,迎风幻化成一只七八丈长,四五丈高的巨大妖物。此物足生四蹄,形貌如牛,浑身上下长满了寸许长的赤红毛发,项上却偏偏生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妖首。
这怪物刚一落地,四只血红sè的眼珠便死死地锁在了道乞身上,一对口鼻和头顶的利角上不住地喷出燥热无比的红sè焰火。
强忍着耳边震聋发聩的巨响,聂羽心下当即一沉,暗想眼前这只妖兽无论身形还是气息,都比红刹高上数十倍还不止,而且只是堪堪一滴jīng血幻化。若是这只妖兽的本体站在此处,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谁知道乞看到了眼前妖兽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后,面sè反倒轻松了不少,气定神闲地说道:“不过是一只荒兽,凭着jīng血尚能散发出这么重的戾气,料你生前在炎谷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虽然不知那女修是从何处得到了你这滴jīng血,但既然与我徒儿有缘,也算是你的一番造化了。”
话音未落,道乞两袖忽地无风自动了起来,遂即便有百余道纤细无比的银丝自他袖中蓦然飞出,呼吸之间便将巨兽捆了个结实。
被这千百根银丝一捆,牛首巨兽似乎意识到了危险,连连嘶鸣之后,硕大的身体遂即爆发出阵阵炽热异常的火光,蓦地朝着道乞撞了上来。
“不过是血魂之身,你又何必难为自己。”道乞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十指连弹之下,袖中的千百银丝也当即冒起了股股白sè火焰。
不过片刻的功夫,被银丝捆缚的巨兽便再一次轰然倒地,之前满是戾气的吼声也变成了痛苦异常的嘶鸣。在纤丝白sè火焰的不断侵蚀下,巨兽的身体越来越小,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也越来越弱。
紧接着,道乞将袖中银丝一撤,身前忽地幻化出两只尺许大白sè光手,冲着已缩至尺许大的牛首妖兽一拍,jīng血幻化的兽身蓦然散去,仅留下一滴暗红sè的血滴静静悬在他掌上。
“羽儿,凝神定气,不要有丝毫杂念!”
说话间,道乞托着jīng血的掌上再次起了白sè的火焰。在白焰的炙烤下,jīng血中不断冒出丝丝若隐若现的黑气,同时也以目光可见的速度逐渐缩小着,最终化为了米粒般大小。
见着炼化已成,道乞指尖将冲着聂羽轻轻一弹,浓稠的血滴当即朝他破空而去,化作一根纤丝异常的血丝,钻入了他的下腹。与此同时,入定调息的聂羽忽觉下腹传来一阵温热无比的气息,澈如夜空的丹田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颗异常明亮的红sè光团,表面还时不时地泛起道道银sè光华。
“羽儿,这滴兽血中的戾气已被我炼化干净,暂且封存在你丹田之中,待你月基初成进阶之时,自会知晓其中奥妙。”
听到道乞的声音,聂羽当即收回了心神,忙不迭地起身问道:“师父,您不是说过待到我丹田淬炼完毕之时,就可以淬体炼脉,准备进阶了么?”
道乞此时呼吸略有些急促,仿佛刚才这一番折腾也耗去他不少心神。看着洞外微微泛起的晨光,他忽地颓然一笑,扬手摸了摸聂羽的脑袋。
“傻小子,我知道你心急如焚,可这修炼上的事情却是半点也不得骄躁。为师迫于无奈,只能在满月时出来与你见面,其中因由即便现在告诉了你,也是于事无补。如今你既然身在醉乌山中,让这些小辈代我行上些师长的责任,我心中倒也好受些。”
说话间,道乞细细打量着聂羽的眉眼,昵声接着道:“在这山中历练,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口中这凌渊丫头听了你的经历竟还敢收你入宗,必是个有心之人,你rì后与她相处也须提防三分,万不可将身上的秘密和盘托出。”
说到此处他忽地一顿,自袖中取出了两枚jīng致的白sè玉牌,往聂羽面前一送:“你可还记得师父当rì曾说要传你功法?如今你双宫盈满,想必距离破境之rì已是不远。这两枚玉简上拓有两套法诀,均是老夫师门中的不传之秘,你需好生藏在血界之中,至于这修炼之法……”
此刻的道乞哪儿还有半点仙风道骨,言语中像极了一个rì夜担心孙儿安危的寻常老头。直到石洞晃入第一缕晨光,他才长吁短叹地钻回了宝符血界,眼中神sè似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没说完一般。
聂羽静静地盘坐在石洞里,无论是体内的法力还是散发出的气息,此时的他与十四天前已几乎判若两人。
打量着师父留下的两块玉简,他将心念稍稍一凝便分别沉入了其中,神庭之中当即映出了两篇一长一短的功法。
一法名为天炎四境,一法名为碎骨煞劲诀。
天炎四境,顾名思义,以炎月之力为本,化作四境神通,与他的火属xìng法力相辅相成。自修成月根之后,每阶对应一境,每境神通各有不同,待法诀勘破四境之时,便是凝月期圆满之rì。可此时他尚未修成月基,故而这功法他是连边都摸不着。
看完天炎四境总章,他旋即细细研读起了这部名为碎骨煞劲诀的秘术来。此术虽然名为碎骨,但其真正含义却是不破不立,以法力化作煞力,先行碎骨,再行锻骨,倒是一门不折不扣的炼体之术。
虽然不知晓其中因由,可从道乞师父的言辞中他也不难听出,他当rì经历的三阳锻体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故而师父才会传给他一套锻骨炼体的秘术,倒像是为了遮掩他拥有的三阳之基。
与天炎四境不同,这部碎骨煞劲诀分作五层,并没有任何修为上的限制。只要肉身强度和达到相应的等阶,即便靠自身法力所凝聚的煞力不够,藉着外界恶劣环境的刺激,也可破境修炼下一层。
而按着玉简上的记载,此术一层小成,便可裸掌劈木,不惧刀枪;五层大成之后,肉身更是堪比金玉,开山裂石不在话下,就是仙家飞剑也难伤及分毫。
虽然仙家飞剑如何锋利聂羽并不清楚,可裸掌劈木,刀枪不入的感觉他可再清楚不过了。若真如这玉简所说,他这一身筋骨此刻与煞劲诀第一层小成已然相差无几。兴奋之余,聂羽当即按照玉简上的法诀,运功修炼了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