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泊漫,长路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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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过了晌午,酣睡的人群才再一次有了生气。车队略作整顿,便在本叔的带领下再一次行进了起来。但此时众人,却均似卸去了一副苦重的枷锁,不但面上神sè轻松了不少,连脚下步伐都盈快了许多。

    顺着路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本叔也驾轻就熟地将众人带上了官道。

    车队刚走了半个多时辰,引路的本叔忽然发现官道右侧百步左右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物件,便嘱咐了乔家兄弟去查看一二。怎料二人回来时,却提着一些残兵碎甲。

    人群中当即议论声四起,聂羽见着他们几人手中拎着的物件,眼中闪过一道异sè,随即向着车队右侧疾行而去。才翻过了一个土丘,眼前竟现出了让人心惊胆寒的一幕。

    站在土丘顶上的他顺势看去,坡下目光可及之处铺满了残肢断臂与凝着血迹的兵刃铠甲,土壤中若隐若现的绿意在此处已被干涸的血渠所覆盖,亡人的面上均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yīn风嘶嚎,空气间似乎斥着无尽的怨气,在痛诉着此处冤魂们的不甘。阵阵腥气裹挟着寒意掠过聂羽的发际,竟如同喃喃耳语,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回了之前那屠戮殆尽的惨烈沙场。

    满布污秽的旌旗散乱地插在地上,斑斑血迹之下,一般无二地拓着两个相同的朱字。

    卞楚。

    看到这番场面,即使是如今的聂羽也当即怔在了原地,眼前的战场上死去之人何止数万,而且目光所过之处竟无一个全尸。从爹爹那里知晓自己是卞楚国人后,年幼时就早将自己与这两个字连在一起,此时心中的震撼与苦楚可想而知。

    聂羽齿间不住发出咯咯的声音,死死盯着眼前。当初在镇上时,无忧无虑的自己何时想到过世间还有这样的惨状。难不成这就是爹爹死前所说的弱肉强食,就是师父之前告诫自己的众生之罪?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不少人已都看到了这副景象,虽一路历了不少生生死死,怎奈眼前沙场惨烈,已不是言语所能形容。逝去之人又都是本国将士,人群再一次被愁云惨雾所笼罩。

    余后两三个时辰,官道两旁都是一副尸横遍野的景象。直至rì头斜下,路旁血流成河的景象才渐渐消失。

    而就在众人前方的目光尽处,隐约出现了一条横贯视野的黑线,绵延在地平线上,而所有人心中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了相同的答案:“萌关。”

    眼瞅着城关就在前方,众人又加快了些脚步。

    但在之后的路上,他们却发现官道边竟然三三两两地倒着一些穿着长衫的布衣百姓,身上被兵刃伤的千疮百孔,均是一副死了多rì的样子。

    见到此状,谁都看得出有些蹊跷。这杀人的手段与之前所见可谓大相径庭,而且即便是杀人也是一刀之事,又何苦行这千刀万剐之罚。

    傍晚,勉强拖着身子前进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城关下。

    远看不觉,近处仰望这石砌的城墙竟有十余丈高,左右绵延好似无穷无尽。筑城的石块皆是一二尺见方,黑漆漆连成一线,隐约泛着雄关豪气。官道尽处,一座高约二十丈的门楼拔地而起,稳稳地座在城墙中间,一派稳若磐石之象。

    待车队行至城下,众人见到硕大的门楼上“萌关”二字刻在正中,心中当即松了一口气。偌大的城门此时并未关着,门洞内外立着二十多个身披战甲的兵士。见着车队来到,竟呼啦啦地迎了上来。

    “你们这是?”兵士中为首之人明显与其他人穿着不同,气宇举止也差上不少,倒像是个有官职的人,但此时话语之间竟是流露着一丝关切。

    “老夫是东郡象山青柳镇的执事,诸位军爷想必也不曾听过,可是……”本叔说到此处,竟是向前轻迈了一步,咕咚一声跪在了那当兵的面前,老泪纵横地接着说道:“我虽不知这城中情况,可诸位还是我卞楚国的将士,求诸位大人莫要将我们这些乡亲老小拒之门外啊!”

    看着泣不成声的本叔,那青柳镇上的乡民也纷纷跪了下来,咕咚咕咚的跪地之声瞬时连成了一片。

    为首之人看着眼前这些已经孱弱不堪的乡亲,眼圈竟也红了起来,当即道:“都是家乡父老,我们食君之禄,又怎会将你们拒之门外呢。前rì虽吃了败仗,但萌关此时还是卞楚之地,诸位乡亲进城说话。”

    听到他如此一说,跪地的人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破涕为笑。

    就在此时,这军官身边的一个兵士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他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sè,旋即点了点头。

    “诸位父老,如今战事四起,萌关乃是我们卞楚国的要地,有几句话我还得先讲清楚。”那人忽地清了清嗓子,对着才站起来的众人喊话道。

    “城中虽有粮草水源,但战时情况多变,若是想留在城中,尚有些条件。其一,十六岁以上的男丁,除却老残病弱,均须领取兵甲,入伍卫国。”说到此处,这人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这劫后余生之人如今能入得关城便是得了一条xìng命,莫提当兵,就是刀山火海,哪怕有一丝的活路他们也愿去闯,自然是不会有异议。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他满意一笑接着道:“这其二说不说倒也无妨,看你们这副狼狈的相貌,定是不会有修道之人了。”

    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入了车队每一个人的耳朵,不止聂羽,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军爷,这是如何**?”本叔不知这言语所指是福是祸,当即埋了个心思。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脸狐疑地问道。

    “你们之前该是看到城外三五里的那些弃尸了,那些人均是我们查出在城中暗自修炼道法之人。”说着,这人目光向着众人来时的方向一眺,忽地攥紧了拳头。

    “我们与葭萌国的战事本就占优,却怎料他们居然请来了诸多修士相助。卞楚百万雄兵便是被那些修士所屠,如今依旧抛尸荒野。此仇不报,岂不枉为我卞楚子孙!”说罢,这人眼中厉sè毕现,而周围那些兵士也纷纷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防将有令,我卞楚大军并未得到各家仙长相助,城中修道之人十有仈jiǔ就是那葭萌国的探子,抓到一个便凌迟一个。不过看你们这样,这些话还是先行进城再说吧。”说罢,这人便向城门走去。

    聂羽听完只觉心中一阵气血翻涌,仅仅因着这些不知所谓的猜测,便如此草菅人命,这军队之中倒也是跋扈异常。但想想之前血泊中的场景,又见这兵勇咬牙切齿的样子,的确也怪不得他。

    想着想着,聂羽却发现车队中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此时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恍然间,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往本叔身边一把搀起了老人,轻快地唤了一声。

    “本叔,逃了一路的荒,我们抓紧进城吧。”说罢,却作个没事人一般,扶着本叔回到了马车上。

    这一说人群哪儿还能不明白,之前这小仙长对大家恩重如山,前rì居然说出让全镇之人帮他保密的笑谈。原还想是说笑,如今倒成了一句未卜先知的实话。

    这小仙长对自己如此信任,这些朴实的乡民们又怎么不知道其中利害,恩将仇报。旋即齐齐装作不知道此事,泣尽颜开地往城中行去。

    聂羽此时倒真是毫不担忧,只是心生疑窦。经过之前几次生死相搏,他对自己的身手倒也有些把握。莫说这十几个,就是成百上千这些兵勇也奈何不了自己。可城外惨死之人,若真是修士,为何会如此轻易便被拿去了xì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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