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痴情的老道,寡情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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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羽正盯着爹爹泣不成声,忽地一阵熟悉的嬉笑之声自桃树上传来。他旋即抹了抹两颊的泪水,往树下走去,刚走了两步,却听到树上传来了两个孩童的声音。

    “小景,刚才你听到了么,爹爹允了魏爹爹的话,要送我们去书院。为何爹爹不直接告诉魏爹爹平rì就有教我们二人读书识字。”

    聂羽面上的表情忽地如同面具般凝固在了脸上,说话之人不是别人,居然是五年前的自己。映着月光,他看到了树上此时正托着腮帮子,痴望着对面少年的自己,面上没有当下这么英气十足,却分外开心。

    “看爹爹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爹爹从四岁那年开始教我们认字之时就一直告诫我们,这事不能跟魏爹爹和干娘说,想必自有缘故。爹爹既不想说,你问我,我又如何知道。”

    “弟弟……”聂羽看着年幼的自己对面的少年,不经意间自唇间滑出了两个字。

    “你也知道,若说习武练剑,我从来都不含糊。可这咬嚼字的事……唉,不想了。反正爹爹教我的我都会了,去了书院先生那里应该也不会难为我才是。”

    小聂景没有回话,而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后面似乎藏着些什么东西。

    小聂羽见聂景不答,便向着他的方向凑了凑,悄声问道:“对了,前rì大比你又没动手,而是直接弃权输给了刘师弟。爹爹这些年教我们二人的功夫可是一样的,大师父和小师父那边教授给我们二人的武功平rì里看你也不次于我,为何你每次都不出手呢?”

    小聂景看了看一旁凑过来的小聂羽,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不想说。”说完,月帘之下,如同飞燕一般从桃树上一跃而下。

    说也可笑,他下时回首向着小聂羽方向一咧嘴,顺势拽了他腰襟一把,将他也拽了下来。扑通一声,二人一个如尘轻落,另一个则人仰马翻。桃树之下,两个少年的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聂羽看到如此场景,已泪如雨下。回忆着镇上,自己与弟弟那些无忧无虑的rì子,如今却堪隔天涯。想到此处,聂羽猛然回头,看向了方才爹爹坐着的方向,却发现爹爹仍在月下喝着苦酒。

    幼年自己与弟弟的欢声,与爹爹这愁苦无尽的身影,这两处梦境竟如同被人强行揉入了一个场景般互相撕扯着。

    聂羽只觉一阵头痛yù裂,正当yù生yù死之时,冥冥中忽然听到阵阵清音,颅中忽地明朗了起来,竟有汩汩金光如同暖阳般将之前的痛楚扫除一空了。随着金光荡体,一声浩荡长吟突然传入聂羽耳中。

    “紫道友,罢手吧。”

    感觉着脑中的杂念被这一声尽数喝散,倒在地上的聂羽缓缓睁开了双目,眼前却还分明是刚才自己与蛛群激斗的地穴之中,只是空中景象却已大变。

    之前那轻挑妇人已重新化作一团黑霞萦绕的紫雾,悬在半空,而在她上方数十丈处,此刻正悬着一团金蒙蒙的光球,彷如一轮昊阳般浮在天上。感受着金sè光球中隐隐散发的威压,聂羽微微运起了法力。

    “阮老道,你修你的yīn阳,老娘寻老娘的汉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儿个你这是蹚的哪门子浑水?”

    紫衫妇人虽然声音依旧滑腻,可言语间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其间竟夹杂了些忌惮之意。

    “咱俩相邻也有些时rì了,今rì你这些子嗣遭逢劫数,倒也是孽缘。万灵皆有法缘,收手随我离去吧。”旋即,一个清朗温润的男子之声自金光中徐徐传出,声音中竟透着几许关切。

    “天时地利在握,阮老儿,你还当老娘真怕了你?”紫衫女子忽地目sè一厉,接着十指连弹,便有无数黑紫sè的法诀被她接二连三地打入了地下的炎蛛尸堆中。

    聂羽隐隐感觉着脚下的震动,缓缓地站起了身。胆战心惊的他仔细回忆着之前的一幕幕,忽地出了一身冷汗。修为差距如斯,他晕厥之前竟然连激发剑符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想想,若这妇人方才真起了杀心,即便自己身怀重宝,与砧板上的鱼肉又有何分别。

    心惊胆战过后,聂羽略一环视四周,却发觉周围这数万残破的蛛尸连带流淌其间的暗绿sè血水正在渐渐减少,居然尽数缓缓沁入了地下。

    随着蛛尸的消逝,方圆数百丈大的地面上缓缓显现出了偌大的紫sè光圈来,其间无数纹络纷杂而布,聂羽只是略看了一眼其间映着紫芒的花纹便眩晕不已,几yù跌倒。

    “以子嗣血肉入阵,紫荆不可!”金光中的身影微微一颤,嗔怒道。

    “我之子嗣,为我而用有何不可,倒是你道心如此不坚,不怕被心魔所困么?我今rì倒要看看你如何破我这万蛛封血大阵。”说话间妇人眉眼一瞟金光,当即两掌合十,掐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法诀,接着便有无数紫芒坠入大阵之中。

    聂羽只觉周围yīn风突然大作,随着妇人每道法诀,竟有无数丈许大的蜘蛛虚影自大阵中无端生出,朝着空中的金光疾驰而去,全然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

    “凝魂炼血……紫荆,今rì你也别怪老道多管闲事了。”话音未落,无数金雷自光球中爆裂而出,纷纷击在漫天的蜘蛛虚影上,数不胜数的蜘蛛虚影尚未接近金sè光球便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一空。

    不待妇人再次施法,半空中的金光蓦然敛起,露出一个身着青布长衫,面上五味杂陈的长须老道来。他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声,随后自袖间掏出了一只紫金sè的小碗来。

    随着老道一抛,紫金小碗徐徐浮在了空中,竟如同个陀螺般自行旋转了起来。

    “这宝物!?”妇人看到紫金小碗的瞬间,面上竟然露出了几分惊诧。

    “阮老道,我说你为何在这地炎之处待了如此多年,不想你也已经进过炎谷了。擅入道门禁地,你可知道其中后果?”妇人又气又急,娇叱道。

    “紫荆,此事对你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先随我离去吧,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老道似乎不想再做纠缠,随着口中一道念诀,身前的小碗忽地发出了阵阵风吟之声。

    无数紫金sè的纹络自碗上浮现而出,迎风化作根根拇指粗细的绳索,倏地出现在妇人周围。以聂羽的目力,竟全然看不出这绳索飞行的轨迹。妇人尚未作何反应,便已被泛着金芒的紫金绳索捆了个严实。

    “你敢!”

    妇人怒骂一声,竟无声无息地变作一只两丈有余的腥红毒蛛,身体一张一缩之间还隐隐有继续变大的趋势。但让聂羽称奇的是,缠绕在她身上的紫金绳索竟也随着她的身体涨缩不断变化着形态,丝毫没有放松的架势。

    随着悬在空中的老道抬手一道金光打出,紫金小碗忽地且降且涨,也变作了径直数丈大小,压顶一般将妇人所化的毒蛛死死扣在了其中。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大小,被老道摄回了手中。

    做完这一切,老道看了看从方才便一直盯着自己的聂羽,目中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sè。

    “小友既然没有受伤,此事便就此作罢吧。地穴之下那些东西,就当是她伤及那些凡人的赔罪之物。老道阮修,若是rì后有缘,定会再见,希望小友不要记仇,也代我向家师问安。”说完这一番话,老道的目光饶有意味地落在他腰间。不待聂羽作何反应,竟化作一丝金线消失在暗红的夜sè里。

    金线消失的瞬间,距离此地以西两百里,一处百余丈阔的空间忽然泛起了阵阵璀璨光华。光幕只荡漾了片刻便寸寸碎裂,消散一空,自其下露出了百余名身穿碧袍的男男女女,均是一副道士装扮。

    看着方才大阵的紫sè幽光渐渐退去,聂羽缓缓收回了心神,值得庆幸的是方才车马所在之处并未被大战所影响,昏迷的乡亲也都还睡死在车上。强行按下心中的杂念,聂羽将红刹和阿三两妖再一次唤了出来,自己则取出了瀚星珠再一次入定吐纳。

    两妖看着空空荡荡的场子总觉得心惊肉跳,之前堆积了数万毒蛛的尸首,此时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了,难不成是主子又施展了什么大神通不成。看着专心调息的主子,红刹阿三互相打了个眼sè。

    感受着再一次充盈全身的星力,聂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身星芒骤敛,缓缓站起了身子。但让两妖讶异的是,他并没有直奔车马的方向,而是掉转了身子,向着之前被银sè巨剑轰出的坑洞走去。

    “地穴之下那些东西,就当是她伤及那些凡人的赔罪之物……”

    “也代我向家师问安……”

    聂羽心中寻思着,这老道的话中显然有些深意。难不成是因为看到了腕上的虚谷铃所以知晓了自己的师父是道乞,才如此一说。听着老道的口气,不但没有丝毫的恃强凌弱之意,倒像是极力巴结自己的样子。

    师父所赐的剑符一共只有三枚,如此就用掉一枚,聂羽面上倒也有些懊恼之意。联想到之前妇人也是从地穴之下升起,老道又说地穴下有些东西,想必该是妇人所藏的宝物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把宝贝收了再说。

    拿定了主意,聂羽足上突然运起了星力,闪入了地面的坑洞中。

    见主子如此,两妖当然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只待他二人方跳入洞中落了地,却发现眼前竟是明晃晃的一片,这洞下居然另有一片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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