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站在格斗场的zhōng yāng,让光电石shè灯的白光在自己身上交汇,环顾四周,他觉得一切仿若隔世,好像一切都才发生,伸手一抓就能抓住重来一样。
他身上的衣服上满是虫蛀的孔洞,但即便是这样这也是他最好的衣服了。实际上,他是一个月前就出发了,靠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从第四区走到这里来的。
至今他都还记得三年前他得到大剑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奴隶,第四区农场上干着苦力活的低贱混血儿。
那纯粹是一次意外,一个负伤的男人,没来得及和新到手的大剑融合就一命归西了。是他的同伴最先找到了这把大剑,几个男孩子午夜里偷偷溜出窝棚,在麦田里商量了几下后,捡到剑的同伴最先和白融合,他怕死用白戳了自己的腿,结果他大腿流了很多血真死了,但剑却还在那里。看到这幅场景,一个伙伴立刻就吓晕了,还有一个拿起白更小心地砍了自己的手,结果当然还是不能融合。
和大剑融合,还是太阳剑,南风知道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选,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要么死,要么生!
生!
真正地生!像一个人那样有尊严地生活下去!
生?
他是为了生才到这里来的。为了来这里,他走了一个月的路;为了来这里他在黑夜里独自逃亡,躲在山洞里独自忍受大剑和身体相互厮杀的痛楚;为了来这里,他不惜低头为一个没本事的练剑师当了三年的牛马,为的只是从他那里获得一星半点使用大剑的知识而已;为了来这里……
忽然间,他感到绝望,在这一片本该是非常美丽的红sè之中。过了好一会,忽然有人过来喊他,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也期待了一下,但旋即就落入了巨大的失望,因为只是有人过来请他离开了而已。
头顶的光电石shè灯关闭了,屏幕也关闭了,只剩下两盏不大的路灯,会场一片寂寞的昏黄。
南风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会场,走进孔雀城五光十sè的夜sè中。红黑狂欢虽然结束,跨年的狂欢却才开始不久,满大街都是游行的人群,天空中不时绽放开五彩的礼花。但这一切越是美好,南风的心境就越是凄凉,因为孔雀城再好和他都没有关系。
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独自在街上走着,完全不知道该去哪。他自然是没钱住孔雀城的好房子的,红黑狂欢开始前,他睡在哪里都可以,都是温暖的,都是有希望的,可现在……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一句话,那是句什么话呢?
“我在彩虹赌场的1105房,你来找我就是了。亚瑟·科勒。邮差亚瑟。”
彩虹赌场1105房!
莲花·猛虎!亚瑟·科勒!
“妈的!亚瑟!老子让你得逞就他妈是驴子!”
南风忽然大骂一声,再次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哪怕天亮后他的人生还是没有起sè,起码他不能让那个叫亚瑟的家伙得逞。
南风一溜烟跑到彩虹赌场,没多久就发现想要登上1105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彩虹赌场的电梯是专人控制的,非住客是没办法开动的。
不过这难不倒南风,他才不用别人帮他启动电梯呢,那玩意不是有电就能开吗?想办法把管电梯的服务员弄出来,钻进电梯,自行发电启动电梯,没多久,他已然就已经站在1105房的房门口了。
不过站在这里又能怎样?再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也想不到自己的孔雀城之旅会来到这个结点啊!
南风傻了,彻底地傻了。他未扬名未立业,从小就是奴隶,一直在生存线上徘徊,昨天以前压根就没想过女人这档子事!
总之还是敲门吧。他壮起胆子敲了下门,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开始拼命想亚瑟那张让人生气的妖怪脸。
没想到的是,门开了,门后面没亚瑟,也没莲花。
南风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心惊肉跳地一步步试探着走进去,穿过走廊,进入客厅,看到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躺在客厅里宽大柔软的贵妃躺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白sè宽松的衣服,盖着一条同样雪白的毯子,看到南风进来,他才好似非常疲倦一样睁开眼,一双淡灰sè的眼睛看上去很平静,却略带忧伤。
“你是谁?”
男人和南风几乎同时问对方。然后男人就笑了,而南风却在此刻感到了来自他脖子口上的寒气,一把刀悄悄逼上他的咽喉,而他连刀是怎么过来都还没弄清呢。
房间另一边有人大笑起来,莲花·猛虎也从另一个房间里杀出来了,看到是南风显得有点泄气,不愉快地挪动了一下嘴角说:“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南风气一飚开口说,感到喉头的刀锋逼得更紧了一些,他侧头看了眼身后拿着刀逼着他的人说:“不想死就赶快滚开,别逼我。”
“枫叶。过来。”贵妃躺上的男人伸手召唤道,南风喉头的尖刀顿时消失,一个个子很高,腿很长肩很宽的女人从他背后走出,走到贵妃躺的男人身边站好,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来望向南风。
女人有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南风认得那是混血儿的标志,一道很大的刀痕撕开了女人,不过看样子她不是靠脸吃饭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南风盯着男人问。
此刻房间内的大笑声再次传来,男人等房间里的人笑完,才说:“我是马克·朋沙。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是四大天王之首的马克·朋沙?”南风立刻叫了出来,下一秒他眼珠一转接着问:“怎么在格斗场上没见到你?”
“因为他受伤了,需要休养。”大笑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热腾腾的蒸汽。南风过了会才认出这个才洗了澡,头发滴着水,慵懒地穿了件浴袍的男人就是孔雀·海蓝。
他从没近距离见过孔雀本人,能一眼认出的只有他那些标志xìng的华丽长袍而已。原来脱了长袍,孔雀本人一点也不高大,一点也不魁梧,头发耷拉的样子猛地一看也并不如传闻中那么美丽得仿若天人。站在南风面前的湿乎乎的孔雀普通,平凡,甚至还不如他身后躺在那的马克·朋沙。
“找个地方坐,地方确实小了点。”
孔雀一边招呼南风坐下,一边就把衣服脱了,他扬了下头,头发上的水汽瞬间蒸发。孔雀自己弄着头发,另一边的莲花·猛虎把他的袍子拿了过来,孔雀背对着南风穿上他标志xìng的华丽长袍,系好腰带再转过来在马克·朋沙身边坐下,这一次他又再次变回了那个孔雀城之王孔雀·海蓝。
南风看着眼前这个瞬间由普通人变身王者的男人,眼前闪过方才他全裸的后背上令人惊讶的深蓝sè大剑痕,陡然间口舌异常干燥了。
他忽然间发现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终于走到这一步的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除了胸口那一坨被白油漆泼坏了一样的大剑痕,身上什么都没有。
“你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孔雀坐下,摇了下手,莲花便立刻给他送来了一杯热茶。
孔雀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你说:‘我听说孔雀城除了孔雀大人,还有四大天王马克·朋沙,广胜·元,阿产和格里芬!我不喜欢四这个数字,我看从明年四大天王就变成五大天王好了!孔雀大人!我南风到这里来就是来给你做第五大天王的!你就等着看我的五人斩吧!”
南风没想到孔雀居然一字不纳地把他说过的话都复述出来了。当时孔雀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样子浮上心头,南风这才发现他果然就是一张大白纸,以为别人也都跟他一样想什么都写脸上。
“可惜啊……”孔雀复述完南风的话,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不喜欢五这个数字,而且你好像也没五斩吧。”
说完孔雀望向南风,猫一样的眼睛里绿中透着蓝,而那点蓝就跟有生命一样,钻子一样直往南风心窝里钻了。
南风就像被当中扒光了衣服,还写上了标语,霎时间一辈子的苦涩涌上心头,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来:“是的。”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孔雀收回目光,笑着问。
南风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他忽然发现莲花·猛虎正瞧着他,眼中满是嘲笑和轻视,那种眼神对一个拼了命才走到这里的人而言是最可怕的。
“我没有地方可去。”最终南风说,因为他根本连说谎的力气都没了,他没发现一滴泪水从他眼中夺眶而出,那是屈辱凝结而成。
雀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起来,手指一抬,那颗挂在南风脸上的泪水变成一颗水珠漂浮了起来。
孔雀捧着那颗屈辱的泪水,在房间里找了找,看到梳妆台上莲花的首饰,在那里面找到了一个可以藏东西的挂坠,随后便将泪水藏进挂坠里,拿着那条链子递给了南风。
南风睁大了眼睛从孔雀手中接过链子,张着嘴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之时,听到孔雀说:“算你走运。我的四大天王现在只剩下马克一人了,有三个空缺,你要做的话,就把我给你的链子带上吧。”
“是!”过了好半响,南风才杀猪一样地大叫道。
孔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下,此时又有人敲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