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赢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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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乱过后的长安显得十分的平静。

    赢棋楼就坐落在长安著名的玄武湖畔。

    离玄武湖不远,正进行着决定帝国命运的各方会盟,从而缔结了影响深远的长安协议。

    而在玄武湖畔的赢棋楼中,两男一女正凭栏而伫,指指点点,欣赏这一湖美sè。

    赵剑波叹了一口气,说道:“山河表里潼关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战一起,成就这功名的,永远是帝王将相,而受这苦难的,永远是天下苍生。要是人间再也没有这么些战乱,该是多好!”

    说罢,一脸忧思。

    萧元见了,接口安慰道:“赵兄何必如此。其实天下战战和和、分分离离,本就是平常事。人类也正是在这样不断的毁灭中重建。如果一直歌舞太平,当局者就会不体民情、固步自封,百姓饱受剥削,国家积弱不振。所有的明、思想也将停滞不前。长此以往,天下必乱!一旦大乱,英雄豪杰乘势而起,逐鹿天下、收揽民心、废除苛政,又会还民一个太平,再造一个盛世河山。新的政治、新的明、新的思想也随之诞生!这是规律,历史就是如此周而复始的演练,人类就是如此循环以往的发展。这就是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吧。从某种程度上说,战争是和平的必经之路,也是整个人类前行的原动力。”

    “好一个生于忧患,死于安逸!”

    “好一个在不断的毁灭中重建!”

    赵剑波和崔英秀都陷入了深思。有一点是相同的,两人都是热衷于政治,希望寻求一条治世之道的非常之人。这种寻求,从某种意义上是他们毕生的投入。所以当萧元说出了这一段对于当时那个传统道德礼教占统治地位的时代来说,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令两人既感到震惊,又感到大受启发。

    一时间,整个赢棋楼陷入了沉寂。

    “侯爷可知道赢棋楼的典故?”良久,赵剑波突然打破沉默,转移话题问道。

    “此楼原名烟雨楼。当年孝武帝好棋,棋力本不弱,再加上下面的人刻意逢迎,便一直常胜不败,难逢对手。这位先帝爷也自负国手无双,颇有天下无敌的意味。可惜,后来碰上了摄政王萧统这个怪物,棋力强过孝武帝不说,还偏偏在棋盘上没有君尊臣卑的觉悟,所以几番棋下来,常常杀得孝武帝溃不成军。孝武不忿,认为是一时大意的缘故。便与萧统约赌三局,赌注就是这烟雨楼。结果不言而喻,孝武帝一败再败,只好将此楼拱手相送了。当时这楼还不敢叫赢棋楼,还是孝武帝圣明,输棋之后非但没有迁怒于萧统,反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又欣赏萧统的勇气。便亲自题匾,将此楼赐名为赢棋楼,以表彰萧统不畏皇权,敢于直言的铮铮风骨。这样一来,群臣效仿,自此言路大开,朝廷风气为之一正,再加上君臣一心,励jīng图治,国家实力蒸蒸rì上,人人皆称为盛世。而孝武帝虚怀若谷的德āo则更是为万民敬仰。现在回想的话,也不禁让人神往呀。而这赢棋楼,也就成了当年君臣相与、同心同德的最好见证。”

    刚刚被崔英秀恶补了一下的萧元,说起这段典故来自然侃侃而谈。

    说道这里,萧元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孝武帝真算得上是一代圣君,少年登基就铲除权臣,收归帝权。而后大开言路,广纳人才,孝武一代,名臣良将不计其数。开疆拓土,大夏中兴,实在是千古之楷模。只可惜英年早逝,要不然的话,再给他二十年,整个大夏就大不一样了!”

    说完,众人沉默,深以为然。

    良久,赵剑波开口说道:“君明臣贤,上下一心,的确是千古美谈,令人赞叹。不过两位大概不知道在这之中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密辛吧。”

    萧元和崔英秀对望一眼,然后不解的看着赵剑波。

    只听赵剑波娓娓说道:“当年,摄政王萧统辅佐孝武帝,推行孝武革新。关于这段历史,褒贬不一,许多往事都因为某些缘由而不为外人知晓。虽然他们的本心确实是为了国家大计,但是摄政王的革新实在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而且这也最终引起了各大势力的群起而攻之。”

    “因为政见不同,所以斩尽杀绝?”萧元冷冷的问道,虽然他并不赞成当年萧统的政治主张,不过却很佩服他的勇气。再加上之前与崔英秀还在探讨自己是不是萧统的后人,所以在不自觉间的对这位摄政王有了一丝莫名的亲切感。对于四大家族和天龙禅院联手剿灭摄政王的事,当然很不舒服。

    “这就是政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剑波显然不想就这件事多加评论,继续说道:

    “在孝武帝最后的岁月里,深知自己一旦撒手,整个局面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秘密召见了萧统。让他在自己驾崩之后,只要一感到有危险,就到这里来取一样东西。据说凭借这样东西,萧统便可渡过难关。

    不过身为摄政王的萧统显然太过自信,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当他终于意识到出现危机的时候,大局已定。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是否被取出。能够肯定的是,就在这里曾经展开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萧统一家老老少少共二百七十三口,全部葬身于此。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一个谜团。”

    “什么!”萧元和崔英秀同时吃惊的叫道。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当年显赫一时的摄政王毁灭的地方。萧元环顾了四周,颇有感触。赢棋楼,既成就了摄政王的一段佳话,也见证了摄政王的最后灭亡。难道,这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嘛。

    赵剑波黯然一叹,幽幽的说道:“对于这件事,家师极为不安。当初萧统太过激进,在引进外来事物的同时,对帝国千年的悠久明予以了一概否定。正因如此,这才使我们天龙禅院出手干预。

    但是家师对于萧统始终都非常钦佩,和他的私交也一向不错。可惜当时家师另有要事,当他动身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了,为此家师内疚一生。在此之后,闭门思过,始终未踏出禅院一步。

    不过聊以欣慰的是摄政王一族还有后人。萧元,你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我们查过,那个失踪的长孙就和你差不多年纪。”

    萧元没有想到绕了一圈,又说到自己的头上,而且越说越真,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赵剑波说道:“虽然不敢确定,但你的可能xìng最大。关于你的成长,我们也查过,你的父母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是被他们抱养的。至于如何抱养?抱养谁的?由于当事人都已不在,无从查证。今天我说这些,不是要证明什么。而是跟你交代一个清楚。如今你兵权在握,锋芒已露,肯定会被有心人关注,从而拿你的身世做章。”

    说着看了看崔英秀一眼。

    崔英秀冷冷的一哼,知道那有心人当然也包括自己,当下说道:“赵兄是怕萧公子身世确定后,向天龙禅院报复吧。”

    赵剑波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确实怕侯爷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有过激的行动,但绝不是怕侯爷报复。毕竟天龙禅院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如果天意要它亡,谁也阻止不了。我只是担心侯爷会与四大家族起冲突。毕竟四大家族个个根深蒂固,此次受挫,一是远离自己的领地,二是互相消耗的结果。一旦他们认为你是萧统的后人,并且要为先人报仇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无论是为己还是为国,都请侯爷三思。”

    萧元呆立了良久,思绪如一团乱麻。他被赵剑波刚才说的“抱养”一说震惊了。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我是被我爹娘抱养的,那我亲生的爹娘呢?难道我真是当年摄政王萧统的后人?萧元想不出答案,一时间纠结不已。

    对于赵剑波的言下之意,萧元并未放在心上。四大家族本身的矛盾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而且就算他们联手,自己也绝对不是待宰的羔羊。任何人如果想来试一试的话,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对于自己的身世,无论确定与否,四大家族都应该有所猜测吧。既然无法在长安将自己除去,那rì后的机会就更少。

    不过说来奇怪,自己倒也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报仇的yù望。

    摄政王对自己来说很遥远,很陌生。

    而且这就是政治!

    成王败寇就是其中的规律。

    千年以来,多少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多少人穷途末路、遭受株连?

    “放心吧,不管是不是,我都不会不顾国家大计的!至于摄政王萧统当初的政治主张,我不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

    萧元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世家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我出身在贫寒的环境中,从小过着流浪的生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草民。

    所以对于这些世家的恩怨,我根本不感兴趣。但是我有我的原则和梦想,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些而拚搏的。无论是谁,无论他打了什么旗号,即便是你们天龙禅院和四大家族联手,也无法影响我、吓唬我!我本来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根本不在乎什么成败毁誉。如果谁妄图与我为敌的话,我都会让他们付出高昂的代价!”

    言语间透露出一股摄人的气势,即使是赵剑波也不禁内心为之一颤。

    隔了很久,赵剑波才幽幽的说道:“我刚才无意间听见了崔姑娘和你关于孝武革新的谈话,倒是省却了我不少口舌。其实当年的事情存在着很多的蹊跷,远比崔姑娘说的要复杂。牵扯了不少方面。

    本来先皇和四大家族只是准备将萧统赶下台,所以家师才会放心的离开。当年孝武帝究竟在这赢棋楼留下了什么?这件遗物到哪里去了?被监禁的萧统又怎么会举族来到这里?皇室和四大家族的高手怎么会突然集中到这里参与围剿?除了萧统、皇室和四大家族外,究竟还有什么人参与?这些事情一直都困扰着家师。

    不过这些年来,家师也摸出了一些头绪,他老人家将在九月皇上登基的时候过来,到时候相信会向侯爷详细说明的。希望侯爷到时能够与家师见上一面。”

    “好,等我解了辽州之围后,一定拜见令师。”

    萧元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除了我之外,萧统还有其他后人吗?”

    “有,据说有一部分逃到了rì不落,他们…..”

    正说话间,突然看到湖边大批人马走了过来,看来是各方势力已经缔结了比较满意的条件。

    “那好,赵某就在长安等候侯爷从凯旋归来。到时候我们再详谈吧!”

    说着,赵剑波飘然而去。一身素袍,不沾风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