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偷袭新野的曹军将领名叫韩志,原是袁绍投降过来的将领,现为李典手下部将,荆州军的送粮车队打乱了曹军偷袭新野县城的计划,韩志认为新野极可能会得到消息而加以防备,使他们偷袭失败。
可这样撤兵回去,韩志又担心被李典责打,反复考虑,韩志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偷袭新野城变成伏击粮队。
第一波攻势发动了,千余曹军杀进了粮车队中断,而主将韩志却身在一里外的粮车后段,他率领千余伏兵耐心等待,等待着调虎离山之计的成功......
“放火烧毁粮车!”
负责进攻中段的曹军牙将厉声大喊,百余名士兵手执火把向粮车冲去,林道上一片混乱,两军在黑暗中厮杀。
荆州军人数本来就比对方少,而且拉长为三里,士兵分散,曹军却集中在中段冲击,这一段的荆州士兵只有不到五百人,却要承受近千曹军的冲杀,一时间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数十辆粮车被点燃,火光冲天,军侯罗济率领数百名荆州士兵苦苦抵抗,渐渐支撑不住,形势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邓武率领三百士兵赶来援助,加入了战斗,缓解了中断军队的压力。
军侯罗济冲上前,对邓武愤恨大喊:“邓将军,我向刘军侯求救三次,他确始终不理睬,难道他就想坐视我们被全歼吗?”
邓武一怔,探头向后队望去,那边漆黑一片,安静异常,邓武心中也有点诧异,刘璟为何按兵不动,难道他真是害怕了?
......
尽管刘璟经历了汝南战役的惊心动魄,但那一次他是作为一个逃亡者,在乱军中挣扎xìng命,而仅仅时隔半年不到,他又再一次面临战争,而这一次,他是作为一个荆州低级军官参战,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刘璟虽然同样缺乏实战经验,缺乏指挥军队作战的技巧,但他却有着一般低级将领都无法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
现在是敌暗我明,他不知道有多少曹军伏兵,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后军同样遭到了火箭的袭击,虽然数量不多,那么说明后军这边同样有曹军伏兵。
正是这个原因,军侯罗济三次派人向他求救,刘璟却始终按兵不动,不去救援,命令手下士兵坚守在后队。
一里多外的中军喊杀声震天,火光熊熊,不断有士兵的惨叫声传来,他们这里却安静异常,刘虎心急如焚,冲上前大喊:“军侯,让我带领弟兄们去援助吧!罗军侯三次派人来求援,恐怕真是支持不住了。”
刘璟紧咬嘴唇,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仿佛看见有无数曹军士兵正埋伏在密林内持矛以待,如果他是曹军大将,他也会这样调虎离山,刘璟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大喊道:“刘军侯,邓将军请你发兵两百援助!”
刘璟还是沉默了,刘虎再也忍不住喊道:“军侯,让我去吧!”
“闭嘴!”
刘璟一声大喝,声sè俱厉,吓得刘虎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吭声了,他还从未见刘璟这么凶悍过。
刘璟略略平静一下,对骑兵道:“请转告邓将军,曹军伏击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能擅离职守。”
骑兵行一礼,调转马头飞驰而去,一直沉默的魏延问道:“军侯认为我们这边也有伏兵吗?”
刘璟点了点头,忽然,密林中传来一声梆子响,一排密集的箭雨从树林中迎面shè来,足以数百支之多。
荆州士兵纷纷举盾相迎,但还是有十几名士兵措不及防,惨叫着被shè翻,十几头牲畜也被shè倒在地,刘璟也举盾迎箭,数支箭shè在他的盾牌之上。
紧接着,树林中爆发出一片喊杀声,一群群曹军士兵从西面树林内杀来,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刘璟暗暗庆幸,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敌军的主力是要攻击后段粮车。
“不要混乱,列队迎战!”
刘璟大声喝喊,他早有准备,将五百手下全部集中在一起,五百士兵手执长矛盾牌,列队成五排,放弃了粮车队,向猛扑而来的曹军敌群迎战而上。
俨如惊涛骇浪拍在坚固的礁岩之上,浪花在瞬间破碎,密集杀来的曹军士兵和排列成队的荆州士兵撞击在一起,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铜墙铁壁般的盾牌阵挡住了曹军士兵的冲击,锐利的长矛刺出,数十名曹军士兵被刺翻倒地。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杀来,从四面八方不断地猛烈冲击,百余辆大车倾覆,或者被点燃,火舌席卷冲天,烟雾弥漫。
“不准管马车,保持阵型!”
刘璟的声音已喊得嘶哑,心中焦急万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流下,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军队作战,没有经验,全靠他的理智来判断,此时他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保住军队不溃败,要么放弃粮车。
刘璟最终选择了军队,粮食可以不要,但他的士兵们绝不能死伤惨重,他横下一条心,挥舞战刀指挥作战。
这时,一名曹军屯长率领二十余名曹军骑兵疾冲而至,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荆州军方阵上,瞬间撞翻了七八名士兵。
二十几名曹军骑兵杀进了方阵中,方阵西侧的阵脚被冲乱了,原本整齐的阵型被冲开了一个巨大豁口,使西侧荆州军一片混乱。
刘璟心中又急又怒,尽管这三个月他也看了不少兵书,尽管他在后世也触类旁通,懂得不少计谋。
但理论不等于实际,当这种危急局面突然而至时,心中的焦急竟使刘璟想不到任何一条该如何处理这种危局的办法,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侯!”
这是魏延的声音,他声音在几步之外,腿上的棍伤使他无法骑马或者奔跑,他藏身在一辆大车上,手执一根长矛和一副弓箭。
魏延已经干掉了五六名企图烧车的曹军士兵,他的实战经验很丰富,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急,他忍不住提醒刘璟,“军侯,先干掉骑兵首领,其余骑兵用长矛兵前后夹击便可消灭。”
魏延的建议使刘璟有了应对措施,他纵马疾冲,战马疾快如迅雷,手中长枪一挑,向曹军屯长迎面刺去,这一枪看似不快,可眨眼间便刺到了曹军屯长面前。
曹军屯长大吃一惊,举矛架开,但已经晚了,刘璟的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噗!’锐利的枪尖从后颈刺出。
曹军屯长被杀,使曹军骑兵犀利的攻势为之顿滞,刘璟抓住了这个机会,挥枪在队伍中大声喝喊:“陈奂部从左翼包抄,刘虎部从右面夹击!”
七十余名荆州士兵从左翼杀来,右边也有百余荆州士兵杀至,包围了冲进方阵的二十余名曹军骑兵,前后长矛猛刺,片刻将敌军杀尽,稳住了被冲乱的阵脚。
“军侯,一定要保持阵型!”魏延再次大喊。
这个却不需要魏延提醒,刘璟心里明白,整齐的阵型可以激发出强大的集体力量,他当即高声下令,“各军就位,恢复阵型!”
被冲开的豁口迅速合拢,阵型开始恢复。
.......
黑夜中,双方激战惨烈,荆州军方阵一次次被冲散,但在刘璟的指挥下,又一次次凝聚起来。
尽管曹军兵力两倍有余,但他们却遭遇荆州军方阵的顽强抵抗,两军杀得难解难分,荆州军依靠阵型的默契配合,始终不落下风。
刘虎已经杀红了眼,他嘶声吼叫,抡起劈山菜刀在曹军群中狂砍乱劈,他力大无穷,身如黑塔,早就忘了风雷变的招数,俨如疯虎一般在曹军中拼命厮杀。
曹军士兵的人头被他的大菜刀劈飞,身体被斩断,到处是血肉模糊的累累死尸,惨不忍睹,连刘虎也变成了血人一般.
曹军主将韩志见刘虎凶悍无比,心中大怒,一直便死死盯着他,这时,韩志发现了刘虎的防御漏洞,催马疾奔,手执长戟向刘虎后背疾刺而来,刘虎身后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眼看着这一戟将刘虎后背刺穿,刘璟眼睛都急红,嘶声大喊:“老虎,后面!”
但在混乱中,刘虎什么都没有听见,韩志一声狞笑,振臂刺去,刘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刘虎就这么阵亡了吗?
魏延就一直在关注刘虎作战,为他担忧不已,魏延发现刘虎虽然力大无穷,作战勇猛,但他却没有一点实战经验。
尤其一些基本的防身武艺他都不具备,一对一作战或许没问题,在人群中混战,他的顾头不顾尾却是极度危险。
魏延已看到了刘虎的危险,一员曹军大将从后面偷袭刘虎,刘虎却毫无知觉,魏延心中大急,双膝跪在大车上,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瞄准了敌将人头,一箭shè出.....
此时刘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当韩志挺戟疾刺他时,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支锋利的长戟向自己咽喉刺来,他已躲无可躲,吓得他咧嘴大喊起来,“他nǎǎi,我要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支狼牙箭如闪电般shè来,一箭shè穿了韩志的脖子,韩志长戟一偏,从刘虎的耳边刺过。
刘虎的耳朵被长戟上的小刺划破,火辣辣生疼,刘虎从小到大,没有流过一滴血,现在他的耳朵被刺破了,将来让他怎么找娘子。
他顿时怒火万丈,不等韩志落马,刘虎跳起来抡起大菜刀向他脖子猛劈而去,寒光闪过,曹将韩志的人头蓦地飞起一丈余高,鲜血从脖腔里喷出。
刘璟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刘虎居然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他回头向魏延望去,见他手执弓箭,向自己笑着点头。
刘璟低低叹息一声,如果自己有弓箭,也不用束手无策地望着刘虎遇险,今天是多亏了魏延,这也是自己救他时想不到的结果。
这时刘虎找到一根特长的矛,用矛尖挑起韩志的人头,高举在空中大声吼叫:“曹军主将已死!曹军主将已死!”
刘璟没想到刘虎居然如此聪明,心中大喜,也高声喊道:“儿郎们,曹军主将已死,杀敌立功就在今天!”
数百荆州军士气大振,气势如虹,将曹军士兵杀得节节败退,韩志已死,曹军无人指挥,军心开始溃散,只坚持了片刻,终于崩溃了,曹军士兵发一声喊,四散奔逃,荆州军乘胜追击,杀得敌军伏尸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
在中军,荆州军死伤惨重,伤亡近四百人,连军侯罗济也不幸中冷箭阵亡,邓武率领六百余荆州军和近八百曹军鏖战,在黑暗中难分敌我,混战成一团,双方都失去了章法,各自为阵。
就在这时,后军的四百余荆州军在刘璟率领下接应杀来,由于后军曹军已溃败,中段曹军孤掌难鸣,曹军牙将见形势不妙,大喊一声,“撤军!”
曹军如cháo水般撤退了,邓武无力地坐在地上,长长松了口气,荆州士兵顿时爆发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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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两千曹军伏击荆州运送粮草的车队,尽管曹军以失败而告终,但双方皆损失惨重,荆州军死伤五百余人,军侯罗济阵亡,两百余辆粮车被烧毁、摧毁,牲畜也死了二百余头,另外还有一百五十名车夫被杀。
但同样,两千曹军也死伤八百余人,被俘近三百人,主将韩志被杀,最后只有八百曹军士兵得以成功撤离。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总得说来,还是荆州军最终惨胜,年轻的军侯刘璟以他的冷静和理智,以及敏锐的观察力,使荆州军赢得了开战以来第一场对曹军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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