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虽然知道旁边没有什么人,但是依旧小声问道:“兄长?这到底怎么回事?”
盖绩惆怅的轻拍着案几,道:“冯氏早已有了心上人,现如今嫁给了我却依旧想着那个人,更是不愿与我圆房,抑或是想着能有与他重逢的时候吧?”
陆严见他眼中不仅是落寞,还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心里有些不舒服,问道:“那不管怎么样都是有辱兄长名声,这件事怎么可以这样放任自流?”
盖绩只是淡淡的笑着,“孽缘而已,我父逼着我成亲,却选了这样的人家,冯氏亦是被逼,她的父亲怕是贪图权、利,是以才让我们碰到一起。嘿!此次还真的是让人开了眼界!不过愚兄自打被逼着成亲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名声、名声!这东西只是人世间的累赘,我根本不在乎。”
陆严见他这样子,怕他是心气郁结,怒火攻心,赶紧上前与他同坐,小心照应着,嘴中说道:“虽然孔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但是这种事情实在不是可以容忍的。兄长已然放弃以前,打算安心生活,她这么做不仅对不起兄长,更是有违妇道礼法。”
这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添乱还是帮忙,说这些不是给盖绩心里添堵吗?
不过现在已是夜深,盖绩也是打着酒嗝,神情有些恍惚,不再那么清醒,对于陆严的话他已经听得不清楚。
陆严看他的样子,只能等他清醒了再作打算,招呼张管事令人收拾收拾,将盖绩安排到西厢,至于洞房,怕是真的不成了,自己总不能半夜敲门去吧?惊醒了盖勋夫妇,到时候不知道会引发什么乱子。
···
第二天一早,荀彧就跑来寻陆严,问他昨夜到底怎么了,陆严想想这虽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荀彧怎么都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倚仗的人,于是便将事情系数说与他听。
荀彧要不是因为真的关系也不会这么早起来,昨夜实在喝得不少,眼里带着红丝听完陆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他也是大皱眉头,这件事情真的是糊涂情债。
盖绩因为喜欢公输月而顶撞父亲,虽然后来让步同意成亲而放弃自己的情,但是没想到女方冯氏亦是被父亲逼迫,现如今更是想着别人,这说起来着实不守妇道,但要站在她的角度看,她自己亦是苦命人。
荀彧扶着额头,心里直感头疼,低声问道:“大人对于这事情有什么看法?不妨说与若听听。”
陆严皱着眉头,这两天自己要头疼死,先是秀儿的一番话说得自己心里乱了,现在盖绩兄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要烦死人,还不能告知叔父叔母,免得他们会气出什么事情。
“这事情无论为何发生先不管,现如今我们只要知道冯氏是愿意与我兄长安心过rì子还是另有打算,我亦不喜欢逼迫别人,她若是愿意那是最好,毕竟事已至此,无论怎么说出了事都是要大损颜面,我绩兄长更是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毁了声誉,后半生都可能受到这件事情影响。至于她要是不愿意,反而心里有什么别的心思···”
即使陆严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荀彧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什么打算,而且经过西征战场厮杀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要是他心里没什么感触,鬼都不会相信,但是现在的陆严平常依旧是那副样子,他的心思根本无法猜测,只能暗暗提防,不能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们在这里聊着,盖绩满脸疲惫的经过,见到他们在这坐着,就过来寒暄,陆严请他坐下,盖绩却道:“今天应该早些与新婚妻子前去向父母敬茶,愚兄就先去了,这时候不能和严弟闲聊了。”
陆严见他气sè并不好,也没想着开口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毕竟现在说这些,恐怕与在他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分别,即使这是事实。于是对盖绩道:“那兄长先忙,小弟有些饥饿,等会儿小弟偷吃些东西再去向叔父叔母去问安。”
他说这话倒是惹得盖绩莞尔笑笑,毕竟他表现出有些顽劣的样子很让人觉得亲近。“若先生你们先做,小弟先去。”
荀彧与陆严送他走后,就见陆严叹了一口气:“这种奇耻大辱的事情要是在我身上,我恐怕会恨不得直接诛其人,怎会忍气吞声?”
荀彧听了心下有些惴惴不安,这说来直接诛杀,就看陆严有这样的心思就知道他身上具有一些侠义气概,侠以武犯禁,儒以乱法,更何况陆严身上具有莫大的权力,真要是诛杀个一两人,在这世上,恐怕还真的很容易就给轻描淡写的遮掩过去。
“大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诛杀其人必有缘故,现如今冯氏只是不愿与其夫圆房,又没真个偷了汉子,就算你说的她不守妇道要杀了她,可是你有何证据?且朝廷自有法度管束,大人何须自己犯事?动辄轻以武力杀人者多是自命侠义或者刺客之流,而且无有证据,多是听闻相邻传闻,意气相争而已。大人如今是官,凡事都要考虑甚多,切不可逞匹夫之勇。”荀彧劝诫道。
陆严皱着眉头,心想:这些事情真要说起来只是因为盖绩为自己的兄长,而因为这些干系说起来与自己也算得上是有些牵扯,谁会愿意亲戚之间有人受到这种侮辱,即使还没发生,但是谁能保证它真的不会发生?
见到荀彧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自己,陆严笑着朗声道:“这些事情多是庸人自扰,咱们且看她到底是何心思,说不得她也后悔了想求兄长欢好呢?”
整个一天,盖府好像都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气氛,好像和天上yīn沉沉的乌云一般,透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申时,天边的光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陆严送荀彧回驻扎的营盘,毕竟他们两人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去,只不过陆严心里有些牵挂,加上因为朝廷还没有新的任命下来,所以他也不急着回去。
转身回去的时候,碰到了盖绩,脸上的神情好像显得很是愁闷,低着头的他听到陆严喊着:“兄长,这是去何处?”
抬头见到陆严素洁的打扮,身上系着一把剑,还有一个黄绸布包裹着的东西,应该是节杖吧,老是见他整天带着。
陆严见他傻愣着看自己,不知道身上有什么不对,低头看了看没什么,就又喊了两声,盖绩才回过神,低声道:“没什么,出来走走,闷得慌,这天也不下雨洗洗人间的污秽。”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陆严没明白这是说什么呢,还没回应,就听他继续道:“严弟,你这几天不走,咱们再接着饮几杯,毕竟过几天你要走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见到呢。”
陆严皱了皱眉头,还喝,自己昨天要瘫了一整天,虽然好多了,但是也不能经常喝啊,这岂不是要把人给毁了?就劝道:“兄长,这酒虽然祛病解愁,但是也不能天天喝啊,哪有这么多病痛愁闷啊。”
盖绩苦笑着看了看他:“也是,严弟正直青hūn年少,不懂愁之味儿,愚兄唐突了,要不咱们一起共进晚宴,如何?”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像是拉着自己,但是陆严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好,心想难道冯氏还不愿意?真的打算这样下去?即使兄长以前并未真的想要和她成亲,但是从未做过什么有违伦理的事情,她冯氏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厚道,在娘家不直接回绝,到了这里想要作威作福不成?
陆严心里想到这里有些怒火,真的很想去恶她一顿,但是想想这根本无济于事,还会辱了自己,这种人连与自己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再说早上荀彧还劝诫自己来着,看来自己要再收敛一些,不能将怒火随意发泄,毕竟以后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要关乎很多事情。
以前小的时候无忧无虑,再加上有父母照顾,陆严一直都是惹人亲近的少年郎,如今自己打拼根本没有什么亲人可以照顾,做什么都要考虑很多,以前和煦。现在孤家寡人的,总是带着一些执拗,特别是执意西行拦击贼寇。
不过眼前盖绩正眼巴巴地等着自己,陆严也不能拒绝,总不能让兄长觉得自己不愿和他一起,要是惹得本来“心死”的盖绩,再觉得生无可恋,做了什么傻事,那自己真的要悔恨一生。
赶紧点头答应,两人相伴去宴饮,陆严等盖绩先行进屋去坐下,对着仆人道:“找张管事过来,上饭菜的时候给你家公子上坛好酒。”
“喏。”那仆人也不知道是去叫张管事还是去上饭菜,一溜小跑走了。
陆严回身去与盖绩说说话,不过对于他怎么会有心思来这里宴饮的事情只字未提,生怕戳到他的痛处。再说等会张管事过来,自己一样可以打探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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