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性与兽性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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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成自然,聚居地在惯xìng的推动下,依然艰难的发展着自己。遭人诟病的监工政策使得穿越众与科马斯人的对立情绪越来越严重,大有山雨yù来风满楼的趋势。

    李锐锋虽然在重大决策上是个酱油党,处处以吴宏马首是瞻,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反而更有发言权。从jǐng数年,对付“刁民”、“无赖”倒是有一些心得,这次破天荒的支持起赵云明之前的提议,认为应该以雷霆手段将监工们荒唐的行为扼杀在萌芽,以免酿成更大的危害。

    用强硬的手段对付自己人,无论出发点如何,这终究是会破坏穿越众之间的团结局面,阻力巨大,发改委的领导也不过就是在碰头会上提过一嘴,始终没有真正的决断。

    吴宏赞成治,不要武斗,只好每天脚不沾地的在每一个工地上穿梭,苦口婆心的挨个做思想工作。赵云明赌气撒手不管,但对吴宏的做法也不赞同,批评他空话太多,无非是什么大局为重,要有政治觉悟这一套,对这些已经尝到身份甜头,折腾上瘾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威慑力。

    这个问题便这么无休止的拖延下去,仿佛默认了监工们的行为。赵云明觉得憋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乘坐奋勇号到圣罗莎岛视察铜矿建设去了。

    将这个烂摊子彻底甩给了吴宏。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叮嘱樊旭一定要严密加强聚居地的jǐng戒工作,并将张振武的身份告之,防备某些人趁此机会搞点乌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在聚居地周边劳动的科马斯人居住在穿越点附近,以三十人为标准,修建了数十座巨大的木屋,除了床以外,每间屋只有一张分格大柜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每个人的餐具——粗糙烂制的土陶质器皿。这些工业兴趣小组陶瓷实验的残次品,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尽数发给了每个科马斯人。

    此外,为让这些人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卫生部还专门消毒了一批废旧棉布,裁剪之后作为洗脸毛巾发放。至于牙刷牙膏乃至肥皂洗发水之类的,卫生部倒是想发,聚居地也有储备,但这些现代消耗品属于穿越众专用,在不能自给的情况下,无疑是痴人说梦。

    据说,工业兴趣小组正在研究肥皂的制造工艺和流程。唐燕对此最是上心,肥皂毕竟是清洗消毒等rì常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东西,对于科马斯人养成卫生习惯和防控疾病帮助极大。

    辛娜睁开惺忪的睡眼,在高亢嘹亮的起床号中挣扎着起身,穿上月亮祭祀送给自己的华族衣服,拿起自己的洗漱工具,前往营地的蓄水池,准备洗脸刷牙。

    赵云明很看重月亮祭祀在科马斯人中的影响力,虽然没有再提让她“入籍”的事情,但允许她zì yóu出入聚居地,在衣食住行上也大开方便之门,盘算以更加明的生活方式来彻底的同化这位善良恭顺的科马斯祭祀。

    辛娜为此倒是得到不少月亮的馈赠,她有整套的华族衣物、有jīng致雪白的瓷碗、有光亮的不锈钢脸盆、茶杯、汤勺、叉子和筷子,还有牙刷牙膏毛巾等等一切代表聚居地先进生活方式的工具。这一切让辛娜最初感到很兴奋自豪,备受同胞的羡慕。她努力的学习着华族人的生活方式及使用这些东西的习惯,感叹之余也常常想起华族青年嘲讽的笑容和不屑的表情。华族,终究是个只能远观的梦罢了。

    她做完个人清洁卫生,穿戴整齐,端着瓷碗领取到了今rì的早餐,一大碗土豆泥和两个玉米馍馍。笨拙的使用着筷子,辛娜学着华族人进食的样子,细嚼慢咽。吃完后,将餐具洗净,舀来一碗清水倒进嘴中,鼓动着腮帮子咕嘟咕嘟的涮口。

    用科马斯语和正在集合整队的同胞招呼一声,辛娜便走出营地,前往不远处的石高办公室,准备领取今rì的工作任务。站岗的卫兵认识她,并没有阻拦。路上,一队队科马斯人排着歪歪曲曲的长列从营地里钻出,在华族监工骂骂咧咧的表情中向各个工地走去。

    这就是华族人所谓的上班?辛娜苦笑两声,用力的敲响了石高的办公室大门。

    石高现在已经彻底熄灭了回到奋勇号上的希望,安安心心的做起外语翻译和西班牙语老师,同时兼顾整个科马斯劳工团的管理。因为xìng格和蔼,平易近人,月亮也愿意配合他的工作,在科马斯劳工的眼里,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对聚居地所谓的监工政策私下里抵触非常大,认为这些同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科马斯人在压迫下,迟早会爆发。只可惜他官小言轻,上报情况只得到一句静观其变的回复,让他猜不透诸位长官及元首的真实想法。无奈之余,只好把矛头对准聚居地的穿越众,认为元首在聚居地的话语权和领导权威正在受到极大的挑战,觉得这些所谓的同胞严重阻碍了元首前进的步伐,军中有同样想法的军官士兵泛滥成灾,这些从游戏中穿越而来的军人习惯于服从,但并不代表没有自己的思想。

    拿着樊旭下发给自己关于加强劳工营管理的函件,与人为善的石高非常有骂娘的想法,难道军队只能做这些擦屁股的工作?辛娜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吐槽,锁好件,朗声道:“请进。”

    辛娜穿着一身浅sè的“360度”运动服,脚上蹬了双天蓝sè的“非一般感觉”休闲鞋,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不知情者根本看不出这是位活力四shè的女孩儿是个生活在17世纪的印第安人。

    “辛娜,早上好,来领取今天的工作表?”石高温柔的笑了笑,觉得这个印第安女孩儿越看越顺眼。

    “石长官,早上好。”辛娜āo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礼貌的问候石高:“今天的工作安排出来了吗?”

    “今天你的任务是待在砖窑为你的同胞讲解烧砖制砖的方式方法,可能会有些专业词。不过,我会过来帮助你的!”石高在桌子上抽出一张纸,递给辛娜同时赞道:“小姑娘的华语越说越标准,都快变成活脱脱的华族美女啦!”

    辛娜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下来,飞快的接过工作派单,自怜的道:“我是科马斯人,我不配,我去工作了。”

    望着落荒而逃的辛娜,石高站起来,点一支烟,发出一声喟然长叹。

    阿隆索穿着一件没有领章军衔的海军军装,双手插在裤兜中,叼着烟,一步三摇,哼哼唧唧的钻进石高的办公室,俨然一副17世纪西班牙二流子的模样,全然不见当初西班牙贵族海军军官的风范。

    自来熟的和石高打过一个招呼,便用那纯西班牙风味的华语道:“石,今天我们去哪里转移?”

    转移?转悠吧?石高瞬间便被阿隆索雷得外焦里嫩,同样是初学华语,为什么西班牙贵族和科马斯土著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难不成真是种族的问题?

    “等会我要去砖厂,这个不对你保密,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也可以去教导你的学生,你随意。”石高放弃了种族与语言的思考,回答了阿隆索的问题。

    阿隆索略一衡量,开口道:“虽然烧砖不稀奇,但是我仍想去看看。至于那些学生,我向主发誓,一想到哪位韩小姐,便有种加入贵国国籍的冲动。但我暂时还不想背叛我的祖国,所以我只能在贵国的婚姻法上埋怨两句。”

    阿隆索当初一见韩心怡便惊为天人,顾不上自己战俘的身份,厚颜无耻的向赵云明提出,待两国邦交正常化后,非常愿意迎娶这位美丽的华族小姐,为促进两国友谊稍进绵薄之力。赵云明内心当然不答应,尼玛聚居地自己都不够分,那容得下你这个西班牙土包子来抢食。嘴上却表示支持,只是比较隐晦的提出,帝国的婚姻法明规定,若是跨国婚姻,不论男女都必须拥有帝国国籍,而帝国国籍的获取方法包括居住满十年、华语过八级、熟练使用华族字、冠华族姓氏等等共十大类,二十一条。这么大一堆条直接让阿隆索傻眼,这那是结婚,根本就是叛国。

    制止了阿隆索的不满,石高笑着道:“我们必须尊重法律的权威,就连我国元首也不例外,所以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好吧,我觉得西班牙一样拥有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我放弃了。”阿隆索两手一摊,转而道:“石,我能提个要求吗?”

    石高点点头,示意阿隆索直接说。

    “我想去看看我的同胞,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遭到科马斯人一样的待遇,我觉得贵国目前处理科马斯人的行为相当欠妥当。”

    就连阿隆索这么个17世纪的西班牙人都看出了问题,真不知这些同胞为何会如此的短视和白痴。石高笑得有些难看,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名义上的科马斯劳工最高管理者。

    “当然,我不是说你的管理有问题。”阿隆索见石高的表情,赶紧解释,以免这位好相处的华族军官心生误会:“亲爱的石,平心而论,我还在战俘营的时候,从没想到过战俘会受到如此的待遇,没有打骂,没有苛责,没有歧视,用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和各种保障,我想这才是明国家的象征之一。就如你所说,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需要捍卫人权,这就是人权的体现。我的祖国在这方面做得明显不够,愿仁慈的主会原谅我们的愚蠢。”

    见石高听得很认真,脸上没有不满或是高兴的神sè,阿隆索在胸前虔诚的划个十字,继续道:“目前的管理制度上,这个监工的设置本是好意,我国也有类似的制度,但是贵国的监工似乎并不明白如何有效的加强管理,一味的滥用暴力,纯粹是一种发泄,这明显在阻碍贵国殖民地的发展,为何不阻止他们愚蠢的行为?我承认贵**械优良,战力强悍,但你们的军队人数偏少,这个时候使用暴力严苛的管理手段,只能加剧矛盾的产生。贵国的高层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么?我不清楚贵国的政治制度,贵国的元首权利颇有限制,难道你们的政体是类似于不列颠小偷那样的国家?有议会的存在?元首只是象征,掌管权利的是议会?若真是如此,我只能说这对于你的国家是个灾难。”

    mín zhǔ还是dú ái,对于石高没有任何区别。作为帝国的军人,他唯一在乎的是元首的威权不受侵犯,帝**人唯一的效忠对象也只有元首。

    帝**人的信条,元首即是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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