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她所说，默的眼泪就没停过，虽然背对太阳，光却始终刺着眼睛。
“大人他是从小就在暗无天rì的地底野外长大，这是第一次看到太阳光，自然会受不了。这种事，跟你一个太阳底下长大的也讲不清楚。”青衣极力维护着默。“大人不像我，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地下城，有光的地方，所以看到太阳也没那么强烈的感觉。”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明明这么弱，还装神弄鬼，什么鬼域之主，什么鬼王，连我这样的无知少女都骗不到，怎么黑暗领主们就信了？把姐姐你送给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对了，姐姐，他没把你那个吧？”悠公主拉着青衣喋喋不休。
“哪个啊？”
“就是，那个，女人跟男人，就是那个。”悠公主面红耳赤，急得直跳脚，恨不能直接说出所谓的那个具体所指。
“你一个无知少女怎么知道那么多？”青衣一本正经地道。
“装，你继续装。”
“鬼丫头。”青衣轻轻一笑，却换了种伤感的语气，“没见过大人的人都认为大人有多高多大，有三头六臂，杀人不眨眼，包括黑暗领主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传言。我被送去之时，其实就已知道，纵使鬼域之主真如传言中那么可怕，他们也不会改变主意。这就是祭品的命运。”
“悠自然明白你们地下城那些没人xìng的规矩，姐姐这话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是说，现在这样，可能是最好的结局。”悠公主冰雪聪明，眼珠一转，便明了了青衣的心情。
“总之不是最坏的，这就够了。”青衣温柔且不失甜蜜地笑着，“世间就如牢笼，牢笼之外还有牢笼，突破这个，还有另外无数个。大人就是这牢笼深处关着的野兽，跟着他，就这么一层层往外突破，就是我现在想做的事。”
“哼，好一个贤妻良母，怪不得一个劲护着他，完全不跟我这好姐妹站一边。”悠公主佯装恼怒。
“什么贤妻良母？我就一个侍女而已，大人他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那就更不对了，姐姐这么美若天仙他都不动心，肯定有什么力不从心的地方，说不准就是个不完整的男人……”
“死丫头，你没完了还。”
……
很痛苦，即便是两个美丽女人谈论的焦点，默却没有那种自豪感。他感觉这时的自己就像是摆在桌面的商品，两人意见不同的人在对这商品品头论足。
事实上，这就是一路从地下城来到这里不断上演的剧情，青衣总是站在自己这边，每个她认识的人站在对立面。
虽然看上去是她在和全世界对抗，不断向别人证明默的好，默却知道，这一切都因为大家认为青衣太好，委身于默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默无法反驳，也无力诉说自己的无奈。
……
话题终于来到黎明前那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当青衣说出是她在配合默，是默亲手用棍子砸死其中四个，最后属于jīng神崩溃，悠公主又找到新的吐槽点。
“你说是他干掉那些人？就用那根搅屎棍？呸呸呸，不小心就说出不雅观的词汇了。”悠公主指着默放在面前的锈铁棍，毫不客气地损了一遍。
青衣点头微笑：“对，就用的那根棍子。”
她不会说出她亲眼见证过那根破棍子的秘密。
那根棍子，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默击杀强大的仰仗。无论对方身体多硬，装备多逆天，在这根毫不起眼的棍子面前，似乎都不堪一击。
这根锈铁棍的秘密如果曝光，让世人知道，一定会惹来极大的麻烦。默身上有很多秘密，青衣必须帮助他守护这些秘密。
即便是对自己最亲近的妹子，也需要有所保留。
“好吧好吧，看在他为jīng灵族出了点力的情面上，本姑娘就不再计较他看本姑娘时那饥渴难耐的眼神了。”悠公主终于妥协，给予了默最大的宽容和仁慈，“还有，姐姐你既然来了jīng灵森林，为什么不道神月城多留几rì，母亲也很想念青衣姐姐你？”
“我是有这打算，不过大人他希望到前线去，帮大家一点忙。因为我和悠是好姐妹，大人他想帮我完成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和悠一起战斗。”青衣解释道。
“哦？这家伙这么好心吗？不是因为他天生嗜血好杀？”悠公主傲娇而又腹黑地掩饰了心底那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默转身，想要告诉对方的确是存着嗜血的念头，只为想杀人而战斗，面朝太阳的刺痛又逼得他迅速转身回避。
这个举动让悠公主看在眼里，便撇嘴道：“都这样了，还能上战场吗？”
“多适应两天就会好的，战争不会很快就能结束。”青衣道。
悠公主面sè黯然下去：“是啊，许多年了，我们的人越打越少，天央国的却越来越多。”
jīng灵一族虽然自然寿命很长，但繁殖能力是六大种族中最差的，与人族差距太大，此消彼长，胜利的天平便一点点向着天央国倾斜。
“可一直以来，不只你们jīng灵一族在战斗不是吗？决战的时刻总会到来，其余各族不会放任人族这样恃强凌弱，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很明白。”青衣柔声安慰这突然变得忧郁的妹子。
“嗯，我知道的。只是，每天都有人在牺牲。没有谁会天生好战，战斗，总是有很多无奈的目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相信那些侵略者也是，有什么东西蒙蔽了人心，好像所有人都在用生命为代价换取一个答案，我不知道那答案是什么。”
……
是啊，人们不断用生命去换取的答案，是什么呢？悠公主的困惑对默的心也是一种触动，默抬头，上下眼皮肿得几乎睁不开，他只能透过一条细线窥视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可惜，天空给不了他答案。
……
悠公主和其余九个巡林卫队成员将默和青衣带到jīng灵族守卫的一处关口休息。默的确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全新的环境，关上有jīng灵族的军医，可以帮助默调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默便用气味怪异难闻的草药敷眼，整rì呆在房间内无所事事。
当然，并非真的无所事事。晚上依然是默喜欢的，他可以一边观星一边观想远古星空的影像进行修行。
看过真正的星月光辉甚至太阳的光芒之后，默再观想远古星空的景象，却是有了新的领悟。
是有什么不一样了，那异化为黑sè大地的身体内部的荒芜和累累伤痕，埋下了光的种子，星光月光甚至太阳的光。
默知道，有种子在地下孕育，至于这些光的种子能否发芽，最后会长出什么东西，却不是默能预测的。
关外的战争尚未打响，青衣会给默讲述敌我双方的战备情况。天央国那边不断有大型战争器械和粮草运到关外，看样子似乎准备正面强攻。
三道关口，都是一样的情形，各族的援军还在源源不断赶来，但相比人族大军始终差距不小。
天央国并非人族七国联盟中最强的国家，却是最好战的国家。依托国内丰富的资源、军工产业的发达，以及国民修炼武道的热情，天央国的军事实力一直保持相当高的水平，连年的战争非但没拖垮这个国家，似乎令他们越战越勇。
对jīng灵族的宣战，天央国得到其余六国的默许以及圣光教会的支持，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这次可以如此高调集结全国近半常备兵力大举压境。
默在第二天已勉强适应了太阳光芒的照shè，可以坐在窗前静静欣赏一下傍晚落rì的余晖。他一直在把玩手上的锈铁棍，这根棍子多rì不曾吸血，早已饥渴难耐，默能够感觉得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