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皱着眉头轻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童年凑过去,在云雀耳边轻声问道。“这个人有问题吗?”
“真是麻烦大了。”云雀轻声叹息着,摇了摇头“你们不是同类,你不知道的好。”
“不是同类?难道他是……”童年想说难道他是鬼?但是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没能发出声音。
可云雀轻哼一声,说道:“鬼怪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那,你能对付鬼吗?”
“我不是道士……”
“可是……”童年的话被小白制止了,童话则走上前与之对峙。
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行李搬上来,车丢到路边藏起来。”声音淡的像水。
“你,你是……雪歌?”童话试探着问道,心里有些怀疑,这个人,也太年轻了。“刚才的事,是你做的吗?”
“快点,你们后面还有人。”雪歌说道,而云雀已经放下了双手,开始搬东西了。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sè,也开始忙活起来。行李不算多,都是探险的标配,很快就弄好了,人们坐上了牛车,缓缓离开了马路。
“嗯,您?就是父亲提到的那位……前辈?”童话拿捏着语气,父亲的朋友啊!也太年轻了。“我之前和您联系过的,不是说在洛河边上?”
“不安全。”雪歌说道。
童年立刻想起了云雀说过的话,“你们被什么盯上了。”也就是说这个雪歌也知道这些事,说不定他也是哪个峰会派来的杀手呢!这种事谁知道呢?
“他是谁?”雪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最后面车的云雀身上,云雀用一双金sè的眼睛与之对视,双方似乎都充满了敌意。
小白忙向他解释那个印章的事,雪歌更是皱紧了眉头,不过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回头。牛车前进的很慢,又是在荒野上,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童年的肚子饿的开始叫了,忍不住问道。
“雪歌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到啊?要是还远的话,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童话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又回过头去看雪歌,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没听见似的。童年不由的叹了口气,示意小白给弟弟随便拿点吃点东西就好了。童年也不敢再说什么,他旁边就是云雀,此时居然靠着行李睡着了,还说什么保护大家呢!真是不负责任。然后又看看了最前面的雪歌的背影,心想,为什么不让这两个面瘫坐一起呢?
这一路一直到傍晚,小白和门板都是十分的jǐng觉,通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童年每次想出什么话题也都没人理他。于是童年无聊的时候就瞎想,在心里把雪歌和云雀都列入了非正常人类的名单。
终于,牛车在一处水边上停了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车没有人没有房子,不过这会儿雾气都散开了,一天不算太宽的河横在面前,这种地方恐怕杀人弃尸,都没人会发现呢!
小白用念剧本一样的语气说道:“哎呀哎呀!月光光,心慌慌,真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光啊!”然后目光就向雪歌那边瞄,显然是在试探对方。但是雪歌还是安静地坐在车上,没有一点心虚的表情,直直地盯着水面一言不发!这会儿,后面车上的云雀终于睡醒了,正在咔蹦咔蹦地啃干粮,依旧是一脸憎恨世界的表情。
不一会,雪歌从车上跳了下去,一头钻进水里没了影。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我靠,这是怎么回事?追还是不追?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会长大人,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小白挡在童话的面前小心地问道,眼睛还在机jǐng地四下张望。
“不像,要说是圈套的话,在路上早就被干掉了吧!然后再把尸体运过来要简单一些,那么多机会。”童话皱着眉头“管他呢!等一会,没动静的话就在这里过夜,反正装备都还在,大家休息一下,好好吃点东西,天亮再走。”
童话是这里的头儿,大家听他这么一说,也就开始准备卸下东西支起帐篷升起火。但是,唯独云雀,一点都没动,还是静静地盯着雪歌跳下去的水面。不一会儿,水面开始波动,然后是雪歌的头露了出来,他麻利地爬上岸,身后还带着一根绳子。他把绳子的一头丢到地上,对大伙说:“拉。”
这次又是云雀先响应了号召,然后大家才开始反应过来,一起用力地拉着绳子。不一会儿,只见一艘小船从山的yīn影中被扯了出来。敢情是没路了,去弄船了啊!也不打声招呼,害的大家这么担心。船靠了岸,大家把东西搬到船上,雪歌又跳上岸,把牛从车上解了下来,赶跑了。而云雀非常会意地帮他把牛车沉入了水中,干完这些,大家猜驾驶着船开去。
本以为这一晃悠要晃悠一夜的,童年就准备放心地睡觉,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响,倒也挺安心。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冬青,梦见了他们小的时候玩过家家,冬青总是扮演他的妻子,这个梦太好了,他不想醒来。不过他还没做够美梦,就又被人推醒了。是小白,他指着云雀默不作声。
云雀靠着船舷睡着了,嘴唇微张,皱着眉头,表情很忧伤。可是却从嘴里传出轻微的笑声,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说明他在笑,可是两行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苍白的月光下,少年的脸显得有些病态,让人怜惜。童年的心颤动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强势百毒不侵的少年,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忽然,云雀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散出冷漠的光,众人都把脸偏了过去。
这时小白说道:“二少爷,要走了,我们靠岸了。”
月亮还挂在头上呢!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童年也得分担些东西,不过,和小白跟门板背着的两个超级大包相比,那点负担真是微不足道。大家下了船,这是一大片草地,他们这是在一片森林的边缘。借着火把,童话在做地图对照,他这次带来了好几张,分别是不同年代的地形图。毕竟龙洞的年代太久远了,也许沧海桑田早就把它移了位置。
门板也举着火把凑过来,被童话骂开了,他不小心凑得太近了,把图烤黄了一个角,门板悻悻地走开了。雪歌还是不理睬众人,拾了些柴火就生起了火堆。看来今晚是进不了林子了,不过没有人提反对意见,这是白燕山的北山,连绵的山脉深处,就连猎魔人和佣兵团都不会进入的危险地带。
本来童话是想安排自己人守夜的,但是云雀却站了起来,轻声道:“我来,你们好好休息。”
而旁边的雪歌只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躺了下去。童话还是不放心,事实上,这两个人,他哪个都不相信。且不说那个过分年轻的“前辈”。光是这个半路插队,拿着黑暗印章的少年就足够可疑了。所以和两个手下都是心照不宣地浅睡着,防备着有什么突发事件。
但是没想到这一夜都安静的出奇,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到了天边发白的时候,童话也忍不住沉沉地打了个盹。但是当他猛地惊醒的时候却发现云雀不见了,他一翻身跳起来,顺便给了小白和门板一人一脚。三人立刻jǐng觉地抄起武器向四周打量。而小白小心翼翼地叫醒了睡得死死的童年,童年一起身就愣了一下,随即喊到:“哎?雪歌不见了!”
这两个面瘫是商量好的吗?一起玩人间蒸发?营地周围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人却没了影,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两个家伙。但是没过一会儿,云雀就又出现在营地边上,他怀里抱着一堆干柴,见到这几个人的架势,稍稍愣了一下。也没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到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旁边,把柴火往里一丢,火苗立刻就旺了起来。
“啊!云雀,你回来啦!哈哈!”童年尴尬地笑了笑,云雀轻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他。
“啊,云雀先生,见到雪歌了吗?”小白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云雀一抬手指了指森林深处,几个人微微一愣,门板呆头呆脑地吼道:“我靠,不是吧!跑了?他也不叫我们一声!自己去找宝贝了啊?”
“他去打猎了!”云雀冷冷地说,目光扫了一下林子的边缘“差不多该回来了。”
“打猎?为什么?”童年有些疑惑“这么一大早的打什么猎,我们的食物还够用呢!还有水果罐头!啊!还有鱼罐头和肉干!”
云雀轻皱了下眉头,说道:“雪歌说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必须吃些实在的东西。”说罢转过头去不再吭声。
“路难走啊!”童年沉吟道,这个难走恐怕有两层意思吧!
童年倒是没想那么多,和门板翻出了吃饭的家伙和一口大锅,开始煮茶。这种茶是一味药材,味道不太好,但是能够提神并且驱寒,现在是hūn天,山里还是很冷的。茶还没煮开,雪歌就回来了,手里一边拎着一只野生火鸡,鲜艳的羽毛十分惹眼。这会儿,童年才真的看清了雪歌的样子。一身深颜sè的休闲便装,两边的腿上绑着装长刃匕首的壳。乌黑的手柄,不知道是黑铁矿还是黑曜石所制。
雪歌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火鸡往地上一丢,小白和门板立刻一人拎起一只去河边洗剥。人家去打猎来着,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云雀坐在火堆边脚并拢在一起,端着一碗茶暖手,双眼直直地盯着煮茶的大锅里翻滚的水花,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童年心说,好啊!你也知道手冷啊!他凑过去,用手肘捅了捅云雀。
“呐!云雀!你不是说守夜吗?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就自己跑了,多吓人啊!要是这个时候出点什么意外,我们的死可就都是你的错哦!”
“你们不会遇到危险的,所以我才会走远一点。”云雀说道,那语气和那天晚上那句“都睡吧,今晚不会有事了。”是一样的肯定他凭什么就那么确定,明明是队伍里最年少的人,身形又小,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是那语气,怎么就像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子一样。
“嘛!就算是这样!无论如何!”童年笑道“也可以叫上我们帮个忙呗!”他这句话其实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没想到云雀居然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他,看的童年有点发毛。几秒钟之后云雀移开了视线,轻声说道。
“可以。”
不一会儿,小白和门板拎着收拾好的鸡过来了,这顿早饭十分丰盛,不得不说小白的手艺确实很好,连鸡汤都被喝的底朝天,看门板那样子就差把锅都抱起来舔一遍了。童年都不想走了,吃的饱饱的,太阳往身上一照暖暖的,让人想好好睡一觉。
“要是冬青有这么好的手艺,我死而无憾。”门板叹息道。“可惜了白爷是个男人。”
童年捅捅门板:“你不觉得有杀气吗?敢拿哥哥的心腹开玩笑。再说了……吃冬青做的饭,你永远都不会生病。”
“是,她随便熬个汤里面就能放上十几味药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药罐子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心点哦!你要是对她不好,哪天我就把她抢走!”人的一辈子有多少真心话是开着玩笑说出去的呢?童年暗暗想。
雪歌看了看这伙人,说道:“帐篷留下,山上没有平地可以支帐篷,非必需品全都留下,jīng简装备。”
这次出来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几乎全是户外必需品,但是既然雪歌这样说了,大家还是把东西又整理了一遍,每人背着一个较小的包才开始往山上走。
雪歌说的没错,这路真的太难走了,应该说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走,几乎全是靠着绳子和登山镐来向上攀爬。雪歌在前面开路,云雀在最后,童年则是被小白和门板夹在中间,属于重点保护对象。而门板和童年很有默契地,时不时冒出几句调侃的闲话,无非是抱怨路难走。
“你真是不该来,给人添麻烦,乖乖去顾雨盼那里多好!”童话数落着自己的弟弟。
“顾雨盼……不要……”说到顾雨盼,那是自老会长死后第六公会唯一的盟友,第五公会的少当家,也是童话为数不多的私人朋友之一。让他照顾童年那是万无一失的,只是那种保护方式让童年受不了,近似于监禁的保护。
“你不肯去就麻烦了我,还得抽jīng力照顾你。”
童年心想这一路上根本就是小白在照顾我啊!你这个当大哥的根本就是什么也没干啊!想到这里,童年又看了看小白额头上的伤,绷带已经拆了,伤口不深,也结了痂,应该没问题。
这一路上,童话想尽了办法想从雪歌嘴里套出关于龙洞的消息,可是雪歌要么就三言两语了事,要么就干脆不理,弄得童话很窝火。终于,到了太阳当头的时候,童年是在受不了了,他从不外出,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样强度的跋涉,简直都快断气了。童年不解地望了望最后面的云雀,奇怪了,这个瘦小的家伙体力怎么这么好,完全看不出累的样子,甚至大气都没喘,真是个怪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