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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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远神sè淡然负手立于飞雁关口;背后紧握成拳的右手,显出城主大人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人生际遇,只在一天一夜!

    只差一夜时间,他就能得到传说中修仙机缘的道引牌!

    白远自幼天赐聪颖,博览群书才华过人;他偶然受邀参加一户望族的祭祖大典,看见那块放在家族谱上的玉牌,他就认出了上面两个奇古的鼎。

    白远在楚国都的时候,亲眼见识过那些飞剑纵横来去的仙人;只是那些人身份尊贵,多为王侯府上供奉;白远在凡俗中也是一方之雄,却还入不了他们的眼皮。

    仙家道法传承讲求机缘;修家游戏人间,遇到良才美质自然收为弟子;另一种机缘就是道引牌,凭借玉牌能够拜入仙门。

    这些牌子多数在凡俗王侯子弟,仙家凡俗血脉后人手中。前者能够给修士红尘中提供方便之门,后者出于对血脉的一种照料。

    那户人家的道引牌怎么来的,已经无从知晓,或许是祖上留下的仙缘,只不过岁月变迁,后人已经不知这牌子的用处。

    道引玉牌,白远势在必得!

    他要是大张旗鼓行事,一怕走漏风声引来强手相争;二怕那家人有仙家前辈,万一用强留下后患;所以这个牌子只能偷,不能抢!

    鸡鸣狗盗之事,白远手下自然是刘举最为擅长;而且他手下一众人都是草包,绝对不会有人认出这道引牌的来历。

    刘举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今rì一早那家人就来报案,说是族谱和祖传玉牌被偷!

    白远大喜!

    驿站失火的消息,让他一场欢喜转眼成空;刘举众人死于大火,白远匆忙赶到现场,废墟中挖地三尺也没找到玉牌!

    刘举死了,白远一点都不伤心;这个家伙飞扬跋扈给他惹了不少麻烦,朝中这几年频频有御史拿此事做借口参他。道引牌到手后,为了确保消息不泄,他也没打算让刘举这些人再存在。

    这把火,烧得好!只是那道引牌,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城主!”一个护兵打断了白远的思绪,禀报说道:“边军齐将军派人前来。”

    “哦!”白远抬头,果然见一位边军打扮的年轻将士,不知何时来到关前,正牵着马站在一旁。

    “小将军辛苦!不知齐将军有何事?”白远虽然心中急乱,对着这边军将领还是客气,军械被烧一事终究还要边军代为周旋。

    “见过城主!”年轻边军给白远行了个军中大礼,昂声说道:“将军归家贺寿,听闻城主在此,命我前来相请城主,前往十里外客栈一会,有要事相商!”

    年轻边军抬头看向白远,疏朗的眉目之间,稍微有些紧张之sè,随即释然;果然他能认识牧城城主,城主却不认得他这一个小人物;这人当然就是苏定,他无奈之下唯有行险一搏!

    白远一听齐将军相请,心中一沉;看来这个老匹夫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不过谅他一介武夫认不出道引牌的来历。他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吩咐手下护兵守紧关口,点了两名近卫相随,起身前往客栈。

    苏定当前带路,几人快马而行,片刻就来到十里外客栈;苏定引白远进了订好的天字号房,请城主稍等片刻,这就去请将军过来。

    “小将军面生的很啊!”白远神sè诡异的看了苏定一眼,微笑说道。

    白远一句话,差点把苏定激得夺路而逃!

    “不过齐将军身边,倒是小将军最为俊俏!”白远哈哈一笑,说道:“小将军不必如此,浴血杀敌固然是边军本责,你等能够服侍齐将军,同样是有大功于朝廷。”

    军中不可携带女眷,多数将领就有身边带着俊俏护卫的习俗,其中妙处自然不为外人道也。白远把苏定当成了齐将军身边的新宠,要不然齐将军身边近卫,他岂有不认识的道理;若不是这个原因,只怕苏定今rì休想瞒过。

    苏定的脸sè一变,也被白远认为是尴尬;反而安慰他几句后,挥手示意他去请齐将军。

    苏定快步走出客栈,浑身已经被冷汗染透;少年飞身上马,纵马狂奔重新往飞雁关口而去。

    转眼之间就到关口;苏定马速不减,大声疾呼:“蜀国余孽作乱!齐将军和城主大人被困!速带人马营救!”

    城主府护兵一见年轻边军去而复返,却不见城主回来,本在诧异;一听苏定的话,立刻大惊失sè!留下五人看守关口,其余护卫上马,迎面向苏定而去。

    “城主和将军可曾受伤!?”

    “城主无碍,将军中箭;我去请名医诊治,你等速去救援!”苏定打马狂奔,与那些护兵交错而过,在众人愣神的一刹那,飞马出关而去。

    那些护兵听到城主无事,稍稍放心;却有些疑惑不解,关山镇没有大夫吗?没听过飞雁关外附近有什么有名的大夫啊……

    苏定纵马出关,一路狂奔片刻之后就远离关口三十里,途径一个岔口,跳下马之后一鞭抽在马背上,那匹战马一声长嘶顺着大道疾奔而去,苏定转身走进旁边另一条路,脚步如飞一路跑下去。

    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滔滔大江终于出现在眼前;老天垂怜远远可见一叶乌帆停靠;岸边一位老伯正在拣干柴,准备生火做饭。

    苏定一直生活在牧城境内,所读书籍中却有一本山川地理志,知道三关之外靠近泯江,船行一rì就可进青渡河,顺河而下可至东南。

    他虽然顺利出关,但是知道自己终究比不得那些护兵的骑术,纵马而行必然会被追上;出关之后寻水路而下,本来就是定好的计划。

    少年飞奔而至,满头大汗淋淋疾声说道:“老伯,我yù行船劳烦即刻启程。”

    老伯摆渡为生,生意上门没有不做的道理;顾不得生火做饭,赶紧招呼苏定上船。

    “什么!军爷要去东南!?”老伯原本以为苏定只是过河;他不过在此地摆渡,别说东南,一辈子都没出过西南边地。

    “纹银百两,以做船资。”苏定伸手掏出一只银袋,双手递给老伯;他的银钱都留给了老先生喝酒,这袋银子是刘爷“奉送”。

    西南困苦,百两银子买个卖命的死士都够了,何况只是走一趟东南;老伯再无二话,扬帆起锚顺水而去。

    水上行舟,千峰百木如画逆行;帆船顺水而行快捷无比,片刻之后已入渡口;远远传来一阵马嘶,苏定抬头看去,隐约可见岸边官道之上,自己所骑那匹军马,被数十骑士追赶围住。

    苏定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脱离险境;白远势必在左右巡查,等他发觉自己早已舟行远去;况且水上不比陆地,两船换乘也快不起来,白远护兵尽是骑士,并没有擅长行舟的高手。

    苏定立于船首,回想一路惊险,忍不住暗道一声侥幸;这一路过关闯地,稍有半点差池都不行,尤其是关山借助白云师太,他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此时他突然想起白云师太临别所言:遇水而生,遇石而死;如今舟行而去不正是应了前一句话;只是后一句遇石而死,不知是什么意思。

    古籍记载,天下修家如同凡间帝国一样;门派林立百家争鸣之势。得到道引牌的仙缘者,能进入的接引点并不止一个;楚国境内,就有五个。

    其中两处远在北地,自然就不考虑;另有一处在秦岭,道路艰险;剩下两处都在东南域,一在青天岭,一在龙门天水。

    青天岭之名,想必怪石横生少不了石头,苏定深知佛家禅语言出必中,稍一思索就决定,去龙门天水……

    楚地东南,不比西南边地的荒芜,也不像北地那般多峻岭崇山;东南自古就是水乡,漳、淮、湘、沅四水交错几乎偏布整个东南;龙门不过是淮水以下一处支脉,但是龙门天水的名气并不稍低,甚至更加的出名。

    龙门有水,水从天上来;淮水江左有荆山,山峰有水终年而下,此处就是龙门,相传如果有鱼虾能逆水而上,就能化鳞成龙,龙门天水之名由此而来。

    苏定仰望那一挂天河,悠然神往;他行舟南下历经五rì终于来到了龙门;只是不知那传说中能化龙的所在,人若上去了,又能如何……

    龙门高百丈,水急如瀑,尽头荆山峰顶就是传说中的化龙台;苏定取出道引牌,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入喘急的水中,水帘一开即合整个把他包裹进去!

    奔啸如雷的水流中,苏定稳稳站定,少年疏朗的眉目间尽是惊喜!道引玉牌,散出一股黄sè微光,龙门天水激流在这黄光面前自动避开,他不但没有感受到怒水的冲击,眼前水幕也自动分开,一条石阶直通荆山峰顶!

    苏定见古籍所记载果然无误,这才放心;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虽然看似随意,却是暗暗咬紧了牙关。常人在这喘急的水流中,根本无法立足,甚至会被水流冲击窒息;少年收拾心情,一步一步沿阶而上。

    石阶尽头,荆山峰顶;一处水眼中水流奔腾而出,沿着石阶滚滚而下,这就是龙门天水的源头;水眼之旁一座石台凌空悬挂,石台之前就是云雾弥漫,隐隐可见是一处悬崖峭壁。

    这里就是古籍所载求仙台?!

    苏定手持道引牌,朗声高呼:“弟子苏定,来此求仙……弟子苏定,来此求仙……”

    苏定在峰顶台上,整整站了一天一夜,无人回应!少年一脸苦涩,神情怅然。一切都如那本古籍札记所说,道引玉牌指路,龙门激流水分石阶显,来到此处却无路可去,无人回应!

    石阶?!石台?!苏定突然想起白云师太那句话:“遇水而生,遇石而死。”石阶、石台不正是石头?!他千般算计却终究还是避不开,佛家禅语果然言出必中!

    荆山脚下,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苏定俯首看去,白远率领一众护兵终于追到,看来他寻到了送自己来此的船工,探出他的去处追了过来。

    此地不比三关,白远已经和他照过面,行险之计再无可能;他如果不在此地活活饿死,下山必然难逃;白远抓不住他,驿站被烧就是悬案;若是抓捕了他,此案难说还要牵连到宋掌柜。

    苏定长叹一声,走到石台边缘,看了一眼脚下云雾缭绕的悬崖,一步迈出,纵身而下!

    他以必死之心跳下悬崖,但是一步迈出掉入云雾之中,原本决绝的脸上却是一惊即喜!道引玉牌散发出一股微黄光芒,把苏定团团护住。

    黄光一闪,苏定并未摔落悬崖,眼前天地变幻,来到一处广阔所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