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在听了相士的话之后,想到浔儿的父母,至今杳无音信,如果真的从此无踪影,不正应了“易家生不幸”?那这浔儿确不是旺家旺族旺友之相,相士的主张不为过份。
回到府上,辅国公召集儿女、家人说了相士的意思。告诉大家,为不使府上有灾,对浔儿外暖内寒。如其父母最终也不回来接她离开,则为侍女家人,贴身服伺雪儿和风儿,可以陪他们读书、练琴,玩耍;如rì后能来接她,则皆大欢喜,送她与父母团聚。
以后的rì子就这样平顺过了七、八年。
浔儿的父母无声无息,像从来没有过这两个人一样。就连浔儿也从时刻想念到只有怀念,从撕心裂肺的怀念,到偶尔痛楚的怀念,渐渐到隐隐约约的怀念,最后,只剩淡淡的记忆,模糊的记忆。
时光的流水,有荡涤一切的耐力。
不谙世事的六岁女孩,长成了十四岁的少女,逐渐显露出女人的风韵。不再是小姑娘那样羸弱;个头不比héng rén矮多少;身材越加亭亭玉立;神态也不是小姑娘那样稚嫩,更现妩媚动人,娇羞可爱。
在辅国公府上,学学艺,写诗作词,吹拉弹唱,除了武功没有沾边,样样在行。
看浔儿艺jīng人丽,辅国公很得意,觉得没白费心思。
浔儿每当府上贵客莅临,都要献艺待客。时间一长,许多客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专门来一瞻浔儿风采。
一时间,辅国公府上“高朋满座,贵友如云”,辅国公引以为荣。
六夫人前几年在碧云庵静养,也见成效,为了不至于重蹈覆辙,还是多住庵中。
直到近二年,看女儿和浔儿初长成,心事又多起来。
眼见浔儿天生丽质,聪颖**,处处有超过女儿的势头,不免心里酸溜溜的。
一天,寻儿在应酬来客的时候,怀抱琵琶演奏《昭君出塞》。人琴合一,声情并茂;指弹来去,恰如拨云飞,又似揽云归。左右飘忽,上下跃动。音响透心脾,韵律惹人醉。
一段下来,昭君当年出塞前的悲愤激昂和离别故土的怀念凄婉之情,令听者动容。旋律端庄深刻,很难让人相信出自十四岁女孩之作。
大家正陶醉其中,节奏又沉稳单一,那旋律,显示出内在爆发力,让人感到匈奴和汉军展场厮杀的纷杂错落的场面,就浮现于眼前。
大家来不及仔细玩味,轻快明朗、层次分明的旋律,演绎了昭君出塞流传千古的无限感慨和哀怨……
昭君何其悲,只见:
“敕勒川,yīn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在下面贵客中有一位名人之后左家公子。他不但国学有树,留洋英夷有时。礼帽常戴,发盘帽下,西装革履,在当时清朝为数不多。
六夫人从心里喜欢左公子。每次左公子来,夫人只要在府上,都以主人身份带女儿坐在身旁。
夫人几番话里话外试探公子对雪儿的感觉,公子只是礼貌的首肯:“大家闺秀,貌美才高,国之瑰宝。”
六夫人再探下去:“公子可曾婚配?”
左公子说:“尚未。”
六夫人说:“为何?”
左公子说:“时机未到。”
六夫人说:“岂不是万事俱备,只欠佳人?”
左公子笑而不语,稍许,又说:“赏琴!”那目光始终在浔儿身上。
六夫人敏锐察觉,雪儿并不在左公子心上,好像对浔儿更注意。
六夫人浑身不自在。
偏偏雪儿又好像没心没肺,对左公子也不怎么近乎。
六夫人觉得女人不嫁名门显贵,一生吃苦受罪。为了不让浔儿得逞,她曾专门找浔儿去一次碧云庵,带浔儿里里外外看个遍。
在一棵柏树下夫人对寻儿说:“你觉得自己如何?”
浔儿奇怪,说:“我出身低微,全凭贵府照应,如何都是府上所赐。”
六夫人说:“知此,需谨记,凡事不可欺主。”
浔儿说:“我有不妥?”
六夫人说:“那左公子,你可伺候,不可存妄念!我yù将雪儿匹配之。”
浔儿说:“夫人放心,浔儿有自知之明。”
“好,”夫人说:“这是佛前誓言。”
浔儿回府之后,与雪儿谈笑:“恭喜小姐,将入名门。”
雪儿说:“不要听我厄莫胡说,她的意思不是我的想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