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夫妻和那矮子七拐八拐,转得懵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
到了一个大客栈前。
客栈的马厩里有十多匹马,外面几辆篷车。
那人指指其一中辆:“看,那辆最新的,就是咱们的。”
“让我们怎么谢你呢!”夫妻俩异口同声。
“说啥呢?再说,我生气了!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那人急了,脸都红了。
“不说,不说了。”两夫妻连连道歉。
“就是嘛,这才对!谁一辈子不求人?谁一辈子人不求?”那人说。
“你们先住下呢,还是到我们几个在京的伙计那里?他们自己起伙,住在外面。我带老婆是来照看一下,就要南下,住在这大店。我来了,不能不照顾一下伙计们,人家给我们舍家卖命的!我老婆正给伙计做饭呢,咱们就个便,行,就委屈你们二位;不行,咱就落脚。”那人说。
“有什么委屈?那更方便。”夫妻俩说。
“但是晚上一定回来住,明天一大早就启程了!”那人说。
“那是。不过,店钱我们结,先说好啊。”何长生说。
“再说!”那人不争了。
夫妻俩和那人来到一个旧院子前,那人喊到:“贵客上门了!”
一个还有风韵的三十来岁的女人迎了出来,十分热情:“我男人的朋友,都是贵客!一看到你们就亲,像我的弟弟、弟媳啊!伙计们活计多,还没回来,咱们进来先吃。”
进院子,有两间小房,他们进了靠院门的。外屋是灶房,里面是住房。
屋里地上一个小桌摆不少酒菜。那人说:“闹腾了半天,嘴都干透了。弄碗汤啊!”
“有啊,来啦!”那人的老婆说着,用托盘端来三碗汤。
三碗汤一字摆开。那男人接过盘子,第一碗给何长生。第二碗给何妻。第三碗自己拿起来,他一仰脖咕嘟嘟灌了下去:“真解渴,我老婆做汤,馋死王母娘。两位快喝。”
何长生和妻子也大口大口一饮而尽。
这汤一下肚,两口子越来越困乏,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模模糊糊,最后两眼一闭,人事不知。
“地剌咕,你真他妈行,一下子弄对同命鸟,这个女的一看就是个美人。我们发了。可惜是个瓜地!要不更值钱!”
“人心不足,蛇吞象。别太贪了!老婆地老虎,你再看看咱剌蛄!”说着,地剌咕从那小蓝包袱里拿出碎银来。
“真有你的!天生吃黑饭的材料!”地老虎眉开眼笑说。
地剌咕说:”“这年头,吃黑饭,酒肉香;良心饭,嚼米糠!”
当时靠东北一带蒙古人稀,零星有人贩子作科。尤其是女人,更是他们盯的目标。这些老人贩子有个说法:“进货得双头,拆分卖两手。”意思是,如果拐到两夫妻,要分别卖给两个买主。还有一个说法:“女客贵金银,男丁贱铜铁。”意思是,在蒙古,女人值钱,卖高价,男人不值钱,卖不出价钱。
他们行内一般把被拐的女人叫“地”。小地,小女孩;生地,未婚闺女;熟地,结婚女人;瓜地,生过孩子的女人。
在何长生夫妻带个孩子,流连在闹市的时候,一个库伦靠拐卖人口为生的贩子,就是地剌蛄就盯上了他们。地剌咕和老婆地老虎,是有名的夫妻拐带人口犯。当时人们吓唬小孩子都说:“再敢哭,让你碰上地剌咕!”“让你遇上地老虎!”
何长生夫妻街头唱曲、和一个达官贵人进馆子地剌蛄都看在了眼里。
他看出了这一对夫妻不难对付。
于是,看他们进了饭店,地剌蛄也跟了进来,在楼下靠门的位子坐下。随便点个小菜,要一两酒。眼睛不离楼梯口,慢慢喝,缓缓嚼,静静等。
辅国公和何氏夫妻、浔儿出了门分手,他就跟在俩大人后面。心中盘算,“天公作美,正愁孩子难消放,却被带走!只剩俩大人,瘸子扔了拐杖-腿好了!”
何氏夫妇俩在庙里的言行,被外面的人贩子看得一清二楚。看到碎银,更是喜出望外,暗自发笑:“真是财神爷光顾,想不发都难!”
后来,地剌咕追上两夫妻,说到悦来客栈补交欠费的时候,地老虎正在那客栈,两个人设好了圈套,等何长生夫妻来钻。
这真是:人想福瑞请不来,人躲祸端躲不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