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懔然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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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的晨钟空荡荡的响彻在这什么都有而又什么都没有的天地之间。

    天已破晓,百鸟鸣朝,红霞蓝天,白云悠闲。

    温暖众生的旭rì尚未露脸,所以温柔如水的盈月仍挂在天边,盈月下的白云悠闲而清淡。

    明月、白云、红霞、晨钟,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的那粒粒水珠的他立即便沉醉在了这优美的绝纶的风景中。

    凝神处,烟晨天蓝。

    一夜之间江湖巨浪腾起,而身处风暴漩涡中的张自忠这轮廓分明的脸却像深秋般沉静。虽然昨晚他没看清那狙击高丽国刀门三弟子闪电飞刀金双秀的人是谁,但他却知道那蒙面人的身份——舍丐帮传奇人物隆鼻乞丐陆国东外绝无他人!

    “……”

    “……”

    “金一秀是你的师兄吧,他还好吗?”

    “……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二师姐?五年前的那一刀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吧?”

    “……谁能想到当时她竟然不闪不避?毕竟当时我们处于……也许永远都处于敌对的一面。”

    “你是在提醒我现在就杀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失去功力之事是真是假,但即使在你全盛时期,我也有把握将你毙命于刀下。”

    “你大师兄双手被废前已能十五飞刀狂风旋,你现在是十八还是二十一?应该是二十一吧?”

    “大师兄让我传话给你说,如果你还是五年前的你,自裁算了。”

    “这么说双手被废后他的飞刀狂风旋竟还能再获突破?”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难道说你不担心北长谷的他们吗?我能出现在这里,至少有表明你们北长谷誓死守护的天堑防线继百年前的那一役后终被再一次的撕破!”

    “……”

    “……”

    百年天堑防线被撕破吗?被破又如何?只要大哥和她联手,无论是你们高丽,还是天竺、扶桑,最多也不过是乘乱漏几条小鱼小虾过来罢了,又或者说北长谷的事又关我何事?之前八年生死征战,他们长生家的养育之恩已经全部还清,如今的张自忠已只是一个了无牵挂的天涯浪子,于天、于地、于人均不相干!

    轻轻叹了口气,当天空飞过一秃鹰和一黑鹰时,别过朝霞彩云,张自忠缓步下山。荒山野岭,面北而行。

    足足两个时辰后,张自忠才看见一家可供他歇脚的茶店,茶店茶客廖廖,无事可做的小二也加入了仅有的两个茶店的海侃中。

    “客官,来点儿什么?”张自忠落座好一会儿之后,海侃的小二才看见他,慌忙过来招呼。

    “随便。”张自忠静静地道。

    “那您就来点本店特sè武昌鱼吧,还要不要点酒水?”

    “一杯茶就够了。”

    “好嘞,您请稍等。”

    小二进了厨房,那两个海侃茶客唾沫横飞的内容也不知不深山由风花雪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知道不,我堂兄今天早上说昨晚凌晨他看到了一个闭月羞花的美女。”

    “吹吧?”

    “你不相信?”

    “你堂兄的审美能力谁不知道,只要不是母猪,在他那双三角眼里那就是一个闭月羞花的美女。”

    “嘿嘿,如果说让那花飞雪听到你这话,嘿嘿……”

    “……你,你你是说名门新人三甲榜国仅次于隆鼻乞丐陆中东的榜眼百花门芙蓉玉女花飞雪?”

    “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嘿嘿,还是不是母猪?”

    “这个……哈哈,我āo!你他娘的撒谎也不打个草稿,芙蓉玉女花飞雪虽名声在外,但却从不踏出百花门半步,你堂兄那双三角眼能看见她?做梦吧,你!”

    “不信你就等着瞧吧,最迟不过明天,百花门芙蓉主女花飞雪现身荆州之事必将传遍整个江湖。”

    “现身荆州?”

    “当然。”

    “如果是真的话,那她一定是奉师命出山教训那嚣张的高丽小儿的!”

    “这个嘛,听我堂兄讲,芙蓉玉女花飞好像是跟一个男人同时出现在荆州的。”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百花门不是不收男弟子的吗?”

    “我可没说过那个男人是百花门的啊。”

    “天哪,难道是……我的梦中情人啊,怎么会……那个天杀的男人是谁,快说!我一定去活劈了他!”

    “听我堂兄讲,那个男人一身白衣飘逸,头扎青sè英雄巾,身背雕刻着青龙印记的古式长刀,至于长相嘛,因为隔得比较远,而且火把又不怎么亮再加上那个男人背着他,所以……没看清!”

    青sè英雄巾、青龙印记之古式长刀?他……

    张自忠巨震。他们,还活着!他们,终于来了。

    “最多不过是个小白脸儿,我开山震虎刀一刀就能干了他!”

    “这个,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我堂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你他娘的吞吞吐吐卖什么关子?”

    “我堂兄还说,那小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出来二话没说就拿曲欧阳试刀!”

    “是吗?这么说四大公子之首的曲欧阳一定活劈了他,对吧?哈哈,痛快。”

    “这个,问题在于结果是我们的曲欧阳再次让人失望。”

    “他又怎么了?”

    “他先在高丽小儿手中丢了yín贼张自忠,后又被这个不知中的小子杀得节节败退,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不过还好,就在他快不行了的时候,惜惜公主叫停了他们。然后……”

    “然后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狠狠地批了他一顿?”

    “不,然后那小子突然拔刀冲了惜惜公主?”

    “什么?……!”

    “他当然没得逞,惜惜公主身后的一个驼背老家伙飞了出来。”

    “然后那功力高深的驼背老家伙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那驼背的老家伙一句话就吓跑了那个小白脸儿。”

    “不会吧?”

    “事情还没完呢。那小白脸儿走时唤出了两匹马,其中一匹那个神骏啊……对了,曲欧阳看到那匹马便大叫,说什么什么山的什么什么雪马的。”

    “那小子真有能令世家出身见多识广的曲欧阳一见就大喊大叫的那么好的马?”

    “不,那匹最好的马似乎不是那小子的,他骑的是旁边的一匹乌锥。”

    “我就说呢,一个小白脸儿怎么可能有一匹能让曲欧阳都失控的大喊大叫的宝马呢。”

    “那匹神骏的宝马的确不是他的,不过……”

    “又不过什么?”

    “不过那小子一走,我们的芙蓉玉女花飞雪剑追了过去。”

    “什么??……?”

    乌锥!雪马——天山雪马!真的是他!

    脸sè数变的张自忠脸部线条在一阵挤压后又突然莫名地缓和下来。

    长呼了口气,张自忠暗叹:是啊,出了北长谷,江湖还不是你们的天下?盛名如四大公子之首的曲欧阳也不一定能赢你们一招半式!我,也不必担心了!

    他们还活着,那么,这次实习,这次复仇实习……

    复杂的心情下,张自忠把一条武昌鱼吃完后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味道。

    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高丽国刀门闪电飞刀金双秀便由默默无闻到名动天下,对于因此而出山的芙蓉玉女花飞雪,江湖也充满了期待。至于那位传说中至少能逼平四大公子之首曲欧阳的无名小子,为了便于称呼,江湖便送了他一上响亮的称号——青龙刀,也算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当张自忠步至一繁华的小镇时,已是荆州渡口一战的第三天了。

    小镇名曰归河。因为南南北北来往客商们半途的驻脚而繁华,也因为这种原因,小镇虽不大,但却有着来自东南西北各地独特的名味名吃。

    在一家名为洛阳千层饼的小摊前落座,张自忠要了一盘之前只是耳闻而不曾亲尝的洛阳风味名吃。

    小摊儿师傅手脚很麻利的送了上来,盘中的千层摊外黄内软,清香四溢。

    要了杯小摊师傅再三强调说小本儿生意而绝不能不收钱的红茶后,张自忠杯茶在手,千饼在口,专心地享用起这名满中原的洛阳小吃起来。

    摊角一双渴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盘中那清香四溢的千层软饼,实在忍不住时,她将手指放入唇边以代替那渴望中的美食。

    从从容容地消化了一盘千层饼的张自忠一杯红茶小小地化一下油腻,眼角不经意地扫过那一双渴望而又极度失望的眼睛。

    见他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jīng明的老板娘当然不待吩咐便立马又上了一盘。

    微微一笑,张自忠看了看那双渴望的眼睛,再看向那手脚麻利的老板娘。

    心思灵活的老板娘当然不会看不清客人心中的疑惑,忙热情地解释道:“她是个哑巴,不知怎么着就流浪到了我们这归河镇,更不知为什么她一来这归河镇便守在我这小摊儿前不走,唉……”

    见老板娘眉头轻皱却又一幅掩饰不住的得意的样子,张自忠适时笑道:“若不是老板娘你这千层饼手艺高绝,她又怎么会独独守在你这摊前守财。”

    眉开眼笑,老板娘一脸兴奋地道:“客官您过奖了。唉,小摊儿小本生意也就靠这一双手吃饭,哪比得上您这样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呐。”

    老板娘说完见张自忠再次看向那双渴望的眼睛,便以充满怜悯与慈悲的语气道:“她其实蛮可怜的,来我就三天了才有人赏了她一张饼,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从不缠着哪位客官要,而且小摊儿的客官一走,她都马上跑上来给我抹桌扫地的。见她这么乖巧, 我才每天给她一张饼。唉,要不是小本儿生意实在雇不起一个帮手,我还真想把她留下来给我打打下手呢。”

    三天前就来这儿了吗?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就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但如果说这只是偶然,一个乞丐会穿着虽脏且破但却绝对是真丝的衣裙吗?

    笑了笑,张自忠起身走摊有那双渴望的眼睛,在老板娘不解的眼神中,将她从摊角拉了出来。

    刚被拉出,她便猛地缩回小手,然后迅速地再次蜷入摊角,一双不再渴望的眼睛恐慌然jǐng惕地偷看着他。

    微微一征后,张自忠返身走回桌端起那盘千层饼,轻轻地放在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笑容轻淡而友好。

    渴望地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而喷香的千层饼,再惊疑在看着友好的张自忠,不敢确定的她就这样看一下千层饼,再看一下张自忠,再看一下千层饼,又看一下张自忠,来来回回做着往复运动。

    肯定地点了点头,张自忠柔和地道:“吃吧,这一盘本来就是给你点的。”

    来来去去的眼神依旧渴望,依旧疑惑,但,她却始终没有伸手。

    叹了口气,张自忠探手轻抚了一下她那任何乞丐都不可能拥有的柔顺长发,柔声道:“在下说的是真的。但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种方式的赠予的话,在下也可以拿走。”

    那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淡,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后,流浪至此的她垂下头去,下一刻,张自忠目瞪口呆。

    只见她但出藏于衣袖中的手——竟是白白净净,掌心处细皮嫩肉而掌缘处略有薄茧的一双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干净净的手帕,用手帕包住一第千层饼,再从边角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在张自忠的目瞪口呆中,一蝶千层饼就这样在她这比大家闺秀还端庄雅的姿势中一张一张地消失。

    最后一张吃罢,老板娘又端来一盘,怜惜地看着她道:“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好人,今天老娘我也破点血,吃吧,今天就好好地吃个饱。”

    静静地看了看老板娘,再静静地看了看张自忠,第二盘千层饼在她这比任何大家闺秀都端庄雅许多的姿势中一张一张地消失。

    吃完了两张千层饼,双唇间竟不沾丝毫油腻与饼末的她起身绕过老板娘和张自忠,熟络地拿起摊前的抹布将张自忠坐的桌子擦了个干干净净,再把张自忠用过的盘蝶和筷子拿进了帘子内的小厨房。

    见张自忠的眼中尽是狐疑,老板娘摇头叹道:“不管客官是不是赏她,她都这样给我涮盘抹桌的,也不管究竟有多饿,她吃饼的时候也都是这个样子,像极了名门豪族的大家闺秀。”

    说到这儿,老板娘忍不住打趣道:“也许她真有可能就是哪个名门大族走失了的千金也说不定呢。”

    收起眼中的不解,张自忠心中的迷惑却无法随着不解的眼神一起收起。

    她,是一个乞丐吗?不,绝对不是。那么,她又是谁?

    什么人像乞丐一样靠着别人的施舍生存的同时却又穿着货真价实的真丝衣裙?什么人在极度饥饿之时却能保持着大家闺秀之经典的进餐姿势?

    是名门千金吗?不,即使是一个没有一点娇气的千金大小姐也不可能如此乖巧地洗盘涮碗!

    那么,她又究竟是谁?一个流浪女人,穿着真丝衣裙!一个乞丐,有着名门千金的姿仪!一个名门千金,乖巧地为人洗盘涮碗!这一切地一切再加上一双练过剑的玉手,而且还在剑道上下过明显地苦功的女孩儿,究竟是谁?!

    她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又还是……

    这一切地一切,张自忠没有理出半点头绪来,而她却已经从帘内的小厨房中走了出来。衣裙既脏且破,然双手却干干净净——洗盘涮碗之后的双手当然如此。

    从小吃出来,张自忠一路北行,目的地当然是开封。荆州渡口这么一闹,嫣玉敏也不知去向,但张自忠相信,也许她还有别的目的地,但开封却绝对是她必去的地方之一!

    盛夏,久未雨露的官道尘埃一堆足有半尺之厚,再轻的脚步经过也必荡起尘烟无数,悠然行走于官道之上的张自忠忽然止步。回首来路,一丈后的她也同时止步,一双受惊的眼神慌乱地看向四周。

    她跟上来了,还这么明目张胆,为什么?

    张自忠笑道:“跟在身后不怕有灰吗?要走就一起走吧,也许我们同路的。”

    慌乱地眼神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后深深地垂了下去,人,却依言走了上来。

    笑了笑,张自忠道:“在下要去开封,小姐也北行吗?”

    她眼神颇为好奇地看了看张自忠后又垂了下去。

    她好奇什么?好奇张自忠不问她从哪里来反而说些似为一邀同行的话,还是好奇开封这个地名?老板娘说她是个哑巴,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她好奇的会是些什么!

    当暮鼓敲响于酷暑大地时,张自忠一行二人的身影被那夕阳无限地拉长的同时,那些严阵以待的身影同样被残落的夕阳悄悄而顽皮地拉地长长的。

    驻足!

    张自忠微微看了眼从玉颈下拉出一透明晶牌示意他可以用上面的“宁”字来代替“小姐”的称呼的她一眼,塞北十八铁骑之腾腾杀气下,宁子的小手本能地摸向背后。那里,原本应该背着一柄宝剑吧?!

    暗忖间,张自忠微笑着看向当头而立、皮肤黝黑的他:“在下张自忠见过曲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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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古城。

    夕阳西落,早上突然不顾一表人才、英俊潇酒的曲欧阳的百般挽留而执意离去的惜惜公主盈立于因她而名动天下的惜惜绣舫上,晚风吹过,衣裙飘飘、青丝飞舞,宛如飘渺之玉女。

    多情红霞中,惊鸿一现!

    流光凤目立即喜sè盈然,惜惜公主迎上去欢悦道:“姐姐你终于来了,小妹都等到心焦了。”

    被名动天下的第一名jì称之为姐姐的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冷”!冷到让人不敢稍进半尺!第二感觉是秀!秀丽之姿如梦如幻!而第三感觉却是憔悴,那一双原本应该如晶如莹的美眸深深地透着浓到无尽的悲哀与心碎!

    如梦如幻的她并没有因为惜惜公主的亲呢而稍露欢颜,皓齿微启:“惜惜……”

    没有了下,惜惜公主边用力将她拉进船舱边轻松而俏皮地道:“姐姐,不过才几个月不见嘛,你不要因为见到小妹就欢喜地说不出话来了,快,坐吧。”

    轻轻落座,梦幻容颜的她憔悴的表情,心碎的声音:“惜惜……”

    笑容微敛,吐了吐小香舌,再扮了个鬼脸,惜惜公主眼珠儿一转道:“姐姐,你不会是来向小妹道谢的吧?嘻嘻,不要客气啦,小妹只是小小地替姐姐出了一口小小的恶气而已,不过,再过几天呢,小妹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要送给他呢!”

    担忧、哀伤、幽怨、思念、痛心、焦虑等等诸多纷乱复杂的表情交替于那张如梦如幻的容颜上,半响,她突然无力地闭上了憔悴的晶眸。

    吓了一跳,惜惜公主小心翼翼地道:“姐姐,你……你不会是来责怪小妹的吧?”

    秀眸轻开,这一次,再无憔悴,有的只是无比的清澈,微微一笑,冷意稍退中梦幻容颜的她道:“怎会?小妹你做的很好,姐姐向你道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对了,这几个月,你过得还好吧?”

    惜惜公主一听立即扮下苦脸,不依地撒娇道:“好什么好呀,姐姐你都不知道小妹找他找得好辛苦!几个月来车劳马顿的,姐姐你看你看,小妹都累出皱纹来了呢!”

    看着惜惜公主撒娇的表情,听着她似嗔实喜的语气,梦幻容颜的她羡慕地叹了口气,道:“是吗?来,姐姐看看,好心疼哦……”

    “回去!”一声娇叱中,金铁大震!

    惜惜公主大吃一惊时舱中已没有了她姐姐的身影。

    跑到舱外,惜惜公主一眼入看见一男一女在泊舟的岸边对峙。女的她认识,那是她这柔颖姐姐的两小婢之一,芳名北堂清月;至于那一个浓眉星目、像貌非凡、头上还扎了方青sè英雄巾的男人,就不是惜惜公主所能叫出名儿来的人了,虽然这个人她已经见过一面了。

    持刀而立,头扎青sè英雄巾、一身白衣的他正狠狠在瞪着船舷处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而拦住他的来向的北堂清月微微喘着气道:“小青龙,身为罪孽之臣,你想干什么?”

    刚刚那一刀就出了八分功力但神态自若的他将雕刻着青龙印迹的古式长刀遥遥罩向船舷处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一语不发中杀气腾腾!

    无视那腾腾的杀气,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冷冷地道:“既然你没死,那就是说中他们三个也还活着了?”

    依旧一言不发,刀锋闪亮中腾腾的杀气不断地攀升。

    看着他眼中那几乎可以说是滔天的恨意,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揪心地一痛,然口中之语气却依然冰冷如旧:“今天本家主心情好,不想让惜惜看到血腥,也什么事都不想追究,你,走吧!”

    “本家主”三字一出,他那腾腾的杀气立即疯狂般地激增,青龙第一刀之潜龙上渊!刀气呈奔腾之龙形狰狞腾空,立于最后的惜惜公主瞬间血气翻腾,几近窒息。

    不知何时出现于船舱的驼背老人枯手微抬,惜惜公主这才呼吸通畅。眼神复杂地看了背对着他的北堂柔颖一眼后,驼背老人一个晃身后又消失不见,亦如他的出现一样飘渺不定!

    “不自量力!”北堂柔颖冰冷的声音中,轻描淡写的一剑下那腾空的狰狞之龙便溃不成军!身负的灵雪剑在那狰狞之龙溃不成军之中便已悄然入鞘,就像它从来都没有出动过一样。

    看着他狂喷了一口鲜血后才落地翻滚出很远,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在心中滴血时冰冷地道:“要为你主子报仇也得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两!哼,本家主今天心情好,滚吧!”

    浴血倚刀而起的他以饱含滔天悲愤之眼神怒瞪着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后,带着一身的伤痕与尘埃一步一挪地走了。

    如梦如幻的容颜苍白而无一丝血sè,恨吧,恨吧,你们都恨吧,你们都恨我一个人吧!平江,你,也恨我,恨你的柔颖,对吗?要恨……你也恨吧!

    “姐姐,他是谁呀,为什么那么凶?”在那一刀下几近窒息而心有余悸的惜惜公主怯怯地问。

    与此同时,风中传来满世的怒意:“北堂柔颖,惜惜公主,终有一天,我青龙刀定要你们为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我?认都不认识他朝我凶什么凶?而且为什么每次他一见我就这么杀气腾腾的?我又没惹着他!”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惜惜公主,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语气无力而哀伤:“他本无名。把他养大的人将他命名为小青龙,而他的身份……则是被你通缉的长生平江的双刀卫之右刀卫。”

    长生平江?惜惜公主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真名,事实上她曾问过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无数次,前几次她总是一脸陶醉中神秘兮兮地说:“他呀,就叫……嘻嘻,不告诉你。哈哈。”而上一次问起时,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回答她的则是无言的珠泪。

    墓sè已浓,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的心也慢慢失落于这渐浓的墓s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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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喷出一口淤血,青龙刀长舒了口气,淤血已出,伤自无大碍。

    仰望闪烁的星空,青龙刀忽然冷喝道:“出来吧。”

    应声而缓缓现身的是一名宫装华衣少女,hūn山黛眉,如山柔肤。动人处如一朵盛开的出水芙蓉!

    青龙刀不耐烦地道:“花飞雪,你一直跟在我后面到底想做什么?”

    花飞雪,宫装华衣的她竟是名门三甲新人榜中仅次于丐帮隆鼻乞丐陆国东的榜眼——百花门芙蓉玉女花飞雪!

    凝视着那道浓眉,芙蓉玉女花飞雪手握百花宝剑。

    青龙刀撇了撇嘴道:“别装了,要杀我你有无数次机会,而刚才我行功疗伤就是最好的时机,你不会是……”

    见他话锋一转,芙蓉玉女花飞雪立即截口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刚才本姑娘只是不想做个乘人之危的小人,绝对没别的意思,你……哼,要杀你还用得着这些机会吗?本姑娘会在你状态最好的时候杀了你的,你等着上瞧吧。”

    青龙刀一脸纳闷儿道:“我胡思乱想?我胡思乱想什么?……算了,要跟着你就跟着吧。”说完青龙刀入林牵出两匹马来,一匹油黑发亮的乌锥,一匹神骏异常、颇具王者之姿的天山雪马。

    跨上乌锥,青龙刀对届牵出一匹高头大马来的芙蓉玉女花飞雪道:“今晚是睡山庙还是客栈?你决定吧。”

    芙蓉玉女花飞雪咬着红唇恨声道:“你又在打我的银子的主意?告诉你,没门儿!”

    青龙刀策马就走。

    犹豫了一下,芙蓉玉女花飞雪小声地道:“你若如实告诉我一件事情,我……我就出钱让你住客栈。”

    稍稍顿了顿,又加重一层诱惑道:“还可以回一份儿牛肉的哦。”

    青龙刀一阵苦笑,什么嘛,搞得像自己求她一样。唉,在睡了一夜山庙的第二天,她便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将她的银票拿出来数一番,提醒自己她还有三千五百两银子,然后再小声地嘀咕说什么住一夜客栈最多也只要几两几两银子……切,要不是自己理亏不小心闯进了她洗澡的深潭,自己还真不愿整天被这么一个口口声声说要杀他却一共也只拔了几次剑的女人跟着呢!

    不过,有肉的话会也不错,这几天来自己的胃可被她这个素食主义者给折磨惨了。

    “一份儿牛肉是多少?”被诱惑中青龙刀不忘jǐng惕的问——他是吃过亏的,上次她口中的一份猪肉就是她从客栈厨房师傅那儿要来的一根细小数点肉丝儿!

    芙蓉玉女花飞雪咬牙切齿地道:“一斤够不够?”

    这还差不多!心满意足的青龙刀颀然道:“什么事儿,问吧!”

    没吱声儿,青龙刀也就耐心地等着。

    ……

    只到等到极不耐烦时才对身旁仍在犹豫着该怎么个问法儿的芙蓉玉女花飞雪吼道:“这儿的西北风好喝吗?不问拉倒!”

    被他这么一吼,原本不直犹豫不决而紧咬芳唇的芙蓉玉女花飞雪立即本能的脱口而出:“刚才那几个女人都是谁?她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脸上瞬间yīn云密而,青龙刀一言不发,策马就走。

    芙蓉玉女花飞雪跳下马后赶上来一把扯住他的马缰,硬拽着不动。

    “放手!”青龙刀杀气腾腾。

    芙蓉玉女花飞雪叫道:“不,我就不。”

    青龙刀冷冰冰地盯着马下的他,右手慢慢地探上了宝刀青龙。

    芙蓉玉女花飞雪毫不畏惧地回视着杀气越来越浓的他,固执地道:“你不说我就不放!有本事你就一马杀了我!杀了我你的的丑事就没人知道了,你就永远是清白的了。你杀了我呀,杀呀!”

    最后一句几乎哭泣的语气令青龙刀软了脾xìng,杀气一散,他平静地道:“三个女人中不会武的那个叫惜惜公主,几天前我们就已经和她打过一个照面了,你也知道的!另外的两个是一主一仆,主人叫北堂柔颖,婢女叫北堂清月,至于我和她们的关系……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与她们誓不两立!终有一天,我一定要她们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我发誓!”

    凶狠的话在平静的语气下听起来却是更加的恐怖而令人惧寒,但芙蓉玉女花飞雪却因此放下了她的担心,刚刚放下这件心事的她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北堂柔软颖武功怎么那么高,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找她报仇的好。”

    说完见青龙刀怔怔地看着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芙蓉玉女花飞雪小脸儿飞红,背过身借上马遮羞的她心慌意乱地嗔道:“看什么看,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让别的人杀了,我……我还要亲自杀了你,再挖下你的这双狗眼呢,哼,让你再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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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距马上,塞北天骄曲锦森一口马背汉子的粗话:“他nǎinǎi的,你小子本事没有,溜脚倒是jīng的很,说吧,嫣家那小妞儿哪儿去了?”

    仔细地想了想,张自忠道:“荆州渡口一别,在下也不知嫣小姐之芳踪何在。”

    回头看了看巨汉邓发,塞北天骄曲锦森疑惑地道:“你不是她汉子?”

    张自忠苦笑道:“敢问有谁家小姐肯嫁给一介声名狼藉的yín贼?更何况嫣小姐这等名门大家之闺秀。”

    释然地点点头,塞北天骄曲锦森大手一挥:“不管了,拿下你即使引不出她现身,于我们也没半点损失。把他绑了。”

    巨汉邓发应声而出。

    静静地看着巨汉邓发越走越近,张自忠的笑容也越来越恬淡。而他身旁的宁子脸上却是出奇的肃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差几步了,素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巨汉邓发掌心竟然汗如雨下,他从来都没见过张自忠这般安恬的待宰羊羔,而张自忠这待宰羊羔安恬的表情在他的眼中看来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只差六步了,巨汉邓发的脚已重全逾重斤,他发现自己的腿怎么也迈不动了!

    塞北天骄曲锦森黝黑的脸更黑了,喝道:“邓发,他一个靠女人吃饭的软蛋你他娘的怕个球?”

    “吼!”闻言一声大吼以状胆的巨汉邓发大步流星地重开脚步迈了过去。

    两步!已是伸手可及。但巨汉邓发手上的绳子却怎么也难以往怎么话都没说、只是恬淡地笑着的张自忠身上捆去。

    “咯咯,”嘻笑声中现出娇躯的她笑容灿烂:“姐夫,看不出你不但敢非礼天下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惜惜公主,而且连男人见了你也发怵啊,嘿嘿,看来我姐姐的眼光的确比我好多了。姐夫你说,小妹我是该向姐姐她学习呢,还是……直接把你抢过来做她的妹夫?”

    回首那与嫣玉敏五分相似的玉容,张自忠笑道:“或学或抢,一切还不都是嫣二小姐说了算?”

    嫣府二小姐,如今的金陵嫣府之主嫣玉洁花枝岙颤:“哟,姐夫你这不是在教坏小妹嘛!看看,才与姐姐几天不见,姐夫你就要红杏出墙了,小妹说不得要帮姐姐清理一下门户喽。”

    漠漠塞北何来如此似水美人?塞北天骄曲锦森嘿嘿一笑道:“你莫非是要把他清理到你床上去?嘿嘿,小心了,中原的男人银样蜡枪头很多很多的,绝不像我们马背上的汉子,个个jīng壮如山!即使你如狼似虎,嘿嘿,也只有做小猫的份儿。哈哈。”

    塞北十八铁骑闻言轰然大笑,立于上风处粉脸红艳照人的嫣府二小姐嫣玉洁漫不经心地轻弹玉指,娇笑道:“能把奴家那眼高于顶的姐姐哄得百依百顺,人家这可爱的姐夫他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银样蜡枪头吧?再说,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姐夫他是不是?又或者你们不是外强中干?”

    塞北天骄曲锦森斜着眼睛眯眯一笑:“那小姐要不要现在就试试?幕天席地的野战很刺激的哟。”

    尚未宝剑停歇的哄笑再度爆起,嫣府二小姐嫣玉敏嗔道:“你怎么这么坏?哼,不理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塞北天骄曲锦森充满期待的问。

    嫣玉洁羞羞地道:“不过你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只怕你们个个在关键时候都力不从心,那时候奴家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该如何是好?”

    “个个?”塞北天骄曲锦森眼中大亮:“小姐真豪勇啊,我们这么多汉子,小姐一个人吃得下吗?”

    红着粉脸抿嘴一笑,嫣玉洁玉指轻点:“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喽。”

    “扑通。”随着玉指的轻点,重物跌落之声便首开一例,之后更是此起彼伏,转瞬之间塞北十八铁骑外加邓以、邓发两兄弟还有他塞北飞马牧场之三少主塞北天骄曲锦森自己全都从马背滚到了地上。

    盈步于塞北天骄曲锦森身前,玉足“轻柔”地抚弄着那张黝黑的脸,嫣玉洁娇笑连连:“是不是力不从心了?唉,幸好本姑娘有先见之明,否则到了那种关键时候,你让本姑娘真的如何是好?”

    塞北飞马牧场之三少主塞北天骄曲锦森嘴巴张了张后便永远地闭上了,而他的“塞北十八铁骑出、只闻神嚎鬼也哭”的十八铁骑也相继随他而去。当然,嫣二小姐也不会忘记邓以、邓发两兄弟。

    看着她娇笑连连中一剑一个,随张自忠一同倒地的宁子眼神迷茫而复杂,她口不能言,所以,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拭净那滴血的剑,嫣玉洁细审宁子的身体,赞道:“哟,好标准好动人的身段儿,来,让玉洁看看取代我姐姐位置的你漂亮不漂亮,如何?”

    自塞北天骄曲锦森的马背上取下水袋,嫣玉洁细细地清洗着宁子黑黑的脸。片刻,一沉鱼落雁之容便卓然现于阳光尘沙之下。

    这张脸,即使同为美女的嫣玉洁也不得不承认——无暇!

    啧啧赞叹着,嫣玉洁转眸于地上的张自忠:“姐夫,初次见面,你送给小妹的惊喜还真是不一胜败的少啊。”

    躺在地上的张自忠笑了笑后,话题却是一转:“手无缚鸡之力的yín贼张自忠将威名赫赫的寒北十八铁骑一举屠尽,二小姐你说塞北飞马牧场的人会不会相信?”

    嫣玉洁一脸的否定:“当然不信了!不过,姐夫你虽然没有缚鸡之力,但姐夫你有迷药的嘛,而且还是能将所有身具武功的江湖人一网打尽的顶级迷药红酥手的说。”

    首露尴尬之笑容,地上的张自忠慢慢起身道:“是吗?还以为二小姐的迷香对不会武功的人也起作用呢,在下也正奇怪自己怎么还有力气说话呢。”

    嫣玉洁笑容灿烂,巧笑言兮中极度优雅地道:“小妹也以为姐夫是嫌站着太累要躺着休息一会呢,只不过这地下未免也太脏了点儿,人家的姐姐虽然没有什么洁嗜,但怎么说她都是还是非常非常地爱干净的,姐夫你这样累了就随便就在躺,困了就随地睡,其xìng质就如同那就随地……随地……哎呀,人家是个女儿家嘛,那个词说不出口,反正姐夫你心知肚明就行了,嗯,随地那个大小的什么什么一样,这要是让姐姐大人她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怎么喜欢的哦。”

    捡起自己软绵绵的身体,张自忠悠然一叹:“yín贼与迷香,嘿嘿,绝配啊。”

    嫣玉洁笑容更加妩媚而动人:“是吗?嗯,小妹也是这么认为,可惜小妹这辈子当不成yín贼了,否则倒可以来一句yín贼所见略同了。”

    张自忠微微一阵沉默,轻风中,已渐显灰白的长发迎风而起,迷乱眼睛的同时其话锋巍然一转:“二小姐难道不知令尊是在我们李府出事的吗?”

    没有添加任何表情,只是在其与乃姐八分相似的秀眸中多了一指娇柔的嫣玉洁依然笑颜如花:“姐夫你看,我姐姐对你多好,连我们嫣府这种到秘之事都大大方方的跟你说了,你要是对不起她,小妹我可是第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的哦。嘻,姐夫你老实说你有没有……那个……”

    涨红了玉脸,嫣玉洁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才脸红似火地小声问道:“背着我姐姐偷偷去那种地方?”

    看着眼前这张绝对娇媚的玉颜,张自忠心中首度不由自主的升起凛凛懔然之意,嫣府二小姐,其危险指数与其容貌成直线正比——殊不简单啊!

    感叹间,张自忠突然捕捉到风中隐隐的沉闷铁蹄声,下一个半秒,眼角的宁子突然频频向身后张望!

    张自忠赧然,心中再度一震!自己虽说功力已失,但听觉等五识却是逆流而上较之以前而敏锐了许多,保守估计也至少在五倍以上,而即使以这上的五识,也只是较之宁子快了一线,宁子的功力……也只能说是深不可测!

    只是她不是也中了自己这“yín贼的红酥手”的吗,那为何她的耳力还在?

    似慢实快的十五息过后,嫣玉洁才似有所觉,二十息过后,笑意连连的她娇躯一动:“姐夫,让小妹去看看是您的哪一位老相好来了,您可别走哦,小妹等会儿就带你去见姐姐哦。”

    张自忠负手望天,目光淡漠而凄迷,看得宁子澄净之眸为之一痛。

    半响,十八丈外传来嫣府二小姐的娇呼声:“姐夫大人,好像是我们那名动天下的上官世家的上官冰儿耶,天哪,姐夫你也未免太不检点、太不守夫道了吧,你居然……”

    在那甜美的娇呼中,斜刺里突然窜出两匹马来,无声无息。白马无鞍,黑马上则飘起清香花带,花带横空缠min与张自忠那消瘦的蜂腰中,在这清香花带的轻轻飘舞中,张自忠便被凌空带上那无鞍之宝马上。

    “亲爱的姐姐,是你吗?既然你早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小妹一面呢?哎,一晃好几月不见,小妹可想死姐姐你了,姐姐你就不想小妹吗?”知道自己的轻身功夫绝对无法与天山雪马一较长短,嫣府二小姐嫣玉洁索xìng在那十八丈外娇笑连连,亲热的和她亲爱的姐姐打招呼。

    刚刚借力稳住在风中飘荡的身形,张自忠便jǐng觉后背紧贴上一软绵绵之物,回首,赧然竟是宁子!她不是中了顶级迷药红酥手的吗……也就是她在中了红酥手之后不仅仅听力等五觉还在,其一身莫可名测的功力竟然也都还在……

    张自忠眼中闪现一丝迷茫,但转瞬即被一贯的漠然所淹没,了无痕迹。

    待双马三人一行歇脚于百里之外的客栈时,已是午夜子时。

    客栈。

    蓬头垢发,一脸风尘的嫣府大小姐嫣玉敏在热气腾腾的美食前却只看到了被她妹妹洗出无暇真容的宁子,转眸张自忠:“她是谁?”

    张自忠尝了一口红烧肉:“在下叫她宁子。”

    嫣玉敏秀眸怒芒闪过,冷笑道:“宁子?叫的这么亲热,以你的手段一定又已把她哄上手了吧?”

    张自忠淡淡地看着神情越来越咄咄逼人的她,一言不发。

    有些时候,语言并不能为你带来多少帮助,沉默反而更具说服力!

    看着他那坦然而坦荡的平静眼神,嫣玉敏怒火稍熄,但多rì来心中压抑已久的委曲却在这一瞬间泛滥成灾:“为了救你,这些天我……我……我东奔西跑,担惊受怕,而你,而你……?!?!”

    看了一眼身旁以她那招牌式的优雅姿态慢悠悠地填补着那极度饥饿的芳胃的宁子后,张自忠将那盘清淡的芙蓉鲰鱼推到红了眼圈儿的嫣府大小发面前,罕有的柔声道:“累坏吧?累坏了就多吃点补补。”

    看着那委曲中又多了点因他的语气而在委曲中多了丝迷惑与窃喜的眼神,张自忠只得再加了句:“今天下午在下吃饭时送了一碟千层饼与她,她吃完后就一路跟过来了,事情就是这样。你饿了没有,饿了就快吃点儿吧,否则这些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再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就很难妥善的收场,而且既然已经收获了难得的温柔,当然就要见好就收了!但收场是收场,样子还是要做一个的——以凶巴巴的眼神瞪过去瞪了过去,嫣玉敏恼道:“吃吃吃,我看你就一门儿心思想把人家喂胖,哼,不安好心!”

    话虽这么说,但……

    茶饱饭足,实在是累坏了的嫣玉敏突然想起之前掌柜的说只有两间房时张自忠二话没说就住了下来,厌恶地看了看那张令她都嫉妒的容颜,嫣玉敏沉声道:“先说好,我可不跟她一个房间。”

    张自忠也看了看呼饱后就乖的像温驯的猫儿般坐在他身旁的宁子一眼,柔声道:“无妨,在下一共订了两个房间的。”

    嫣玉敏脸sè顿变,努力地平静地语气道:“依你的口气,你要和她共住一房了?”

    张自忠淡然点头:“既然小姐不愿与宁子共处一室,在下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睡走廊吧?”

    “你……”嫣玉敏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跃而起,拔门便吼:“都给我滚。”

    看着气出泪花的她,张自忠垂睑静思,蓦然轻轻一叹——为什么自己总是总是不自觉又或者说总是本能的在疏远在她,难道还是为了梦幻容颜的北堂柔颖吗?北堂柔颖?!!自己与她,与北堂柔颖,曾经的她,还有可能吗?

    苦笑,张自忠明白虽然自己不知道以后与她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永远也不可能一丝一毫的忘记梦幻容颜的她的——因为,她曾是自己真正的至爱,因为是至爱,所以,才是爱到最深的伤害,更因为她伤害的自己最深,所以,这辈子自己永远都会记得一个叫北堂柔颖的女人,刻骨铭心!

    或者,换句话说:要不是痛彻心扉,谁又记得谁!心神响起那一首苍凉的旋律:“……*无边,桃花深处是你娇羞的梦幻容颜,……秋风渐寒,落霞残角是你流泪的冰冷双眼……,*无边,桃花深处是你娇羞的梦幻容颜,秋风渐寒,落霞残角是你流泪的冰冷双眼,也是你这温柔的夺命一剑……”流着泪的你的脸,浴着血的你的剑!剑已刺下,你又为何而哭红你已不再柔媚的冰冷双眼?

    “如果小姐不觉稍违礼仪的话,在下希望能打扰小姐一下。”

    脸sè稍霁,狠狠瞪过一眼之后的嫣玉敏舒缓着语气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还不有违礼仪吗?你……留下她,你走吧。”

    在嫣玉敏的脸sè越来越难看之时,张自忠留下好不容易说服怎么也要跟他一起出去的宁子而抹着冷汗出了门。

    门被轻轻带上,门外,漆黑一片,星光不再,弯月依稀。

    黎明时初晨的霞光像一只五彩的jīng灵般高贵优雅的飞满世界,微微睁天眼睛,刹时透入眼睑的便是自上方窗口倾泄而下的丝缕阳光,一睁眼便看见了阳光,张自忠舒服的轻吁了口气。

    轻轻地翻身而起,梳洗时的张自忠忽然淡淡地道:“既然大驾光临,为何不一现金面?”

    飞刀凭空而至,紧贴着张自忠的鬓发“咄”地一声钉入木式梳洗台,毫厘之差。

    从容不迫地梳洗完毕,张自忠淡然开门。

    门开,惊涛骇浪的杀气应手而háo水般蜂涌而至,张自忠仿佛看到了暴风骤雨下那一叶飘泊无依的孤舟。

    闪电飞刀金双秀一眨不眨地盯着俏脸越来越红的嫣家大小姐嫣玉敏,神情惬意自如。

    看着晶额已见微现汗的嫣玉敏,张自忠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铜板,抬手掷至汹涌澎湃的气场之中。铜板在空中划下飘渺的弧线,轻巧地落于气场的某个小点上。

    “噗!”轻轻一声之后,气场在无声无息中猛烈爆破,木门、木桌、木椅、木窗悄然粉碎之时,嫣大小姐俏脸磐红中急喷一口夺目惊心的鲜血。

    小胜一场的闪电飞刀金双秀看也不看虽黯然而神情紧张但却在一眨眼之间便飘至张自忠身旁的嫣玉敏,那一双光芒迫人的眼睛在紧盯了张自忠另一边的宁子好一阵后突然极其沮丧的叹道:“我不如你。”

    宁子睁大了一双无暇的清眸茫然的看着刚刚还威风凛凛、却在突然之间变的一脸颓然的金双秀,再茫然的看着满眼漠然但却饶有所思的张自忠,然后茫然转眸现在不知是什么表情,带了点不解而又带了点恍然之矛盾眼神的嫣玉敏,她不明白众人的表情为什么会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的莫名而复杂!最后,她将茫然的清眸定格在她紧紧相依着的张自忠的身上。

    是的,她是不明白,而张自忠心中的惊疑之在也远非他表面上的淡然所能一窥一二!

    宁子是什么时候穿过杀气腾腾的真气场来到他的身旁的?

    是在铜板凄然划落真气场而真气场也即将因此而被引暴的那一瞬间!

    剑拔弩张之时什么时候最安全?

    当然是怒风狂雪即将暴发的前一刹那!生命即将在那一瞬间被永恒的定格,双方在各有忧虑各有顾忌之时,又有谁敢冒生命之大不韪去怒目一个极不确定的因素?

    最危险的前一秒也就是最安全的那一秒,宁子也就是在那一刹那轻轻松松地横穿暗礁密布的杀气场而优雅的飘至张自忠的身旁的!

    铜板飘空、宁子翩至、气场爆破!

    这,就是那一瞬间,那一最安全也是最危险之前兆的一瞬间!

    准确的把握那一纵即逝的最佳时机、惊鸿乍现的优雅身法,宁子呀宁子,你……

    除当事人外,每个人的神经俱受强烈之震憾!

    悠悠半响。

    “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在玩儿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今天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二师姐也来你们中原了。”

    一阵沮丧一阵震憾之后,闪电飞刀金双秀肃目张自忠,后者一阵若有所思后轻轻张了张嘴,又颓然而无奈的闭上。

    金双秀杀气突然再现,腾腾杀气中冷峻地道:“jǐng告你,如果你再让我师姐受到任何伤害,你必将会遭到我们国刀门最最残酷的报复!你,好自为之吧!”

    金双秀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往无前!

    虽然曾有突如其来的冥yīn一刀惨烈杀至,但他悍不畏死的冲进那yīn惨的刀光,飞刀再现!人影一触即开,留下十二柄飞刀的痕迹和一抹鲜血后金双秀飘然不知所踪。

    魔鬼令狐默默的包扎着他让金双秀右肋中刀时自己被划破的左臂那鲜血淋淋的伤口,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张自忠后,默默的下了这客栈的二楼。

    见魔鬼令狐的身影慢慢消失于楼梯口,玉手终于松开软剑碧水而微拂额前被香汗濡湿后渐显凌乱的秀发,嫣玉敏愕然道:“这魔鬼怎么就这样走了?”

    张自忠目送背影:“该来的时候自然来,该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走?”

    嫣玉敏愤怒的一记长拳,叫你这么敷衍……

    张自忠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那记长拳被一双小手轻轻的接了下来。

    “你……你们……哼!”

    看着嫣大小姐气冲冲地进了房间,气冲冲地大力推上门,“嘭”的一声巨响中,摸了摸鼻子的张自忠无奈的耸耸肩,目注那一双动人的无暇清眸,低声道:“谢谢你,宁子。”

    宁子甜甜一笑,淡雅温馨。

    看着紧闭的房门,张自忠轻轻叹了口气。而宁子那甜甜的笑意也让他又叹了口气,宁子的眼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否则她现在怎么也应该有点不知所措吧?

    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甜笑着的宁子,张自忠不知道错的是谁,也许,错的既不是他张自忠,也不是嫣玉敏,更不是宁子。

    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的无法捉摸!

    一个时辰后,张自忠带着看假装——至少表面上已是一脸平静的嫣府大小姐以及笑容依旧的宁子出了客栈。

    沉默的上马,嫣玉敏突然以冷若冰霜的声音说:“早上的事,谢谢你。”

    在金双秀的功力明显胜于她嫣玉敏的情况下,二人纯气劲的较量拼的越久对她嫣玉敏的伤害也就越大,所以尽早引暴气场无异于大大帮了她一把甚至可以说是救了她一命!至于要引爆气场,那枚铜板至少有十五个以上的落脚点,而它最终划落的那个点以她嫣玉敏的眼力绝对可以看出那是对她而言最有利的一点——至少让她避免了被金双秀的真气强震心脏之噩,那口鲜血的喷出只是她受自己真气反震之力所至,对她来说是有益无害的!一枚铜板,一身重伤又或者说是危在旦夕的一条命。

    虽然没从这其中听出半分的谢意,但张自忠却还是应道:“他本为在下而来,小姐为在下挡住他那一招,言谢的应该是在下,小姐何谢之有?”

    嫣玉敏脸sè稍霁,但声音仍冷若冰霜地道:“救了一命就是救了一命,何必如此道左言右,虚伪!”

    张自忠让自己聪明的闭上了嘴巴,沉默是金沉默是银……

    三人两骑,缰绳yù带却停。

    “请问你就是yín……你就是张自忠吗?”

    张自忠打量着眼前这做仆役打扮之人,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张自忠,金陵张自忠?”

    嫣玉敏不耐烦的怒斥道:“说是就是,yín贼也能有假?”

    来人汗如雨下!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突然之间他不再嫉妒伴在这位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的张自忠了,有美相携,是福、是祸,是美还是过?

    确认了张自忠的身份后,仆役双手递上一份公函后便匆匆而去。

    折开公函,张自忠的脸sè依然漠如秋水,只是宁子看到那眼神的深处是越来越浓烈的悲哀!

    看到那深烈至令人心悸的悲哀忧郁,宁子紧紧的环抱着她身前张自忠那不断轻颤的熊腰,无声的宁子用她无边的温柔无声的抚慰着那一颗沉默于深渊的心。

    两天的时间说短也短说长也不长,但它至少能将两件事传于天下。

    其一:天下第一yín贼张自忠凭借无耻的迷药红酥手将威名赫赫的塞北十八铁骑一举屠尽,其三公子塞外天骄曲锦森更被他残忍的大卸一百零八块,剖肤剜目,斩臂砍腿……其手段之残忍天理不容,人神其愤!

    其二:天下第一yín贼,即仍受江湖武林两线悬赏通缉的人类公敌张自忠因其行为实在过于恶劣,故终将其昔rì旧主金陵李府李占锋公子惹怒,后者凭他对昔rì下属张自忠的熟悉,找到其藏身之地,并传书于他,定于三rì后于洛阳钟楼一战——清理败家之门户!

    “江湖……”

    这是两天来张自忠所说出的第一句话,宁子欢喜的轻柔一笑,笑容可掬而温馨柔媚。

    嫣玉敏也明显的松了口气,迟疑了一下后道:“你准备怎么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