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jǐng,小区十栋一单元302室今晚十二点有命案。”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做梦梦到的。”
“做梦?”
“是的,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全在梦里出现过,我的这个梦很准,今晚十二点我会被人杀死。”
“……您今年多大?请告诉我们您的姓名和现在的位置。”
“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核实一下,象您这种情况不太现实,您要知道……”
我挂断了电话,jǐng察在把我当jīng神病患者或者是报假案的无聊人士,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梦影shè现实的事,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也不可能去相信这无稽之谈,我又不敢说打劫银行的事,现在在他们的心里说不定我也是同伙之一,现在的我不想死更不想以抢劫的罪名被判个死刑,那样的话入了地狱心也不得安宁。
我离开了电话亭,漫无边际走着,感受着风雪带给我的冰冷,好冷,那个白痴……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也许那个白痴还等在风雪中,去看看吧,那人虽然很讨厌,可是他并没有恶意,如同白痴的智力说不定真会一直等下去,别冻出事来于良心上过不去。
我走了回去。那个黑黑没有路灯的地方看不到人影,人不在了,我苦笑着自嘲,真是杞人忧天,白痴也是人,是人就会觉得冷,冷到不行时会想办法取暖,那个中年人看样子耐不住寒冷离开了。
转身yù走,那里却传出响动,很细微,我吃惊下走近些,赫然发现中年人竟靠在墙边缩成一团睡觉,身上盖着薄薄一层雪。
我几乎昏眩,白痴就是白痴,冷就在原地跳跳动动也好,穿着这样单薄睡在雪天里无疑在寻死,不是良心驱使我回来,第二天这里就会发现一具冻僵的尸体。
“喂,陈思,醒醒,我回来了。”
这人反应十分快,眼还没完全睁开身体已经跳起来,他大叫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可是我没带来礼物。”
“没关系没关系,你回来就好了,我真怕你在路上出事,要知道这大雪天的,天又黑路又滑,如果出了车祸怎么办,不死也会重伤,死了还好说,一了百了,重伤说不定会落个残疾,一辈子会生活在痛苦当中,如果活着痛苦,还不如……”
我打断他让人听着不舒服的喋喋不休:“也许死了还好了。”
他怔了怔说:“你说的什么话,如果你死了或者残废了,我会很难过的,我就会活在痛苦当中,如果我活着痛苦,如果我活着痛苦……我,我,我……”
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感动,这世上还有人会为我难过,我笑道:“你总在想别人如果怎么样,现在轮到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
他挠着头点点:“如果我活着痛苦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你又怎么能为别人判断?”
“这……这……我不知道,好象是理所当然。”
我大笑起来,“你住哪?”
“我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住所,这城市的房要买,而且还很贵,买不起。”
这人智力太低,低到让人感觉十分的纯,我不由说:“那走吧,到我那里去住,今后我就叫你陈思可以吧?”说完我不禁想到了他的武力,也许他能帮我抵挡住李成威。
“那太好了,哈哈,你家大不大?是用什么做的?离这远不远?你是一个人住还是和父母一起住?有老婆没有,有小孩没有,小孩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可爱吗……”
哎,最反感的就是陈思那舌头,说起话来不止废话连天而且还收不住口,如果要他闭上嘴肯定比登天还难。我问他平时一个人时没人说话会不会产生痛苦的感觉,他连连点头,我说那岂不是很痛苦,他说不啊,老鼠会听他说话。
我想象一只老鼠被他抓在手心里满面痛苦的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继续问他是不是会格斗,他反问我是不是问战斗能力,我说是,他说他的战斗能力很强很强,问他有多强,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说是人类中最强的。
我一笑而过,知道他很强但是我不相信他是人类中最强的,这太过吹牛,不过我倒是希望他是人类里最强的男人,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没有生命危险的挡住李成威。
回到家,陈思大呼还是有家的感觉好,在家里温暖,有热水洗澡等等,最大的好处是能和朋友一起聊天。在他单纯有如小孩的大脑里,这里是世外桃源,是温情的故乡。
我略略有些心酸,陈思是个流浪汉,带他回来很大一部份程度取决于他的格斗本领,我的心不是真的为他好。
时间指在二十一点四十,我给他几件自己的内衣要他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则打开电视随意乱看,心却被厕所里陈思又叫又闹的声音搅的乱七八糟,思绪“在李成威把我和陈思杀死”和“陈思将李成威踢出了房门”之间转换,我觉得利用陈思这样的人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可又不敢告诉他真相。恐惧是人的天xìng,天xìng表现最足的阶段就是在智力还没有发育成熟时,我怕他害怕死的威胁而逃走。
二十二点十分,陈思穿着内衣出来,忽然发现他实在是个威武的男人,身体肌肉非常强健,面部神sè也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傲sè,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我开始怀疑他的来头。
我等水热他在一边裹着被子叨叨不休,大海、天空、鸟兽等等都是他的话头,我烦他却高兴,这没天理,他将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和这种人呆长了,不成神经病也会变傻。
我去洗澡了,他静不下来,在外面打开电视跟着歌星学唱歌,什么歌不好,偏偏电视里正在回味张学友的吻别,他跟着唱,高音也好低音也罢,他都唱的挺不错,我承认,他是绝对的练武之人,肺活量海大,张学友要换气的地方他不换,高音上去缭绕不绝,我听得喘不过气,楼下的拼命捣地板,歌声没停,地板声也一直伴随,好不容易一曲吻别离去,我终于可以喘口气,可是当我听到外面响起青藏高原的序曲,我知道,我完了,楼下楼上的也完了,这栋楼的人都完了。
折磨之后是更加的折磨。他憋着嗓子唱的这首歌,楼下楼上的感觉不知道,我是跪倒在莲蓬下痛苦的煎熬过来的,那不换气的唱法实在叫人无法承受。
青藏高原刚完,外面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他们终于是受不了找上了门。
外面的人声很多很热烈,陈思连声道歉,雄厚的普通话传到我耳里:“不会了不会了,大家放心,我说一不二,不唱就是不唱,你们安心睡觉,如果你们因为我不能安心睡觉我会很难过,我一难过心情就会很不好,心情不好我就会情绪低落,情绪低落我就想发泄,我想发泄就对你们更不好,你们更不好情况就会更糟……”
“够了够了,你注意点就行了,真受不了你。”
外面安静下来,我却大笑起来,终于有人领会到我的痛苦。
直到出来,陈思一直保持寂静,一句话也没说,连电视也关上。
我问他不说话是不是很难受,他说很难受,但是答应了别人,大丈夫做事要守承诺,难受也得忍。
真是没想到,我以为只有两种情况才能让他闭嘴,一种是睡觉,一种则是在地下,他却还拥有另外一种十分难能可贵的承诺。
我开始真心听他说话,在卧室他说着他的脊械城,那里如何如何美丽,天空如何如何蓝,人如何如何善良……
久久地,我听入了迷,如果真有那个地方存在,我希望能到那里过完后一生。
时间不知不觉的在陈思的想象中渡过,我和他均沉醉在里面,直到卧室的门被打开。
我忘不了李成威凶恶的眼神,身体的反shè神经让我跳起,嘴里不自觉大叫:“陈大哥救我。”
陈思速度快的吓人,话没说完他已经拦在我和李成威之间。
他们在对视,静静的,于是我又知道第四种让陈思不说话的方法,那就是战斗。
处在战斗状态下的陈思肌肉绷地紧紧的,我看不到他的面部神态,只看到李成威神sè紧张。
空气一下变得很压抑,我缩到了墙角。
陈思突然大喝了一声冲上去,我没太看清,只看到陈思手脚齐动,密集的几声肉响李成威跌出卧室,随后陈思追了出去。
外面立即“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接着死一般的沉寂。
结束了吗?是陈思赢了还是李成威胜了?
我犹豫了一下走出房门,陈思和李成威相隔三米站立,陈思左臂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李成威则手执军匕满口鲜血面部狰狞,客厅里的家俱东倒西歪,心随即提到嗓子眼。
没多时两人二话不说转眼又打在一起,手持武器的李成威十分凶悍,刺削挑绞如同延伸的手臂十分灵活,陈思双臂腿上胸腹时不时被划上两刀,格斗技被军刀给限制,情况十分危险,可他没有退后一步,死死拦在我的面前。
地板上到处溅有鲜血,点点斑斑,每一点血都代表了陈思的一丝生命,我咬着牙,泪流了下来,突然脸上一热,陈思左手小臂一块血肉被军匕的锯齿带飞,我摸脸,手掌上红的眩眼,热血直冲上大脑,他是我的朋友,他在为我撒热血,他……是在为我拼命。
是的,我是弱小的人,可不是弱懦的人,害怕是我的天xìng,可它不是我的本质,我有热血,有愤怒,有不顾一切的冲动,最主要的,我还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不该逃避,香烟说的对,我在逃避,一直都在,我要改变自己,从今往后要做个真正的男人。
我疯了般大叫起来,āo起地上快散架的椅子冲了上去,我不会格斗技巧,只知道此时要帮陈思,帮这个想帮我的男人。
我跳起来朝李成威砸下。
“不要……”
我听到陈思悲愤的怒吼,喉咙心脏连续感受到冰冷的寒气,寒气带走了我的生命力,在闭上眼的刹那我看到陈思周身卷起了旋风,双眼圆睁头发竖起,好比威武的战神……
再见了,我的朋友,在刚刚体会到勇气的刹那我是满足的,无怨无悔。
我坠入到黑sè的空间当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