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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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1月7rì。

    “铃铃……”

    唉,真烦啊,明知我每天睡觉晚,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要死啊。

    我眯着眼,电子钟指着早上八点整,心里很烦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打电话来的除了女友不会有别人,“喂,我还在睡觉,过一会儿再打来宝贝。”

    我很困,语气懒洋洋的。在想法中打来电话的应该不是别人,大学毕业一年来几经千阻百挠也没能找到工作,为了赚钱,我将jīng力放到了网游上,不是为了喜好,仅为了里面一些游戏装备的金钱价值,每天也就基本在凌晨三点睡觉。如此白天黑夜的陷在网络里,导致现实中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在大学里认识的女朋友。

    有一点必须承认,网络游戏这东西确实吸引人,虽说只为了里面的利益,有时候还是不免沉沦进去,所以我倒是乐于用这种方式去赚取rì常生活所需的mony。

    “扬,我们……结束了。”

    听声音我没猜错,只是这句话太具有震撼力,好比晴天霹雳,“什么?!”我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睡意立即全无,这玩笑开大了,三年来女友从没说出“分手”两字,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存心不让我睡觉是怎么的,我不相信那句话的真伪:“淑怡你是不是病了?好好的怎么说这话?”

    “扬,你醒醒吧,从大学认识你开始我们谈恋爱有三年了,那时候你很上进,现在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不学无术,成天迷恋在游戏中也不找个正正规规的工作,这样下去你怎么能……能让我放心和你生活在一起……”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哭泣声,“等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立即惶恐起来,父母在我大二那年双双去世,如果不是遇到了淑怡我不知道会颓废成什么样子,淑怡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家里很有钱,我却是一个穷人,可是她从来没有因为我穷而讨厌我,在我的心里,她早就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扬……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你不要再这样下去,我……马上要上飞机了,再……不回来了,忘了我吧。”

    随着一阵伤心yù绝的哭声和淑怡父母的催促声,电话里传出挂断的盲音,我大脑一片空白,接着疯了般拨打她的手机,手机处在了关机状态,妈的,妈的,他妈的,我愤怒地大骂,举起电话摔到墙上,看着支离破碎的电话心堕入到无底的黑sè深渊。

    即是爱,为什么又要离开,离开为什么又要说爱,我曾经无助过彷徨过,在那时我遇到了她,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谁知到头来仍不过是一个梦。

    我倒在了床上,天花板上现出她漂亮的面容,我看着,泪顺着脸颊流下,可我这泪不值钱,她在即将上飞机时才打电话,离去的决心是那样坚定,丝毫不给自己反悔的时间,更不给我追回她的机会。

    她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从不流泪的人如今为了她而流泪。

    傻逼,我狠狠捶了自己一下,走就走了,我是什么东西,哪有资格和女人谈情说爱,更不配和她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我他妈是自作自受。

    我已经没了睡意,起身擦去一脸的咸水,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来到厕所洗漱,洗了一半看着镜子中那一对黑眼圈,加上白sè的牙膏沫和哭红的鼻子,不禁将水杯砸在了镜子上。

    镜破杯破,我蹲了下去掩面再次哭泣,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说是国宝却是个红鼻子,人不象人国宝不象国宝,如果是国宝还能得到个万人疼亿人爱,如今我不过是个世人遗弃的白痴。

    不哭不哭,我又站起来,我他妈是男人,失恋有个屁的痛苦,大丈夫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可是他妈的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打开电脑,看着桌面女友的像片久久不动,吊钟发出整点的报时。

    九点了,时间过得真快,我喃喃低语一声,翻开钱包,里面还有1300多元,算上银行卡里的2000,总共有3300元,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该怎么做?我又一次问自己。

    我是天生的穷命,父母过世时只留下这套还没付清贷款的房子,连学费也是自己想办法筹的,其中淑怡帮了不少的忙,可是现在我等于什么也没有,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这空荡荡的房子,而这房子没有淑怡我自己是没法供起的。

    淑怡的离去相当于让世界遗弃了我。

    悲伤、无助、茫然,我捏着钱在屋里来回走动,心中不由升起撕碎它的冲动,可是我又不能,这是钱,不是他妈的擦屁股的纸,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让我穷困潦倒,心爱的女人最后也离开了我,这一切的祸根就是我没有钱,如果有钱……

    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我停止走动,盯着这似纸又不是纸的东西胡思乱想:是不是该用剩下的钱去搏一搏?反正什么都没了,如果天要亡我不如就此放开手去搏一把,世事变化莫测说不定仍有柳暗花明的机会。

    对于已经一无所有的我来说,什么也顾不得了,我从衣柜里翻出少有的能让我看上去潇洒不少的外套套上出门而去。

    我家住三楼,下楼时住一楼四十多岁的张嫂从外面买菜回来,脸sè不太好,看到我强迫xìng的咧嘴一笑,我心情不好不想理任何一个人,不过对这个三番五次送些菜给我的张嫂不能不回一个笑脸给她,这女人也挺可怜的,老公有钱却是个花肠子,我在三楼经常能听到她家传出来的咆哮和打斗声。

    元月份的武汉空气里飘着刺骨的寒气,我收了收衣领走出小区,小区外蹲着一条遭人遗弃的土母狗,每次出门买些rì常用品时都能看到它,由于长时间吃人们吃剩的烧烤,浓厚的盐份让这条狗的身体象个瘌痢,嘴里的牙东倒西歪,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这次它挺着大肚子,每年这个时候它都会挺着大肚子,可是我从未见过它领着幼崽晃悠,很多时候在睡觉时不免去猜想:它是肚子饿吃了幼崽还是因为无力照顾抛尸街头。每每想到最后都会以一句“虎毒不食子何况狗”之类的话结束无聊的幻想。

    狗的眼神无助和孤独,在经过的刹那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停下看着它,它看着我,这世界一时间就只剩下我和它。

    我和它具有共同的情感——悲痛,我麻木的在它面前蹲下,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你知道吗?至少你比我幸福。”

    狗叫了一声,不知道是反对还是同意我的观点,我继续对它说:“你很丑,可他妈的还是有狗要你,虽然只是一夜情,但是终归比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要幸福的多,你说是吧?”

    狗又叫了一声,狗眼没有离开我的脸,我又想哭了,拼命忍着:“你不要不承认,不就是安全措施没搞好,肚子搞大了,没关系,等打完胎你又可以寻欢作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回狗不叫了,我叹息一声:“你好自为之吧。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天下没有人再会因为可怜你而流下一滴眼泪。”

    说完我yù走,那母狗突然咆哮一声向我冲过来,看着它可怕的烂牙我魂飞魄散,撒腿就跑,那狗追了两步又停下,我站在远处对它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识好歹,妈的,老子可怜你才对你说两句话,你妈的就这样对我。”

    路人纷纷侧目,一个女孩从我身边绕过丢下一句神经病,我呆了呆,我承认现在的我对狗发泄情绪是有些神经质,可也不允许别人这样说我,头脑一热我对着她的背影叫嚷:“丫头你站住,你要为你的言行负责,过来……”

    女孩没有站住,反而以超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怔了怔,心想算了,在别人的眼里和一条流浪狗说话的人不就是个神经病,那女孩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和一条狗说话。

    我去了附近的建行,将里面的2000元全部取出,揣着3300元我准备给大学同学翼打电话。

    翼不是我的朋友,他只是一个赌徒,他的父母搞钢材生意,家里有上千万的资产,读书时他每月怀里总有个几千,有钱了就不好好学习,喜欢到处玩乐,在外面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逐渐染上了赌博。

    但是他有个好习惯,每次去只带2000,1000一扎,进到赌场只玩压大小,一次1000,如果第一把赢了就连同赢的再赌一把,如果再赢了立即走人,如果第一把就输了,他就将剩下的1000丢上去,不管输赢开完就走,他说这样呆的时间短不容易被jǐng察逮住,赌完回寝室后他都会向我们夸耀赌的刺激,我们另外三人都只是听听,因为我们深知赌是另一个世界。

    我站在了公用电话亭前准备给翼打电话,电话亭里有个三十多岁头发碜亮的男人对着电话在咆哮,嗅着那头顶散发的恶心香味我看着周围耳朵却在偷听。

    “老子在外面是有个女人,怎么了,要离婚可以,儿子归我。”

    “你还有能力抚养儿子?儿子是老子的,就算到法院老子也不怕。”

    “妈的,法院见。”

    “听,听你妈毛。”男人挂断了电话,回头恶狠狠的怒视了我一眼。

    他的身材不如我,我却没有生气,反而对他怪笑,可能那男人被我笑的心里发毛,没有继续在我面前发飚,“神经病。”他扭头走了。

    是的,我是成了神经病,别人骂我我也不生气,我想起了一楼的张嫂,张嫂的男人跟这个应该差不多吧。

    我拿起了电话,却久久没有去按键,身后又有人等待。

    时间还早,还是先去烧烧香拜拜佛吧,去去身上的晦气,也许机会会高上一些。我这样安慰自己放下了电话。

    身后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胖胖的,她迫不及待的抓起电话拨打,离开时听到她说的第一句:亲爱的老公,我来了,是不是等很久了,你什么时候到武汉?视频,为什么要视频,到武汉来你不就可以看到我了吗?

    如果我没有看到这个女孩的长相,很可能会被她的声音给吸引,可惜我看到了她的长相,听到她嗡嗡嗲嗲的声音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也不知那个傻逼会不会真的跑到武汉来让梦破碎。

    想到这我又想起了淑怡,这个女人给了我希望又将希望给掐灭,我的梦碎了,碎的一干二净,可我却生不起恨意,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跟我在一起注定一辈子会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祝你幸福。我的脚步坚定起来,分手也好,她幸福我则无拘无束,只是心里无法抹去悲痛。58xs8.com